楔子
蒼茫無盡的虛空中 ，那看不清的虛妄盡頭 ，有兩道黑影，高高在上的臨空對峙著。
看不清 ，道不明那兩道黑影是什么 。只不過蒼茫悠遠之中 ，一股無法忽視的張力似乎正在醞釀著什么 。
倏忽間，說不清是誰開始的 ，兩道黑影相碰 ，一剎那的碰撞，虛空仿佛在那一瞬間被震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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001 小村之光
寧靜的早晨忽然被一陣雞飛狗跳的嘈雜聲給打碎。
連意煩躁的把頭用被子捂住，睜開惺忪的睡眼 ，看看窗外 ，太陽還沒出來，顯然辰時還未到 ，究竟是什么人一大早的吵她好眠 。
這么想著 ，雖然眼睛未睜開，可是自小五感靈敏于常人的她 ，已經很清晰的把外面的對話聽進耳朵里了 。
原來是隔壁的周嬸。
“連家大哥 ，你家小意前幾天參加御膳閣的膳師大賽，獲得了膳師三等的稱號 ，我家狗蛋比小意還大一歲 ，成日里就在村里瘋跑，沒個正形兒 。 ”
周嬸有些赧然，把手中亂撲騰 ，咯咯噠亂叫喚的老母雞往連長海手中遞了遞 ，說道：“能不能請小意教狗蛋幾手，或者讓狗蛋去給你打個下手也好 ，總好過他每日在家無所事事 。 ”
周嬸自然知道連意得了個三等膳師的稱號 ，還是因為她年紀太小，剛剛九歲罷了。
這樣一個未來有望進宮成為女官的人 ，前途不可限量 ，如今哪兒的大酒樓不來招募她，甚至那成堆的人都想拜小丫頭為師呢 ，自己硬要把狗蛋塞進來 ，她自己也不好意思 。
只能仗著兩家鄰居多年，狗蛋自小都是和連家姐弟青梅竹馬長大的關系 ，舔著臉來求上一求 。
誰讓自家當家的去年給人幫工被砸了腿 ，如今再不能出去幫工了。
她一個婦道人家，也沒法子，狗蛋是長子 ，也十歲了 ，總要把家擔起來。
連長海還沒說話，身邊連意的娘錢秀兒說話了：“她嬸子 ，說什么呢 ，你把這雞拿來干什么，不就是想讓狗蛋學點手藝么？這事我替小意答應了 ，你快把雞拿回去 ，周兄弟身體不好，還得多吃點雞蛋補補 。”
周嬸感動極了 ，站在那兒都不知道說什么好 ，一手抓雞，一手在身上擦了又擦 ，常年耕作 ，有些愁苦臉上，嘴都笑裂開了：“哎哎……謝謝連嫂子，我……我這就叫狗蛋過來…… ”
錢秀兒擺擺手 ，連忙拒絕：“可別 ，小意那丫頭還在睡，她嬸子你先回去 ，過一會兒再帶狗蛋來唄 。 ”說著話 ，她眉頭微微皺著，居然透露著一絲天真和嬌憨 ，哪里像是一個有一對兒女的當娘的人。
和被生活磋磨的周嬸比起來 ，宛若兩代人一般 。
周嬸恍然的點點頭：“是我考慮不周全了，天色還這么早 ，小意還在長身體 ，看我這嬸子當的 。”
“咱們小意啊，真是給我們上梁村長臉呢 ，前幾日 ，她剛回來，咱們村韓夫子就說，小意是咱們小鎮之光呢！ ”
連長海和錢秀兒和錢秀兒臉上笑開了花 ，心里別提有多得意 ，不過嘴上還是需要客氣兩句：“哪里哪里，什么光不光的 ，她才多大點兒…… ”
……
不提屋外幾人怎么寒暄 ，屋內的連意卻是把嘴巴都撅起來了。
倒不是她不想幫狗蛋，幫周家忙 ，而是她娘這種瞎答應別人的行為讓她太無奈了 。
真是的 ，爹都把娘慣的沒邊了，這種事情 ，哪里能這么答應了 。
她可才九歲 ，收徒干什么，還不累死自己嗎？
她去參加膳師比賽也不是為了以后去皇宮里當女御廚 ，就是因為得了等級 ，有五百兩銀子的獎勵，要不然她才不想出這個風頭。
耳朵動了動，聽著隔壁屋子里 ，輕微的鼾聲 ，那是她的雙生弟弟連外，外面這么吵 ，他居然睡得跟死豬一樣 ，一點影響都不受，連意無語的嘆了口氣 ，這令人擔憂的一家人啊 。
其實她家日子在這里已經很不錯了 ，奈何他爹娘守不住財 。
要不是她這個當閨女的靠點譜，他們一家早就沒吃沒喝了。
他們家和其他人家有點不一樣 ，他們家的祖上是一個修仙門派萬劍宗的創派祖師之一連萬山 。
具體這萬劍宗是哪個宗門 ，老祖宗連萬山有多么厲害，她就不知道了 。
他們家因為沒有靈根 ，逐漸淪為旁支 ，此后逐漸遠離本家，搬去凡城生活。早就和本家斷了聯系。
這其實沒什么，聽說所有的修仙世家大多如此 。
而且 ，對待凡人子弟 ，他們也不是完全放任不管，每隔十五年 ，就會派人去測一測靈根 ，靈根優異者便要帶回本家 。
如今他們所住的這個上梁村就是凡人國都凌云國煌梁城周邊的小村子。
這個村有一多半是如他們這樣的修仙者后代 。
