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章 救贖1
身上的劇痛消失，余涼緩緩的睜開眼 。
入目之處 ，是空無一人的街道 。
她沒有想到 ，就是等個紅綠燈的功夫也能遇到車禍。
惡魔的痛覺很低，這是她來到人類世界 ，以人類的身軀第一次感受到疼痛 。
“歡迎來到懲罰世界—— ”
一聲毫無感情的機械聲在余涼耳邊響起 。
“識別到人物身份 ，已確認主人—— ”
機械聲自顧自的說道。
“主人您好，我是懲罰世界的引導系統 ，今后將竭誠為您服務 ，新的一批逃生者即將投放就位，請主人做好準備 。”
系統的聲音消失，余涼的手腕上多了一個銀白色的金屬手環 。
原本空無一人的街道 ，轉眼之間人來人往。
“各位逃生者請準備 ，本次時間四天，請找出真相 ，努力活下去。 ”
系統的聲音再次響起 ，這一次，卻不是對著余涼一個人 。
余涼站在原地 ，仔細的打量著周圍的變化 。
整個街道上 ，真正的人類少之甚少，而大多和她一樣 ，都是裝作人形的惡魔 ，她與他們唯一不同的，大概就是 ，她現在的軀殼是一個貨真價實的人類。
“大哥哥 ，我迷路了，你可以送我回家嗎？ ”
一道稚嫩的聲音吸引了余涼的注意，她轉過頭 ，一個六七歲的小男孩滿含期待的看著他面前滿是惡意的男子 。
吳棄狠狠的踹開面前的小男孩 ，并走上前，將他踩在腳下 。
“有沒有人和你說我 ，我最討厭小孩子。”
“大哥哥—— ”
小男孩臉上帶著迷茫 ，似乎是不明白眼前之人為什么要這么對他 。
吳棄粗暴的拽起小男孩的頭，兇惡道：“告訴我 ，這里是哪里？ ”
他記得自己明明是在片場拍戲 ，這是他一個十八線小演員好不容易搶來的機會，飾演一個變態的殺手 ，最后被槍決……
“這里啊——”聽到吳棄的話 ，小男孩一改剛剛的柔弱，詭異的笑了起來 ，聲音卻依舊天真無邪 。“是地獄哦。”
吳棄被小男孩的笑嚇了一跳 ，連忙松開他，后退了好幾步 。
小男孩卻不依不饒，一步一步的走向吳棄 。
“大哥哥為什么要打我呢？我明明只是想要回家。 ”
“你別 、別過來—— ”直覺告訴吳棄 ，要立即逃離這里 ，眼前的小男孩并不正常，可是 ，他的雙腿仿佛被禁錮住了一般 ，怎么也邁不開 。
“大哥哥，你送我回家好不好 。”小男孩的雙眼流出一行血淚 ，身上也變得破破爛爛 ，每走一步，就在地上留下一串血鞋印。“或者 ，我送大哥哥回家…… ”
余涼平靜的看著小男孩拉著男子的一條腿 ，將他拖進了巷子里。
她環視了一下四周，好像所有人都沒有注意到這邊的情形一般 ，走路的人目不斜視 ，店鋪的老板們笑盈盈的招待客人，只有街對面的一個白衣女子，她的眼中滿是驚恐 ，注意到余涼的目光 ，立即慌亂的逃走了 。
小巷中傳來一聲慘叫，不多一會兒 ，小男孩再次恢復了干凈的模樣 ，笑盈盈的走了出來，似乎在尋找下一個目標 。
注意到余涼停留在這邊的視線 ，小男孩向著余涼走過去。
“小姐姐…… ”
小男孩剛開口 ，就被余涼打斷 。
“我不認識路 。”
小男孩嘗試再次開口。
余涼毫不留情道：“我知道你不是人，剛剛我看到了 。 ”
小男孩：……
“我知道 ，我就是…… ”
他企圖繼續溝通……
“小兔崽子 ，乖乖過來給我們兄弟幾個帶個路 。”
小男孩收斂了臉上的笑容，眼中帶著怒氣 ，轉過頭看向來人。
為首的是一個大漢 ，他身后還跟著三個小嘍啰 。
“大哥，還有個小妞，長得倒是不錯 。 ”大漢身邊 ，長得一臉猥瑣的瘦子開始上下打量著余涼。
“那就一并留下來 。 ”大漢似乎毫不顧忌 ，直接決定了余涼的歸處 。
聽到兩人的談話，小男孩面無表情的看著四人 ，一行血淚再次從他的臉上留下。
“這就忍不住了？”大漢顯然已經料到如今的狀況 ，伸手掐住小男孩的脖子，臉上是滿滿的惡意。“老子抓的就是你這種小鬼 。 ”
“你要殺了我嗎？ ”小男孩的脖子以一種詭異的姿勢扭曲著 ，血淚一滴一滴的滴在大漢的手上 。“我明明什么都沒做 ，為什么都要欺負我……”
他的雙手攀上大漢掐住他的手臂，恍若蟒蛇一般 ，一點一點的收緊。
另外三人見狀 ，連忙將小男孩圍住 。
“以你現在的力量，還不是他們四人的對手 。”余涼在一旁理智的分析。
小男孩顯然也意識到了這個問題 ，在四人企圖搬開他的手臂時 ，順勢脫離了大漢的禁錮，拉著余涼轉身就跑 。
四人在后面緊追不舍 。
他們歷經了好幾個懲罰世界，也知道 ，這種路邊的小鬼最容易對付。
知道小男孩是為了保護自己 ，余涼也不掙脫，任由小男孩拉著自己在復雜的巷子間穿梭 。
經過一個轉彎口時 ，兩人迎面撞上了兩個男子 。
“兩位大哥哥 ，救救我們吧，后面有壞人在追我們。 ”小男孩驚恐的聲音傳來 。
余涼摸了摸被撞得生疼的腦門 ，抬起頭 。
小男孩不知何時已經換上了一副干凈的面容。
被他們撞到的兩個男子顯然是人類 ，一個一襲黑色風衣，看上去有些冷酷 ，另一位則是一身運動裝。
“逃生者？ ”冷酷男子直接越過小男孩 ，看向余涼 。
想到之前系統說的話，余涼暗自喘著粗氣 ，微微的點了點頭 。
這具人類的身體很少運動 ，就跑這么幾步，就喘的不行。
“他也是？”冷酷男子犀利的眼神緊緊的盯著余涼，給足了她壓迫感 ，更不讓她有一點說謊的機會 。
余涼搖了搖頭 。
“第一個世界？ ”冷酷男子通過余涼的舉動詢問道。
余涼再次點了點頭 。
“怎么進來的？ ”
余涼不太喜歡風衣男子的連續追問 ，看了他一眼，想到自己現在是人類 ，還是如實道：“在路邊等紅綠燈 ，一輛車沖了過來，再次睜開眼就在這里了 。”
被余涼這么一說 ，一旁運動裝的男子似是想起了什么 ，看向余涼的眼中滿是愧疚。
身后，四人大漢追了過來 。
運動裝男子立即將余涼和小男孩推到冷酷男子身旁 ，活動了一下手腕 ，朝著追過來的四人走過去 。
這是一場單方面的毆打。
運動裝男子的身手極好，四人在他的拳頭下毫無還手之力 ，只能不甘的看了小男孩和余涼一眼 ，匆忙離去 。
“解釋一下，怎么回事？ ”冷酷男子顯然不愿意放過余涼，看了看四人離開的方向 ，又看向余涼 。
余涼也不出聲 ，毫不畏懼的直視著冷酷男子。
她的惡魔身份不能暴露，但也不想就這么被人質問。
“自我介紹一下 ，我叫司泊彥 ，現實世界中是一名偵探，這是我經歷的第三個世界 。 ”
冷酷男子 ，也就是司泊彥也意識到自己剛剛的舉動有些不妥 ，率先開口道 。
“還有我，我叫沈澤洵 ，剛剛大學畢業 ，以前學過一些功夫。”運動裝男子撓了撓后腦勺，對著余涼歉意的笑了笑 。“實在對不起 ，如果你說的那場車禍是在帝都大學附近 ，可能就是我造成的 。 ”
當時情況緊急，一面只有余涼，另一面的路口全部都是人 ，他只能盡最大可能將損失降到最低。
余涼淡淡的看了沈澤洵一眼 ，又繼續看向司泊彥 。
“余涼，帝都大學大一新生 。 ”
許是有了沈澤洵的解釋 ，司泊彥對余涼的警惕稍稍放松了一些。
“我正在和余涼姐姐說話 ，那四個大壞蛋就過來欺負我們，我們打不過他 ，就躲起來 。”小男孩見余涼不怎么想開口 ，連忙解釋道 。
司泊彥暫時將小男孩安置在一旁，轉過頭看向余涼和沈澤洵。
“我只給你們做一些簡單的科普 ，能不能在這個世界活下來 ，就要看你們自己 。 ”
他看了余涼一眼，繼續道：“想必你們也知道了一些 ，這里被稱為懲罰世界 ，是由一個個小世界組成，只有通關或者茍活到指定的時間才能離開 。來這里的人據目前我所知道的，大多是一些將死活著窮兇極惡之人 ，具體的篩選條件是什么 ，我也不知道。只有活下去，才能回到現實世界 ，否則 ，你在現實世界則會莫名失蹤，連尸體都不剩。 ”
