第001章 陳星河的怪病
車隊隆隆向前，距離北方那座孤峰越來越近 。
大昌至真九年 ，白源郡 ，擎源派 。
天地間一片肅殺。
修意門，天梯院 ，顏府等十三家門派組成聯軍 ，對騎在諸派脖子上的老大擎源派展開攻擊 。
“呱呱……”
枯藤老樹昏鴉，一派夕陽晚景似乎預示著曾經的豪門巨派即將倒塌 。
陳星河坐在馬車上 ，遙望擎源派背后孤峰 ，微微皺眉之余思緒萬千。
他十三歲生日那天加入點蒼門，到今天正好過去四年半 ，月前開了第十三節龍脊 ，將將達到成為入室弟子的底線 。
本來要擇一良師登堂入室，誰想眾多門派圍攻擎源，點蒼門不想蹚這趟渾水 ，奈何修意門和天梯院不允 。
人在江湖身不由己！
門派也一樣 ，兩支令箭穿云而來，點蒼門沒有資格說不。
不但不能說不 ，而且還要你全力以赴！
四十七名入室弟子 ，十二位真傳弟子，加上六名師叔師伯 ，幾乎掏空了點蒼所有人手 。
這不 ，他陳星河運氣不好，要是晚一個月突破 ，也不至于鴨子趕上架成為圍攻大軍中的一員 。
“師弟在想什么？ ”好聽聲音傳入耳畔。
“啊！師姐。 ”陳星河回過神來 ，看向輕紗遮面女子 。
這名女子名叫羅嬋兒，是點蒼門與他最親近之人 ，因為兩家就在隔壁村 ，在外面說著同一種方言，所以天生覺得親近 。
就在陳星河想與師姐聊上幾句的時候，忽然銳利破空聲殺到 ，耳邊回蕩渾厚大吼：“敵襲！”
箭雨飛落！
羅嬋兒“鏘 ”的一聲出劍 ，在馬車上方交織成細細密密劍網，焦急對陳星河說：“星河你功力尚淺 ，趕緊進入馬車躲避。 ”
“好！”陳星河絕不拖泥帶水 。
路上經歷四場廝殺 ，雖然沒有親自出手，卻讓他充分認識到死亡的可怕 ，很多時候生死就在眨眼間 ，人命與路邊草芥沒什么區別 。
“叮叮當當…… ”
箭雨超乎想象，擎源派能夠威懾半個白源郡那么多年 ，又豈是任人搓捏的面團？
羅嬋兒傾力守護馬車。
她比陳星河大三歲 ，已經度過開龍脊關口，修入很多弟子羨慕的通明境 ，在江湖上算作三流高手 。
不要以為三流高手很差 ，事實上有六成弟子終生無望踏入此境 。
羅嬋兒在二十歲之前修入通明境，如今穩固大半年，出劍之時已成劍影 ，證明她的速度很快。
聯軍亂了！
擎源派絕非弱者 。
“殺！ ”
羅嬋兒震驚 ，附近有埋伏 。
只見一名男子高高躍起，在空中閃電般抽出四支雕翎箭 ，剎那之間只能聽到弓弦響 ，看不到真實箭影。
“好快！”
羅嬋兒心頭一緊，不敢有絲毫保留 ，全神貫注施展點蒼十三劍 。
“叮…… ”
“不好 ，劍網破了…… ”
情急之下，羅嬋兒只來得及稍稍偏移 。
她險之又險躲避過去 ，可是身后就是馬車 ，星河有危險。
陳星河確實有危險，雕翎箭已經刺破車壁來到面前。
“嘭”的一聲 ，他伸出右手一把抓住鐵制箭桿 。
這支箭就像有生命一般 ，左右搖擺想要掙脫，然而右手好似鐵鉗將其死死鉗制 。
頃刻間，箭桿和箭簇變得斑駁不堪 ，就像放在水中銹蝕多年 ，若是有人看到這種情形肯定會覺得妖異。
“星河？”羅嬋兒仍在抵擋箭雨，擔心詢問 。
“沒事兒 ，虛驚一場 。 ”陳星河邊掩飾異狀邊回應 ，他這右手貌似威猛，實則有病。
沒錯 ，有病！
怪病！
這里面有段緣由 。
陳星河家鄉有條小河勝產龜紋石 ，孩子們得空便去碰運氣 。
龜紋石類似鵝卵石，上面布滿龜背紋 ，漂亮只是一方面 ，關鍵太乙門高價收購。
你想這種石頭與錢財掛上關系，那還得了？不過撿的人多了 ，數十年下來龜紋石少得可憐 。
陳星河九歲那年去河邊溜達 ，沒想到運氣那么好，一腳絆出一塊“大龜 ” 。
等到用河水清洗干凈樂得夠嗆，因為這塊石頭太漂亮了 ，龜紋經絡閃閃發光 ，比他在地主家見過的龜紋石漂亮百倍。
誰知這塊石頭改變了他的人生 。
當時天空陰云密布，他帶著石頭往家跑 ，“咔嚓”一道閃電劈下來點燃岸邊一棵歪脖子小樹 。
第一道閃電差了幾丈 ，第二道閃電精準劈碎手中龜紋石，陳星河差點兒喪命 ，昏迷三天才醒來。
至此右手手背與小臂出現龜背紋 ，時隱時現形成噬骨劇痛，只有以各種武器鎮撫 ，才能熬過恨不得一頭撞死的發作期。
初時只需幾件普通武器就能無恙 ，可是隨著年齡增長，右手的胃口越來越大 。
他爹陳老實原本想讓兒子成為第五代賬房先生 ，然而家里沒錢治“怪病 ” ，不得不把兒子送上點蒼門，陳老實認為門派武器多 。
武器是多，可是與陳星河沒有半毛錢關系。
能熬到今天多虧了他家四代賬房 ，幫著門中管理賬目總能閃轉騰挪報廢幾口刀劍 。
這時 ，有人歡喜大叫：“撤退了…… ”
“敵人撤退了……”
攻擊來得快，去得也快 。
羅嬋兒收起長劍心有余悸道：“是擎源派第四真傳 ，據說他的箭可追魂 ，四箭鎖定絕無生路。 ”
“師姐可知道這第四真傳是何境界？ ”
“通明境巔峰，準二流高手 。”羅嬋兒神色凝重警告道：“擎源派第十到第三真傳都是通明境巔峰 ，如果你遇到一定盡力避開 。唉 ，修意門和天梯院太強勢了，此戰本與我點蒼無關。 ”
陳星河苦笑 ，他倒是想避而遠之 ，奈何身后就是督戰隊，膽敢臨陣脫逃或怯戰 ，立斬不赦 。
羅嬋兒看到師弟的表情一陣無奈 ，點蒼門這六十多人等同炮灰，能不能活著回去全看運氣 。
不多一會，車隊停止前進。
