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章 突如其來
初夏時節，日頭高懸的正午時分，太陽正在不遺余力地散發著光芒和熱量 ，仿佛想把地面上的所有物品都烤干一樣。午后的陽光似乎有重量似的 ，擠壓著大街上行色匆匆的路人 。剛出來的汗水即刻就被曬干，只留下汗漬緊繃在皮膚上 。大街上的人熙熙攘攘 ，雖說已經是午飯時間 ，但是為了生計，路人們還是行色匆匆。一條不算主干道的街道上 ，一個身穿湖色長衫 ，三十出頭的中年人正在向前走著 。
他不停用手帕擦汗并時不時看看周圍建筑上的門牌號，似乎在尋找著什么地址 。這條街上的行人不算多也不算少 ，臨街的房屋基本上都是一些商鋪 ，比如中藥鋪和剃頭鋪還有小飯館什么的，一切看上起和平常的日子沒有什么不同 ，顯得十分正常。
角川隆一很謹慎 ，這里是南京，是國民政府的首府，他不是第一次來這個城市 ，但必須要小心謹慎 ，以防意外 。做為一個資深特工，發生意外往往就意味著生命的結束 。
根據出發前上海本部課長給出的指示中 ，成賢街19號的這家中藥鋪就是他的第一個接頭地點。其實他已經通過門牌號遠遠地看到了那個中藥鋪 ，但是他并沒有急于前去接頭，而是慢慢踱步裝作不熟悉的樣子想要觀察周圍的環境 ，看看有什么異常情況沒有 。
約定好的接頭時間是中午十二點正 ，出于謹慎，角川隆一提前了半個小時抵達這里 ，這是他的一貫作風 ，每一次跟潛伏小組的接頭他都非常的小心 。這是做情報工作所必須要遵守的紀律，也是他能混跡多年 ，最終成為資深特工最重要的原因。
成賢街不算是很繁華的地段 ，但沿路擺攤的小攤販們也幾乎把買賣擺到了馬路中間，只留下了一道豁豁啦啦的窄道，偶爾出現一輛黃包車就在窄道中晃蕩 。兩個巡街警察夾著木質警棍 ，正躲在僅有的陰涼下嘬著紙煙 ，不時撣去落在身上的已經開敗的槐米，同時把目光朝街上的女人瞧來 ，目光野蠻而大膽 。眼前的這一切令角川隆一忽然有些焦躁不安 ，盡管沒有蟬鳴，但角川隆一的耳膜里卻充滿了煩躁的噪音。
成賢街19號的這家中藥鋪是一棟兩層樓高的老式建筑 ，底樓是中醫坐堂看病和抓藥的地方。二樓外墻上懸掛了一個幌子 ，上書懸壺濟世四個大字，旁邊還開了幾扇窗戶 ，那應該是藥鋪老板生活起居的房間 。
在三個窗戶中間的那個窗臺邊上 ，擺放著一小盆粉紅色的月季花，這是一切正常的暗號 ，表示這個接頭地點沒有任何安全問題 。角川隆一遠遠地看到了這盆花 ，心里的警惕性稍微降低了一些，這個暗號是他在上海接受指示的時候就知道的，看來是這里一切正常 ，可以接頭。
角川隆一隨即掏出身上的懷表看了看時間 ，現在是11點55分，距離接頭時間還有5分鐘 。他開始加快步伐 ，調整到正常的行走速度 ，向中藥鋪走去 。突然，情況突變！只聽得‘哐當’一聲 ，藥鋪2樓窗臺上擺著的那盆月季花被人推落到了大街上砸得粉碎 ，緊接著一個人從原來擺放花盆的窗戶中跳下，起身之后便一瘸一拐地向成賢街另外一個方向上跑去。
二樓的窗戶雖然并不算太高 ，但是從上面跳下來還是容易受傷 ，這個跳樓的人看上去是崴了腳 。這時，中藥鋪對面的商鋪以及中藥鋪內涌出了十多個穿便裝的人 ，拿著手槍在追趕這個跳樓的人 ，邊追邊喊：“站住！”其中有兩個人追趕的速度很快，眼看就要追上了逃跑的那人 。
逃跑的這個人奔跑速度由于腳傷的原因并不快，他回頭看了看后面的追兵 ，心知自己很有可能因為腳傷逃脫不了。于是他心一橫 ，從街邊的小攤上抓起了一把正在售賣的剪刀反手一揮，正好將剪刀扎在正在伸手想抓他衣服后領的一個追兵的胳膊上 。那個追兵發出了一聲慘叫 ，他被剪刀刺傷的正好是右手 ，手槍一時拿不住掉落在了地上 。
正當這個逃跑的人去撿掉在地上的手槍時，另一個追兵也已趕到 ，毫不猶豫地一腳向正在撿槍的人踢去。那個逃跑的人動作很快 ，一撿到槍立即順勢往旁邊一滾，抬手對著剛才踢他的追兵就是一槍 。‘砰’的一聲槍響 ，對方身形頓了一下 ，然后轟然倒下，這槍很準 ，直接擊中了心臟部位 。
而在后面追趕的十多人聽到槍響后猶如聽到命令一般立即散開 ，開始尋找藏身處。而前面這個有腳傷的人又開了兩槍，先將身旁不遠處的被剪刀刺傷的人擊斃，然后就拖著傷腿邊向后面開槍邊繼續往前跑。自從槍聲響起 ，所有的街上行人都開始尖叫起來 ，紛紛躲進了街道兩邊的商鋪內，避免被流彈擊中 。
角川隆一也不例外 ，從那盆月季花從窗戶掉落到地上以后 ，他就停下了腳步，準備走進離自己最近的商鋪 。他明白這個接頭地點出大問題了 ，必須要讓自己的行為看上去與這一切都無關 ，這是自保的辦法。這時候如果立即反身走掉太顯眼了，很容易引起有心人的注意和懷疑 ，而走進街邊的商鋪應該是可以解釋的正常行為 ，他必須要掩飾自己的身份 。
所以當他聽到街上的槍聲連續響起以后，也像商鋪內的其他人一樣臉色驚恐 ，蹲在地上 。這是一般老百姓在遇到突發槍戰時的反應 ，他要掩飾身份，就必須要這么做。雖然他心里很著急，想知道外面現在怎么樣了 ，但是為了保護自己 ，他不能伸頭出去查看 。
街上此時除了交火的雙方已經沒有了其他人，槍戰很激烈 ，槍聲一陣陣響起 。只過了不到幾分鐘 ，槍聲驟然停止，躲避在街道兩邊商鋪中的人依然不敢出來 ，誰也沒有勇氣在這個時候敢出去打探情況。角川隆一心中暗自惶恐 ，很明顯這個接頭地點被敵人掌握了，甚至已經控制了中藥鋪并設下了陷阱等著抓捕前來接頭的人 。
角川隆一此刻既悲痛又感到不解 ，自己來南京執行任務是非常機密的事情 ，為什么敵人會那么準確地知道消息？這里面到底出現了什么問題？角川隆一此時心里一團亂麻，根本沒有頭緒 ，他只能暫時放下心中的疑惑 ，開始考慮如何脫身的問題 。而此時，大街上的槍聲已經停了一會兒了，不過卻響起了一陣摩托的引擎聲和卡車剎車的聲音。
隨著卡車和摩托車的剎車聲 ，角川隆一聽到了一陣陣急促的奔跑聲 ，聽上去外面的街道上來了很多人 。角川隆一大著膽子，偷偷從店鋪的窗戶向外看 ，只看了一眼 ，角川隆一就忽然覺著自己渾身都血夜似乎都凝固起來了 。
出現在街道里的是大批身穿深色中山裝的精壯漢子，在上海和中國情報部門多次交手的角川隆一 ，對這般裝束的人可不能算陌生 ，他知道這些人應該都是國民政府軍事情報處的人。
和自己隸屬的特高課一樣，角川隆一知道這個軍事情報處也是一個秘密的情報部門 ，特高課上海本部數次和他們交手 ，雖說穩壓對方一頭，可也算是損失慘重。
如果是軍事情報處出手了 ，那這個突如其來的變故就有了一個正常的答案 ，對方應該是從某些蛛絲馬跡中發現了這個接頭地點，并加以控制試圖利用這只魚餌釣上來更多的魚 。只可惜事與愿違，接頭點里的人突然暴起 ，不但把代表安全的信號毀去 ，還用自己的生命為代價，引動周圍埋伏的監視者 ，為差點踏入陷阱的自己發出警示 。
角川隆一忽然覺著自己的眼眶有些發癢 ，伸手輕拭眼眶，手指尖出現了一絲濕熱。很快 ，又趕來了大批的警察 ，在一些中山裝的指示下，匆匆趕來的警察開始順著街道 ，將躲在兩側店鋪的人全都驅趕出來 。按照警察們的示意 ，角川隆一和其他人一樣，都老老實實站在街邊等待詢問和甄別 。
街道兩側站滿了等待接受檢查的人 ，20幾個警察分成幾波 ，從街道中段開始，注意檢查這些人的證件，遇上形跡可疑的 ，還要開口詢問幾句。“你的證件!”一個聲音在角川隆一身前響起 ，后者下意識的抬起頭掃了對方一眼，感嘆對方年輕的同時 ，角川隆一一直緊懸著的心不覺暗自松了下來 。