而且，皇家和仙師也多有聯系 ，對他們這些皇城根下的老百姓來說 ，修士、仙師根本不是秘密 。
甚至，每隔十五年 ，煌梁城舉行的測靈根的盛宴 ，是不少百姓家改善門庭，魚躍龍門的好機會。
若是有靈根的人 ，在修仙界也沒有家族 ，就會被門派吸收 。
不過，凡塵中，能有這樣機會的人 ，百中無一 。
連意并不為自己本來有機會成為仙人 ，可是現在只是凡人而懊惱。
她家里人雖然都不省心，可是知足常樂 ，日子過得平凡而又溫馨 ，有何不可 。
每天無論是爹娘還是弟弟，就夠她煩心的 ，哪里還需要別的事情來分散她的注意力？
村西那曹家 ，也是修仙家族出來的，整日端著個身份 ，排場那是大的沒邊 ，也沒個營生，從修仙界帶來的銀子就這么被揮霍盡了 。
前些日子 ，還聽說 ，他們準備求助本家呢。
連意每每看到這些，都有些心有戚戚焉，人家還有本家可以求助 ，那是因為他們家五代以前出了一個修士 ，如今那修士已經是煉氣八層的修為，照撫一下自己的子孫后輩也還是可以的 。
煉氣八層是個什么概念連意不明白 ，聽曹家的口氣 ，似乎非常厲害 。
不過，他們家可沒有曹家的好運 ，十幾代沒有靈根了 ，本家在哪兒，本家人長什么樣兒 ，一概都不知道了。
想到這兒 ，連意徹底睡不著了，愁的很 ，這一家老小 ，吃喝花銀子不手軟，她這要不想轍掙錢，老早喝西北風去了。
這都要怪他們一家 ，都是只會花不會掙錢的主兒 。
說起來 ，她爹娘可真是少見的恩愛啊，瞧瞧給他們龍鳳雙生姐弟起的名字 。
連意 、連外！
意外！
啥玩意兒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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002 原來是世家啊
取這個名字不就是說明，他們倆是意外嗎？
哼哼哼 ，意外？若是沒他們 ，他們這兩個做爹娘的八成早就餓死了。
她爹在城里最大的御膳閣里當廚子，御膳閣的背后可是五成的份子是皇家的 。能進去吃飯的人都是非富即貴 。
這膳師大賽 ，是凌云國的傳統 ，凌云皇室好美食，上行下效 ，因此 ，整個凌云國的人對吃這件事都有一種超乎尋常的熱情。
這么一來，凌云閣的廚子地位空前的高，待遇也很優厚 。
除了讀書人 ，廚子是凌云國最受歡迎的一門營生 。
膳師大賽每五年舉行一次 ，分成三等，一等膳師可以直接入宮成為御廚 ，這可是光耀門楣的好事。
二等和三等膳師也是各大王府 ，豪門，甚至大酒樓招攬的對象 。
她爹作為御膳閣的廚子 ，按說這手藝不差 ，年俸一年也有六七十兩銀子，可是他不上進啊 。
每個月總要請上這么幾次假 ，帶著她娘出去玩兒。
這些年 ，她爹唯一的成就就是養她娘了，瞧瞧 ，她娘愣是從一個苗條的小淑女變成了一個一百五十磅的小胖子 。
什么好吃的 ，就沒有兩人吃不起的 。天上飛的，水里游的，就去年 ，還特地去了乘風國 ，吃了那兒特產的晶湖蝦。
家就丟給他們倆孩子，和一個祖奶奶林氏。
連家這一脈的子嗣不豐 ，一百多年前出過戰亂 ，導致很多人都死了 。
到了連長海這一輩兒，他爹娘死的早 ，還有一個長姐比他大十多歲 ，一早出嫁了，一直是他的祖母林氏帶著他長大 ，連長海對這個祖母感情很深 ，因此等他娶了媳婦兒，他就和媳婦兒一起孝敬祖母 。
今年 ，要不是祖奶奶身體不好了 ，這兩人想著要在家照顧老人，一早又跑出去了。
連意嘆了口氣，要不是她爹是曾經的一等膳師 ，拒絕入宮 ，只愿意做一個普通的廚子，他那一手做菜的功夫又確實過硬 ，就憑他這三天打魚兩天曬網的作勁兒 ，御膳閣老早把他掃地出門了 。
連意看看窗外，一線陽光灑落在院子里 ，她穿好衣服 ，打開窗戶，深吸一口氣 ，感覺整個身心都陷入一種透徹的歡悅之中 。
連意盤算著 ，今日可以坐在小院的南邊角落做事情，那兒的陽光給她一種特別舒服的感覺。
連意搞不清為什么 ，她自小到大都可喜歡曬太陽了 ，總感覺在太陽下面，整個人都神清氣爽了很多 。
而且，她總能分辨出哪兒的陽光最盛 ，她便要往那兒去 。
和她一母同胞的弟弟連外就沒這本事 ，為此，她嘚瑟了很久。
而且 ，她自小五感敏銳 ，身體倍兒棒，而連外嘛 ，吃的比她多 ，長的比她大，可是還是會生病 。
想到連外 ，連意皺皺眉 ，從自己屋里出來腳步一轉，就推開了連外的房門 。
床上 ，隆起一座被子山 ，里面有一個不明物體在輕微的起伏，還發出均勻的鼾聲。