命令傳達下來：“酉時一刻布置大營 ，酉時三刻埋鍋造飯 ，戌時一刻整備行囊，明日即戰！ ”
大家聽到命令出現一些騷動 。
舟車勞頓十余日 ，來到擎源派只休息一晚就戰斗 ，這份強度也太高了 。
陳星河從馬車上搬東西下來。
這輛馬車算是門中給他的福利，因為剛剛成為入室弟子還沒來得及學輕功 ，所以腳程比同門差遠了。
當然 ，也不是所有同門都像羅師姐那樣照顧他，就比如……
“小子 ，麻利點 ，吃完飯先幫我保養大劍 。”二師兄陸天賜來到馬車前，擺出一副霸道嘴臉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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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002章 保養大劍
陸天賜，點蒼門第二真傳。
這個人五大三粗，年紀快要到三十歲了 ，卻沒有半分定性 ，以欺壓其他弟子為能事 。
對于別人來說，為這個霸道二師兄保養大劍簡直就是最恐怖攤派 ，因為劍上蟠龍紋需要東海鯨油潤澤 ，一次保養沒有三錢銀子下不來 。
不過這把大劍到了陳星河手中，那簡直就是鎮壓右手怪病的良藥。
三錢銀子抓一次藥 ，值了！
太值了！要知道那種痛苦發作起來能把人逼到自殺……
修意門和天梯院日前搞來大量軍帳 ，使安營速度加快不少 。
點蒼門和五通門屬于臨時“招募 ”，沒有帶上雜役弟子 ，其他門派的雜役弟子那就多了 ，烏烏泱泱一大片，干起活來嘁哩喀喳 。
師姐羅嬋兒端著晚飯過來 ，怒氣沖沖道：“聽說姓陸的又欺負你？ ”
陳星河搖頭道：“欺負不欺負我暫且放在一邊 ，里外不過三錢銀子，有人在師姐身邊嚼舌根才是大事！陸天賜作為第二真傳，背后有著多名師長撐腰！師姐你天資絕佳 ，成為真傳弟子已經提上日程 ，如果和這個莽夫起了沖突產生牽扯，未來的路一定不好走。”
“這？”羅嬋兒微微一愣 ，她沒有考慮過這一層 ，猛然想起那幾個無意間提及此事的師弟似乎與某位競爭者走得很近，心中不由得發寒 。
“唉！人在江湖身不由己 ，聽說我點蒼只有那位女師伯修成了拜劍貼 ，師姐再心善也要有所防備 。 ”陳星河的話成功轉移了羅嬋兒的注意力。
他真不希望羅嬋兒為自己出頭 。
說起來，陸天賜那口寶貝大劍都快被他玩廢了 ，總共也就保養了十次不到 ，三兩銀子買一口寶劍！天底下上哪兒找這種好事去？
“師弟你真聰明！ ”羅嬋兒想通了，明槍易躲 ，暗箭難防 ，現在點蒼門被逼出戰，竟然在背后耍心機 。如果明日在戰場上起了歹意，這就不是引發沖突那樣簡單了 ，很有可能會失去性命！
都說江湖險惡 ，然而她一直把人往好處想，感受并不深刻。
現在聽師弟一語道破 ，立刻多了份警惕。
“江湖！”陳星河望向夜色下的孤峰 ，失神道：“我們已經身在江湖！ ”
說出這句話，他在心中感謝老爹陳老實和留下許多故事的曾祖父 。
陳老實是地主家的賬房先生 ，平日里踏踏實實 ，穩穩當當，沒有人知道他做得一手高明假賬 。
按照陳老實的話說 ，家學淵源不得不學 ，曾祖父那輩可是漕幫賬房先生。
漕幫的勢力太大了，門人遍布天下超過三百萬 ，能在那種環境下暗中搞一份家業 ，并且榮歸故里安享晚年，和各種人物玩的心機不會少 。
在陳家這份家學中言明，學做假賬就是學做人 ，你得了解人性和人心 ，否則做不到以假亂真 。
這份祖傳手藝陳星河學得不多，不過耳熏目染之下倒是聽了好多幫派故事。
曾祖父遇到過太多陰損毒辣算計 ，做賬房先生也有競爭 ，各種陷害，各種欺辱 ，高收益伴隨高風險 ，能在晚年跳出紛爭漩渦簡直就是奇跡般存在 。
點蒼門弟子這點兒道行實在太嫩了！陳星河閉著眼睛都能劃出道來，所以絲毫沒有放在心上 。
羅嬋兒與陳星河共進晚餐 ，二人在點蒼門頗為投緣 ，聊了好多各門各派傳聞，不過大多道聽途說 ，準確性不高。
等到羅嬋兒回到女弟子大帳 ，三名弟子趕忙把陸師兄的大劍抬過來 。
都不傻，羅嬋兒罩著陳星河又不是一天兩天了，先不說暗地里嚼舌根羨慕嫉妒恨 ，起碼這位羅師姐在的時候 ，絕對不敢上去自討沒趣兒 。
“好，放在這里吧！ ”陳星河取出陶罐。
東海鯨油可是好東西 ，只有通過特殊渠道才能拿到三錢銀子一兩油膏的價錢 ，坊間起碼能賣到五錢銀子一兩 。
成為入室弟子之前，大家全是雜役弟子 ，每個月只有半錢銀子月錢 。
半錢銀子啊！即便有渠道底價購買鯨油 ，想要保養陸天賜這口大劍也需要積攢半年。
指望陸天賜結賬？
對不起，他從來沒有這種習慣。
要不是陳星河家境稍稍過得去 ，而且幫著門中管賬有些收益 ，否則真支撐不起這種“攤派” 。
為何陸天賜獨獨看上陳星河？
還是怪病！右手對武器特別敏感，而且久病成醫 ，陳星河強行記憶各種與武器有關知識 。
話說他們陳家用來過秤的鐵秤桿曾是漕幫在碼頭上使用的武器 ，正是這根秤桿讓他發現武器能鎮痛，至此一發不可收拾。
武器，品質越高越好 ，數量越多越好 ，就算平常時候，右手也是無底洞 ，發作之時更是洪荒猛獸 。
“龍蟠大劍 ，雖然只有六百煉，卻加入了一塊龍蟠隕鐵 ，打造難度相當之高 ，劍身之中內嵌鎢絲作為經絡 。 ”