沈澤洵感激的拍了拍司泊彥的肩膀 ，顯然 ，他對于自己一進來就見到的男子很是信賴 。
余涼對著兩人淡淡的點了點頭，轉身就要離開 。
沒等沈澤洵出聲挽留 ，小男孩就跑過來 ，拉住余涼的衣角。
“我不會送你回家的 。”余涼轉過頭，神情有些冷淡 。
抓住衣角的小手沒有松開 ，小男孩又轉身看向沈澤洵。
兩個人類之中 ，沈澤洵看起來更富有正義感一些 。
“這個世界兇險異常，要不我們還是一起行動吧，是我連累你到了這里 ，我有責任保護你的安全 。”沈澤洵勸解道。
余涼還是想離開 ，對于這個世界，她了解的要比所有人都更多一些 。她也明白 ，就算沒有沈澤洵的那場車禍 ，自己早晚還是要過來的，這是當初她來到人類世界 ，深淵的長老們交給她的任務 ，也是她作為下一任深淵之主的責任 。
最重要的是，她能看出 ，那個叫司泊彥的人 ，無論是智商還是洞察力都可怕的驚人，若是自己與他們呆在一起 ，保不準什么時候就會暴露惡魔的身份 ，那樣，她回到人類世界后會有很多麻煩。
但是，小男孩拉著她的衣角不肯放開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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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章 救贖2
“我以前也是帝都大學的學生，算起來 ，你還算是我的學妹 。 ”意外的是司泊彥竟也出聲挽留。“余學妹倒不如跟著我們一起安全一些 ，還是說…… ”
陡然間，司泊彥的眼中閃過一道精光。
“余學妹有什么顧慮或者不可告人的秘密怕被我們知道？”
通常來講 ，第一次來這個世界的小姑娘 ，還是個不諳世事的大學生，第一時間要做的 ，就是尋找安全的庇護 。
余涼太淡定了 ，淡定到完全不像是第一次來這個世界，要不是本身的性格使然 ，就是余涼在說謊 。
“并沒有。 ”余涼微微垂下眼簾 ，濃密的睫毛遮住了她眼底的神色 。“你們若是不嫌棄我拖后腿，我自然樂意至極 。 ”
“既然如此，那我們就來解決另一個問題吧。”司泊彥將余涼答應下來 ，便將目光轉移到小男孩的身上 。
“很少見到小世界的原著居民 ，會對逃生者釋放出善意，就連逃跑也不望帶著逃生者 。 ”
小男孩后背一涼 ，看向司泊彥的目光中帶著些忌憚 ，隨即，故作天真的說道：“那是因為余涼姐姐長得好看。 ”
而且 ，他們也并不是亂殺無辜 。
司泊彥看了余涼一眼 ，倒是沒有反駁 。
而是反問道：“你剛剛想讓余涼送你回家？”
人已經被留下來了，連學妹都不叫了。
沈澤洵側眼看了看司泊彥 ，到底還是沒有說出口 。
小男孩點點頭 。
“我找不著家了 ，大哥哥，你們可以送我回家嗎？ ”
余涼聽到小男孩的話 ，皺了皺眉頭。
想到之前被拖入小巷中的男子 ，還是將司泊彥向后拉了拉，自己擋在小男孩與司泊彥之間。
小男孩幫過她，司泊彥和沈澤洵也幫過 ，就當是還他們的人情了 ，她們做惡魔的向來是恩怨分明 。
“我們可以送你回家，但是 ，你不要有其他的舉動 。 ”
余涼低下頭 ，平靜的看著小男孩。
并不在意余涼對自己的態度，小男孩連忙拉著余涼的意見 ，像是怕余涼反悔 ，臉上帶著顯而易見的開心 。
司泊彥聽到余涼對小男孩的警告，也明白眼前乖巧的小男孩并非他們看到的那般 ，小世界里面的npc ，遠比他們看起來的要兇殘得多，之所以對待他們沒有攻擊的意圖 ，大概是因為……
司泊彥看向余涼 ，她的舉動倒是讓他有些意外 。
“走吧。”
看了一眼身后的兩人，余涼帶著小男孩走在了前面 。
沈澤洵上前拍了拍司泊彥的肩膀，也跟了上去 。
司泊彥微微皺眉 ，看了一眼被沈澤洵碰過的衣服 ，到底還是忍住了伸手擦拭的沖動，他記得 ，剛剛沈澤洵打架的時候 ，拳頭打在了其中一人的嘴角，也不知道有沒有沾上口水。
“小朋友 ，你還記得自己的家在哪里嗎？ ”沈澤洵輕聲的詢問道 ，倒像是真的在面對一個五六歲的孩子 。
小男孩沒有回頭，而是笑著看向余涼 ，從口袋中掏出了一張紙條 。
余涼沒有接過去 ，而是停下腳步看向身后兩人。
司泊彥故意落后半步，將目光放在沈澤洵身上 。
沈澤洵：……
“我來看好吧—— ”
他嘆了口氣 ，接過小男孩手中的紙條 。
他剛剛注意到司泊彥的動作 ，猜測到他可能有潔癖，至于余涼，一臉的不情愿——
他們所處的這個小世界是一條商業街 ，小男孩的家則位于商業街后的居民樓中。
“四座四樓四號房間。”沈澤洵后槽牙一涼 。“這數字 ，可不怎么吉利 。”
“習慣就好，一般恐怖電影里都是這么演的。 ”司泊彥倒是覺得意料之中 。“以后這種特殊的數字會經常出現 ，不給你營造點恐怖的氛圍 ，都不好意思拿出手 。 ”
“也對。”沈澤洵贊成的點了點頭 。
他們所在的位置是三座，走了沒多久 ，就到了小男孩家的樓下 。
“是這里嗎？ ”沈澤洵四處打量了一下 ，原本還熱鬧的地方，不知何時一下子安靜了下來 ，整棟樓好像就只剩下了他們四個人。
許是接近傍晚 ，天空有些暗沉，時不時的不知從哪里刮來一陣冷風 ，鬧得人心惶惶 。
小男孩點點頭 ，拉著余涼的衣袖往樓里走去 。
樓道里的感應燈發出滋滋的聲音，勉強能夠讓他們看清向上的樓梯。
“按理說，這里是商業街 ，不應該這么破舊 。 ”沈澤洵吐槽 。
樓梯兩邊的墻上滿是斷斷續續的紅色印記 ，還有著不少紅色的手印，像是被什么強行拖走留下來的。
想到這里是懲罰世界 ，沈澤洵也不太確定這些紅色到底是油漆還是真的血跡。
甚至 ，他總感覺，有很多雙眼睛在暗處窺視著他們 。
“別廢話了 ，早點把他送回去 ，早點離開 。”司泊彥深吸一口氣，努力忽略掉眼前看起來很是臟亂的環境。
兩人抬起腳步 ，卻見余涼還站在原地 。
“怎么了？ ”沈澤洵詢問道 。
“可是發現了什么不對勁？ ”司泊彥則想的更為復雜一些。
余涼沒有回答兩人 ，她看了看眼前的樓梯，盯著小男孩 ，沉默了一會兒 ，才問：“沒有電梯嗎？我走不動了 。”
見一旁的沈澤洵和司泊彥不可思議的看著自己，淡淡解釋道：“早上起來沒來得及吃飯就要去兼職，剛到路口就出了車禍 。到這里后又被人追著跑 ，然后又走了這么久的路 ，我一點力氣都沒有了。 ”
人類的軀殼還是太脆弱了，會餓 、會冷、還會疼……
“那就歇五分鐘 。 ”沈澤洵再次愧疚的看向余涼 ，想來余涼經歷的 ，這糟糕的一切都是因為他 。
司泊彥倒是沒有反對，只是從口袋里拿出一根巧克力遞給余涼。
“將就一下 ，補充一點體力 。”
余涼被餓的有些反胃 ，接過巧克力皺著眉頭吃了起來 。
身旁的小男孩咽了咽口水，眼巴巴的看著余涼 ，卻懂事的沒有開口。
“要不—— ”一旁的沈澤洵看不下去去 ，剛準備開口讓余涼將巧克力分一些給小男孩，就被余涼打斷。
“他不餓 ，不需要吃 。 ”
小男孩艱難的移開目光 。
“余涼姐姐說得對 ，我不餓。”
一旁的司泊彥默默觀察著這一幕，心中驚奇不已 。
這是他第一次見到對人類如此沒有攻擊性的npc 。
還沒等余涼將一塊巧克力吃完，便從樓上走下來一個身材肥碩的大嬸。
同一時間 ，站在余涼身邊的小男孩突然消失 。
大嬸的臉上帶著怒容 ，看向司泊彥等人的眼神中透露著兇狠 。
“站在樓梯口干什么，要上樓就趕緊上去。”
狠狠的瞪了沈澤洵和司泊彥一眼 ，大嬸出了大樓 。
待她的身形完全消失 ，小男孩又悄無聲息的出現 。
沈澤洵顯然注意到了這一幕，剛想有所行動 ，就被司泊彥制止。
司泊彥對著沈澤洵搖了搖頭 ，又將目光放在余涼身上 。
小男孩就在她身邊，她依舊可以這么坦然的小口吃著巧克力 ，絲毫沒有害怕的樣子 ，真的不像是經歷第一個世界的人 。
