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章 穿越
“小魚兒，你快醒醒啊。”
“娘不能沒有你 ，你就帶娘 ，一起去了吧 。 ”
……
葉瑜頭腦昏昏漲漲之際，就聽到了一陣陣如泣如訴的女人哭聲 ，那聲音非常熟悉 ，仿佛是她媽 。
不對，她媽，不是已經死了嗎？
葉瑜的爸爸是個警察 ，緝毒的。
屬于那種在外提都不能提的 ，否則就有可能被人給盯上 。
然而，一次她媽接她放學 ，母女倆一起被綁架了 。
過程葉瑜已經記不清了 ，她就記得從她媽身上流出大片大片的血，通紅的顏色像是能把她的眼睛也跟著染紅 ，鐵銹的腥味無孔不入。
將小小的葉瑜鋪天蓋地般包裹起來。
之后 ，她就有點不能見血，見血就容易發瘋 。
于是她讀了生物醫學 ，親戚朋友都不能理解 ，說你暈血，還想當醫生？
楚瑜卻只是笑笑 ，沒說話 。
她不想解釋 ，自己不是暈血。
也不想說，她讀生物醫學是為了制藥，不是當白衣天使 ，在手術室里救人 。
22歲的時候 ，她去國外留學，提前畢業回到了自己的國家 ，又在所有人都不能理解的情況下 ，去研究中醫 。
確切的說，是研究中草藥。
弄出了不少特效藥 ，她還成為了歷史上最年輕的院士 ，看似一切都在往好的方面走，直到她爸犧牲 。
葉瑜的天徹底塌了 。
后來的一切就比較混亂。
最后的記憶似乎是一場大爆炸 ，隨爆炸而起的大火 ，一把燒了個干凈 。
葉瑜沒想到，自己還有睜眼的這一天 ，還聽到了她媽的哭聲 。
她記事很早 ，她媽又很喜歡哭。
在她們一家三口還沒分開的時候，熱水燙到手的時候，她媽會哭 ，做飯把廚房燒了 ，她媽會哭，她爸一身傷回來的時候 ，她媽會哭……
而她爸 ，那么冷冰冰的一個人，在她媽的眼淚攻勢下 ，就只能手足無措的去哄她了 。
于是后來 ，在只剩下她們兩的時候，她爸總會對她說 ，“你爸我 ，就是把刀，而你媽 ，則是我的刀鞘 。 ”
刀鞘都沒了 ，刀便也毀了。
葉瑜也是把刀，可惜她遇到那把刀鞘的時候，已經晚了 ，于是她自己把自己帶走了。
終其一生 ，她都沒想到自己還能有知覺，還能再聽到這熟悉的哭聲 。
葉瑜奮力睜開眼睛 ，恍恍惚惚中 ，看到了一張熟悉的臉 。
年輕的，明艷的 ，跟她媽如出一轍的臉。
穿著古裝 。
……
自己穿越了 。
葉瑜現在叫楚瑜 ，她如今才五歲，原身是個傻子。
原身的母親是個小妾 ，被下人稱作三夫人 ，據說六年前宅斗失敗，不僅自己被發配到這座冷宮似的院子 ，生出來的原身 ，還是個傻子 。
身體也不好，三五不時的生病，常常是好了病 ，病了好 ，之前就是一場高燒，帶走了原主 。
讓葉瑜變成了楚瑜。
“小魚兒 ，你醒了 。”
面容艷麗之極 ，看著二十五六的年輕婦人滿臉驚喜，端著一碗藥走了進來 。
那難聞的中藥味 ，當即就讓躺在床上的楚瑜皺緊了眉頭。
三夫人拿著勺子 ，把藥遞到了楚瑜嘴邊，輕輕的哄她 。
“小魚兒 ，乖乖喝藥 ，喝了藥就會好了，娘的乖寶貝…… ”
楚瑜知道自己身體很差 ，強忍著對中藥的厭惡 ，慢慢喝了一口，瞬間覺得整個人，都仿佛要升天了一樣 。
那種直擊靈魂的苦澀 ，怎么忍得了！
果然 ，哪怕已經喝了足足半個月，她還是不習慣這股味道。
“乖啊 ，這可是娘好不容易求來的藥 ，你快喝啊。 ”
見楚瑜勉強喝了一口，就不愿意再張嘴 ，三夫人眼圈一紅 ，差點就哭出來 。
那熟悉的臉，熟悉的神情 ，她仿佛見到了她媽 ，楚瑜不愿辜負三夫人這不知花費了多少功夫才買到的中藥，猙獰著臉 ，把藥喝完了 。
然后她就躺回床上 ，閉上眼睛，一動不動的。