“右手早已入侵鎢絲，不過我不敢做得太過 ，所以這口大劍表面光鮮 ，內里已經慘不忍睹！ ”
“算了，讓右手餓一頓吧！畢竟明天要進攻擎源派 ，戰斗必然激烈！這陸天賜雖然可惡 ，卻罪不至死。”
陳星河取出鵝絨刷，慢慢蘸上東海鯨油 。
保養武器有著各種講究，好比眼前這口重達三百二十斤大劍 ，要遵循蟠龍紋分布特點 ，就像給神像描金一樣小心翼翼勾勒，不能讓染料溢到外面去 。
這是一個精細活 ，需要精神高度集中。
也許是怪病每三個月發作一次產生了某種作用 ，致使陳星河平日里精神旺盛，兩三天不睡覺都不會覺得困倦 。
同門之中很少有人能夠不犯錯誤保養好龍蟠大劍 ，而陳星河技術精湛 ，動作嫻熟，再慢花費半個時辰也能完工 。
隨著保養 ，他吃驚地發現 ，怪病似乎又加強了，右手從始至終沒有接觸過大劍 ，卻因為距離較近 ，可以清晰感受到劍身正在一點點變差。
“該死，這種對武器的貪婪真的沒有止境嗎？ ”
“什么時候才能好轉？ ”
這時，他心中不由得一動 ，暗自思量：“如果右手對于武器的破壞強到極致 ，是不是意味著這只手本身就是一件超乎想象武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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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003章 攻打龍雀臺
這一夜并不安寧 。
擎源派困獸猶斗 ，至上而下爆發出可怕兇性，每個時辰都要騷擾聯軍幾次 。
傷亡在所難免 ，點蒼門在后半夜失去兩名入室弟子 ，不知道被什么東西勾走了，陰森恐怖。
等到晨光灑遍大地 ，這時候一夜沒睡好的各派弟子才看清周圍環境。
蒼翠在側 ，草色依依，十里之外便是依山而建的擎源派 。
百年輝煌鑄就廣闊山門 ，黑鐵打造雄獅矗立兩旁 。
有弟子小聲議論：“據說這兩尊黑鐵獅子花費三千兩雪花白銀 ，耗時四年才接近完工，最后擎源派請來一位一流高手中的高手為其點睛，這才奠定了數十年強盛。 ”
“嘿 ，今天擎源派必敗無疑！誰叫他們占了郡里大半好處 ，自己吃肉連給咱們喝口湯都不行 。 ”
下面說什么的都有，也不知道誰在主導今日大戰 ，開始運功扯起嗓子例數擎源派種種“倒行逆施”行為 。
陳星河想到兩句話。
欲加之罪 ，何患無辭？
當婊子又想立貞潔牌坊……
還好沒有天亮就沖上去開戰，最起碼給了大家吃早飯時間 ，然后看著五行門上去排查陷阱 。
擎源派底蘊雄厚 ，接到消息不可能不做布置 。
毒物，瀝青 ，炭油 ，機關，陷坑……
但凡能夠用出來的手段 ，幾乎都教科書般用了出來 ，五行門損失百多名弟子才推進到山門前。
時近正午，各種號令傳遞下來，看得出修意門和天梯院對于今日之戰很有信心 ，志在必得 。
緊張時刻來了 。
不給大家吃午飯時間 ，要求各派三分之一弟子組成先鋒軍攻打獅虎門，點將臺 ，望峰樓 ，龍雀臺四處重要所在。
未時三刻，陳星河接到手令 ，隨著大隊人馬沖向西北方向 。
龍雀臺位于擎源派西北角 。
這里易守難攻 ，就像城池垛口，需要傾注大量兵力沖擊才能挺進。
望山跑死馬 ，直到申時二刻 ，點蒼弟子這才登上龍雀臺。
前面已經死了好多人 。
到處都是尸體，陳星河作為一名戰場初哥 ，雖然心中早有準備 ，卻仍然受不了血腥味兒 。
前方一道身影傲然挺立，身邊只剩下十幾名同伴。
“那就是擎源第三真傳許松？”
“上，大家一起上 。 ”
己方人多勢眾 ，對方勢單力孤 ，這種情形讓大家包括陳星河在內多了一份信心 。
“乒乒乓乓…… ”
敵人非常頑強，足足堅持了兩刻鐘 ，擎源第三真傳身邊再無幫手。
此刻許松獨自一人鎮守龍雀臺沒有半分懼意 ，視死如歸氣慨令人欽佩 。
陳星河心驚膽戰沖了上去，就見前面那位仁兄一劍飚血 。
他瞪大眼睛 ，暗自慶幸自己多了個心眼兒 ，沖鋒之時慢了幾個身位，否則擎源派第三真傳的寶劍已經把他捅個透心涼。
“你們……都要死！”許松衣袂獵獵 ，展現出通明境巔峰的可怕實力 ，讓前來圍攻擎源派的各大門派弟子心頭狂跳 。
“鏘…… ”陳星河一縮脖子，嚇得魂飛天外 。
許松并未將這只弱雞放在眼中 ，他的長劍快速攪動斬向左側 ，那里有人強行迫到近前偷襲。
很熟悉，是二師兄陸天賜，想不到他也來龍雀臺了 。
只聽龍蟠大劍呼呼作響 ，掛出一抹殘影 。
“哈哈哈 ，看我點蒼神劍。 ”姓陸的見到偷襲不成，立刻轉為強攻。
“鏘啷啷……”劍身極速震動 ，兩抹殘影交鋒 。
任誰都想不到 ，僅僅數次交擊，看上去頗為唬人的龍蟠大劍居然“咔嚓 ”一聲碎了 。
碎了？
不錯 ，就是碎了 ，化作數百塊殘片向外掃射。
陸天賜咳血后退，不敢相信自己的寶貝大劍如此脆弱！
眼見敵人手中寶劍鋒芒更盛 ，他情急之下將附近數名點蒼弟子推過去阻擋 。
人家是擎源第三真傳 ，他是點蒼門第二真傳，本以為今日可以大放異彩 ，結果伸上手才知道真傳與真傳之間差距有多么巨大 。
“噗噗噗…… ”多名點蒼弟子慘死 ，臨死之時恨透了陸天賜，結果這個王八蛋大叫：“好個擎源第三真傳，好一把擎源劍 ，當真厲害得邪乎。”