連意嘴角勾起一抹壞笑，接著左腳往后 ，右腳向前 ，開始起勢，然后發力 ，整個人如離弦的箭 ，一瞬間跳上了那座起伏的被子山 。
緊接著，被子山先是肉眼可見的變扁 ，然后就發出一聲驚天動地的慘叫：“啊！連意 ，又是你！”驚叫聲，震的正在給林氏擦洗的錢秀兒和在做早膳的連長海都嚇了個哆嗦 。
“下次我一定要起的比你早 ，壓回去 ，算上這次，你已經超過我十五次了。 ”
連意皺眉 ，十分嫌棄：“瞧瞧你這小心眼兒 ，誰讓你每天都睡懶覺，今兒家里一早就來人了，你還睡得跟豬仔似的。 ”
“你快點兒 ，巳時初就要上工了 ，你莫要偷懶，遲到了都 。”連外雖說被連意嫌棄的不行 ，但是人家也不是沒有優點的 。
他自小對草藥植物很是喜歡 ，五六歲就喜歡往藥鋪跑，看人家分揀藥材 ，然后自己回來倒騰 ，居然就這么學會了。
連長海看他實在喜歡，托了人把他安插在城里的慈醫堂里當藥童 ，雖說沒有工錢 ，不過連外卻干的如魚得水 。
就是散漫的性子像極了連長海，因此被雙胞姐姐扭著耳朵根教訓了很多次 。
連外好奇：“來人了？來什么人？”
他們姐弟關系親近的很 ，同一天從娘的肚子里出來 ，自小默契就好于其他的兄弟姐妹。
他們的爹娘對兒女都是放養的態度，很多時候都不在家，老祖奶奶年紀大了 ，還需要他們照顧 ，哪里管的了他們？所以姐弟倆自小都是抱團取暖的狀態 。
村里有大孩子欺負他們也不怕，因為他們是兩個人 。
連意擺擺手：“是周嬸家 ，要我給狗蛋當師傅呢。 ”
連外撓撓頭：“狗蛋跟咱們關系那么好 ，你教他也沒啥，周叔那身體 ，狗蛋早點掙銀子 ，周嬸家才能好過一點 。怎么，你不樂意啊？ ”
連意搖頭：“沒有不樂意 ，可是我這不得了個三等膳師嗎？那城里一堆人要拜我為師 ，這兒那兒的，我都拒絕了 ，這要是知道我在村里收了狗蛋 ，會不會怨恨起咱家啊？”
教教狗蛋沒什么，周叔周嬸這么些年對他們姐弟都好，可是無論哪兒都有紛爭 ，前些日子 ，村里兩個關系不錯的小伙子去外面做工，本來那鋪子說招王姓小伙的 ，后來看到張姓小伙覺得張姓小伙兒好 ，就為這事，兩家都結仇了 。打了好幾架！
她要是收徒 ，這收那不收的 ，也跟斷人營生差不多，容易招仇和惹禍呢。
再說 ，她本來就沒想過收徒啊 ，沒時間啊，她還想休息幾天 ，就去城里南樓當廚子掙銀子養家呢 。
連外輕輕舒了口氣：“就為這事兒 ，你想的也太多了，你看咱爹，不也是想收就收 ，想不收就不收 ，誰來找他麻煩了？ ”
連意一愣，這倒也是 ，她爹曾經也是收過徒的 ，還不止一個，現在那三個徒弟最差的也都謀到營生了 ，年年過年都給她家送各種年禮 。
這三個師兄 ，有兩個大姑村里的，一個是爹在路上撿的 ，也沒見村里有人記恨他。
這是為什么？
“因為咱爹會拳腳功夫 ，村里人不敢招惹他？ ”村里的叔伯對他們家似乎都挺不錯的。
連外搖頭，雙臂交叉擺了一個叉：“錯！”
他略帶得意的說：“因為咱們是修仙世家吖！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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003 曾祖醒了
連意其實對連外說的修仙世家的事很嗤之以鼻 。
她擺擺手，拉著連外，端著一張小臉警告：“你是不是又聽爹吹牛了 ，莫要聽那些 ，你看曹家那些人，只知道吹牛 ，啥事都不做 ，現在日子怎么樣你難道不知道？ ”
他們家還好除了爹和娘，她和連外還算比較務實 ，否則也得像曹家一樣 。
他們家可沒有曹家那樣的老祖宗。
“再說 ，咱們上梁村一多半都是修仙者的后代！”身為修仙者的后代好像沒什么好稀奇的 。
連外不這么認為：“除了我們家還有曹家，其他人家多是一些小世家或者只是散修的后代！ ”
他們家能一樣嗎？有家族和沒家族能一樣嗎？
他們家可是有族譜的 。
“咱們這一支是十八代以前的老祖宗傳下來的 ，咱家不是有他留下的手札嗎？ ”不僅有手札 ，還留了好多銀子。
“說他是什么靈根根值很低，在修仙界沒有未來 ，就想著來凡世間找個妻子娶妻生子 ，就在這兒定居了 。”
“連咱們家的廚藝譜子都是他從修仙界帶出來的，這些年，咱爹和你算是在那基礎上將食材進行了改良 ，也算發揚光大了 。 ”
“雖說這些年來 ，連家也沒怎么管過咱們，可是每隔十五年 ，在煌梁城舉行測靈根盛典之前 ，他們都會提前來測，只不過咱家……不爭氣罷了。 ”