出現在角川隆一身前的警察看著很年輕 ，按照角川隆一的判斷，這個小警察看著也就十八九歲的年紀 ，如果是在日本本土 ，這個年紀的年輕人，應該還在上學 。掃了一眼這個一臉堅毅的小警察 ，角川隆一沒有絲毫的遲疑 ，只是按照對方的發問，有些慌手慌腳的拿出自己的證件遞給對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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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章 打秋風
長了一張學生面孔的小警察接過角川隆一遞來的證件，只是打開來隨意看了一眼，便有些不耐煩的遞還給了角川隆一 。原本還準備接受對方盤問的角川隆一 ，不由得暗自松了一口氣 ，心中暗道幸運，如果剛才檢查自己證件是個有經驗的老警察 ，自己可能就沒有這般幸運了 。角川隆一暗自慶幸之余 ，卻沒有留意，這個小警察把證件還給自己的時候 ，兩人的手指有個短暫的接觸 ，而他更加沒有注意到那小警察轉身之際，突然綻放在嘴角的笑意。
約莫一刻鐘之后 ，角川隆一和一些已經接受過檢查的路人們 ，在幾個警察的目視下，沿著街邊走向前面的街口 。總算是有驚無險的離開了 ，越過街口之后 ，角川隆一很快混入人流之中，但他暗自慶幸之余，卻并未注意到 ，在他身后 ，正隱隱跟著幾個十三四歲的少年 。
“三叔，我請半天假 ，改天請您老喝酒! ”把視線從街口收回來的唐城笑嘻嘻的把一包香煙塞進警長趙三炮的手中 ，趙三炮低頭看了一眼，是一包還沒有打開的三炮臺。趙三炮正想要張嘴說話 ，卻見唐城已經大步流星的走向街道中間的那些中山裝 ，趙三炮干張著嘴愣在原地，幾息之后 ，只好把手中的香煙裝進口袋 ，然后轉過身去裝著沒有事情都發生過。
“張叔，如何？我上報的情況沒有錯吧？我就說這家中藥鋪子有問題 。 ”唐城還沒走到街道中段 ，就被人給攔了下來 ，稍頃之后，一個身穿灰色西裝的中年人從藥鋪里出來走到唐城身邊來 。唐城沖著對方笑嘻嘻的伸出三根手指，只是一個來回搓捻的動作 ，立馬令這個中年人的臉色有些難看起來 ，可還是咬著后槽牙從口袋里摸出一疊鈔票遞給了唐城。
“你小子，就是個死要錢的 ，我隊里這點經費合著都是給你小子準備的啊!”西裝漢子顯然跟唐城很是熟絡 ，口中憤憤之余，還伸手敲了唐城一記爆栗 。
“張叔 ，瞧你這話說的 ，我這也是憑本事掙錢啊!再說，我家的情況你也知道 ，我那個經常發善心的老娘 ，總是喜歡撿一些貓貓狗狗的回來，我要是不努力掙錢 ，家里那十幾口子 ，你要他們都去喝西北風去啊! ”唐城一邊眉開眼笑的仔細數著手里的鈔票，一邊向西裝男子回嘴抱怨道，對方敲自己的那個爆栗 ，他倒是毫不在意 。
唐城的話令西裝男子的神色有些凝重起來 ，口中暗嘆一聲，又從口袋里摸出幾塊大洋遞給唐城。“可別 ，張叔 ，我說了，我這是靠本事掙錢 。 ”西裝男子遞來的大洋 ，被唐城伸手推了回去 ，沖對方揚了揚手里的鈔票，唐城笑道 。“抓一個日本特務就有300塊 ，提供線索舉報一個也有50塊 ，這可是150塊，算上之前的那些獎金 ，足夠我家好幾個月的開銷。我爹活著的時候常說 ，錢夠用就好了，多了未必是一件好事 。”
西裝男子無奈，只得把大洋收回 ，“你跟你那個丟了性命的爹一個脾氣 ，早說了要你頂替你爹來我們這里，可你偏偏要當警察 。你好歹也是讀過中學的 ，去警察總局做個書辦多好 ，又干凈又體面，現在到好 ，混成個臭腳巡了 ，混賬小子，你說你圖個啥啊？ ”西裝男子的話中明顯透著一絲恨鐵不成鋼的口吻 ，可唐城卻偏偏不在乎。
“張叔 ，別人說這話還算合適，可你也這么說 ，就有點不厚道了啊! ”唐城把仔細數過的鈔票收進口袋里 。“如果不是因為我當這個臭腳巡 ，您老這個月哪里能抓到這幾個日本特務？你先前那個副隊長都干了一年多了吧？要是沒有那幾個日本特務在手，你能這么快就升職做了隊長？我幫了你的大忙，不過掙了你幾個小錢 ，你看看你那副肉疼的樣子 ，還有沒有點當隊長的擔當了!你這個樣子，以后怎么當大官？”
原本是一個可能令兩人爭吵起來的話題 ，可是被唐城說出來 ，卻令西裝男子一時間哭笑不得 。兩人說著話，腳下也沒有停下 ，說話的功夫 ，唐城和這個西裝男子就踩著臺階走進了一片狼藉的藥鋪。潛伏在這家藥鋪里的三個日本間諜，兩個服毒 ，一個拘捕逃逸被射殺 ，西裝男子他們得到的只是三具尸體。
唐城兩人進來的時候，一些中山裝男子 ，正圍著服毒的兩具尸體 ，有人發呆有人閑聊，卻沒有人去理會地上的兩具尸體 。“張叔，就算你們沒有撈著活口 ，可尸體身上未必就不會留下訊息 ，再說你們那邊也沒有真正的法醫，難不成這兩具尸體就不管了？ ”唐城本不想多說什么 ，可是看這些中山裝們的樣子 ，唐城最終還是沒有忍住 。
被唐城一直稱為張叔的西裝男子楞了一下，之后便有些無奈的斜了唐城一眼 ，“我說你小子是不是閑的了？哪里來的這么多話 ，讓你進來，已經是給你面子了。我們軍事情報處做事 ，自然有自己的一套 ，你不懂就別亂說話 。 ”西裝漢子嘴上雖然這么說，可還是叫過一個手下交代幾句 ，然后就有兩個中山裝俯下身子開始檢查地上的兩具尸體 。
唐城臉上那副似笑非笑的表情 ，令西裝男子很是氣惱，軍事情報處組建時間不長，大多數人手都是從軍隊中抽調來的 ，這些腦袋里長滿了肌肉的家伙打仗在行 ，干這些細致活就差了很多。“說吧，你想咋樣？”看唐城一副東張西望的表情 ，西裝男子就知道唐城絕對不會是閑著沒事干 ，才會跟著自己進來藥鋪的 。
“張叔，你看你 ，你說這話可就有點不仗義了啊!我給你打電話上報線索的時候 ，你就把我當塊寶，事情才剛剛辦完 ，你這就當我是坨屎了 ，可沒有你這樣的啊! ”唐城一邊沖著那些熟悉面孔打招呼，一邊小聲跟西裝男子斗嘴 ，可他的視線卻一直都游走在柜臺后面的那些藥柜上 。唐城故意這般和對方說話 ，就是要對方把自己還是當成一個孩子，以便達到自己的目的。
藥鋪一樓的面積不算很大，唐城他們六七個人都在1樓 ，就顯得地方有些不夠用 ，唐城一點點往柜臺那邊挪動，倒是也沒有引起那西裝男子的注意 。約莫一盞茶的功夫 ，唐城一直在小聲的跟這個西裝男子閑扯瞎聊 ，等他整個人都倚在藥鋪柜臺邊沿的時候，唐城突然轉移話題 ，更加小聲的向身邊的西裝男子問道 。
“張叔 ，這家藥鋪子是日本間諜的潛伏點，既然你們已經發現這里 ，這里的三個日本間諜也都死光了 ，那這里面的這些家什擺設什么的，咋處理？ ”唐城的小聲詢問 ，令這個西裝男子在覺著狐疑的同時 ，也馬上發現唐城的不對勁起來。回想剛才自己把錢給唐城之后所發生的事情，西裝男子也馬上反應過來，總算是明白了唐城的目的和用意 。
“我說你小子一點點大 ，你爹又是個爽直漢子 ，咋你小子就是個死要錢的性子？我可跟你說，咋處理這里 ，那要看上面的意思 ，你可別給我找事啊!如果真的弄出事情來，你張叔我到時候怕是也保不住你 。”
西裝男子的話令唐城滿是不屑的撇嘴 ，“張叔 ，你瞧你說的，咱們之間的交易 ，那可是明碼標價的 ，再說我也沒坑過你呀!我也就只是這么隨口一問，契機也沒有別的上面意思 ，我就是琢磨這個藥鋪子差不多該關門大吉了 ，那這些藥材可不就要浪費了嘛。張叔，你跟我爹是老交情，我老娘的身子一直不好 ，你看能不能給我些藥材 ，我可以拿回家給我老娘用啊!”