好像這樣叫上幾句就能掩蓋他拿同門抵命的罪責 。
不得不說 ，剛才大劍破碎很有沖擊性，成功壓住了各大門派氣勢 。
陳星河最先回神 ，沒有人比他更清楚龍蟠大劍金玉其外 ，敗絮其中，不過這么快就破碎仍然超乎想象 ，足見敵人功力深厚。
“一幫跳梁小丑 ，沒有三百人能奈我何？ ”許松晃動擎源劍，頓時劍光森寒形成可怕嘯音 。
“不好！是劍嘯 ，竟然在通明境巔峰就發出劍嘯！ ”眾門派弟子震驚 ，陳星河只覺得身體跟著嘯音一蕩，緊接著他離開地面 。
“飛起來了？我……我飛起來了……”念頭出現的同時 ，陳星河直墜而下 ，只覺得五臟六腑不停攪動，差點兒狂噴逆血。
“砰…… ”他結結實實砸在地面上，腦袋一歪暈了過去 。
其他弟子遭遇劍嘯可不是暈過去那樣簡單 ，八人七竅流血當場斃命 ，五人震傷心脈大口吐血 。
龍雀臺依地勢而建，平時可以當做校場使用 ，所以面積不小 ，一個人很難守住，后續不知道有多少弟子沖了過去？
耳邊廝殺聲不斷 ，然而好像離得很遠 ，很遠……
等到陳星河醒來，天色居然變黑了 ，看星星大概快到亥時。
“我暈了多久？兩個時辰？嘶嘶 ，那么久都沒有人過來搜救？ ”心頭一顫，右手偏偏這個時候傳來絲絲痛楚 ，這是怪病發作的前奏。
“怎么回事？提前發作了？”
想到那種扒皮抽骨般痛苦 ，陳星河一骨碌身站起來，還好周圍沒人，否則會以為戰場詐尸 。
“武器 ，我得弄幾件武器……”
周圍全是斷臂殘肢 ，地面上黑乎乎一片，那種血腥味三十里外都能聞到 。
也不知道各門各派死了多少人 ，陳星河突然站住 ，他看到二師兄陸天賜了。
“死了？戰場好生殘酷！ ”
只見陸天賜整個人攔腰截斷，不知道經歷了怎樣的惡戰 ，臨死之前上半截身體爬出去很遠 。
陳星河來不及思考 ，眼前一切再可怕也沒有右手怪病可怕 。
手背上的痛楚正在升騰，他連忙就著星光尋找。
還好 ，戰場似乎維持了“原滋原味 ” ，十丈之內就找到三口長劍和兩柄斷刀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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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004章 我成了擎源大長老？
收獲很差 ，長劍連百煉都不到，那兩柄斷刀就更差了 。
蚊子再小也是肉，陳星河作為鄉下孩子一向不挑。
只見他伸出右手握住劍身 ，閉上雙眼深深呼吸 。不見他如何動作 ，也就十次心跳，當他睜開雙眼 ，三口長劍變得斑駁不堪 。
“呼……緩解了一些！”
陳星河感覺手背上的痛楚被稍稍鎮壓下去 ，心中變敞亮不少。
磕磕絆絆行出去百丈，先后弄到十幾件武器 。
沒說的 ，全部喂給右手 ，估計熬過這次怪病發作穩了 。
“那是什么？ ”陳星河吃驚地看向前方，那里半跪著一道身影 ，三丈之內干干凈凈 ，三丈之外躺著大量尸體。
“這，這 ，這…… ”眼前一幕太過駭人 ，陳星河嚇得趴伏在地，生怕尸體中心那人還活著，遠遠拋出長劍給他一下就完了。
“等等 ，劍？”
“那是擎源第三真傳 ，他的劍就插在身邊？ ”
陳星河探頭探腦看了半天，確定擎源派第三真傳戰死 ，大著膽子手腳并用爬過去 。
等到靠近這位二十多歲 ，看起來風華正茂，喋血沙場的擎源驕子 ，陳星河心中升起一份敬意 。
“唉！真是英雄好漢 ，獨自一人縱橫無敵，陷入重圍沒有半分退縮。 ”陳星河長嘆道：“哥哥走好 ，小弟囊中羞澀兼病魔纏身 ，您身邊這把擎源寶劍可以幫我壓制病痛，所以……”
他挺身抱拳 ，沒有半分猶豫 ，握住插在地面上的擎源劍 。
這一握可了不得，只覺得通體舒爽，太舒服了……
“不可思議 ，這……這口寶劍是我的治病神藥 。 ”他欣喜若狂 ，抱著劍趴伏下來，閉上雙眼不停深呼吸 ，深呼吸……
漸漸地 ，生出奇怪感覺。
明明閉著眼睛卻看到亮光，而且這些亮光不停閃爍 ，向著某個方向繪出一條崎嶇小路 。
陳星河正在思考這是怎么回事的時候 ，腳下滑了一下，于是他在小路上連滾帶爬最后“跌落 ” 。
“啊！”
這種經歷太過離奇 ，嚇得他連忙睜開雙眼 ，愕然發現自己坐在一間暗室中，豆粒大小燭火在眼前晃悠 ，桌面上的檀香爐升起裊裊青煙。
“這是哪里？我怎么一下子到了此地？ ”
等到陳星河站起身來 ，吃驚地發現身量不對 。
他堂堂七尺男兒，個子還是蠻高的，可是現在憑空矮了一截 ，而且……
“不對 ，這是怎么回事？這么老的手…… ”他這一激動，口中狂噴黑血 ，空氣中明顯出現一股腥臭味 。
門外有人驚呼：“大長老 ，您沒事吧？”
陳星河心中惶恐，強迫自己鎮定。
“哪里出問題了？有人守在門外 ，而且稱我為大長老？這房間就我一人 ，總不會是在叫鬼吧？”
“咳咳，沒事…… ”陳星河感覺自己這個時候應該說些什么 ，所以隨口說了出來 。
“弟子就在門外守候 ，還望大長老快快運功療傷 。 ”聲音帶著一絲急切。
陳星河一屁股坐了下來，心頭大叫：“見鬼 ，我怎么跑到擎源派長老沙清河身上來啦？妖魔鬼怪故事里有借尸還魂一說 ，難道……難道我死了？”