“不用懷疑，這確實是我的第一個世界。 ”猜到司泊彥的心中所想 ，余涼淡淡的開口。
“現在還要上去嗎？ ”將最后一小口巧克力吃完 ，余涼看向兩人 。
她可是感應到，正上方的樓層中隱藏著無數惡魔，就等著他們羊入虎口 。
“不急。”即便被余涼猜中了心思 ，司泊彥也依舊保持著鎮定 。“剛剛那個大嬸催著我們上去 ，想必上面已經做好了埋伏， ”
“先等我一下 。 ”沈澤洵突然道。
只見他急匆匆的跑了出去 ，不多一會兒 ，手中拿來了一個鐵棍 。
“時間有限，我只找到了這個 ，待會我走在前面 。”
隨即 ，將余涼和司泊彥拉到自己的身后。
“等等—— ”余涼嘆了一口氣 。
她其實很不想理會這些，就在一旁做一個旁觀者就好 ，但是 ，眼前的兩個人類好像做什么事情都把她列入了保護的范圍之內，即便心中還對她保持著猜疑 。
余涼將小男孩推到最前面。
“既然是你一直嚷嚷著要回家 ，你就在前面帶路 。 ”
小男孩嘟著嘴 ，倒是沒有反對余涼的安排 。
“你走在我后面吧，一旦遇到危險就趕緊逃，不要管我。”沈澤洵將跟在小男孩身后的余涼又重新拉回自己的身后。
司泊彥則自覺的坐在了最后一位 ，兩人將余涼緊緊的護在中間 。
一切都準備好了 ，三人才出發 。
可就在小男孩邁上臺階的那一刻，突然從三人的眼中消失。
“這…… ”沈澤洵回頭看向余涼和司泊彥 ，不知道還要不要繼續 。
司泊彥對著他點了點頭 。
余涼可以感受到小男孩的存在 ，只是沒有開口。
沈澤洵握緊了手中的鐵棍，手背上的青筋因為用力高高的鼓了起來 。
頭頂的感應燈一閃一閃的 ，整幢樓中 ，仿佛沒有了其他的活物，可是那無時無刻的偷窺感如影隨形 。
每經過一層 ，從兩邊大門傳出來的惡意 ，就像有人在通過門上的貓眼肆無忌憚的盯著他們。
沈澤洵咽了咽口水，不由得加快了腳步 。
突然 ，頭頂的感應燈在閃爍了幾下后 ，終于熄滅，原本只是昏暗的樓梯道一下子陷入了黑暗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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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三章 救贖3
右側的墻面顯現出無數個人影 ，他們就像被鑲嵌在墻壁之中，表情猙獰 ，一個個張大了嘴 ，不斷的揮舞著雙手，像是想將過往的人拉入墻中 ，又像是在求救。
沈澤洵反應極快 ，立即將余涼護在身后，同時 ，迅速用棍子將一個就要掙脫出墻面的人形打回了墻里 。
整面墻就像一個老鼠粘 ，將那些人形死死的黏在里面 。
“別被這些手抓到，也別碰到墻。 ”司泊彥連忙出聲提醒。“不然可能會向這些東西一向 ，被囚禁在墻里 。”
沈澤洵揮舞著手中的鐵棍 ，卻不小心將鐵棍黏在了墻上，好不容易掙脫出來，向后退了好幾步 。
余涼和司泊彥見狀 ，連忙死死的將他拽住。
在他身后 ，原本完好無損的扶手突然斷裂，若是沒有余涼和司泊彥 ，沈澤洵可能已經掉了下去 。
三人松了一口氣 ，一邊躲避不斷揮舞過來的手臂，一邊注意身旁會突然斷裂的扶手 ，摸索著前進 。
走到兩個樓層中間的位置 ，沈澤洵便不再前進。
腳下根本看不清臺階的位置，更看不清樓梯的寬度 ，在躲避那些揮舞著的手臂的前提下 ，可能下一步，就會撞上另一邊的扶手 ，直接踩空 。
“現在干怎么辦？ ”
只要再經過一層樓梯 ，就可以到達四樓了 。
司泊彥也皺緊了眉頭，一時間想不到什么好辦法。
“要不你們抓緊我，我先用棍子探一下—— ”沈澤洵猶豫道 。
三人之中 ，只有他的身手最好 ，反應力也最快，眼下也只有這一個辦法了 。
“等等……”余涼嘆了一口氣 ，拉住了就要行動的沈澤洵。
黑暗中她能感受到兩人的目光落在了自己身上 。
“我們是為了送你回家才遇到危險的 ，你就在一旁干看著？”
“懲罰世界的npc對人類都有著極大的惡意，他們巴不得我們都死 ，是不會幫我們…… ”司泊彥出聲道 。
下一秒 ，小男孩散發著點點熒光的身影就出現在三人面前。
他站在面前的臺階上，轉過頭帶著乖巧的笑意看向余涼。
司泊彥：……
好吧 ，當他什么也沒說 。
小男孩對著三人揮了揮手 ，走在了前面 。
所過之處，皆留下一串串熒色的腳印。
三人照著小男孩的腳印 ，終于到達了四樓 。
隨即 ，頭頂的燈光也恢復了正常，那些墻里面掙扎的人形也消失不見，一切又恢復到了正常的模樣 。
透過樓梯間的窗戶 ，還有幾縷太陽的余暉撒了進來。
在小男孩的注視下 ，沈澤洵敲響了404的大門，不多一會兒 ，一位面容憔悴的婦女打開了門 。
見到三人 ，婦女的臉上有些詫異，卻并沒有邀請他們進去的意思 。
“我們是來送—— ”沈澤洵剛想解釋 ，他們是來送小男孩回家的。
一回頭 ，小男孩不知何時再次失去了蹤影 。
而他們，似乎也忘記了問小男孩的姓名 。
“有一個穿著紅色馬甲 ，五六歲的小孩 ，讓我們送他回家，他身上的紙條寫的地址就是這里。”司泊彥冷靜的解釋道 。
沈澤洵見狀 ，連忙將之前沒有扔掉的紙條遞給婦女 。
婦女見到紙條 ，先是愣了一下，隨后放聲哭起來，好一會兒 ，才咽哽道：“這是孩子他爸寫的紙條 ，就是擔心有一天孩子走丟了，不知道家庭住址。可是…… ”
婦女再次哽咽。
“我家小寶在一個星期前走失 ，當晚 ，他的尸體就被發現在了街邊小巷的垃圾桶里，身上滿是血跡 ，怎么可能讓你們送他回家 。 ”
沈澤洵和司泊彥的臉色有些難看 。
在三人都看不見的地方 ，余涼看到，小男孩已經站在了婦女的身后 ，對著他們揮手。
“既然如此 ，我們就回去吧 。”余涼對著兩人道 。
沈澤洵安慰了婦女兩句，便匆匆告辭 ，所幸回去的樓梯間再沒有出現什么異常 ，那些在黑暗中斷裂的樓梯又恢復了原樣。
三人出了大樓后，沈澤洵長呼了一口氣，轉頭看向這座陰森的大樓 。
“今天一整天 ，我學的唯物主義算是徹底被顛覆了 。 ”
“天快要黑了…… ”余涼抬起頭 ，看了看即將落下去的太陽緩緩道。
司泊彥沒有附和，而是等待著余涼接下來的話 。
“那個小孩離開的時候說 ，在太陽完全落下之前 ，一定要找到住的地方 。否則會有危險。”
“原來是要天黑找住的地方呀，問題不……大？ ”沈澤洵臉上放松的神情立即消失不見 ，取而代之的是滿臉的疑惑 。
所以 ，她是怎么把這么關鍵的信息用這么尋常的口氣說出來的？
“沒干系 。還有時間。 ”司泊彥看了看搖搖欲墜的太陽，又看了看余涼。“我們抓緊 。”
為了安全起見 ，司泊彥選了一個看上去較為正常的旅館 。
還沒走進門 ，就見一伙人從里面慌亂的逃出來。
經過他們時，余涼聞到了濃重的血腥味 。
“我們還要進去嗎？ ”余涼詢問道 。“里面應該死了人。 ”
“我想進去看看 。”偵探的本能 ，讓司泊彥無法就此走開 。
“我也……”沈澤洵有些為難的看向余涼。
“你們決定就好 ，我無所謂的 。 ”余涼聳聳肩，率先走了進去 。
里面比三人想象的還要糟糕一些。
一旁的沙發上，還躺著一具尚有余溫的尸體 ，似乎就連死者自己 ，都沒反應過來，自己是怎么沒的 。
旅館的前臺臉色如常 ，笑著看向他們 。
“三位客人是要住店嗎？ ”
余涼沒有理會前臺 ，而是將目光放在沙發上的尸體。
她認出，這人正是早上欺負他們的四個人中的一個。
“抱歉——”注意到余涼的視線 ，前臺的臉上帶著歉意 。“剛剛出了一些小意外 ，有些垃圾還來不及處理，影響了客人 ，是我們的不是 。 ”
沈澤洵和司泊彥則直接走到了尸體旁邊 ，不放過一絲一毫的線索。
余涼對這些沒興趣，只好找了一把沒有沾上血跡的椅子 ，安靜的坐在一旁等他們 。