連外覺得吧 ，他姐就是太老成了 ，對未來一點幻想都沒有，每天就想著掙錢掙錢掙錢 ，對老祖宗留下的手札和書一點兒看的意思都沒有 ，只對那本賺銀子的廚藝譜子感興趣 。
他和她就不同了，對老祖宗描繪的那個修仙世界那是出奇的向往 。
那飛天走地 ，拂袖間變換莫測的法術讓他羨慕神往不已。
只可惜 ，他如今剛九歲，等到連家來人測靈根還需要三年時間，他可想好了 ，哪怕自己靈根也不行 ，自己都要去修仙界闖一闖，大不了不行 ，就學老祖宗 ，再回來唄 。
連意一聽這話，柳眉倒豎 ，上前一把揪住連外的耳朵 ，用力的扭了扭：“你很想去修仙界？”
“修仙界是那么好去的，那兒殺人不眨眼 ，萬一被別人害了 ，連尸首都找不到 。”
連意雖說沒看過自家祖宗留下的那些畫本子，可是 ，誰讓這個村修仙者后代很多 ，聽那些人聊天說話，她也聽到很多……
比如，修仙界實力為尊 ，實力高的可以隨便殺實力差的 ，搶實力差的人的財物……
再比如，那些厲害的人移山倒海都不在話下 ，瞬間就能把人殺得連渣都不剩……
這……這簡直太沒有王法 ，太不安全了。
連外這小子居然還向往，那他要是去了 ，還回得來嗎？
不行 ，絕對要杜絕他這個念頭。
連外一邊拽著自己耳朵，一邊使勁扒拉他姐如雞爪般尖銳的手 ，還要求饒：“哪有哪有 ，我就是好奇嘛？你快松手，我耳朵要掉了 ，唉呀 ，我快要遲了！ ”
這話一說，連意連忙收了自己的爪子，催促：“你可快點吧！ ”
她最大的心愿就是將自家弟弟帶好 ，讓他不要像爹娘那么不靠譜 ，能自己養活自己 。
所以，絕不能讓弟弟染上她爹散漫的惡習 ，遲到這樣的事情是絕對不可以發生的 。
連外無語的很 ，揉揉自己的耳朵，迅速從床上彈起來 ，風一般竄出去 ，囫圇洗漱了一下，就拿了爹早上煎的酥脆噴香的肉餅子 ，趕上老馬頭的牛車 ，往城里去了。
連意不以為意，收拾收拾 ，便出來去了林氏的房間 ，幫錢秀兒給林氏擦身子 。
進了林氏屋里，連意見自家娘已經忙的差不多了，深秋的氣候 ，已經很涼爽了 ，可是錢秀兒臉上還是出了一層細細的薄汗 。
連意接過錢秀兒手上的布巾，一邊打量林氏的情況 ，一邊對著她娘揮手：“娘 ，不都說了，等我早上起來給曾祖奶奶擦洗 ，你偏不聽。”
她娘原本是鄉紳家的閨女 ，爹娘早就不在了，家里有一個忠仆守著她和相對富有的家產過日子 ，聽說那些年 ，好多人去求親，可是娘偏偏就看上了爹 。
連意以前也聽曾祖奶奶林氏說過 ，因為這事 ，他爹跟人打了好幾架，才抱得美人歸 。
如今看來，她爹娘這些年確實幸福的很。
錢秀兒也沒跟連意搶 ，在這個家里 ，兒女們比她有用，尤其是小意 ，小小年紀就能當家做主了 。
不過 ，嘴上還是叨叨：“你年紀小，要長個子 ，多睡睡多好 ，娘又沒事，早點來給你曾祖母擦洗是一樣的 。 ”
其實 ，她是特意趕早的 ，自己生的孩子哪有不心疼的，她能做的事情 ，就做了 ，讓丫頭多睡會兒。
再說，對這個祖婆婆，林氏還是有感情的 ，當年 ，自己抱著那些家產，知道來求娶她的人大多不懷好意 ，唯有長海 ，熱忱又善良，錢秀兒雖說沒什么別的本事 ，但自詡看人還有一套 。
她看中了連長海 ，要和連長海定親，因為這事 ，那些求親的人找了連家很多麻煩 ，林氏當年都沒有說一個不字，愣是幫連長海把她娶回來了 。
這些年 ，錢秀兒一直都很感激。
“你曾祖母也就這些日子了 ，好幾日不能進食了。你爹想像曹家一樣，去本家求上一求，看看有沒有能治病的仙丹 ，可是也沒有個門路 。 ”說起來 ，他們也算是修仙世家的族人，可是 ，他們都是凡人 ，是被本家遺棄的 。
百多年前，發生了戰亂 ，也沒見連家派人來關心一下 ，說到底，他們就是普通人 ，跟修仙界已經很遙遠了。
連意沉默了片刻 ，將給林氏擦臉的布巾丟進水盆清洗起來：“咱家和曹家不同，曹家的老祖宗現在是修士了 ，我們家這么多年可沒出過修士 。”
“爹不是請了煌梁城最好的壽安堂的坐堂大夫柳大夫 ，柳大夫不是說曾祖奶奶沒什么病，就是壽數到了 。 ”
“修仙界就算有起死回生的藥，那也不是什么人都用得起的 ，去年曹家不是還死了他家大老爺 ，若是真有這么好的藥，怎沒見曹家老祖宗送回來？ ”
錢秀兒點點頭 ，深覺女兒說的有道理 ，回頭把這話拿去勸勸長海，這些日子 ，他都有些魔怔了。
連意洗好布巾 ，見娘似乎聽進去了，便回頭準備給曾祖奶奶繼續擦擦 ，一回頭 ，看見多日不醒的林氏正睜著一雙眼睛定定的望著她們 。