想到這里，陳星河恨不得哭死。
這也太扯了，他還不到十八歲 ，雖然平日里辛苦 ，卻也是血氣方剛青春年少，突然鉆入這么老的皮囊 ，誰受得了？
“吃虧了！吃大虧了！我不想這么老 。 ”陳星河忽然停住思路 ，暗道：“不對呀！我怎么知道這具身體的主人叫沙清河，而且還是擎源派大長老？話說我的身子應該離此地不遠吧？ ”
“等等 ，這個沙清河中毒了 。”
“劇毒？ ”
陳星河嚇得顫顫巍巍 ，心中凄苦：“這也太倒霉了，借尸還魂也就算了 ，老也就算了 ，而且還中毒了，命不久矣！ ”
“絕對命不久矣！不 ，是這老頭已經一命嗚呼 ，否則我如何借尸還魂？”
想到這里，陳星河的面色變得鐵青，嘴唇完全發紫。
他不想死 ，真的不想死！
不想死 ，就得自救，如何自救？
此刻 ，陳星河發現自己能感知這位擎源大長老沙清河的生平 ，功法，以及很多雜七雜八念想 。
雖然很多東西來不及深究 ，可是苦修一輩子的內功拿來即用 。
“擎源派內功心法紫霄筑基神功？ ”
“好復雜 ，要打通渾身上下三百零八處穴道，以此貫通奇經八脈和任督二脈 ，可以增強功力成為超一流高手。 ”
“通明 ，陽關，浩然 ，玄虛 。”
“江湖高手要修四種境界 ，這位沙清河長老苦修一生，二十年前得到了不起機緣，這才勉強躋身于浩然境 ，算得上一流高手 。 ”
“不過到了這一步再難寸進 ，二十年來只能維持，紫霄真氣不夠醇厚 ，無力打通向上竅穴。 ”
“即便如此 ，這位沙清河長老也是令各門各派忌憚不已的人物，在擎源派地位尊崇 。也正是因為他不好對付 ，所以天梯院施詭計用劇毒廢掉了老人大半功力 。”
“難怪 ，難怪各大門派急著進攻，原來是這位沙長老無力出戰。”
“真不要臉！居然用毒 。 ”
陳星河臭罵一句 ，趕緊運功療傷 。
這一催發氣感 ，頓覺體內沸騰，仿佛牽引著一條紫色大河奔流不息。
“好強！身子骨看起來弱小 ，實際上隨手一擊便可開碑裂石。 ”
“好玄功 ，好真氣 。”
很快功行一周天，陳星河感覺體內陰寒刺骨，不停生出污濁和遲滯之感 。
“這是什么毒？怎么如此難纏…… ”他真不想死 ，哪怕成了老頭也不想死翹翹。
狂運玄功 ，很快又是一周天 。
然而這毒太狠，陰寒之感更強 。
這時候 ，陳星河轉移注意力 ，心中大叫：“有沒有藥？你一個大長老，身邊應該有寶藥吧？ ”
他集中精神去感知沙清河的一切 ，發現這位長老早就意識到擎源派不穩 ，其他門派生出種種齷鹺，所以提前把家當轉移出去了 ，一分為三存入萬寶錢莊。
其中兩份用作孫子孫女遠走他鄉安家費用 ，另外一份留給第三真傳許松 。
“第三真傳？”陳星河大為驚奇，這時候在腦海中看到那口擎源劍 。
“原來這口寶劍出自沙清河 ，乃是陪伴他走南闖北的武器 ，因喜愛許松這才傾囊傳授，連同這口陪伴多年的寶劍一起傳下。 ”
“難道這就是借尸還魂的原因？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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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005章 修士之秘
“可嘆許松血戰隕落……”輕輕一嘆 ，陳星河感覺心中升起悲涼之意，腦海充斥著大量往日傳授許松劍法的畫面 ，而且感同身受 。
“不是吧？難道這位沙長老沒死？為什么情感如此真摯？ ”
“不行 ，不能讓他醒來，穩住 ，穩住 ，穩住…… ”
“老爺子您多睡一會 。”
祈禱似乎生效了，那種情緒慢慢平息 ，不過陳星河有種直覺 ，這位擎源長老依然活著，借尸還魂尚未成立。
“太奇怪了！我為什么會在這位沙長老體內 ，而且還能感受他的過往？ ”
“所有聯系似乎與那口擎源劍有關 ，我這右手太怪，就像怪物一樣，不喂武器不消停 ，喂了武器仍不消停 。 ”
“讓我捋一捋 ，擎源劍曾經是沙長老出生入死的佩劍，所以彼此間存在某種玄妙聯系 ，機緣巧合下我借助這種聯系進入這具即將毒發身亡的老邁身軀？”
這時 ，毒性出現爆發趨勢 。
陳星河嚇得忙不迭運轉紫霄筑基神功，腦海中出現幾種功法 ，讓他為之分心。
“原來沙長老催動內功時 ，通常會配合幾種劍法和拳法出手，多年習慣已經化作本能。”
“拜月輕音劍法？觀潮止水劍法？還有半套三魂劍 。 ”
“這些都是劍法 ，拳法有暴猿通背拳 ，掌法有亂絮飄萍掌 。 ”
“咦？這是什么功法？”
“只有殘篇，卻修煉出一柄奇異劍胎。 ”
“先天造化之氣即收 ，后天口鼻之氣即接 ，遂分兩儀，四相相承，于是天賦之性散于四肢…… ”
“山石之精 ，江水之華 ，自然凝聚太極之中 。”
“取東方之木練劍，木能生火 ，制火下降 ，而會坎鉛，是謂青龍駕火游蓮劍…… ”
陳星河難以置信：“世上竟有如此神奇劍法？用念頭和木火相生之氣修煉一縷劍氣 ，慢慢使其壯大凝成劍胎 。 ”
“這還只是殘篇 ，要是修成完整劍法那還得了？”
“眼下當務之急是運功逼毒，別想那么多 ，再不努力就要死翹翹了。 ”
“不能死 ，小爺不能死…… ”
陳星河依靠這種強大求生欲，硬是在非常短的時間內將紫霄筑基神功運行三十六周天 ，對于這種內功心法越來越熟練 。