前臺見狀 ，也不再出聲，任憑兩人折騰 。
“我餓了—— ”等了一會兒，余涼有些無聊 ，想到自己今天只吃了一塊巧克力 ，對著前臺道。“還渴 。”
沈澤洵以為余涼的話是對著他們說的，也沒有回頭 ，只是輕聲安慰道：“稍微等一下 ，等我們找到住的地方，再想辦法 。 ”
半天見余涼沒有回應 ，奇怪的轉過頭 ，就見到原本一直站在柜臺后面的前臺，不知何時走了出來 ，為余涼準備了一些三明治和牛奶。
而余涼則乖巧的接過去 ，迅速的吃了起來 。
看了看死不瞑目的小嘍嘍，又看了看溫柔看著余涼的前臺 ，饒是經歷過大風大浪的司泊彥對這個世界都產生了懷疑 。
可是 ，余涼的背景信息在現實生活中又確實的存在，他可以確定她是人類。
實在想不通，司泊彥只能將一切歸咎在余涼可能符合這些npc是審美上 。
“好了嗎？ ”余涼吃完了手中的食物 ，喝掉最后一口牛奶 ，表示自己還想要一些 。
前臺見狀，又轉身離開。
“天快要黑了 ，我們要在這里住下嗎？”
余涼向外面看了看 ，詢問道。
“不了—— ”司泊彥終于從尸體上收回目光，轉身看向安靜坐在椅子上等候他們的余涼 。
“換一家吧 ，應該還有時間 。 ”
余涼點點頭 ，接過前臺拿過來的面包，十分禮貌的說了聲謝謝 ，便跟著兩人離開了。
前臺見狀 ，又給余涼塞了幾盒牛奶，讓她睡前喝 。
沈澤洵看了余涼手中的食物一眼 ，沒說什么 ，走在了最前面 。
司泊彥則很自然的墊后，他們下意識的將最安全的位置留給余涼。
出了旅店，余涼停下腳步 ，將手中的面包和牛奶放到兩人手中 。
“你們保護了我一整天 ，吃點東西吧 。”
司泊彥與沈澤洵對視一眼，沒有客氣 ，接過了面包和牛奶就大口的吃了起來。
他們其實也餓 ，但是，余涼不主動給他們 ，他們也不會主動開口去要 。
沈澤洵寥寥幾口 ，就將手中的食物解決 。
司泊彥吃的倒是文雅一些，但是速度也不慢。
余涼看著兩人若有所思 。
眼看著太陽的最后一絲光亮也將要消失 ，三人只好就近選擇了一家看起來十分豪華的酒店 。
進去后才發現 ，里面還有一男一女兩位逃生者。
男的有些胖，身上的衣服也滿是褶皺 ，司泊彥猜測他在生活中應該屬于無業游民的那一類 ，沒什么能力，但是脾氣大。
女子一身職業裝，從神情和打扮上來看 ，應該是公司的白領階級 。
兩人從站位上看 ，應該互不相識 。
胖子男目光滿是貪婪的看著酒店墻壁上的掛件，見沒有人注意 ，沒忍住摸了一下。
突然 ，就像是受到了什么蠱惑，胖子男開始明目張膽的將墻上的掛件抱在懷中 ，懷里盛不下 ，就掛在身上 。
“發財了，發財了—— ”
他在嘴中興奮的呢喃道 。
余涼等人都沒有出聲 ，平靜的看著這一切 ，從她們的角度，只看到胖子男由貪婪到興奮的神情 ，然后做著奇怪的動作 ，慢慢的失去了呼吸。
職業裝女子沒忍住，嘲諷了一聲 。
恍然間，目光卻停留在了胖子男身后的墻上 。
不知何時 ，墻上掛滿了她夢寐以求的包包和首飾 ，都是以前她想都不敢想的，有些甚至要花費她一個月的工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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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四章 救贖4
身體不受控制的向前走去，就在快要碰到一款她覬覦了很久的包時 ，胖子男的死狀突然出現在腦海中 ，她轉過頭看到余涼三人奇怪的神情，生生的止住了腳步 ，狠下心來走向前臺 。
“我好像看到了許多我想吃的食物 。 ”沈澤洵摸了摸依舊饑餓的肚子 ，嘆了一口氣。
“我也是 。”司泊彥不自然的咳嗽了一聲 。
余涼卻有些茫然。
“一面光禿禿的墻而已，我什么也沒看見。”
司泊彥像是想到了什么 ，猜測道：“從之前收集到的資料上來看 ，一些小世界中會存在一些精神控制，它能勾起人心中最迫切的欲望 。 ”
胖子男整日就想著發財，在他的眼中 ，墻上都是能讓他發財的東西 。
職業裝女子喜歡名牌 ，所以在她的眼中，墻上掛滿了她所渴望的。
司泊彥和沈澤洵腹中饑餓 ，心中渴望能填飽肚子 ，所以看見了食物 。
至于余涼之前在旅館里面吃飽了，所以什么也沒看到 。
三人跟在職業裝女子的后面走向酒店前臺。
就聽到一個胸前掛著酒店經理職位牌的男子 ，熱情的向他們推銷著酒店的房間 。
“這四天 ，是我們酒店的周年慶，豪華套房全部免費住 ，如今只剩下一間了 ，客人要體驗一下嗎？ ”
職業裝女子一聽，立即興奮起來 。
“就給我來一間豪華套房吧。”隨后 ，轉身看了看余涼三人 ，不屑道：“我與他們可不是一起的，可別把他們算上 。 ”
司泊彥和沈澤洵聽完經理的推薦，竟也忍不住想要爭奪這唯一的一間豪華套房 ，在聽到女子的話后 ，心中有些憤怒 。
余涼見狀，猶豫了一下 ，還是拉住了兩人的手。
冰涼的觸感立即讓司泊彥和沈澤洵恢復了清明 。
兩人瞬間明白 ，這經理的聲音，也帶著難以察覺的蠱惑能力 。
安排好職業裝女子 ，經理終于將目光看向司泊彥三人。
余涼搶先一步走在了兩人的前面。
“我們需要一間單人房和一間雙人房 。 ”
經理意外的看向余涼 ，似乎沒想到她會開口，臉上的笑容有些僵硬 ，又立即恢復了正常 。
“三位尊貴的客人 ，房間已經為你們準備好了。”
余涼轉過頭，看向身后的司泊彥 。
“房費是多少？ ”司泊彥詢問道 。
他不相信這世上會有免費的午餐 ，你在這里得到了什么 ，在未來的某一時刻，終歸是要償還的。
“那貴客現在身上是有懲罰世界流通的貨幣嗎？ ”經理沒有回答，而是反問向三人 。
面對司泊彥 ，經理周身少了幾分親近 ，臉上的笑容也虛假了一些 。
司泊彥的面色有些難看，正如經理所言 ，他們并沒有懲罰世界流通的貨幣。
余涼還在考慮要不要上前 。
今天 ，她知道自己已經表現出許多異于常人的地方，兩人雖然嘴上沒有過問 ，但是 ，心中肯定種下了懷疑的種子，做多破綻也多……
可是 ，兩人處處對自己的關照也是真的 。
就再幫這一次 ，后面，她一定裝作成一個普通的正常人。
下定決心后 ，余涼剛準備開口 ，卻被經理搶先了一步 。
“到該收取房費的時候，我們自會收取，當然 ，若是客人在我們收取之前交上來 ，我們也會很高興的 。”
經理已經將話說到這種地步，司泊彥自然也無話可說了。
這是為今之計最好的選擇。
三人拿好自己房間的房卡 ，進了電梯 。
“若是晚上有什么不對勁的地方 ，一定立即來找我們 。 ”
司泊彥對著余涼叮囑道。
“雖然不清楚你身上怪異的地方，但是 ，既然你的身份已經確定 ，那我便暫且把你當做是可以信賴的人 。 ”
“……好 。”余涼淡淡的應了一聲，漆黑的瞳孔倒映出司泊彥的影子 ，沒有再說什么。
直到電梯再次打開 ，她才收回目光，徑直走到自己的房間門口 ，沒打一聲招呼就走了進去 。
沈澤洵嘴角動了動 ，一只手停在了半空中，見到走廊中已經沒有了余涼的身影，無奈的搖了搖頭 ，跟著司泊彥進了房間 。
這是余涼第一次住人類的賓館。
她從小生活在深淵之中 ，住的是低矮的，泥土砌成的房子 。
深淵到處都是惡魔 ，到處都存在著斗爭 。
弱肉強食是深淵的準則。
長老們時常告訴她 ，成為了深淵之主就有能力改變這一切 。
她太弱小了，還沒有成長為可以引領一切的王者 。
“小主人—— ”經理的身形突然浮現在房中。
余涼坐在房間僅有的大床上 ，平靜的看著他的身形逐漸凝實。
“您怎么突然來到了這里 ，是我們沒有做好迎接的準備 。 ”不同于大廳里面作為生意人的虛假，此刻的經理 ，臉上滿是對余涼的恭敬 。