連意嚇得一哆嗦，手中的布巾“啪”一聲 ，掉在地上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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004 我是你祖宗
林氏屋里，連長海一臉激動的坐在林氏床邊 ，他真是忐忑又緊張。
一方面林氏醒了他高興 ，另一方面，他又怕是老人時候到了 ，回光返照呢 。
秀兒跟他說了以后 ，他差點把鞋都跑掉了 。
見到林氏果然醒了，看起來精神尚可。他話都不能說利索了：“祖母 ，您……醒了？真是太好了 ，您還有哪里不舒服，對了……大夫！ ”
轉過頭對連意吩咐道：“小意 ，快去城里 ，把柳大夫再請回來，看看你曾祖奶奶是不是完全好了！ ”
連意點點頭 ，也顧不得收拾 ，這事是她家的大事，她趕緊跑出去，去了村里韓夫子家借馬車去了 。
韓夫子為人和善溫雅 ，他家的馬車只要他不用 ，都是愿意借給村里人用的 。
連意沒看到她走的時候，林氏在她背后看了她很久。
連長海順著林氏的眼睛看過去 ，困惑不已：“祖母 ，怎么啦？小意惹您生氣啦？您放心，回頭我一定教訓她？”說是這么說 ，其實他哪里舍得 ，也就嘴上說說罷了，兩個孩子 ，他一個都舍不得罵一句。
林氏沉默片刻 ，先是低頭看看自己的身子，眼里閃過一絲誰也沒察覺的羞惱 ，然后 ，她抬起頭，看了看連長海，不答反問：“你說說你叫什么名字！ ”
連長海和錢秀兒驚訝的對視了一眼：“……祖母？！ ”
……
等到連意帶著柳大夫回來 ，就看到一臉驚慌的爹娘 ，和淡定的坐在床上拿著茶蠱喝茶的曾祖母 。
連意微微皺眉，總覺得有點違和 。不過 ，沒等她問出什么 ，她爹已經跳了出來，一把拉住柳大夫：“大夫 ，你來看看 ，我祖母怎么了？她好像什么都不記得了！”
連長海怪傷心的，他自小是他祖母帶的 ，祖母忘了什么也從來沒忘了他 ，這會兒居然連他都忘了。
他和秀兒跟祖母說了半天，還把他家老祖宗從修仙界帶回來的族譜和東西都拿出來給祖母看了 ，結果 ，祖母看完了，也沒說有沒有記得事情，還是不怎么搭理他們 。
不過 ，等連意帶著柳大夫回來 ，祖母好像有些變化 。
連長海敏銳的感覺到了，祖母是不是對小意有點印象？
柳大夫也很詫異 ，他連忙放下藥箱 ，拿出脈枕，就對林氏說：“老人家 ，我來給你看看是什么情況？”這沒磕著也沒碰著 ，說什么都不記得了，他還是第一次聽說。
林氏看了看柳大夫 ，沒說話 ，把手伸過去 。
柳大夫號了半天脈，又仔細端詳了林氏的臉色 ，眼睛 ，詢問了好幾個問題，林氏都答了，最終 ，柳大夫也只是困惑的搖搖頭 。
他站起來 ，嘆了口氣，對站在那兒等他消息的一家三口 ，開口說：“連兄弟可以放心 ，老人家目前脈相平穩，已經沒什么大礙了。 ”
“只是……這什么都不記得了 ，老夫就沒瞧出原因了 ，若是不放心，連兄弟或者再請好大夫瞧瞧吧！ ”
柳大夫和連家相熟 ，連長海很了解柳大夫 ，醫術高明還不打誑語 。
送走柳大夫，連長海也愁的很 ，柳大夫已經是他們家能請到醫術最高的大夫了 ，這都沒法子，還有誰有辦法 。
倒是林氏，自己從床上起來了 ，看到廳堂里一家三口排排坐著 ，都是一臉發愁的樣子，很是看不上：“我都說了沒事 ，記不清楚事情就記不清楚吧 ，你們剛剛不都講給我聽了？”
他指指連長海：“你……連……長海是吧，去給我找一件你的衣服來 ，這衣服我穿不習慣。 ”
又看看一旁的錢秀兒：“那個……長海媳婦 ，你去給我端點吃的來，我好餓！ ”
說完這些 ，也不管夫妻倆驚愕的兩張臉 ，一臉和顏悅色的對連意招招手：“小丫頭，你過來 ，我……有話問你 。”
連意錯愕的指指自己：“我？ ”
總感覺曾祖奶奶和原來不一樣了 ，原本的林氏是一個沉默寡言的性子，不過骨子里隱忍堅毅，對孩子疼愛 ，又能撐家的女人 。
可是 ，如今的曾祖母，連意說不出哪里不同 ，可就是不一樣了。
連意一頭霧水又有些警戒的跟著曾祖母去了她屋里 ，腦子里轉的都是她平日在村里跟大家玩的時候，那些老人講的志怪故事。
曾祖母不會是被什么妖怪上身了吧？！
她努力的想 ，黑狗血似乎對妖怪有用？
這一走神 ，腦袋“砰 ”一下就撞在了走在她前面的曾祖母背上 。
連意“嗷”的一聲，揉著自己的額頭 ，曾祖母的背居然這么硬 ，抬頭就看到林氏似笑非笑的看著她 。