毒性稍退 ，然而他不敢停止運功，生怕一旦停下來陰毒就會重新注入心脈 。
如此一來，他等于定在這里 ，無法動彈 ，無法說話。
定得久了，腦海中浮現更多念頭 。
“如果有一天我去闖蕩江湖 ，多半會死無葬身之地！這是真的 ，江湖每天都在死人，所以得變強 。”
陳星河自嘲之后感覺沒有安全感 ，急忙在腦子里過了一遍點蒼十三劍 ，發現錯漏之處頗多。
“這種劍法只重發力技巧，不重視內功相輔相成 ，與沙長老掌握的劍法相比差之遠矣！ ”
心中苦笑 。
點蒼門底蘊太差 ，點蒼十三劍練到極致也難有作為，遇到強敵時還很容易遭到反制 ，在一流高手眼中屬于“假把式 ” 。
“點蒼十三劍就算了 ，如果我日后以這副老邁身軀行走江湖，自然要以沙清河沙長老的武功為主。”
“只是各派圍攻擎源，我能逃出去嗎？天大地大又逃往何方？”
想到這個問題 ，陳星河一陣頭暈。
“此戰表面上看是各門各派不滿擎源派占盡好處 ，實則背后有蓮峰寺的影子 。 ”
“白源郡以一條三神江為界，分作北郡和南郡 。北郡以擎源派為主 ，南郡以洛神盟為首。 ”
“蓮峰寺看似什么都不管 ，實際上高高在上，暗中控制著一切 ，誰踏紅線誰就沒有好果子吃 。”
“擎源派最近十年發展速度太快 ，開始侵占南郡洛神盟大量利益，出頭的櫞子先爛 ，蓮峰寺需要平衡 。 ”
“不過蓮峰寺也只是偏居一隅 ，在天下間似乎不算什么…… ”
“等等，在沙長老內心深處存在一種艷羨！”
“他早年帶藝投入擎源門 ，主要目的是為了紫霄筑基神功這部內功心法。 ”
“修行者？ ”
“修士？”
“這是什么稱謂？ ”
好奇之下陳星河開始挖掘隱秘 ，結果越挖越吃驚 。
“怎么可能？世間存在奇人異士，連一流高手在他們面前都如同幼兒，只有超一流高手才能與他們勉強對話！ ”
“修士練氣 ，神奇無比！”
“沙長老來自一個大家族 ，懷疑紫霄筑基神功與修士有關，所以派他過來試著修煉 。 ”
“成果很少 ，還不如家里自帶的青龍駕火游蓮劍有價值。 ”
“沙家十年前敗落 ，似乎得罪了超級恐怖大勢力，嚇得沙長老不敢聯系 ，于是準備在擎源派養老終老 。”
“世界這么大 ，我大昌不過彈丸之地！超一流高手對于修士來說竟然不算什么 。”
陳星河發現自己的格局一下子不同了，似乎從山腳下直接跳到山頂上。之前只能看到一小片叢林 ，現在幾乎盡攬山間美景 ，眼界發生了翻天覆地般變化 。
就這樣，他一邊運功壓制劇毒 ，一邊接收沙清河沙長老的記憶 。
不知道過去多久 ，外面突然傳來喊殺聲。
“轟…… ”
房門破裂，守護房門的弟子拋尸當場，連一聲慘叫都來不及發出。
陳星河只覺得一股怒意極速蘇醒 ，這是來自一流高手的本能反應 ，嚇得他不敢動彈不敢思考 。
“哈哈哈，沙清河老匹夫 ，原來你躲在這種偏僻角落療傷！對不住了 ，今日之后再無擎源 。 ”
忽然，陳星河看到熾烈白光爆發 ，張嘴怒吼：“宵小之輩 ，死來。”
“不好，這是什么招數？ ”慘叫聲中 ，氣勁橫飛 。
來犯敵人頭顱飛起 ，同時身體熊熊燃燒 。
這種情景太詭異了。
沙清河狂噴毒血，經脈傳來劇痛 ，不過他心中生出疑惑 。
“老夫昏迷之時 ，紫霄筑基神功竟然可以自行運轉壓制毒性？ ”就在他既驚又喜之時，有陰冷話音傳來 。
“老匹夫果然厲害，要不是提前下毒 ，今天擎源派怕是有機會翻盤。”話音之中 ，勁風侵襲 。
“看來今日無法幸免，那就一起死吧！青龍駕火游蓮劍…… ”陳星河失去意識前看到一柄三寸長小劍閃閃發光朝著自己飛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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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006章 修煉紫霄
“我這是在哪兒？陰曹地府嗎？ ”
陳星河緩緩醒來，感覺精神特別疲倦 ，連手指都懶得動一下 。
耳邊響起渾厚話音：“你小子命大 ，眼看著都快到午時了！總算醒來！嬋兒那丫頭這回應該放心了。你可知道昨天擎源派第三真傳臨死前突破境界，以陽關境拼掉附近所有弟子 ，死了那么多人也就你小子活下來 。不過受劍嘯所傷 ，心脈無力，需要靜養 。”
“傳功師伯？多謝師伯關心。 ”陳星河發現自己回來了 ，床邊坐著一名敦厚中年人。
“沒死就是大賺 。 ”傳功師伯眼中暗藏傷感 。
陳星河看出門中損失必然慘重 ，聯想二師兄陸天賜“一刀兩斷”，按下詢問傷亡這個念頭。
做弟子不能沒有眼力見 。
師伯想說必然會說，若是不想提及 ，不要往傷口上撒鹽 。
點蒼作為炮灰哪兒能有好結果？確實應了師伯剛才那句話 ，沒死就是大賺。
至于心中最為在意的羅師姐，看看周圍環境就知道 ，這里是各派男弟子病房 ，就算江湖兒女再不拘小節也不適合進來 。
傳功師伯隨口提及羅嬋兒，陳星河就知道師姐還好 ，所以放下心來寬慰幾句 。
“師伯一向待人寬厚 ，相信有您這樣的師長指引，點蒼未來幾年值得期待。 ”陳星河家里幾代賬房先生 ，深諳和氣生財的道理 ，所以說話交流一團和氣 。