唐城這幅嬉皮笑臉的樣子實在是令人生厭，可他偏偏是個剛成年的大孩子 ，心里已經被氣得要伸手打人的西裝男子 ，指著唐城哆嗦了好一陣，只得氣哼哼的扭過頭去。唐城見狀卻是大喜 ，隨即繞過柜臺直奔自己已經看好的那排藥柜 ，口中還振振有詞的念叨著 。“人參好啊…哎呀，這咋是切了片的？也行也行 。蟲草要不錯…哈哈…還有鹿茸片啊 ，這下可是撈著了… ”
藥鋪里的藥柜有滿滿三排 ，而唐城專門挑那些值錢名貴的藥柜打開，不一會的功夫 ，唐城身后的柜臺上 ，就擺著大大小小的十幾個紙包，這些紙包里包著的不是人參片，便是蟲草鹿茸。“我說你 ，差不多就行了啊! ”唐城的無恥令那西裝男子很是無奈 ，終于在唐城正好轉身的時候，抓著唐城的胳膊 ，把后者從柜臺后面硬生生拽了出來 。
“張叔 ，你先松開我 。”被西裝男子從柜臺后面拉出來的唐城倒是也不生氣，只是隨手從柜臺下面翻出一個布口袋 ，一邊把柜臺上的那些紙包裝進布口袋 ，一邊沖那西裝男子似笑非笑的言道。“張叔，莫非你也覺著我來找你 ，只是跑來打秋風啊？ ”說完這句話 ，唐城便馬上閉口不言，臉上卻露出一副你快來問我的表情來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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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三章 目標
西裝男子無奈，只得伸手按住那個布袋，“臭小子 ，你還跟我來勁了是吧？你今天要是說不出個五五六六來 ，我可就把這些東西給扣下了啊! ”唐城心知對方這只不過是虛張聲勢，便笑著把布袋的口扎起來 ，然后伸出右手沖對方比劃出一個抽煙的動作來 ，
兩人正糾纏嬉笑之際，一個滿頭大汗的黃包車夫突然被一個警察帶著出現在藥鋪門外 ，“他是來找我的 ，放他過來 。”看到對方的唐城沖著藥鋪門口的幾個中山裝喊了一嗓子，在西裝男子的示意下 ，被攔在門外的黃包車夫抹著臉上的汗快步走了進來。
“小五 ，找到了，黑子讓我回來送信 ，他還在那邊盯著 。 ”黃包車夫倒是也不在意身邊還站著的西裝男子 ，徑自跟唐城低語了一句 。后者眼眸一亮，隨即一邊點頭，一邊低聲跟黃包車夫詢問幾句 ，稍頃之后 ，唐城回身看向那西裝男子。
“張叔，今天合該你老發達 。 ”唐城的話令西裝男子心頭一跳 ，臉上不覺浮現出幾乎控制不住的狂喜之色 ，果然，唐城下面的話并沒有出乎他的預料 。“我檢查證件的時候 ，發現有個人有些異常 ，就暗中安排了人一路跟著他。被盯著的家伙應該不是普通人，一路上至少有兩次反跟蹤的舉動 ，不過還好 ，他的落腳點還是被我的人發現了。”
“在什么地方？ ”唐城的話還沒有說完，西裝男子便馬上問道 ，藥鋪這里雖說還沒有完全檢查完畢 ，可潛伏在這里的三個日本特務都已經全數死亡 。目標全數死亡的情況下，這個案子幾乎是無法繼續進行下去的，誰知道自己這邊剛剛瞌睡 ，唐城這里就給自己送來了枕頭 ，這小子居然又發現了新的目標，這無疑是個天大的好消息 。
“北華街! ”唐城的回答干脆簡潔 ，可北華街不算小 ，自己總不能把北華街整個都監控起來，況且自己手底下也沒有那么多的人手。就在西裝男子暗自憋氣就要瞪眼發作的時候 ，唐城卻忽然笑嘻嘻的伸出右手的二根手指 ，沖西轉男子比劃出數錢的動作來 。“張叔，我這次有預感 ，你一定會逮著一條大魚 ，所以，這價錢嘛 ，也需要漲漲價了!”
強忍著怒氣 ，西裝男子幾乎是咬著牙答應了200塊的賞金，唐城這才示意那個黃包車夫前面帶路前往北華街 。藥鋪這里只留下負責善后的幾個中山裝和十幾個警察，剩下的人手全都跟著去了北華街。“小五哥 ，我們一直跟到這里 ，那人就突然找不到了 。后來我們悄悄分出一半人去了街道那一頭，也沒有見那人的蹤跡 ，如果不出意外 ，那人應該還在北華街 。 ”
距離北華街不遠的一個茶樓里，一個十五六歲的少年 ，正在唐城和西裝男子的面前匯報整個經過。心中早已有數的唐城不動聲色 ，只是扭頭看向西裝男子，“張叔 ，你是準備先跟一跟再說 ，還是今天就想要抓人？如果換做是我，還是先抓了好 ，被我們盯著的這個 ，明顯是去藥鋪接頭的，只要留住他的活口，就不難問出你感興趣的訊息 。 ”
西裝男子此刻正處于猶豫之間 ，如果是放長線釣大魚 ，或許會查找出其他的日本特務來 。可唐城說的也并非沒有道理，現在這個畢竟是去藥鋪接頭的 ，藥鋪已經被自己帶人給端了 ，日本人應該會馬上放棄這條線。在目前這種局面下，還是抓一個算一個的劃算 ，畢竟這可是實打實的功勞和成績 。
“現在就抓也不是不可以 ，可北華街這么大，咱們還不知道那人具體的位置 ，難度很大啊!”西裝男子有些為難的沉吟起來 。功勞誰都想要 ，自己的小隊這兩個月以來，依靠唐城上報的線索 ，已經連續成功抓獲了好幾個日本特務 ，不管是頂頭上司還是其他幾個科長都對自己青睞有加。可如果在抓捕中出現了意外，最后擔責任的一定會是自己，自己不過只是一個小小的行動隊長 ，一旦扛不住責任便會是粉身碎骨的下場。
西裝男子眼中的猶豫之色 ，被唐城看的真切，如果不是自己還要指望對方掙錢 ，就看對方這幅毫無擔當的嘴臉 ，唐城也不稀罕搭理對方 。唐城隨即輕咳一聲，“張叔 ，不管是繼續盯梢釣大魚還是立刻抓捕 ，都需要先確定目標的具體位置 。這件事，交給我來辦 ，我建議你如果拿不定主意 ，最好先向上級匯報，萬一事情不順利 ，你也好有個準備。”
唐城這番話算是一句驚醒夢中人 ，按照唐城的要求找來鉛筆和畫紙之后，西裝男子就馬上去了距離不遠的一間咖啡館，他要打電話向上級匯報此事 。按照自己的記憶 ，唐城開始在畫紙上慢慢地勾勒細描起來 。他在前世里就曾經學過素描 ，說起來還是父母在他上學期間報的學習班。當初的想法是想著考學的時候走特長加分這條路，可是后來因為一些原因放棄了 。不過幾年的學習讓他對素描還是有很好的功底 。
人物肖像講究的是筆架間構 ，從構圖到著筆 ，陰影著色，描繪細節 ，整個畫作都是立體表現。隨著不斷的修改和矯正 ，在眾人驚訝的目光之下，終于一副清晰的素描圖在唐城的筆下慢慢成型 。這個時候的民國 ，西洋畫法還是剛開始進入國人的視線范圍 ，接觸的人還很少 。唐城此刻畫出的這張素描，立刻給了他們極大的震驚和意外。“小五哥 ，你畫的科真好 ，都可以當相片用了 。 ”十六歲的許自新更是忍不住夸贊起來 。
“北華街人口稠密，想要快速的從這里找出一個人來，幾乎猶如大海撈針一般困難 ，可這難不住我。 ”唐城沖著西裝男子示意手中的畫紙。“張叔 ，你找一部相機，把這個畫像拍下來然后大量沖洗出照片 。我會安排我的人拿著照片 ，對北華街進行暗中搜索 ，只要目標在北華街，他就一定跑不了 。”
打過電話就馬上返回來的西裝男子聞言大喜 ，根本不用唐城催促 ，就叫過一個手下去辦理此事。“小五，你心思縝密 ，又善于觀察和搜索消息 ，不來我們軍事情報處太可惜了 。不如，你再考慮考慮 ，就憑你這手畫像的本事 ，將來就吃不了虧 。 ”
唐城卻還是呵呵一笑，伸手撓頭道，“張叔 ，我是什么態度 ，你不是早就已經知道了嘛!再說我現在當警察也不錯，不是還能從您這里掙外快嘛!家里弟弟妹妹還小 ，我實在是走不開 ，要是我再出個什么意外，我那一大家子可就別活了。 ”唐城說出這番話的時候 ，臉上雖說帶著笑意 ，可眼底里透出的無奈，卻令西裝男子心頭覺著沉甸甸的 。