她訕訕的一笑：“曾……祖奶奶，您有什么事叫我啊？ ”
林氏笑笑 ，徑自拉了把椅子 ，坐下來，還招呼小丫頭：“坐呀坐呀，傻站那兒干什么 ，我還能吃了你不成？ ”
小丫頭警惕的樣子讓林氏想起了自己少時在山林里看到的小松鼠 ，無辜又可愛。
連意緩緩挑了一個距離林氏最遠的一把椅子，若說剛剛只是懷疑 ，現在可真是有八成確定 ，這不是她家曾祖奶奶 。
實在是性格差異太大了 。
林氏挑挑眉，沒再掩飾 ，很光棍很直白的對連意問道：“小丫頭知道了？我可不是你家什么祖奶奶。”
她承認了？！
連意強自鎮定 ，強自壓住自己打哆嗦的雙腿 。
不行，她要穩住這人 ，她爹娘還在外面 ，害了她也就罷了，要是再帶累爹娘可怎么辦 。
這時候 ，連意無比慶幸 ，連外去藥鋪上工去了，若是都在家，沒準就被一鍋端了。
“你……你要怎么樣才離開我曾祖奶奶的身體？你……是不是有什么……未了的心愿 ，只要你愿意……放了我們 ，我保證去幫你還愿行不行？ ”
“還是，你是不是沒有……銀子花？那我這就去買 ，買回來燒給你 ，你想要多少都行？ ”
小丫頭明明很害怕，硬要在這兒死扛的樣子逗笑了林氏 。
她當然知道 ，這孩子是為了什么 ，為了她外面的爹娘家人，她哪怕怕的全身打哆嗦 ，還在努力想轍救家人 ，都沒想到逃跑 。
對于一個活了很多年的人來說，見多了這世上的形形色色 ，這份品質才那么難能可貴。
林氏也不打算逗小丫頭了 ，直截了當的告訴她：“瞎想什么？”
“我是你祖宗！”
連意：“……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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005 半妖之體
林氏寢房內 ，一家三口面面相覷 ，坐在林氏的對面，都不知道說什么了 。
事情的起因還是林氏那一句“我是你祖宗！ ”
連意都被她嚇蒙了 ，一句話也說不出來 。而此時 ，恰好雖然錯愕，但還是聽話的連長海夫妻各拿著衣物和連長海做的餡餅一起到了林氏屋門口 ，也聽到了這句話。
連長海手上拿的衣服“啪”的一聲就掉地上了。
錢秀兒手上的盤子雖然沒掉 ，但是那原本紅潤的臉色瞬間就被嚇白了 。
然后三人就都被林氏“請 ”進來坐了下來 。
屋內，林氏神態倒是輕松的很 ，好像剛剛丟了炸雷的不是她。
連家三口人坐在那兒 ，最終連長海覺得自己身為一家之主，又是當下家里唯一的男人 ，他不得不開口了 。
他艱澀的舔舔干澀的唇：“敢問……這位前輩 ，我祖母她老人家去了哪兒？ ”
這是他最關心的問題，其實他想問，是不是被面前這個……不知道是人是鬼的害了？
“林氏”笑笑 ，不介意后輩對自己的不信任：“本君在到了這個身體的時候 ，這個身體里的魂魄已經消散了 。 ”
殺人奪尸，這種事他不屑于做 ，哪怕他還沒搞明白自己怎么回來了 ，他明明記得自己飛升了？！
可是，自己不僅回來了 ，居然還是一個女身？！
這讓他忍也忍不了 ，可他現在不僅沒有記憶，連修為也盡失了 ，想離開這具身子都難。
更糟糕的是 ，他現在連修仙界都不在，既沒有靈氣供他修煉恢復修為 ，也沒法子找到天才地寶供他恢復記憶！
如今唯一尚算安慰的是 ，這里這傻兮兮的一家三口是他家后代，他是他們一脈相承的老祖宗 。
若不是如此，他早沒耐心跟他們唧唧歪歪 。
看在有血脈傳承的份上 ，他姑且就耐心一點 ，最重要的是，他瞥了一眼連意 ，這小丫頭 ，天資不錯而不自知啊。
也許，自己回修仙界一事還要歸在小丫頭頭上 。
連長海嘆了口氣 ，他明白甭管對面的是誰 ，實力的懸殊讓人家沒必要騙他 。
其實他早有預感不是嗎？柳大夫也說了，祖母已經老了 ，壽數到了 ，若不是如此，他也不會生出找連家本家要救命仙丹的心思。
“林氏 ”也不管自家后輩接不接受自己說的話 ，他擺擺手 ，把自己的情況說了一遍：“我是連萬山，連長海，你不會不知道我是誰吧？”
連長海又是一驚：連萬山？他家族譜上可沒寫到第一代老祖宗是誰 ，可是每個連家人都知道 ，他們連家是由連萬山老祖宗開創的，不僅如此 ，連萬山還是萬劍宗的開山祖師之一！
“不可能 ，前輩你可不要拿我家祖先開玩笑，我家老祖在三萬年前 ，成功召喚出飛仙塔 ，早就飛升了 。 ”連長海雖然對面的“人 ”有些忌憚，但該說的他還是說了出來 。