整個深淵的惡魔們都明白 ，眼前的小女孩最終會成長為深淵下一任的主人。
“發生了一些意外，提前進來了 。”余涼想起車禍那一瞬間身上的痛感 ，皺了皺眉頭 。
“那隔壁的兩個人……”經理欲言又止。
他怎么也想不到 ，余涼會和人類混在一起 。
“我現在也是一個人類，他們是我—— ”
余涼想了半天，終于想到一個合適的詞匯來表達司泊彥 、沈澤洵與她之間的關系 。
“他們是我作為人類臨時的伙伴。 ”
“那接下來……”經理的表情有些古怪 。
惡魔與人類成了伙伴 ，這確實有些匪夷所思 。
“你們該怎么辦就怎么辦 ，不要戳穿我的身份就行，見機行事吧 ，順便將我的消息告訴長老們。 ”余涼想了想 ，吩咐道 。“再準備一些食物和水給我 。 ”
經理無聲的點點頭，消失在了余涼的房間。
不多一會兒 ，余涼手里拿著兩桶泡好的面出現在司泊彥與沈澤洵的房間門口。
沈澤洵看著余涼手中的泡面狠狠的咽了一下口水 ，只覺得原本可以忍下去的饑餓，此刻異常難耐 。
“哪里來的泡面？”
終于還是理智戰勝了行動 ，沈澤洵一邊讓余涼進屋 ，一邊詢問道 。
“我打電話給經理，他送來的。 ”余涼看了一眼兩人床頭的電話 ，解釋道 。
“他會給你？ ”沈澤洵還是不太相信 。
“不是他主動給我的 ，是我問他要他才送過來的。”余涼莫名的看向沈澤洵，不明白自己都解釋的這么清楚了，他為什么還要問一些無聊的問題 。
“不是—— ”察覺到余涼有些不耐煩 ，沈澤洵才明白她誤解了自己的意思 ，重新道：“我們身上并沒有一分錢，他為什么會愿意送泡面給我們？ ”
余涼這才反應過來 。
在人類世界 ，做什么 、拿什么東西都是要給錢的 ，她做人沒多久，還不太習慣。
“我想著你們還要保護我 ，沒有力氣不行 ，就向經理賒賬，到時候 ，連同房費一起付就可以了 。”余涼手握拳放在嘴角咳嗽了一聲 ，尷尬道 。
“如此便好。 ”司泊彥也松了一口氣，叮囑道：“這個酒店的一切 ，都透露著兇險 ，切不可貪小便宜，平白送了性命 。 ”
隨即接過余涼手中的面，大口的吃了起來 。
余涼連忙點頭 ，看起來格外乖巧。
沈澤洵也不再矯情 ，拿過余涼手中的面開始狼吞虎咽。
等兩人的面吃得差不多了，沈澤洵才想起來 ，余涼只拿了兩桶 。
“你呢 ，有沒有吃些東西，要不我們再打電話賒一碗？”
余涼搖搖頭 。
“我飯量小 ，還挑食 ，之前的三明治已經吃飽了。”
“難怪長得這么瘦 。 ”司泊彥上下打量了余涼一眼，挑剔道 。
余涼送給了司泊彥一個白眼 ，起身就要離開 ，卻被他叫住。
“既然你已經過來了，我們就不用特意過去找你 。一起坐下來商量一下接下來的行動 。 ”
余涼聽言 ，又乖巧的坐下。
沈澤洵聽言 ，將手中的面和湯迅速解決，又看到司泊彥吃剩下的面湯，拿過來喝光 ，這才看向房間里的兩人 。
見到余涼和司泊彥看向自己的目光 ，不好意思的撓了撓頭 。
“我這不是怕浪費了。”隨即，看向司泊彥：“我不嫌棄你的口水 。 ”
“咳咳—— ”司泊彥并不想這個時候與他對視 ，連忙轉移了話題 。“這個世界的任務是找出真相 ，如今已經過了一天的時間，我們卻還什么線索都不知道。”
見兩人都望著自己 ，司泊彥繼續道：“據我目前所猜測的 ，這些小世界可能與現實有著某一種聯系，或者說是基于現實世界所產生的。 ”
“此話怎講？ ”沈澤洵原本散漫的臉上滿是嚴肅 。
“在我進入懲罰世界之前 ，曾經接到過幾起失蹤案件的委托 ，失蹤的人在此之前都發生過一些生命危險，即便挺了過來 ，之后的日子里 ，無論是精神還是行為都發生了很大的改變，我隱約間察覺到有這樣的一個異空間 。”
司泊彥整理了一下自己的措辭，緩緩道：“那個時候 ，我并不知道進入這個異空間的辦法 ，直到發生了一些意外，直接將我卷進了這個所謂的懲罰世界 ，我的第一個世界…… ”
他深吸了一口氣 ，將心頭涌上來的情緒完全平復，才繼續道：“我在第一個世界見到了我的母親 ，然而 ，她在兩年前就已經去世了——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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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五章 救贖5
沈澤洵的臉上滿是震驚 ，倒是余涼，始終保持著平靜。
司泊彥若有所思的看了余涼一眼 ，接著道：“因為是第一次進入懲罰世界 ，震驚之余，很多線索我還沒來得及收集，再加上其他逃生者的阻攔 ，我并沒有找到母親死去的真相 。”
盡管司泊彥的語氣十分的平靜 ，但是，沈澤洵還是從他的語氣中聽出了懊悔 。
“只要那個小世界依舊存在 ，總有一天我們會遇到 ，到時候，我們一起去。 ”
沈澤洵拍了拍司泊彥的肩膀 ，輕聲安慰道 。
“我知道 。 ”司泊彥很快收斂了自己的情緒 ，冷靜道：“既然你這么說了，那么 ，我有一個提議 ，懲罰世界兇險萬分，僅靠單槍匹馬 ，可能并不能走到最后……”
“你是說——”沈澤洵也正有此意。
“不錯 。 ”司泊彥證實了沈澤洵心中的猜想 。
余涼的目光在兩人之間來回游走 ，眼中滿是疑惑。
惡魔之間向來都是單打獨斗，彼此之間很少有合作 。
“那么，我們三人便組成一支小隊 ，泊彥你的分析力、我的一身功夫 ，再加上懲罰世界對小涼莫名的親和力，一定可以將這個世界探查明白 。 ”沈澤洵激動道 ，不知不覺間 ，連彼此的稱呼都變了。
余涼慢半拍的看向兩人，說實話 ，她有些不情愿與他們一起 ，她覺得自己一個人會方便許多。
“我也是這么想的 。”司泊彥當然看出了余涼的不愿意 。
雖然雖余涼的身上還有許多懷疑，但至少可以清楚 ，她對于他們并沒有惡意。
這個世界對余涼莫名的親和力 ，是他所需要的 。
“小涼你怎么看？ ”沈澤洵沒有想過余涼會拒絕 。
或許，早在他知道余涼是因為自己進入懲罰世界后 ，就已經將余涼列入了自己的保護范圍。
“我拒—— ”余涼面無表情的開口道 。
“小涼一定不會拒絕的 ，是嗎？”司泊彥提前一步阻止了余涼的話，神情帶著些誠懇 。“或許我們之間還有許多的疑惑，但是 ，我懇請你幫助我 ，重新回到那個世界。 ”
“小涼？ ”沈澤洵的臉上也帶著認真 。“我很抱歉，將你卷入了這里 ，所以 ，請給我一次保護你的機會，之后的世界只會更加的危險 ，就如泊彥所說 ，我們需要面對的，不僅是懲罰世界 ，還有一部分窮兇極惡的逃生者 。”
余涼不欲與他們過多的爭執 ，想到白日里兩人對于自己的招呼，無奈的點了點頭。
或許 ，在未來融入人類世界的日子里 ，有人幫助自己會更輕松一些 。
也是這一刻，在這間算不上莊重的房間之中，誕生了三位懲罰世界的終結者 ，也是人類世界的英雄 。
隨即 ，司泊彥與沈澤洵又談論起了今天在第一家賓館死去的混混。
“他的身上并沒有明顯的傷口，身上的血液就像是透過皮膚浸出來一樣。 ”沈澤洵分析道 。
“渾身也軟綿綿的 ，看樣子五臟六腑也都碎了 。 ”司泊彥補充。
余涼沒有出聲 ，安靜的坐在一旁傾聽 。
直到打了三個哈欠后，司泊彥才放她回去睡覺 。
“看出來你并不喜歡聽這些 ，但是 ，你總要了解。以免我們不在你身邊的時候，起碼有分析自保的能力 。”司泊彥放緩了聲音 ，語調帶著些溫和 。“自己在房間的時候 ，有危險一定要竭盡全力向我們這邊跑。 ”
從余涼答應了加入小隊的那一刻，對于他們來說 ，已經是自己人了 。
余涼面無表情的點點頭 ，努力讓自己看起來帶著幾絲認真 。
回到自己的房間，余涼趴在床上，回想起剛剛司泊彥和沈澤洵的話 ，有些煩躁的皺了皺眉頭。