“你小子會說話，難怪讓嬋兒那丫頭惦念 。好 ，歇著吧！師伯還有事情要做。 ”傳功師伯點頭露出鼓勵式微笑 ，拍了拍陳星河的肩膀起身離去 。
等到這時，陳星河才有時間收拾心情，思考昨天那一連串不可思議經歷 。
“昨天的經歷當真可怕。”
“變成中了劇毒的老頭 ，還正趕上破門滅派 ，最后死都不知道自己怎么死的。”
片刻后，他心中又想：“不是夢吧？擎源派內功心法紫霄筑基神功 ，還有沙清河手把手傳授許松的劍法 ，以及神奇劍胎殘篇 。 ”
“如果，我是說如果 。 ”
“如果昨天我真的借尸還魂了 ，現在回來修煉紫霄筑基神功和那些劍法會不會變得很厲害？”
就在這時 ，陳星河聽到隔壁病床有人議論。
“你說奇怪不奇怪，圍攻擎源第三真傳的戰場上 ，那些武器全部破碎 ，就連許松那把寶劍都變得慘不忍睹，負責打掃戰場的師兄直傻眼 。 ”
“確有此事 ，我們大師兄說一定是許松修煉了某種腐蝕性真氣 ，并以自殘那把擎源劍為代價出劍，反正對金鐵之物破壞性極強，否則殺不死那么多弟子 。 ”
“對了 ，隔壁床鋪這位點蒼門小兄弟好像經歷了圍攻許松之戰。”幾名傷號看向陳星河 。
“啊！小弟昏迷過去之前聽到有人大喊劍嘯 ，之后身體一蕩就什么都不知道了 。 ”這質樸回答引來大笑。
大家在笑，陳星河卻在猜測 。
“戰場上武器遭到腐蝕應該與我有關 ，希望不要引起各大門派注意 ，到時候把我當成妖怪可就完蛋了 。 ”
他心頭惴惴，擔驚受怕 ，直到熱騰騰午飯擺到面前 ，這才轉移注意力。
人是鐵，飯是鋼 ，一頓不吃餓得慌 。
昨天中午到現在水米沒打牙 ，陳星河把一切顧慮拋之腦后，甩開腮幫子踢里禿嚕開造 。
屋子里十幾名傷員全是習武之人 ，飯量自都不小。
疾風驟雨般填飽肚子 ，屋子里這些傷號東一句西一句聊天。
陳星河支楞著耳朵傾聽，心中默默生出哀嘆：“唉！擎源派覆滅了，一夜之間就這樣崩塌了！”
“白源郡從今日起 ，五十年內再也沒有可以威脅到平衡的門派 ，如此周而復始從未變過 。 ”
“點蒼距離擎源派這種高門太遠，真傳弟子與真傳弟子相比 ，差距大得可怕 。 ”
“擎源派真傳弟子和入室弟子大多在十歲以下就被選中 ，選入門派之后精心培養，每月輔以藥物錘煉身體 ，十五歲之前加強基本功。”
“等到十五歲傳授內功心法 ，即可將平日里辛苦打熬的根基貫穿一氣，大概三個月就能形成戰力 。 ”
“到了十六歲選擇方向 。 ”
“劍法側重點不同 ，拳法掌法同樣不同 ，要看個人習慣以何為主。”
“通常會以自身特點為切入，你是喜歡用劍 ，還是喜歡用掌 ，經過一年思考差不多該定型了 。”
“我今年十七歲半，若是日后想要有所發展已經晚了兩年 。不，算上扎根基那五年 ，我整整晚了七年。 ”
“通明 ，陽關，浩然 ，玄虛！ ”
“通明境是三流高手 ，羅師姐就在這個段位 。至于那位擎源第三真傳已至通明境巔峰，算是無比接近二流！臨死之前突破境界 ，那就是二流高手 。”
“厲害 ，二流高手可以擊殺那么多弟子，身為一流高手的沙長老又該何等強大？ ”
“江湖風急浪高 ，想要活得長久 ，實力必不可少，我要有自保之力。 ”
心念及此 ，陳星河勉強盤坐 。
他的病床正好靠墻 ，于是背靠土墻慢慢尋找氣感 。
想要修煉擎源派內功心法紫霄筑基神功，第一步最重氣感。
你找不到氣感，說明你與紫霄神功無緣！
不知道是陳星河真的有緣 ，還是他繼承了沙長老的感覺 ，剛剛閉上雙眼動了念頭，氣感頓生。
“嘶！”
“沒難度呀！ ”
“這個好 ，起碼節省了數日乃至半月苦功 。 ”
氣感找到了 。
陳星河做事特別痛快 ，找到就練，踏踏實實。
畢竟落后那么多年 ，不勤奮一些怎么能行？
他也幻想過別人稱自己一聲少俠 ，再想想那些死掉的弟子，心中不自覺就想變強 。
“靜中綿綿 ，神情悅豫 ，如醉如浴，遍體陽和 ，金華乍吐 。萬顴俱寂 ，皓月中天，覺大地俱是光明，此為心體紫霄。”
“紫霄遍體充實 ，不畏風霜 ，我遇之精神更旺，黃金起屋 ，白玉為臺…… ”
陳星河深入進去 ，只覺得這部內功心法有著自己無法理解的玄妙 。
好就好在沙長老浸淫一輩子，幾乎將這部內功修成本能 。
昨天借尸還魂的感覺還在 ，氣感引動絲絲縷縷氣機 ，風府穴和大椎穴微微一熱，陡然間沖破這兩處大穴入了紫霄之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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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007章 點蒼，你們評評理
陳星河這一坐就是兩個時辰 。
從下午未時開始 ，到酉時掌燈才告一段落 。
別人都以為他坐著睡著了 ，卻不知道這位點蒼弟子已經攻破三十二處要穴，將紫霄筑基神功這部內功心法修煉到十分之一還多一些。
在這部功法中，總共三百零八處穴道 ，打通所有穴道就能打通奇經八脈和任督二脈 ，基本上沒有大的關口 。
其實每處穴位都是關口，相對其他內功既難又簡單 。
所謂“難 ” ，是因為關口太多 ，你不知道自己會在哪處穴道蹉跎多年。