西裝男子派去沖洗照片的手下很快回來 ，唐城手上馬上多了一疊照片 ，把那個黃包車夫叫來身邊，唐城低聲言道 。“狗哥 ，把這些照片發給你的那些同鄉 ，跟他們說，誰先找到照片上的這個人，我唐小五必有重謝。但你要記得轉告他們 ，千萬不能驚動照片上的這個人 ，我這50塊錢可不是那么好掙的 。”
耳聽得唐城給出了50塊錢的賞金，已經從唐城這里拿到五塊錢的黃包車夫立馬激動起來 。1936年的南京 ，50塊錢已經足夠一家四口2個月的花銷 ，如果節省一些，50塊錢幾乎可以撐3個月的時間。臉上帶著喜色的黃包車夫帶著照片告辭離開 ，唐城又把許自新叫來身邊叮囑一番 ，“給黑子他們幾張照片，叫他們在這里盯著 ，一旦發現目標 ，千萬不要靠的太近，馬上把消息傳回來就是 。 ”
許自新帶著那幾張照片匆匆離開 ，約莫一支煙的功夫之后 ，脫了警察制服的唐城一身普通人打扮，也施施然出了茶樓 。此刻已過中午，氣溫正慢慢降下來 ，唐城順著人流慢慢走著 ，很快便轉過前面的街角進入北華街。兩個蹲在街口玩鬧的少年，在看到唐城之后 ，都不約而同的要起身迎過來 ，卻被唐城暗中打出手勢制止。
黃包車夫是城市里最不被人注意的一個群體，可黃包車夫都是陳年人 ，如果長時間的滯留在北華街 ，一定瞞不過有心人的觀察 。而唐城組織起來的這些少年，自然而然就成為盯梢的主體 ，因為根本不會有人會想到這樣隨處可見的少年是個盯梢者 。和守在街口的兩個少年暗自示意之后 ，唐城真正進入北華街，而此時此刻 ，已經換過一身裝束的角川隆一正拎著一口皮箱走出旅館。
西裝革履頭戴禮帽的角川隆一拎著皮箱走出旅館 ，這一看就是一副要出遠門的架勢，一個正在旅館斜對面等客的黃包車夫見狀，馬上拉著自己的黃包車快步迎了上去 ，口中還很是殷勤的招呼著 ，“先生，要車嗎？我的車 ，又快又穩!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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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四章 漏網之魚
從街對面突然竄過來的黃包車夫 ，讓角川隆一楞了一下 ，再看那張憨厚敦實的臉，角川隆一隨即沖著對方露出一個笑臉 ，“去火車站 ，我趕時間 。”角川隆一的回答讓這個黃包車夫大喜，隨即馬上轉身去對面街邊把自己的黃包車拉了過來.先把角川隆一腳下的皮箱拎起來放在黃包車上 ，還故作殷勤的用自己擦汗的毛巾 ，當著角川隆一的面撣了撣黃包車的座椅 。
角川隆一隊這個黃包車夫的殷勤很是滿意，原本應該警惕左右的習慣，在這一刻居然被角川隆一疏忽 ，就在他一條腿已經上車之際 ，身側卻突然涌來一股巨大的力量，剛才還滿臉堆笑的黃包車夫已經伸手攔腰抱住了角川隆一。角川隆一是個資深特務 ，近身搏擊是必備的本領 ，可這個原本一臉謙卑的黃包車夫出手實在太快，角川隆一自己剛才也出現剎那的疏忽 ，于是乎 ，這個突然出現的狀況令角川隆一居然有些不知所措起來 。
“嗬… ”把角川隆一抱了個實在的黃包車夫雙臂發力，右腳向前遞出 ，他打算給角川隆一腳下來一個絆扣 ，然后趁著對方上身不穩的時候，突然發力把角川隆一整個抱摔在地上 。感受到對方有一個向前發力的狀態 ，此刻已經從不知所措中清醒過來的角川隆一隨即大怒 ，雙腳分開如釘子一般牢牢釘在地上，雖說被對方緊緊箍出自己的雙臂和腰部，可角川隆一卻還是用力左右抖動自己的上半身。
只一個來回晃動 ，那黃包車夫便感覺出角川隆一身體里爆發出來的力量 ，右腿已經抬起的他，不得不馬上收回右腳 ，也使出和角川隆一同樣雙腳分開釘在地上的動作來 。幾乎是眨眼之間 ，雙方之間的第一回合較量便就此結束，角川隆一沒能掙脫開對方的禁錮 ，那黃包車夫也沒能把角川隆一摔翻在地 。
中國人很喜歡看熱鬧 ，只要不是當街殺人，就會有好事者圍上來湊熱鬧。角川隆一和這個黃包車夫突然在街邊摟抱在一起 ，馬上就引發街邊路人們的注意 ，并不知道內情的路人們可從來沒有見過，兩個大男人會光天化日摟抱在一起 ，很快 ，角川隆一兩人身邊就圍上來十幾個看熱鬧的路人 。被人像動物園里的動物一樣圍著看，任誰都樂不起來，尤其這些圍觀的路人還一邊交口議論一邊伸手指指點點 ，如此一幕 ，令角川隆一越發的氣惱 。
如果只是被對方抱著自己的腰部，角川隆一或許還可以直接用胳膊夾住對方的頭部發力 ，使得對方窒息暈厥。可現在 ，自己的兩只胳膊同樣被對方抱住，如果自己貿貿然抬腿踢打對方 ，很可能就會被對方趁機抱摔在地上。隨著身體的擺動 ，角川隆一頭上戴著的禮帽掉落在身后，突然恍然大悟的角川隆一隨即一個小幅度的身體后仰 ，然后身體前傾 ，使出一個頭槌狠狠撞向對方 。
“嘭! ”的異聲悶響，角川隆一的腦門和對方的腦袋狠狠撞在一起 ，兩顆腦袋碰撞發出的聲響 ，令那些圍觀路人們都忍不住倒吸一口涼氣，心說這一下可夠狠的!被角川隆一情急之下使出一記頭槌撞中腦袋的黃包車夫，很顯然沒能提前做出任何準備 ，只覺著眼前一片發黑的他 ，不由得有些泄勁，再被角川隆一用力一甩 ，緊緊抱住角川隆一的雙臂居然被掙脫開 。
突然出手的黃包車夫被角川隆一使出一記頭槌撞的頭暈眼花 ，始作俑者的角川隆一實際也并不能保持完全的清醒，以至于角川隆一狠心咬破了自己的舌尖 ，才用痛楚帶來的清醒發力將對方掙脫開來。可還沒等掙脫開對方的角川隆一緩過勁來 ，圍觀路人中，就突然沖出一條身影 ，幾乎是眨眼的功夫 ，便已經出現在角川隆一身體的左側 。
黃包車夫突然暴起跟角川隆一扭打在一起的時候，唐城才走到街道中段 ，發現前面突然圍了一群人 ，唐城才快步走過去 。角川隆一使出頭槌的時候，正好跟擠進人群里的唐城來了個對臉，正苦苦尋覓角川隆一蹤跡的唐城見狀大喜 ，隨即在角川隆一集中最后的清醒用力掙脫黃包車夫的時候 ，唐城便趁機大步沖出，突然出現在角川隆一的身側。
大步上前的唐城二話不說 ，左手抬起一晃 ，右手就閃電般的擊出一拳，拳頭直直重擊在角川隆一的胃部 。同樣腦袋發懵的角川隆一猝不及防 ，喉間只發出“呃”的一聲 ，就被打得象蝦米似的彎曲了身體 。緊接著，后脖頸上又挨了唐城一掌 ，身體下彎的角川隆一隨即一個前撲一臉搶在地上。
“警察辦案 ，與大家無關，先站在原地 ，不要驚慌亂動 。 ”襲擊得手的唐城隨即俯身跪壓在角川隆一身上 ，然后抬頭掃視了一圈，用滿是戾氣的眼神鎮住了周圍騷動的圍觀路人們 。
說話間，唐城已經擰過角川隆一的兩條手臂 ，又在他身上迅速的搜查了一遍。角川隆一口袋里的證件、錢包、一串鑰匙 ，全都被唐城翻找出來，隨手裝進了自己的口袋里 。
見唐城身著便衣 ，而且看著唐城臉嫩不說 ，還只顧翻人口袋，周圍圍觀湊熱鬧的路人中便已經有人出言喝問起來 ，直到唐城從角川隆一的后腰上翻找出一支手槍 。帶著危險氣息的手槍出現 ，剛才還對唐城指指點點的路人們頓時轟的一下，齊刷刷向后退開幾步 ，親眼看到唐城從角川隆一身上搜出一支手槍來 ，路人們終于相信唐城了。