這怎么可能呢 ，連長海哪怕早就是生在凡塵的連家人了 ，他也不能接受別人侮辱他們連家的祖先，這老祖對連家人來說是不一樣的 ，沒有他就沒有連家。
他們怎么能接受老祖以這樣的一種方式回歸？！
這就好像一直堅信的信仰崩塌了一般。
連萬山擺擺手 ，止住連長海欲要辯解的話：“本君是飛升了，但究竟緣何回到這里，本君也不知 。”
他明明記得他化神圓滿 ，召喚出飛仙塔 ，然后羽化登仙！
但后面是什么情況，他居然不記得了？！
是被人抹去了記憶還是他遭遇了什么暗算 ，如今已經不可考證 。
“本君看了你家族譜 ，也許你們以為本君在誆你們。 ”
“那本君就說一些族譜上沒有的，但你們應該知道的事情 。 ”
“本君連萬山 ，身世有些特殊 ，我父乃一株得了莫大機緣的香豌豆藤妖 。本以為可以飛升成仙，奈何他情劫難過 ，戀上了我母 ，我母只是一介凡人，只有百年壽命 ，且體弱多病 ，我父費勁心思幫她延壽，和她生活五百多年后，甘愿放棄萬年修行與她共入輪回。”
“只不過 ，天道不會一點活路都不給人留的 ，沒想到他們居然在過世之前意外有了我，我連萬山是半妖之體 。”
他雖然是半妖之體 ，可是他卻肖似母親 ，身上無有他父親作為藤妖的一些特征，所以 ，根本沒人懷疑他不是人 。
后來 ，他靠著他父親曾經留下的遺物，歷經波折 ，終于和幾個生死相交的朋友開創了萬劍宗。
人妖大戰由來已久 ，人族和妖族早就是對立的存在，連萬山知道 ，他這樣兒的 ，既不是人也不是妖，若是被發現，那兩邊都不會把他當成族人 ，最后 ，實力不濟，可能就淪為犧牲品 。
為了掩飾他自己半妖之體的身份 ，他只好找人類女子成親 ，一輩輩的稀釋自己妖族的血脈，并且口口相傳連家人 ，為了自身安全 ，一定要隱藏好自己 。
連長海“唰 ”的一下就把頭抬起來了，就是連意都心里一“咯噔 ” ，錢秀兒則是一臉懵 ，她從未聽說過這些，聽起來實在玄乎的很。
又見丈夫和女兒的反應 ，錢秀兒似乎明白了什么 ，雖然她不知道半妖之體是個什么樣的存在，但看他們的神情，似乎并不好 。
其實 ，老祖宗是半妖之體這件事是連家口口相傳的秘密 ，是連家人絕不會外傳或者寫于紙上的事兒 。
若說之前連長海和連意不相信他是連萬山，這一回他完全相信了！
他頗有些沉痛：“老祖宗 ，您這是遇到什么了？怎么……怎么回來了？”
從未聽說過飛升成仙人的人還能回來的。
這是出大事了？！
難道老祖宗當年沒有飛升？！
連萬山搖頭：“本君只記得飛升之前的事情 ，如今只剩下一抹分魂落在了這老嫗身上，至于還有沒有其他分魂分落在他處 ，本君未知。 ”
連萬山語調平靜 ，并不怎么悲傷，活到他這樣的歲數和境界 ，什么大風大浪沒見過 ，什么苦沒吃過？如今能有個身體可以用，雖然他萬分嫌棄 ，但 ，還能有一抹分魂有意識，那就已經萬幸了 。
還好，老天沒把他的后路都堵死了 。
他不看連長海和錢秀兒 ，緊緊盯住連意：“為今之計 ，本君若想搞清楚自己怎么了，必須回修仙界！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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006 早就醒靈了？
老祖宗的灼灼目光，一家人都看在眼里 ，連意心里覺得毛毛的 ，老祖宗的目光太熱切，還只是對著她。
她想當做不知道都難 。
連長海扭頭瞅瞅閨女 ，又回頭看看老祖宗 ，一旁的妻子還不停的拽他的袖子，意思顯而易見 ，就是讓他問明白究竟怎么回事唄 。
事關閨女 ，也由不得他不關心的。
不過，他剛想開口，卻又被老祖宗搶了先 。
他一反剛剛的嚴肅態勢 ，仿佛一瞬間放下了一開始用來震懾他們的架子 ，變的平易近人起來：“老夫如今修為盡失，你們又是老夫的晚輩后人 ，不需要如此害怕 ，老夫自是不會害你們 。”
“老夫到了如今這步天地，還需要你們幫老夫回到修仙界。 ”
“而這事 ，老夫看還在丫頭身上！ ”
連長海先是一愣 ，然后很是驚喜：“您是說小意有靈根？”
作為修仙世家出來的子孫后代，這輩子肯定會經歷測靈根之事 。
自小 ，長輩也會告訴他們 ，測靈根是改變命運的時刻，如果有靈根 ，就可以去那個騰云駕霧 ，移山填海的修仙界了 。
連長海作為一個男人，少時作為一個男孩，哪個男孩心中沒有一個飛天遁地的俠士夢呢？
尤其他們是比普通人家的孩子知道的多修仙世家出來的孩子。