所謂“簡單”，是因為打通穴道起碼看得見希望 ，不像大多數內功那樣達到一定程度猶如面對天塹 ，你甚至不知道后面那些描述是否出自前人臆測，冒然向前邁步也許很快就會走火入魔！
這種既難又簡單的性質 ，恰恰是紫霄筑基神功難能可貴之處。
縱觀白源郡如此多門派 ，除去高高在上的蓮峰寺，恐怕再也找不到比這部功法更強的內功了 。
所以陳星河沒有半分猶豫 ，決定這輩子就吃這部功法 。
修煉過后 ，精氣神變好許多，身子骨不再乏力。
他靜極思動，起身活動筋骨 ，暗道：“兩個時辰打通三十二處穴道 ，這種進境抵得上大多數弟子一年半苦修了！擎源派修煉這部內功的弟子不多，需要經過層層審核才能觸及前半部 。 ”
“我這里省事了 ，直接拿到整部功法 ，還有沙長老的記憶，可以少走許多彎路 。 ”
“感覺還有后勁兒 ，晚上或許可以再坐幾個時辰。”
正自開心 ，就聽脊椎發出“啪”地一聲輕響，嚇得他趕緊坐下不敢再有動作 。
“開龍脊？ ”
“第十四節龍脊這就開了？我正好打通三十二處穴道 ，而開龍脊總數也是三十二節 ，難道說現在可以一力貫穿？ ”
“太好了，開完龍脊便可以進入通明境 ，成為一名三流高手 。”
“在白源郡這種地界 ，三流高手不說所向披靡也能高來高去，陸地飛騰…… ”
“等等，陸地飛騰？ ”
陳星河突然想到一個問題 ，輕功呢？
有輕功才能高來高去 ，沙長老身形矮小，擅長施展徹地身法。
“徹地身法不適合我！”
“我這身高在十七歲算高的 ，再長高一些很難鉆來鉆去 。 ”
陳星河絞盡腦汁回憶 。
“功法這玩意不在多而在精 ，除了徹地身法，沙長老年輕時修煉過神行九步。 ”
“這種步法需要強大的計算能力 ，每次踏出一步都有八種變化 ，計算能力差根本玩不轉 。”
“嘿嘿，說到術算心算 ，我可是鐵西村陳家第五代賬房先生 ，要不是這怪病害人，我已經在地主家做小賬房了 。 ”
他這般想著 ，軟軟臥倒在床上 ，趁著食堂送晚飯亂亂糟糟，時不時“啪 ”地一聲開龍脊，同時回憶關于神行九步的細節。
晚飯時間到了 ，有些弟子進來混吃混喝。
因為病房伙食好 ，所以病房人數暴漲 。
這人一多，聲音嘈雜 ，很容易掩蓋開龍脊產生的異響 。
正常人開龍脊都是循序漸進 ，陳星河這里不同，他是內功有成一次性開通 ，等于追回了數年基本功。
飯菜很豐盛 ，這是攻下擎源派的福利，要是連飯都吃不飽 ，下次遇到大行動誰還賣命？
陳星河是真餓了 。
修煉內功消耗很大 ，要不是他熟門熟路就像修煉了幾十年似的，否則每次打通一處穴道都會累得筋疲力盡 ，連續打通這么多穴道能要小命 。
吃！
大快朵頤。
在別人注意到他之前 ，已經干掉三個人的飯量，同時將龍脊開到二十節 。
“瞧，那個點蒼弟子吃得真多 。”
“是嗎？哈哈哈 ，練武之人都是大胃王 ，你們這里伙食好，不如叫些酒。 ”
“傷員不準喝酒 。 ”
等到食堂小廝用異樣眼光看向陳星河 ，他正在風卷殘云掃滅第五個人的飯量 。
“沒辦法 ，就是這般能吃，而且這都沒吃飽 ，再修煉兩個時辰又得餓。”
“多謝 。”陳星河朝著小廝呲牙一笑 ，借口出去上茅廁，趁著嘈雜夜色“啪啪啪 ”連續開通三節 。
外面好似群魔亂舞 ，十三派弟子暫時住在一起 ，沒有人約束難免出現混亂。
師長輩竟然一個都無，任由弟子打架斗毆 ，好勇斗狠。
陳星河感覺不對 。
“底層弟子胡作非為 ，真傳弟子哪兒去了？這是在縱容生事嗎？ ”
“點蒼門在十三派居于末位，還有一個五通門，都是臨時拉來的炮灰 。”
“怎么看不到點蒼弟子和五通弟子？ ”
“嗯 ，這個縮頭烏龜做得好 ，十三家門派太多，擎源倒塌之后 ，日后以誰為尊？所以修意門和天梯院這就要斗上一場？ ”
念頭閃過 ，陳星河趕緊借著夜色多開幾節龍脊。
“看來今夜要奮戰了，天曉得會不會遭受池魚之殃 ，若是點蒼一不小心站錯隊 ，小小的入室弟子很難幸免，弱勢門派就此覆滅都有可能 。”
此刻 ，擎源派議事大廳響起怒吼 。
“夜寒衣 ，你不要太過分，三萬兩黃金你們修意門全拿走 ，這藏經閣六十三部功法應該大家共享 ，為什么你們還要獨占？ ”
“哈哈哈！ ”青衣中年人起身大笑：“莫天都，你們天梯院所修功法與擎源派南轅北轍，何必吃著碗里的 ，惦著鍋里的？要謹記貪多嚼不爛。另外 ，那三萬兩黃金休要再提，不是補給你們銀兩了嗎？我們修意門路遠 ，拿些輕便戰利品回去理所應當 。”
“哼 ，別的功法都可以拿走，唯獨紫霄筑基神功必須留下 。 ”魁梧大漢上前一步 ，毫不退讓。
氣氛變得劍拔弩張起來 。
在場高手目光閃爍 ，擎源派原本占據老大地位，現在十一家拉上點蒼和五通 ，只等決出一家新老大統懾群雄 。
那么問題來了 ，這么多門派究竟該以誰為首？
“點蒼，你們站出來評評理！我們修意門做得對還是不對？ ”夜寒衣一句話 ，令點蒼上下大驚失色。
這是要干什么？當場威逼？懸劍立威？如何選？
選對了皆大歡喜 ，可是選錯了后果又該當如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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