“小心他服毒! ”沉甸甸的手槍入手，唐城正猶自興奮之際 ，耳邊卻響起一個渾厚的聲音。緊接著就看到一只大手從旁邊伸過來 ，唐城看著這只手只是輕輕搭在角川隆一的后脖頸上捏了一下，已經有些清醒過來的角川隆一身子一抖，腦袋隨即歪向一邊 。唐城抓住角川隆一的頭發向上提起 ，指尖角川隆一額上的青筋綻得老高 ，口角也有涎沫流出來，雙眼更是睜得老大 ，口唇在抖動著 。但是嘴里除了“唔唔”的聲音之外 ，卻什么話也說不出來。
“像他們這樣被派來國統區執行任務的單線特務，身上一定都早早準備了毒藥 ，一般都會在衣領和牙齒里藏匿毒藥 。所以一旦抓住活口 ，第一個需要做的，便是馬上在已經控制住對方的情況下 ，要嘛立即打暈他 ，要嘛就是馬上檢查對方的身體，清除可能存在的隱患 。”熟悉的聲音在耳邊響起 ，唐城終于可以松懈下來 ，緩緩站起身來，唐城把手槍交給對方的同時，順便沖著西裝男子伸出兩根手指。
適時出手的西裝男子啞然失笑 ，先伸手從唐城的口袋里摸出角川隆一的那些東西 ，然后才從自己的口袋里拿出200塊錢遞給唐城 。“你小子，還真是一刻不能放松 ，稍稍有點機會 ，就弄那些沒名堂的花招 。我跟你說，他們這些日本特務身上的東西 ，每一樣都不能外流 ，沒有檢查之前，誰也說不清楚這些東西里會不會藏著什么機密。 ”
西裝男子的話令唐城驚出一身冷汗 ，自己剛才只想著翻特務的口袋發洋財了 ，卻在大意之下居然忘記了這一點，萬一自己藏匿日本特務物品的事情被軍事情報處的人知道 ，自己這條小命 ，說不得就會被抹殺掉 。“張叔，呵呵，這不是順手了嘛! ”反應不算慢的唐城笑嘻嘻的沖西裝男子打著哈哈 ，“不過話說回來 ，這次要是沒有我，這貨可就趁機逃走了 ，您老是不是也夸獎夸獎我!”
“你還有事沒事？沒事就趕快回家去 ，別跟我在這閑扯那些沒用的 。 ”西裝男子沒好氣的等了唐城一眼，后者笑嘻嘻的伸手撓著腦袋 ，跟西裝男子打了個招呼 ，便帶著那個等了一會的黃包車夫轉身離開。唐城先帶著那個矮壯的黃包車夫去看了跌打醫生，確認對方的腦袋沒有事情之后 ，唐城便按照之前放出去的消息 ，數了50塊錢給這個黃包車夫 。
50塊錢，對于那些有錢人 ，這可能只是一頓飯錢 ，或者是打半天小麻將的開銷，可是對于一個黃包車赴，卻是一大筆錢 。拒絕了對方要拉車送自己回家的請求 ，唐城回到茶樓換回自己的警察制服 ，這才拎著那個裝著藥材的布袋離開茶樓。從成賢街上逃脫的日本特務已經被抓住，散布在北華街里的少年們也都悄悄撤出 ，唐城離開茶樓沒多遠 ，身后便已經跟著六七個十三四歲的少你那。
“黑子，把這些錢拿回去交給大姐收著 。 ”唐城把今天收到的錢全都拿出來 ，遞給一個面色微黑的少年 ，然后把手中拎著的布袋遞給了另一個少年 。“小七，你把這個袋子拿去給馬大爺 ，別提錢 ，就說是我讓你去拿東西的，他給你什么 ，你就接著。東西拿回家先放在我床下 ，告訴老娘和大姐，我晚上再回去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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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五章 無題
交代過這幾個少年 ，唐城施施然的轉身離開，一個早上就賺到了300塊錢 ，可唐城的臉上卻卻看不到多少喜色 。漫無目的的在街上走著 ，唐城不知不覺又走回了成賢街，原本在這里的十幾個警察早就撤走 ，只剩下幾個中山裝漢子還在那藥鋪里忙活著。一瞧都是熟面孔 ，唐城便施施然的溜達到了藥鋪門口，往里面一看 ，這幾個中山裝漢子正在藥鋪里清理現場 。
“老虎哥 ，你們這是干嘛呢？怎么就只有你們幾個啊？ ”唐城一貫秉承伸手不打笑臉人的準則，人來沒有進入藥鋪 ，就先滿臉堆笑的從口袋里摸出包香煙來 。軍事情報處是個特權單位 ，可底層隊員的薪金并不是很高，有不要錢的煙抽，任誰也不會對熟面孔的唐城多說什么。
伸手接過唐城遞來的香煙 ，為首的精壯漢子苦著臉言道 ，“別提了，前面開槍的時候 ，我們幾個就是奉命埋伏在藥鋪里的 。當時誰也沒有想到 ，那個看著不起眼的藥鋪伙計也是個日本特務，要不然也不會被他趁機發出信號 ，還傷了我們兩個弟兄 。 ”對方這么一說 ，唐城才算是明白過來，敢情這幾個貨是把活干砸了 ，所以才會被留在這里打掃殘局。
“媽的 ，就這么兩層樓幾個房間，哥幾個里里外外都檢查好幾遍了 ，啥要緊東西也沒有找到不說 ，還弄的哥幾個灰頭土臉的 。”被唐城稱呼為老虎哥的王虎有些郁悶的狠狠抽了一口煙 。“這下回去可有好看的了，打死三個日本特務和活捉三個活口，那可是不一樣的 ，我們科長那人可不好說話。 ”
“老虎哥 ，別怪小弟沒有提醒你啊，這種打掃殘局的活 ，聽著是不好聽 ，可也沒有你剛才說的那么不堪。 ”唐城笑著接過話頭，等王虎轉頭看向自己的時候 ，唐城卻閉了嘴沒有繼續說下去 。這家藥鋪是日本特務組織的一個接頭點 ，警局的登記資料顯示，這家藥鋪三年前就在這里開張了 。一個隱藏三年的接頭點 ，唐城認為絕對不可能只是用來藏匿特務所用的安全屋 ，所以他固執的判斷，這里應該有深挖細找的價值。
“小五 ，你是我們隊長的侄子 ，也算是我們自己人了，哥哥這邊都火上房了，你要是有什么好辦法 ，就快點說出來 ，別耍弄哥哥了!”王虎看唐城的樣子不像是在拿自己開涮，心中搖擺不定的同時 ，也就抱著臨時抱佛腳的想法 ，拱手沖唐城連連作揖 。
“老虎哥，聽說你認識幾個黑市掮客啊？ ”唐城樂呵呵的壓低了聲音 ，湊到王虎耳邊低聲言道 。“我手上有些閑錢 ，想換成美金或是英鎊，老虎哥 ，給小弟指條明路唄! ”唐城的話令王虎馬上樂了起來 ，心說這算個什么事，就只是找黑市掮客換些美金和英鎊 ，他手下隨便派個人去 ，都能幫唐城辦成此事。
“兄弟，沒說的，這事就交給哥哥辦了 。只要兄弟你幫著哥哥渡了這道難關 ，以后有好事 ，哥哥絕對不會落下兄弟你 。”大喜之下的王虎連連拍著自己的胸口，口中更是答應的痛快。
一直等著王虎給出正面回答和保證了 ，唐城這才笑著言道 ，“老虎哥，你知道你們張隊長帶著人干啥去了嗎？”唐城的發問令王虎楞在了原地 ，只有上士軍銜的他只不過是第三行動隊里的一個普通隊員 ，如果不是因為資歷老一些，這里也不會交給他負責 ，至于其他的 ，他卻是什么也不知道了 。
“算了，也不逗你了 。 ”唐城知道什么叫做過猶不及 ，所以馬上壓低了聲音 ，湊到王虎耳邊低語道。“先前這里檢查路人的時候，你們張隊長就發現了一個可疑者，現在這會 ，他應該已經帶人抓住那個目標了 ，說不定正在干著和你老兄一樣的事情，在檢查嫌疑目標的住所也說不定啊! ”
唐城的低語令王虎瞬間回血 ，深知自家隊長處事秉性的王虎不由得心中暗喜 ，雖然藥鋪這里的行動已經算是徹底失敗，可如果隊長那邊抓住了新目標 ，這可就算是跟上面有了交代 。只要有活口在手 ，他們行動隊在藥鋪這里的失誤就根本不算個事，就算是處長也不會在意這些小事情 。“兄弟 ，謝了啊!等哥哥有空了 ，一準請你喝酒。”大喜之下的王虎身后拍著唐城的肩膀，后者卻只是聳了聳肩。
果然 ，沒多會功夫 ，一個跟著大隊人馬去了北華街的中山裝漢子便出現在藥鋪外面 。“虎哥，隊長說，這里留下兩個人看著就好 ，剩下的人全都去北華街 ，那邊需要人手支援 。 ”來人傳達的命令令唐城很是意外，自己離開北華街的時候 ，那個日本人可是已經全須全影的交給張隊長了 ，而且張隊長是帶了六七個人過去的，怎么這會還要調人過去幫忙？