連長海年幼時測過靈根 ，靈根值極低 ，最好的連一半都不到，且靈根駁雜 ，這樣的靈根 ，連入門都難，所以連長海也就棄了自己去修仙界的夢 。
不過 ，心中雖然在意料之中還是有些遺憾 。
如今 ，老祖宗是告訴他，小意有靈根？看老祖宗的樣子 ，小意的靈根肯定不會如他一般 ，這是不是證明他們可以去修仙界看看了。
連長海握緊老婆的手，到時候回了本家 ，他就帶妻子去到處看看 ，嘗一嘗修仙界的美食，妻子一定會喜歡的。
連萬山和連意自然不知道連長海所想，連萬山是肯定 ，連意是震驚 。
連萬山滿意的點頭肯定：“是 ，老夫如今只是一抹分魂，以老夫如今的本事 ，自然看不出具體如何 ，但是丫頭已經醒靈了，舉手投足間 ，恍若有一股雷霆之氣 ，我猜想她應該有雷靈根！ ”
他滿意的很，自古有異靈根的人的靈根值從來沒有低于七成的 ，這樣的人已經算是資質中上了 ，再如他們這樣的家族子弟，輔佐于相應的教導 ，加之自身的機緣 ，日后可以說一句大道可期 。
哪怕不是為他自己，連萬山覺得，自己的血脈后代里能有這樣的好苗子 ，他也高興的很。
創立家族 ，不就是想留下點傳承么？
想到此，他滿意的準備撫撫胡子 ，原本的他留有一把美髯 ，多年來他已經習慣了 。
結果，胡子沒摸到 ，摸到一個光光的下巴 ，他恍然想起自己已經是“女身 ”了，頓時掃興不已 。
可是如今 ，他乃一抹孤魂 ，若沒有身體，他就會慢慢消散 ，只能回到修仙界 ，找到幻魂石，將自己這抹殘魂安置進去，才能以圖將來。
他嘆了口氣 ，還有希望 ，面前這丫頭就是他的希望 。
只不過，他們連家人因為有藤妖的血脈 ，所以 ，只要連家有靈根之人，都必有木靈根 。
丫頭難道是雷木靈根？
雷主動 ，對金 ，金克木？
雷克木，按說這樣對立的靈根根本不能修煉 ，因為互為犄角 ，互為對峙。
可是，丫頭明明不是這樣 ，瞧她舉手投足間 ，明明已有靈光閃現，雖然還未到煉氣一層，但已經入了門檻才對 。
若是雷木靈根 ，哪怕靈根值不同 ，但因為相克相抵，任她再多助力 ，這輩子都不能醒靈 。
所以 ，這孩子應該除了雷木靈根，還有一個可以調和這兩種相克屬性的靈根。
想到此 ，連萬山控制不住嘴角抽搐 ，他已經想到這丫頭是什么靈根了 。
要說這天資，基本已經妥妥是一個同輩中的佼佼者了 ，只不過 ，修煉時候的各種酸爽，不提也罷 。
他瞅瞅小丫頭 ，見她神情吃驚中隱隱帶著好奇 ，他覺得暫時先不要告訴她，免得她生了膽怯之心，以后不愿意修煉 ，可就糟糕了。
他正正臉色 ，給見他臉色多變，也越來越忐忑的一家三口吃了一顆定心丸：“以老夫之見 ，丫頭應該是雷水木三靈根 ，靈根值至少都在七成以上。”
因為雷生水，水生木 ，只有水靈根才能完美的將雷木相克的屬性完美的化解 ，變成天賦極高的天才靈根 。
靈根值七成是個什么概念，連意和錢秀兒或許不懂 ，連長海卻懂 。
想當年 ，他最好的靈根值連五成都不到，最差的不足三成。
連長海覺得跟做夢一樣：“真是這樣 ，還有三年連家就會派人過來測靈根 ，到時候咱家小意一定能過，咱們就能回修仙界了？ ”
不過，他到底好奇 ，看了一眼同樣好奇的閨女 ，問連萬山：“小意醒靈了？什么時候的事？ ”
這里是凡間，和修仙界有結界相隔 ，哪里會有靈氣 ，就算有輕微的外泄，那也不可能讓人醒靈 。
醒靈是需要日積月累的靈氣沖刷 ，或者有什么法寶幫忙 ，一般在修仙界，修仙世家若是有小輩醒靈 ，都是用聚靈陣的 。
自家的家底 ，連萬山還不知道嗎？
要是有這樣的寶貝，他們還會呆在凡間嗎？
連萬山目光得意中含著一絲欣慰 ，他看向同樣滿臉困惑的連意：“你是否總是覺得身體輕盈有力 ，自小就是翻山越嶺的好手？”
連意點頭，她比他們村里男孩兒都厲害多了，尤其是晴朗的天氣 ，她覺得渾身都有勁。
連萬山沒賣關子 ，直截了當：“你呀，身懷異能而不自知 。”
他哈哈大笑 ，笑聲舒朗開闊：“想不到 ，老夫的子孫后輩里還有你這樣的孩子，承襲到了你老祖宗我都沒承襲到的特殊異能！ ”
異能？！
連家三口又是一驚！今日的震驚是一波接一波 ，連意覺得自己都不知道擺什么表情了 。
他們只聽見老祖宗高亢嘹亮的嗓音：“那就是你的藤妖老祖宗在化神后自身開啟的一項天賦異能：光靈。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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