“人類 ，真是麻煩…… ”
嘟囔著吐出一句話，慢慢的閉上了眼睛 。
只是 ，她自己都沒有察覺到的是 ，在她睡著的時候，嘴角掛著一絲笑意 。
孤獨的小惡魔 ，終于在人類世界找到了自己的朋友。
第二天一早 ，余涼在一陣急切的敲門聲中坐起了身，臉上滿是剛睡醒的茫然。
渾渾噩噩的摸到門前 ，打開了房門 ，見到了已經穿戴整齊的沈澤洵和司泊彥 。
“嚇死我了……”沈澤洵松了一口氣 。“我們敲了這么久你都沒反應，還以為你——”
司泊彥雖然沒說話 ，但是 ，見到余涼的一瞬間，緊皺的眉頭也終于舒緩。
“時間還在，你先去梳洗一下 ，我們準備出去尋找線索 。 ”司泊彥看了看依舊有些模糊的余涼 ，淡淡道 。
等三人到達大廳，已經是半個小時以后的事情了。
經理見到三人熱情的迎了上去 。
“三位尊貴的客人 ，可是需要早餐 ，我們酒店的早餐也別具特色， ”
說著 ，指了指餐廳的方向 。
穿過透明的玻璃 ，三人可以清晰的看到，昨晚還有些理智的職業裝女子此刻正瘋狂的將手中的食物塞到嘴里。
即便隔了這么遠 ，余涼還是能感受到她眼中無法忽視的貪婪 。
“不了 ，我們打斷出去吃 。”司泊彥將余涼護在身后，拒絕道。“房錢我們會想辦法在今天回來的時候補上 ，還請經理不要著急 。 ”
“那是自然 。 ”經理低下頭 ，禮貌道。
想到余涼昨天晚上的叮囑，不再理會三人，走到了一邊。
今天的商業街依舊人來人往 。
余涼漫無目的的跟在沈澤洵和司泊彥的身后 ，揉了揉自己干癟的肚子 。
她餓了 ，但是眼前的兩人正在努力的尋找線索，并沒有吃飯的打算。
不遠處有一處報亭 ，司泊彥與沈澤洵對視了一眼 ，帶著余涼就飛奔了過去 。
余涼嘆了一口氣，任由沈澤洵拉著自己 ，考慮著自己悄悄離開的可能性 。
報紙是今天早上剛擺上去的。
司泊彥與沈澤洵各拿起一份 ，映入眼簾的就是‘商業街驚現流浪漢’幾個加粗的大字 。
旁邊則介紹了流浪漢經常活動的區域以及流浪漢這幾個月打傷的人的報道 。
另一面，附上了流浪漢的背影以及落在地上的 ，明晃晃的斧頭。
余涼大概的掃了一下上面的內容 ，便不再感興趣 。
注意到司泊彥和沈澤洵正看的入迷，不動聲色的挪動了腳步 。
順著主干街道一直往前走 ，就到了商業街的尾部。
許是還沒有開發好 ，這里顯得有些冷清 。
只是在街角，有著一個賣紅薯的老奶奶 。
聞著空氣中彌漫著烤紅薯的香味，余涼聳了聳鼻子 ，沉默且眼巴巴的看著烤紅薯的爐子。
“是不是餓了呀？”老人笑的一臉慈祥 ，向著余涼招了招手。“來嘗嘗奶奶的烤紅薯，這個天氣吃上一個烤紅薯 ，心里呀 ，美滋滋的 。 ”
余涼聽話的走了過去，卻沒有接過老奶奶遞過來的紅薯 。
人類接受一樣東西時 ，是要付錢的 ，余涼心里嘀咕道。
“怎么不吃？ ”老奶奶疑惑的看著余涼 。“是不喜歡嗎？”
余涼緩緩晃動腦袋，平靜道：
“我沒有錢 ，不可以吃你的東西 。 ”
“沒事 ，這是奶奶送給你的。 ”老奶奶將自己的手放在干凈的衣服上擦了擦，這才摸了摸余涼柔順的頭發 。“奶奶喜歡你 ，不收你的錢 。”
“所以 ，是送的，就可以不花錢了。 ”余涼接過烤紅薯，喃喃道 。
“嗯—— ”老奶奶慈祥的笑意從始至終都沒有變過 。
她看著余涼小心翼翼的扒開軟糯的紅薯皮 ，大口大口的吃了起來。
一個紅薯下肚 ，余涼這才長舒了一口氣 。
“這樣才對 。”老奶奶沒忍住，又摸了摸余涼的腦袋。“現在的臉色可比剛才好看多了 ，年輕人 ，特別是人類，一定要吃早飯 ，身體才能健康。”
說著 ，又給余涼拿了一個 。
余涼已經吃飽了，本想拒絕 ，想到司泊彥和沈澤洵也沒有吃飯 ，又將烤紅薯接了過去，拿在手上 。
“怎么不吃了？ ”老奶奶慈祥的臉上帶著些疑惑。
余涼搖搖頭 。
“我已經吃飽了 ，這是給我的——朋友帶的 。 ”
“這么短的時間 ，已經交到朋友了？”老奶奶的笑容更加的明顯，臉上又多了幾條深深的皺紋。
顯然，她也知道余涼的身份 ，或者說整個懲罰世界的惡魔們都知道 。
它們大多根據需要 ，化作現實生活中人類的模樣，也受那些人類的影響 ，繼承了她們的性格 。
余涼平靜的臉上染上了一絲笑意 ，雖不明顯，但確實存在。她努力讓自己看起來嚴肅一些 ，點了點頭 ，眼中帶著神采，故作穩重道：
“第一個和第二個朋友 。 ”
“那一個紅薯肯定不夠吃 ，奶奶再給你拿一個 。 ”老奶奶說著 ，又從爐子里拿出來一個烤紅薯遞給余涼。
“人類和我們有許多地方是不一樣的，他們喜歡成群結伴 ，你要好好的去感受 。人類之間的情感也是非常奇妙的東西 ，要好好和你的朋友相處 。”
“我會的。 ”余涼板正的小臉上露出了掩飾不住的自豪，似乎也在為自己能夠交到人類的朋友而開心。
“小涼，你怎么在這里—— ”沈澤洵與司泊彥急匆匆的跑到這邊 ，眼中滿是擔憂 。
他們正看著報紙 ，想著收集些有用的信息，一轉頭 ，余涼不見了 ，于是兩人匆忙放下報紙，到處尋找 。
“跟在我們身后不要到處亂跑 ，知不知道？”沈澤洵說話的音量有些大。“萬一遇到了危險 ，我們趕不過來怎么辦？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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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六章 救贖6
余涼聽到兩人的聲音 ，木訥的小臉上帶著些茫然，覺得耳朵微微有些發燙 。
剛剛她還答應奶奶要和人類朋友好好相處 ，怎么一下子就把他們惹生氣了 。
她抿了抿嘴 ，在老奶奶的示意下，將手中的烤紅薯遞給了兩人。
“我就是有些餓了…… ”
司泊彥看著手中的食物，嘆了一口氣 。
“下次離開一定要和我們說一聲 ，以免我們擔心 。”
余涼面無表情的點點頭 ，突然想起了什么，淡淡道：“烤紅薯是奶奶主動送給我的 ，不需要花錢。 ”
司泊彥和沈澤洵這才注意到余涼身后的老奶奶 ，笑著對她表示感謝 。
老奶奶微笑著搖搖頭，再次將手放在余涼的腦袋上 ，對著兩人道：
“烤紅薯要趁熱才好吃 。 ”
余涼悄悄的看了老奶奶一眼 ，努力縮減自己的存在感。
在人類的世界中，十九歲的余涼已經是個成年人了 ，但是在惡魔界 ，她只是一個很小很小的幼崽 。
即便余涼在沈澤洵和司泊彥身邊表現得沉著冷靜，在惡魔眼中 ，始終都是他們疼愛的小主人 。
惡魔之間可以互相殘殺 ，唯獨對余涼獻出了獨特的偏愛。
“老大，我剛剛觀察過了，這里的東西可以隨便吃。”
余涼朝著人聲的方向看過去 ，發現是追著她和小男孩跑 ，又在旅館里死了一個同伙的小混混四人組 。
“我剛剛看到那個老太婆給了這個小丫頭一個烤紅薯，小丫頭吃了沒事 。”
小混混激動的說出自己跟蹤余涼的見聞。
三個混混聞著烤紅薯的香氣 ，眼中冒著綠光 。
顯然是昨天到現在都沒有吃東西 。
他們先是看了看兩手空空的余涼 ，眼中有些失望。
接著走到沈澤洵的不遠處，想起之前挨打的場面 ，只覺得身上的傷 ，現在還在隱隱作痛 。
隨即看到司泊彥優雅的咽下了最后一口烤紅薯……
“老太婆，拿六個烤紅薯給我們 。 ”老大瞪了一眼看起來就沒什么力氣的司泊彥 ，惡狠狠的對著老奶奶說道。
老奶奶臉上的笑容從三個混混出現的那一刻就消失了 。
她沉著臉 ，當做沒有聽到老大的話 。
老大餓急了，不耐煩的踢了踢老奶奶的紅薯車 ，身邊的兩個手下則直接將老奶奶推倒在一旁 ，動手搶了起來。
老奶奶沒有作聲，沉默的看著這一切 。
余涼將她扶了起來，身旁的沈澤洵見狀 ，就要上前幫忙教訓三個混混 ，卻被老奶奶阻止了 。