不過疑惑歸疑惑 ，這些都是軍事情報處的事情 ，唐城可不想表現得太過好奇，最后把自己陷入麻煩之中。王虎著急離開 ，唐城也很是知趣的告辭離開 ，順著街道一路向東，唐城很快回到距離警察局不遠的一個小院子 。院子的面積不大 ，唐城走進院子的時候 ，一個兩鬢斑白的中年人，正拎著支掃帚在掃地 。
“孫伯，不是跟你說了 ，要好好休息嘛 ，這怎么又掃上地了呢! ”唐城幾步上去，強行從孫伯手里搶走掃帚 ，然后伸手攙扶著腳下有些踉蹌的孫伯在旁邊的石桌前坐下來。“孫伯 ，我請您來，是教這幾個小子讀書識字的 。平時我有事情要他們幫忙的時候 ，您要是閑不住 ，就喝喝茶寫寫字，別總是干這干那的 ，這些雜活自然有他們去做 。”
孫淼面對唐城的嘮叨 ，只是含笑不語，等著唐城終于也坐下來 ，孫淼這才開口緩言道。“我又不是七老八十動不了 ，孩子們都出去了，我一個人呆著也煩悶，還不如拿個掃帚掃掃地什么的 ，這樣我也算是鍛煉身體了不是 。 ”孫淼的解釋令唐城不禁翻了一記白眼 ，心說您老人家可是貨真價實的大學教授，咱哥們哪里敢用個大學教授來給自己掃地啊!
唐城和孫淼之間顯然很是熟絡 ，兩人坐在石桌旁 ，先天南地北的閑聊一陣，唐城這才正了面色 ，把今天的事情對孫淼細說了一遍 。孫淼聽過之后 ，先沉吟一陣，然后才對唐城言道 ，“你今天做的很好 ，你是個巡警，幫著他們抓捕日本特務 ，那是應當應份。不過和他們相處 ，必須要注意分寸，他們那些人的身份太過敏感，向往過深并非是什么好事情 。 ”
唐城自然知道孫淼說的是什么意思 ，當即點頭道 ，“孫伯，我也是這么想的 ，所以我每次只跟他們談錢不論其他的 。就算他們那邊會對我感興趣 ，就我家那個情況，到時候我也有拒絕的由頭。他們軍事情報處再牛氣 ，也不能讓我舍棄家人去加入他們吧 ，一個連家人都不管不顧的人，他們就敢用？”
唐城這種近似于無賴般的回答 ，令孫淼無言以對 ，可是仔細想想，唐城這種方式似乎是最正確的。陪著孫淼閑聊一陣 ，唐城起身去了后院 ，唐城平日里用來練武的一些器械就放在后院 。這個院子是孫淼的，不管是警察局還是軍事情報處，都不知道唐城和孫淼之間的關系 ，而且他們更加不會想到 ，一個大學教授居然會收一個小巡警作為關門弟子 。
唐城脫掉上衣，對著木人樁先練了一陣詠春拳 ，然后在廊下的坐墊上一邊盤腿打坐 ，一邊回想今天所發生的所有事情。打坐冥想是唐城的每天必修課，不管再累在忙 ，唐城每天都會抽出一點時間來打坐冥想 ，有時是一個小時，有時是兩個小時 ，總之父親去世后的這兩個月從沒有間斷過 。
冥想實際是一種非常有效的鍛煉方式 ，尤其唐城混合了道家的呼吸吐納方式之后，只短短半個小時的打坐冥想 ，唐城就覺著身體里充滿了力量 。“孫伯 ，我先走了，等有時間了，我來陪你喝茶下棋。 ”回到前院 ，孫鑫泡的茶也早已經涼了 ，唐城直接端著茶壺咕咚咚的灌了一氣，隨后在孫伯牛嚼牡丹的笑罵聲中揚長而去 。
孫鑫的小院子算是唐城放松心情的地方 ，雖然黑子他們幾個平日也常來這里跟著孫鑫讀書識字 ，可他們卻不知道唐城也經常來這里 。后世的一切早已經跟唐城無關，2個月前因為父親去世干了巡警之后 ，唐城就知道自己不再是后世里的那個小片警了 ，而是為了養活家人要起早貪黑討生活的臭腳巡。
天色漸漸黑了下來，街上的行人們大多匆忙而渴望 ，他們渴望能快點回到家 ，跟家人們在一起 。唐城也同樣渴望能馬上回到家，有了今天弄到的這筆錢 ，家里的生活應該會稍稍寬裕一些了 。一想到這些 ，唐城的臉上有了些許的笑容，遠處那盞熟悉的路燈，也給了唐城去窮的力量 ，眼前的一切似乎都變得溫暖起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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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六章 家人
“黑子 ，你老實跟我說 ，這些錢到底是怎么來的？ ”煙氣繚繞的廚房里，一頭干練短發的唐娟一邊切菜 ，一邊板著臉詢問正忙著生火的黑子 。整整300塊錢 ，唐娟拿到這些錢的時候，幾乎克制不住自己那劇烈蹦跳的心臟 。已經工作半年的唐娟并不是沒有見過這么多的錢 ，可是自己見過的那些錢都是老板的 ，此刻口袋里的300塊錢，卻是自己家的。
“大姐 ，我都跟你說過好幾遍了 ，這些錢都是五哥要我拿來給你的。你不相信我，難道還不信五哥？要不然，你就等著五哥回來之后 ，自己去問他好了 。”被追問的一臉委屈的黑子梗著脖子回答唐娟 ，可是細看他的一雙眼眸，正滴溜溜的不時瞟向門外 ，顯然是在期盼唐城的出現 。
“哼!問就問 ，你以為我不敢問他？ ”黑子的回答顯然不能令唐娟滿意，鼻子里發出一聲冷哼 ，唐娟放下手里的菜刀 ，一邊用圍裙擦手，一邊向廚房外面走。“哎呀! ”才走到門口的唐娟措不及防下 ，被正好從外面進來的唐城撞了個滿懷 ，兩人的腦袋隨即撞在一起，再看唐娟 ，疼的眼淚都出來了 。
“姐 ，你說你咋不看著點啊!疼不？”腦門上同樣紅了一塊的唐城顧不得自己，就先去看姐姐唐娟的腦袋，卻不想被惱羞成怒的唐娟一揮手 ，先敲了他一記爆栗 。“得 ，看來你是沒事的，不然也不會有這么大的勁。”被唐娟敲了爆栗的唐城不敢發作 ，只能是一臉訕笑的揉著自己的腦袋 ，那副欲哭無淚的表情，倒是令唐娟忍不住笑了起來 。
還好還好 ，總算沒有真的打起來!聽到唐娟的笑聲 ，一直悶頭燒火的黑子這才算是暗自松了一口氣 。果然，唐娟再開口的時候 ，語氣之中依然少了先前詢問黑子時的那股火氣 ，“你跟我說，你給黑子的那些錢都是從哪里弄來的？你可不能去做那些歪門邪道的事情 ，否則我饒不了你! ”不敢跟唐娟頂嘴的唐城 ，應聲蟲一般的連連點頭，最后還被唐娟逼著發誓。
“姐，我可是你弟弟 ，難道你還不了解我嘛 。你且放心 ，這些錢絕對是干干凈凈的，是我光明正大掙來的 ，你要是不放心 ，等下馬大爺給老娘送藥的時候，你可以問他 ，我今天還給他送去一些藥材呢! ”唐城一邊說話 ，一邊挽起袖子接過唐娟手中的圍裙和菜刀，并順勢把唐娟推出廚房 。唐娟只年長唐城不到2歲 ，雖說是個女孩 ，可做飯的手藝還比不過唐城。見唐城主動接過做飯的事情，唐娟也樂得如此 ，便樂陶陶的返回自己房間里去藏那些錢 。
唐娟離開廚房 ，唐城和黑子之間的交談就方便了許多，“五哥，小七把東西從馬爺那里拿回來了 ，那匣子里裝的是啥東西啊？咋那么重啊!”說著話 ，黑子從口袋里拿出一枚鑰匙，偷偷摸摸的遞給了唐城 。“這是那匣子上的鑰匙 ，馬爺說 ，要我親手交給你。 ”唐城伸手接過鑰匙，隨手便裝進了自己的褲兜里 ，馬六爺的謹慎并沒有出乎唐城的預料 ，實際上，如果是換做了唐城 ，可能表現的比馬六爺還要謹慎幾分。
唐城這邊飯還沒有做好 ，院門再次響了起來，兩個金發碧眼被打扮的像洋娃娃一樣的小女孩先蹦跳著進來 ，然后是一個身穿旗袍的中年女子和一個壯的牛犢子一樣的憨厚少年 。“媽媽 ，是大哥，大哥在做飯! ”兩個洋娃娃女童先看到了站在廚房門口的唐城，便口中歡叫著沖唐城撲了上去 。中年女人看到唐城 ，也是嘴角微翹 ，臉上浮現出一絲笑容來。
人一多，就顯得院子里熱鬧起來 ，唐城蹲下身子 ，先一手一個將兩個女童摟在懷里，然后抱著他們走到那中年女人身邊 。“媽 ，你們今天回來可夠晚的 ，這天都黑了呢!”眼前這個中年女子便是唐城的母親馬桂香，這兩個月里 ，唐城一直有意無意的保持自己跟馬桂香之間的距離 ，也不知道是馬桂香沒有發現唐城的變化，還是真的沒有留意到 ，和之前早已經不是同一個人的唐城 ，居然也一直沒被馬桂香識破 。
“五哥，又是那個姓田的，要不是他 ，我們早就回來了。 ”一直跟在馬桂香身側的少年插嘴道 ，馬桂香想要阻止的時候，站在他們對面的唐城卻已經變了臉色 。唐城的父親才去世不過2個多月 ，南市警察局那個姓田的副局長 ，就已經多次糾纏馬桂香，要不是有軍事情報處的人打過招呼 ，說不定那姓田的已經找上門來 。
唐城此刻的臉色看著嚇人 ，馬桂香忙不迭的對唐城言道，“小五 ，算了 ，大不了我不去教堂就是了。那人是副局長，聽說背后的靠山來頭不小 ，你張叔那邊怕是也不好強出頭 ，咱們躲著點就是了 。 ”本來馬桂香不介是還好，她這么一說，唐城反倒是真的起了殺心 。這個大戰將其的時代 ，人命比狗賤 ，那人只不過是個警察局分局的副局長，唐城還真的沒有那人放在眼里。
“先吃飯吧 ，我和大姐早就餓了 。”看著馬桂香的臉色同樣不好 ，神色中更是流露出濃濃的擔心，唐城只好強逼出一個笑臉來 ，只是在他抱著兩個孩子轉身之后 ，眼神中卻隱隱透出一絲厲色 。雖然自己不是真正的唐城，可是在這兩個月的相處里 ，他是真的把這個院子里的人當成是自己的家人 ，性格強硬的唐城絕對不會允許有人傷害自己的家人。
這頓飯吃的唐城很累，為了不讓馬桂香擔心 ，唐城強作歡笑 ，雖說沒能騙過整日在街上打混的黑子，可是看馬桂香的神色，顯然已經被他蒙哄過去。“黑子 ，去跟大牛哥他們說 ，盯緊那個姓田的，找清楚他的活動規律 。我聽說他在外面養著一個外室 ，試著跟跟看 ，看看能不能找到他那個外室養在什么地方 。 ”
吃過飯，借著在院子里抽煙的機會 ，唐城低聲交代黑子 ，后者什么都沒有說，只是一臉陰沉的沖唐城點了點頭。這個家里跟馬桂香有血緣關系的 ，實際只有唐娟和唐城兩個 ，黑子 、虎子和那對混血小女孩，全都是馬桂香從大街上撿回來的孤兒 。如果沒有馬桂香 ，他們這些孤兒不是被人販子販賣去別的地方 ，便是不知道哪一天就會死在黑巷子里，相較唐娟和唐城，黑子他們更加敬重和依戀馬桂香 。
活的很是簡單的馬桂香自然不會知道這些 ，何況唐城和黑子兩人甚至連唐娟都一同瞞著 ，回到自己房間里的唐城，回身反鎖住房門 ，便有些迫不及待的從自己床下抱出小七拿回來的那個木匣子。原本該晚上來送藥的馬爺并沒有登門 ，心中躁動的唐城也沒有去找馬爺，只是在黑子出去之后 ，迫不及待的來看馬爺幫自己弄的那些東西 。
黑子說的不錯 ，這個木匣子的確有些重量，唐城打開長條木匣子 ，最先映入眼簾的是兩根纏繞在一起的細鋼絲 ，唐城仔細再看，卻發現這兩根看著細的鋼絲 ，實際卻是多股更細的鋼絲纏繞而成 。心中大喜的唐城從木匣子里取出鋼絲 ，抓住鋼絲兩端的圓環用力向外拉扯，卻發現自己根本拉不動。
木匣子里還有一些奇形怪狀的鐵質小部件，已經有些急不可耐的唐城直接把木匣子里的東西全都倒在床鋪上 ，然后從其中找尋自己要馬爺定制的那些東西 。一陣略顯生澀的組裝之后 ，唐城的手中出現了一部全鋼制成的小**，不管是弩身 、握柄還是弩臂全都是鋼制的 ，只需要掛上代替弩弦的鋼絲 ，這部比手槍大不了多少的**就算是組裝完畢了 。
一扎長短的弩箭同樣是鋼制的，只不過樣子跟唐城要的無羽箭不同 ，馬爺在每根鋼制弩箭的尾部都做出了形同尾羽般的凸起 ，相信這樣的弩箭應該會比無羽箭飛的更遠更準。看著已經組裝大半的**和沉甸甸的鋼制弩箭，唐城只能說自己算是找對人了 ，馬爺祖上可是皇宮里造辦處的供奉 。
木匣子里除了這只**部件和十幾根鋼制弩箭之外 ，還有一套唐城自己設計出來的****，被包在一塊羊皮的幾件小型工具 ，看的唐城心花怒放 。自己當初從警校畢業去刑警隊實習的時候 ，可是專門拜過一個老刑警，專門學習過這溜門撬鎖的本事，有了這些專用工具 ，自己就可以重新撿起這門手藝了。
一個人躲在房間里樂呵了好一陣 ，唐城這才漸漸平靜下來，能夠再活一世真的很好 ，和上一輩子的終日奔波相比 ，這一世的唐城只想活的簡單一些、自由一些。在能夠照顧好家人的前提下，唐城也愿意做一些對國家和民族有用的事情 ，比如利用自己的穿越福利幫助抓日本特務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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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七章 新本領
唐城的房間不大 ，房間里的東西擺放的看著有些凌亂 ，可唐城卻能輕松的從中找出自己需要的東西，同理 ，他也能很好的把一些東西隱藏在其中 。唐城并沒有把弩弦裝上弩身 ，只是把玩擺弄一陣之后，便掀開一塊床板，把**和弩箭都藏進了暗格里。
唐城現在只是一個小巡警 ，根本沒有配槍的資格 ，就算警察局給唐城配發了手槍，他也不能拿去干一些私密性極強的事情 。雖說**威力不如手槍 ，可**勝在發射弩箭的時候 ，動靜要比手槍隱秘的多，而且唐城這支**體積不大 ，很方便唐城隨身攜帶 。
老七帶回來的木匣子里 ，可并不只有一支**和****，唐城藏好**和弩箭之后 ，又從床上那些雜亂物件里 ，扒拉出一把棗木柄的彈弓。彈弓本是屬于孩童的玩具，可唐城手中的這支彈弓一看就不一樣 ，尤其是雙股牛筋的弓弦看著就勁力十足 。
唐城嘗試著拉了一下彈弓 ，卻不想，他只拉了個半開 。似乎是沒有想到這支彈弓會是如此強勁，唐城有些懊悔的搖了搖頭 ，隨即翻開床頭的另一個暗格 ，從里面取出一根試管狀的藍色液體。沒有絲毫遲疑，唐城打開了試管的軟木塞 ，一仰脖 ，把試管里的藍色液體倒進嘴里 。
體力藥劑，這是唐城諸多秘密中的一個 ，像這樣的體力藥劑 ，唐城在2個月前已經喝過一次，而他的床頭暗格里 ，也只剩下最后一管這樣的藍色體力藥劑 。體力藥劑 ，如同字面的意思，喝了這種藍色的體力藥劑 ，服用者便會永久增加一份氣力。藍色液體入口 ，唐城感覺身體開始漸漸發熱，約莫一支煙的功夫，唐城的臉色才終于恢復正常 。
“呼… ”盤腿坐在床上的唐城慢慢睜開眼 ，長長的吐出一口長氣之后 ，唐城再次拿起那只彈弓 。這一次沒有令唐城失望，先跳下床來站了個弓箭步 ，然后雙膀發力 ，完全沒有剛才那樣的費勁，唐城便輕松拉開了彈弓。連續把彈弓拉開的唐城感覺心情很好 ，自己沒有配槍 ，那支**很多時候也不能隨身攜帶，這樣的一只彈弓如果用好了 ，防身應該是足夠了。
好一陣折騰之后 ，終于靜下心來的唐城平躺在床上，算上在北華街親手抓住的那個日本人 ，今天一共有四個日本特務落網 ，唐城閉上眼，在心中默念一句抽獎 。三只白色箱子和一只紅色箱子悄無聲息的出現在唐城的意識里，下一刻 ，四只箱子在一片光華之中化為烏有 ，三管藍色體力藥劑和一本金黃色的書冊帶著一圈光暈出現在唐城手邊 。
抽獎抽出書冊，這已經第三次了 ，所以睜開眼的唐城沒有先去理會那些體力藥劑 ，而是伸手觸摸那本金黃色的書冊。手指堪堪觸碰到書冊，那本金黃色封面的書冊瞬間消失 ，而唐城的腦海中也多了些記憶 。“記憶感應？這是什么東西？”腦中回想的唐城很是驚奇 ，暗自琢磨之后，唐城這才喜上眉梢 ，敢情這是個技能啊!