一種不祥的預感從沈澤洵的心頭涌起，他認真的看了看老奶奶似笑非笑的嘴角。
不知道是不是角度的問題 ，他竟覺得此刻的老奶奶有些陰森。
原本還敞亮的天空 ，突然陰沉了下來 。
周身毛骨悚然的感覺越來越強烈，這種預感曾在無數次生死關頭救下過沈澤洵 。
不再猶豫 ，沈澤洵選擇相信自己的直覺 ，拉著余涼和司泊彥躲到一旁。
遠遠的，三人聽到了重物在地上劃過的聲音 ，沉浸在終于吃到食物的三個混混并沒有注意到這一切 。
聲音越來越近 ，司泊彥猛然想起報紙上，流浪漢拖在地上的斧頭 ，臉色一變 。
“我想 ，我們現在應該立即離開。 ”
“已經晚了 。”余涼看了看四周，平靜道 。
沈澤洵這才注意到，原本熱鬧的商業街不知何時已經不見任何人影。
周圍安靜極了 ，只有三個混混狼吞虎咽的吞食聲 ，以及越來越近的劃地聲，尤為突出 。
似乎是驗證了司泊彥的猜想 ，一個拐角處 ，那個出現在報紙首頁的流浪漢托著斧頭一步一步的向他們走過來 。
每走一步，空氣中的壓迫感便愈加強烈。
撲面而來的血腥味讓司泊彥皺了皺眉頭 ，卻并沒有發出任何聲音 。
沈澤洵與司泊彥拉著余涼放輕了腳步 ，不斷的向后移動，盡量不引起流浪漢的注意 。
三個小混混也終于感覺到了身邊的異樣 ，其中一人抬起頭 ，正好與流浪漢的目光對上。
“老 、老大—— ”
小混混手中的紅薯被嚇得掉在地上，下意識的向后退。
老大順著小混混的目光看過去 ，那一瞬間 ，他好像看到了自己死亡的場景 。
“還愣著干什么，快跑—— ”
此刻也顧不得手中的食物，老大拔起腿就往前跑 ，卻直接撞在了一面透明的墻上 。
墻的另一面 ，老奶奶的臉上掛著淺淺的笑意。
“欺負，婆婆……”
流浪漢終于走到了三人身后 ，斷斷續續道：“要殺掉—— ”
隨即 ，緩緩舉起了手中滿是血腥味的斧頭 。
三個混混見走不掉，眼中發狠 ，直接撲向流浪漢 ，卻直接被流浪漢一斧子倫倒在一旁 。
流浪漢再起舉起斧頭劈向中間的老大。
情急之下，老大直接拉過兩邊的手下擋在自己面前 。
兩個小混混死前 ，臉上還掛著震驚 。
似乎不相信 ，最后害死自己的會是一直追隨的老大。
沒有劈中老大，流浪漢踢開了兩個小混混的尸體 ，繼續向著老大走去 。
老大連滾帶爬 ，不斷的后退 。
余光瞥到一直旁觀的余涼三人，直接向著三人跑了過去。
“救我，救救我—— ”
他向著三人大喊 ，剛跑了兩步 ，直直的趴在了地上，眼中滿是不甘 。
他的身后 ，正插著流浪漢手中的巨斧 。
老大死亡的一瞬間 ，周圍又恢復了喧囂。
沈澤洵和司泊彥暗地里松了一口氣，看來是流浪漢形成的領域消失了。
可是 ，流浪漢并沒有打算放過他們 ，步子沒有停頓，徑直向著三人走了過來 。
“快走——”司泊彥一聲低吼 ，與司泊彥一起 ，拉著余涼跑進了一條巷子 。
身后，斧頭拖地的聲音并沒有消失 ，三人不敢停下 ，不斷的在巷子間來回穿梭，企圖甩掉流浪漢。
可是，無論怎么繞彎 ，流浪漢總能知道他們的位置 。
沈澤洵看著身旁奔跑的同伴 ，也明白這樣下去不是辦法，索性直接甩開余涼的手 。
“你們先跑 ，我去拖住他。 ”
隨后 ，直接轉過身，迎上了流浪漢 。
司泊彥轉頭看著沈澤洵的背影 ，停下了腳步 。
“余涼 ，你先走，我去幫他一下。 ”
不等余涼回答 ，直接追著沈澤洵而去 。
余涼站在原地 ，似乎是不明白兩人送死的行為，明明才認識不到兩天 ，就可以將生的機會留給她 ，對抗比自己力量大得多的存在 。
想到酒店中，司泊彥邀請他組隊時懇切的目光，沈澤洵說要保護自己 ，眼中的堅定。
余涼望著兩人的背影 ，默默的離開了 。
注意到余涼消失的聲音，沈澤洵和司泊彥有些釋然 ，畢竟是他們自己叫她離開的 。
“不是叫你走嗎？”沈澤洵謹慎的盯著眼前的流浪漢 ，頭也不回的對著追過來的司泊彥道。
“我也不想啊，怕你死的太快 ，過來給你收尸。 ”司泊彥聳聳肩 ，與沈澤洵并肩而立 。
“那我真要謝謝你了 。 ”沈澤洵翻了個白眼。
“你應該謝的 。”司泊彥淡定的回答 。
“不過，你可要失望了。”沈澤洵嘴角勾起一抹邪笑 ，手指的關節因為握緊的拳頭 ，發出清脆的響聲 。“我這人向來命大，連閻王老爺都不喜歡我 。 ”
“那可真令人失望。 ”司泊彥嗤笑了一聲 。
兩人慢慢分開 ，一左一右死死的盯著流浪漢 。
流浪漢也不拖延 ，舉起斧頭就朝著挑釁他的沈澤洵劈過去。
沈澤洵一個閃身，躲開了斧子 。
司泊彥則乘機，一腳踹在了流浪漢的手臂上 。
流浪漢吃痛 ，向后退了幾步 ，看向司泊彥的眼中滿是殺氣，舉起手中的斧頭向他掄了過去。
司泊彥在地上打了個滾 ，堪堪避開。
“大塊頭 ，你的對手是我 。”沈澤洵隨手舉起身旁的垃圾桶，對著流浪漢拿斧頭的手砸過去 。
若是近身搏斗 ，他們二人與流浪漢搏一搏也未嘗不可 ，壞就壞在流浪漢手中有斧頭，讓他們處于被動地位。
似乎是感覺自己的尊嚴受到挑釁 ，流浪漢不管不顧 ，對著兩人就是一通亂劈 。
還好兩人配合的默契，勉強與流浪漢打成了平手 。
可是 ，兩人都知道 ，若是不盡早擺脫流浪漢，他們的體力遲早會被耗盡。
而流浪漢，盡管與他們糾纏了這么久 ，揮動斧頭的頻率卻依舊不減 ，甚至有越來越快的趨勢 。
“被你這烏鴉嘴說中了 。 ”沈澤洵擦了擦臉上的血跡，喘著粗氣道。“看來今天真的要交代在這里了 。 ”
“烏鴉嘴這樣詞匯 ，不太適合我這種帥哥 。”司泊彥艱難的扶著墻 ，身上的傷勢要比沈澤洵嚴重的多。“狼人殺里面通常稱這種職業為預言家 。 ”
“那這位預言家再預測一下，我出去后買哪張彩票可以中獎？ ”沈澤洵這個時候依舊嘴貧 。“我也想體驗一下暴富的感覺。”
“這是違規操作 ，我可不干。 ”司泊彥踉蹌幾步 ，才站穩身形 。
突然，沈澤洵撲向司泊彥 ，兩人撞在一旁的垃圾堆里 ，躲過了流浪漢的斧頭 。
“謝謝—— ”司泊彥有些后怕，頓了頓道：“你若真的想暴富 ，我可以幫忙。”
流浪漢見兩人還能若無其事的對話 ，直接走過去，斧頭高高舉起 。
沈澤洵將起不來的司泊彥護在身后，準備撲向流浪漢 。
“砰—— ”
身后一塊板磚精裝的砸在了流浪漢的腦袋上。
流浪漢疼的退到一邊 ，沈澤洵和司泊彥同時轉頭 ，見到了本該已經離去的人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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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七章 救贖7
“暴富這種事情 ，我也比較感興趣 。 ”余涼推著不知道從哪里搞來的小車，里面裝滿了板磚。
說話間 ，又對著流浪漢的腦袋扔了一塊 。
流浪漢迅速用斧頭擋在面前 ，才逃過一劫 。
“給你們的——”趁著間隙，余涼從小車底部抽出一個兩米長的鐵棍扔給沈澤洵 ，又拿了一個一米左右 ，帶著電的警棍塞到司泊彥手上。
“這可是我好不容易弄來的，你們若是打輸了 ，就把東西還給我 。”
余涼平淡的小臉上滿是認真 。
“連自己都保護不了 ，更別說保護我了。 ”
“那可不能，這武器，我很喜歡。 ”沈澤洵拿著鐵棍揮舞了兩下 ，像是發現了什么 ，雙手一擰，長棍瞬間變成了雙節棍 。
司泊彥也緩過勁來 ，試了試警棍的電量 。
余涼不再出聲 ，再次將戰場還給了兩人。
沈澤洵看向流浪漢的眼中帶著光亮 。
“現在我們都有武器，勝負可就不一定了 。”
流浪漢看了余涼一眼 ，到底是沒有吱聲 ，更沒有像對待沈澤洵和司泊彥那樣，眼中帶著殺氣。
余涼默默的退回到小車旁 ，心虛的摸了摸身旁的板磚 。