發現并上報的日本特務被抓或是被擊斃 ，唐城就會獲得一次抽獎的機會，這就是唐城的重生福利 ，也是他深藏于心底里的最大秘密 。這兩個月來 ，被唐城上報給軍事情報處的日本特務少說也有七八個，抽獎后獲得有道家鍛體術，詠春拳和觸判三個技能 ，其他都是藍色體力藥劑 ，沒想到今天，唐城又抽出一個記憶感應的技能來。
唐城今天之所以會判斷出角川隆一是日本特務 ，便是得益于觸判技能的幫助 ，只要唐城使用觸判技能，他的左手與目標人物有身體接觸 ，對方的真實身份便會如同網絡游戲中的紅名人物一樣 ，出現在目標人物身體上方，而這些只有唐城這個施術者能夠看到 。不過這種抽獎得來的技能也不是沒有限制 ，每24個小時之內 ，同樣的技能，唐城只能施展三次 。
和探查類型的觸判技能相比 ，唐城新得的的這個記憶感應技能 ，根本就是逼供的最佳輔助技能。只要施術者連續逼問目標人物同樣的問題，引導詢問目標在腦中回想問題，施術者就能從目標記憶中復制相關內容記憶 。這也就是說 ，只要是目標腦海中回想的記憶 ，施術者便可以有選擇的進行復制，但唯一的前提條件是 ，施術者必須和目標有身體接觸才行 。
呵呵 ，弄清楚了這個記憶感應是個怎么回事之后，唐城忍不住樂了起來。雖說只能復制不超過15秒的三段記憶 ，可唐城知道 ，如果這個技能用的好，絕對能派上大用場 。心中發癢的唐城隨即下床 ，徑自穿好鞋子去了虎子的房間 ，和唐城一樣，虎子還沒有睡 ，唐城進去的時候 ，虎子正渾身是汗在做俯臥撐 。
“五哥，你咋也沒有睡？ ”虎子一臉憨厚的從地上起身，接過唐城遞來的毛巾擦著身上的汗水。和那兩個永遠閑不住嘴的小丫頭相比 ，虎子就像是個鋸了嘴的葫蘆 ，只是招呼唐城一聲，便不知道該說些什么好了。唐城也不是來找虎子聊天的 ，他是找人試驗新技能的 ，唐城隨即捏著虎子的胳膊，問了些不著邊際的問題 ，便轉身離開 。
唐城詢問虎子的 ，全都是些不著邊際的問題，虎子不明就里 ，但唐城卻已經得到了自己想要的證明 。回到自己房間的唐城興奮不已 ，大喜之下，又從暗格里拿出一管體力藥劑當做慶祝一飲而盡。重新躺回到床上 ，唐城的身體充滿力量 ，心頭更是暗爽不易，心說在這亂世里，自己養活家人的手段似乎又多了一種 。
2個月前 ，也就是唐城剛剛重生來這個時代的時候 ，他是極度彷徨的，完全不知道自己今后該怎么辦 。還沒等他完全適應這個時代和新的家人 ，他那個剛剛被調進軍事情報處的父親 ，便在一次抓捕行動中受傷身亡。家中的頂梁柱沒了，才中學畢業的唐城只得迎著頭皮挑起重擔 ，通過父親好友的關系 ，當了一個巡警 。
巡警的薪水有限，那點錢根本不夠養活家人 ，眼睜睜的看著終日啼哭的老娘拿著嫁妝一次次的進出當鋪 ，唐城只能咬著牙硬撐 。一次協同行動中唐城受傷，卻不想因禍得福 ，無意中獲得一個抽獎系統。先是在新手禮包中開出道家鍛體術和觸判技能 ，然后利用觸判技能和軍事情報處拉上關系，這樣唐家既有了靠山，同時也掙到了能養家糊口的錢 。
唐城從沒有想過 ，自己會有一天要靠著幫助抓捕日本特務糊口養家 ，不過就目前來看，唐城對這種生活還算滿意 ，至少自己2個月掙來的錢 ，足夠一家人寬綽生活一年的 。不偷不搶 、不禍害百姓，還能把家人照顧的很好 ，唐城覺著自己已經做的很好了。新技能的獲得 ，使得唐城有了新的想法，或許自己還能做的更好 。
亂七八糟的思索中 ，唐城的意識漸漸模糊起來 ，幾分鐘之后，勞累一天的唐城終于昏昏睡去 。
唐城漸漸進入夢鄉的時候 ，已經脫下西裝的張江和還處于忙碌之中 ，從北華街抓回來的這個日本人很是頑抗，刑訊手已經換過兩撥，可這個日本人卻還是什么都不肯說。張江和并不是個有經驗的新訓老手 ，所以他只能看著情報科的人挑了大梁 ，而自己卻只能坐在一旁看著。
張江和此刻已經有些著急了，應為情報是有時間效應的 ，如果短時間沒有從目標嘴里問出情報 ，目標的上下線聯系不到他，就會有警覺 ，肯定會采取措施脫鉤 ，到時候花大力氣抓獲的目標就會一錢不值，那這條好不容易找到的線索白費了 ，自己的這番努力就變得毫無價值 。
在煎熬的等待中 ，一夜很快過去，直到天光放亮 ，被審問了一整夜的人犯還是沒有開口 ，大失所望的張江和很是無奈，但他只是個小小的行動隊長，可指揮不了一向心氣很高的情報科 。離開軍事情報處去吃早飯的時候 ，好巧不巧正好遇到結束晨跑回家的唐城 ，在張江和的極力邀請下，唐城只好帶著虎子一起在街邊的小食攤坐了下來。
“啥玩意？一個晚上 ，你們什么都沒有問出來？ ”唐城聞言大驚 ，隨即雙手按住桌沿，神情焦急的向張江和問道 。“張叔 ，不能讓那個日本特務就這么拖下去 ，難道你們的刑訊科就一點辦法都沒有了嗎？”
“暫時是很難突破了，再上手段估計他都支撐不下來 ，人就廢了 ，那可就一點價值都沒有了 。”張江和也是一籌莫展，這個案子雖說是行動科主導 ，但張江和相信情報科那邊絕對不會從中耍花招 ，如果真的有重大破獲，那情報科也是能分一份功勞的。
張江和此刻愁眉不展的樣子，令唐城暗自發笑 ，心說如果是放在一天前 ，我可能還沒有辦法，可小爺昨晚已經得了新技能 ，那可是專門用于審訊逼供的專屬技能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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