那一眼 ，她竟然從流浪漢的眼中看出了委屈，余涼覺得 ，大概是自己眼花了吧 。
有了武器的沈澤洵 ，一掃剛剛的疲倦，將長棍揮舞的熠熠生輝，再加上司泊彥時不時的用警棍輔助 ，流浪漢一時間竟落在了下風。
余涼看著頭頂上明晃晃的太陽 ，不知不覺間，已經到了正午 。
“差不多就行了吧 ，你們不會真的要把他打死吧 。 ”
眼看著兩人越打越起勁 ，余涼無奈提醒。
沈澤洵聞言，立即收了手 。
他們最開始只是想擺脫流浪漢的追殺 ，如今倒是反了過來 。
兩人警惕的后退到余涼身邊 ，見流浪漢沒有了再追過來的架勢，架起余涼 ，消失在了原地。
三人停在路邊 ，沈澤洵不顧形象的坐在路上，大口的喘著粗氣 ，就連司泊彥 ，也難得的沒有嫌棄地上的灰塵。
余涼安靜的站在一旁，心里暗自有些可惜 。
剛剛的小推車她很喜歡，還有里面的板磚 ，一扔一個準 ，她用著很是順手 。
“小涼在想什么？ ”沈澤洵轉過頭，注意到余涼在發呆 ，笑著詢問道。
余涼搖搖頭 ，摒棄掉腦中的雜念，目不轉睛的盯著對面 。
“話說 ，小涼的武器是在哪里找來的 。”司泊彥握著手中的警棍 ，看樣子也甚是滿意。“要是懲罰世界的東西可以帶出去，現實世界的東西可以帶進來就好了 。 ”
“遇到一個安保大叔 ，問他借的 。 ”余涼如實道 ，忽略了安保大叔被搶了武器的不愿意。“雙節棍是晨練的老爺爺送給我的 。”
這句話倒是真的 。
老大爺見她一個小姑娘，送給她防身用的。
“好久沒有這么酐暢淋漓的打過架了 。 ”沈澤洵伸了個懶腰 ，長舒了一口氣 。
司泊彥目光從余涼的身上移開 ，將警棍收在腰間。
“我這種文化人一般都不喜歡打架。 ”
“剛剛除了沈澤洵，屬你打得最兇 。”余涼默默的提醒道 。“以后若是不想做偵探了，倒是可以做個安保 ，應該也會配警棍。 ”
“不錯的想法 。 ”司泊彥沒有否認 。
三人一站兩坐 ，又在原地休息了許久。
其實他們都明白，之所以能打過流浪漢 ，是因為流浪漢并沒有展開自己的領域 。
余涼抬頭看向頭頂刺眼的太陽 ，摸了摸空蕩蕩的肚子，再次盯著對面 ，認真道：“我餓了 。”
“我也是……”沈澤洵嘆了口氣。
他一個一米九的大高個 ，活動了一早上，早就餓的前胸貼后背了 。
司泊彥沒說什么 ，無聲的咽了一口口水 。
對面的餃子館 ，飄來陣陣香氣。
沈澤洵深吸了一口，肯定道：“這是芹菜豬肉的水餃 ，剛剛那是韭菜雞蛋的 。 ”
余涼看了他一眼 ，無聲的邁開步子，走到了餃子館的門口 。
沈澤洵和司泊彥互相看了一眼，連忙跟上。
“你有沒有見過小雪啊？ ”余涼剛推開門 ，就從里面走出來一個老人 ，眼巴巴的對著她詢問道。
身后的沈澤洵見狀，立即將余涼護在身后 。
“老人家 ，您有什么問題可以和我說 。”
司泊彥則默默的走到余涼身邊 ，不知何時，已經將腰間的警棍拿在了手中。
“我要找小雪 ，我的孫女 。 ”老人仰著頭 ，重復著 。“我找不著我的孫女了，你們可以幫幫我嗎？ ”
“您先別急——”沈澤洵溫柔的安撫著眼前的老人 ，將她扶到一幫的椅子上坐下。
即便知道眼前的老人可能并不屬于人類 ，可是，看著她如現實世界許許多多迷路的老人一樣 ，眼中有不安 、著急 ，那是真真切切的存在，沈澤洵還是不忍心就這么棄之不理 。
“我…… ”他轉過頭看向司泊彥和余涼 。
“根據你自己的心意行事便好。 ”司泊彥淡淡道 。
余涼并沒有回應沈澤洵，而是拿著菜單認真的研究起來 。
“我想要一碗素面 ，你們點些什么？”
她的神情和動作極為尋常 ，差點讓司泊彥忘記了自己還在懲罰世界之中。
“我們沒有錢…… ”司泊彥提醒道 。“而且，還欠了酒店的房費 。 ”
余涼拿著菜單的手一僵 ，面無表情的小臉逐漸崩裂。
“有人嗎——”
最終還是饑餓戰勝了理智 ，余涼對著里面喊道。
“三位客人可是要點餐？ ”
老板娘滿臉笑意的走了過來，看見老人先是一愣 ，隨即自然的看向余涼 。
余涼點點頭 ，試探性的詢問道：“我們是想點一些吃的，但是沒有錢…… ”
老板娘臉上的笑容淡了下去 ，剛要開口 ，就聽見老人對著余涼道：“餓了，要吃飯 。”
無奈的嘆了一口氣 ，老板娘的臉上又重新掛上了笑容。
“如果三位不介意 ，吃完飯可以留在店里打工，抵消你們吃飯的花費，工資按一個小時二十魔元算 。”
“那是再好不過了 。 ”生怕余涼再‘口出狂言’ ，司泊彥連忙感謝道。
剛剛那些話 ，他要是老板，他都忍不住想打人 。
“我想要一碗素面 。 ”聽到可以吃飯 ，余涼便不再說什么 ，隨即想到剛剛老人問自己要吃的，猶豫了一下 ，還是將菜單放到老人面前。“要吃什么你自己點 。”
老人笑嘻嘻的接過菜單 ，指了指上面的餃子，開心道：“餃子 ，韭菜的 ，小雪喜歡 。 ”
“那就再來一份韭菜餃子吧。 ”司泊彥拿過菜單，出于謹慎 ，還是和余涼一樣 ，點了一碗素面 。
“我和他們兩一樣 。”沈澤洵沒有看菜單，一邊給老人倒了一杯熱水，一邊對老板娘說。
老板娘點點頭 ，又看了老人一眼。
“我們會照顧她 ，不會給店里添亂的 。 ”沈澤洵對老板娘解釋道 。“她的飯錢也算在我們身上。 ”
“我知道了 。”老板娘收回目光，笑著轉身離開 。
三人不急不躁、優雅、狼吞虎咽的解決了碗里的面 ，面對老人有些犯難。
“該怎么找到她的家人？ ”余涼喝了一口茶 ，心滿意足的看向沈澤洵 。“我們待會還要打工賺錢 。 ”
“我再想想辦法。”沈澤洵有些犯難 。
老人的身上并沒有任何的聯系方式 。
老板娘走了過來。
“三位吃完了？ ”
余涼點點頭，指了指老人道：“老板娘可知道這位奶奶口中的小雪是誰？ ”
老板娘點了點頭 ，走到老人面前 ，語氣中盡是溫柔 。
“奶奶在找誰呀？”
“找我孫女 。”
“你孫女叫什么名字？ ”老板娘笑著道。
“叫小雪。 ”盡管口齒有些不清楚，但是 ，老人還是將孫女的名字念的很是清晰 。
“那你猜猜 ，我叫什么名字？”老板娘依舊笑著，可是 ，余涼分明從她的眼中看到些許淚花 。
“你叫什么名字？ ”老人伸著腦袋 ，詢問道。
“我呀，我叫小雪 。 ”老板娘緩緩道 。
“好巧。”老人聽到后很開心 。“和我孫女的名字一樣 。 ”
老板娘笑笑，沒有說話。
“老人家你孫女長什么樣子？ ”司泊彥三人這個時候還有什么不明白 。
他望著老人 ，輕聲的詢問道 。
“好像——”老人皺著眉頭想了想 ，望向老板娘。“就長她這樣 。 ”
“那你看她是你孫女嗎？ ”司泊彥一步一步的引導著老人 。
老人像是想起了什么，突然起身 ，走到老板娘面前。
“小雪 ，你去哪里了，我找了你好久。”
“我去工作了 。 ”老板娘笑著道 。“一聽說你找我 ，我就回來了。 ”
“哦——”老人點點頭 ，拉著老板娘往椅子上坐 。“我帶你去吃餃子 。你最喜歡吃韭菜餡的餃子了。”
“好 。 ”老板娘也沒有不耐煩，坐在一旁的椅子上 ，對著三人道：“待會的時候 ，店里會很忙，你們三人就留下來 ，在店里幫忙 ，工資我給你們加到二十五魔元一個小時 。 ”
看了看自己被奶奶拉著的手，老板娘難得解釋道：“魔元是懲罰世界中通用的貨幣，你們昨晚住的酒店應該都沒有付錢 ，若是等他們來收 ，你們要付的可能就不是魔元了。”
“多謝—— ”司泊彥明白，老板娘愿意給他們賒賬吃飯 ，留他們打工賺錢 ，還給他們科普這些知識，只是看在他們幫助了老人的份上 。
如此看來這個懲罰世界其實與人類世界還是有相通的地方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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