三夫人嘆了口氣，只得離開了 。
其實 ，并不是楚瑜不愿意搭理她 ，只是她覺得自己只要一動，一張嘴 ，就能惡心的把藥吐出來 。
好不容易喝下去的藥 ，再吐了，她就別活了。
足足過了兩個小時 ，她才把那股惡心勁兒給忍下去 ，但感受著嘴里的味道，楚瑜決定不能再這么下去了 。
再喝下去 ，她怕自己沒被病魔折磨死 ，就得先被惡心死 。
楚瑜雖然前世研究生物醫學，主要成果是制成藥劑。
但她對人體 ，對各種病類都有涉獵 ，基本上考個醫師資格證，都可以去坐診的那種 。
西醫的各種檢查，中醫的望聞問切都會 。
哪怕必須用中藥 ，她也希望是做成藥膳 ，或者搓成藥丸子。
這種中藥水，簡直太反人類了 。
楚瑜穿好衣服 ，搖搖晃晃的下了大床 ，第一次走出了屋門 。
清新的花香撲面而來。
楚瑜有點愣，面前的院子 ，并不是她所想的 ，如冷宮那般荒涼。
院子很大，長滿了各種花花草草 ，還有兩棵兩個成年人才能環抱的大樹 ，樹上結了紫色的小花 。
有一個青衣丫鬟正在打理院子 。
花草修剪得都很整齊，顯得欣欣向榮 ，不遠處還有一口水井。
院墻有兩米多高 ，并不算太破舊 。
“哎呀三小姐，您怎么就出來了，三月風寒 ，可得仔細著 ，別再病了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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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章 男神or渣男？
聽到這咋咋呼呼 ，卻帶著關心的聲音，楚瑜下意識看過去。
卻見一個看著四五十歲的婦人 ，正從院外走進來 。
她的雙手 ，拖著一個托盤，托盤上 ，疊放著許多顏色素雅的衣服 。
“許媽媽。”
楚瑜下意識叫道 。
“哎呀 ，我的三小姐，您這是好了 。 ”
許媽媽將手上的托盤往地上一放 ，驚喜的跑了過來。
一把抱起楚瑜 ，仔仔細細的看著她，看著那雙帶著靈氣不復渾濁的眼睛，樂得合不攏嘴 ，“看來是真好了 。 ”
“許媽媽 。”
楚瑜很快在原身幾乎空白一片的記憶中 ，找到了這個人。
三夫人是城外村中小戶人家出生，從小就生得漂亮 ，一次采摘野菜的過程中 ，遇上了外出打獵的城主大人，兩人一見鐘情。
然后三夫人被一頂小轎抬進了城主府 。
沒有陪嫁 ，身邊丫鬟婆子都是城主府安排的 ，許媽媽就是最初到她身邊的婆子 。
護著三夫人生下了原身。
這些，是楚瑜從三夫人的哭訴之中總結出來的 。
對于三夫人 ，許媽媽尚且有些對她軟弱性情的恨鐵不成鋼 ，對著原身，那就是當成親孫女一樣寵了 。
原身是個傻子 ，記憶一片空白 ，卻還能記住關于許媽媽的零星片段，足見這人對原身的重要性。
“是啊，我好了 。 ”
原身常年沉默 ，一把嗓子幾乎沒開過口 ，楚瑜現在說話也是慢吞吞的 。
“好了，就好 ，就好。 ”
許媽媽連說了兩句 ，方才道，“我這就帶你去見老爺 ，她一定很高興 。”
等會兒 ，楚瑜一愣住，如果她沒記錯的話 ，許媽媽口中的老爺 ，就是原身的父親，此地城主據說把她們發配到此處的渣男 。
怎么？在許媽媽口中 ，這個渣男 ，還挺喜歡這個女兒的。
這可跟她從三夫人口中套到的情報不一樣許媽媽一把抱起了楚瑜，就往院外走，楚瑜索性也不掙扎了 ，她準備看看 ，這個渣男父親是什么樣 。
如今，她對這方世界的認知 ，全部來源于三夫人的灌輸 ，這可不是好事 。
“三小姐，待會兒你見到人以后 ，嘴巴一定要甜一點 ，乖乖的喊爹，我會告訴你哪個是老爺。 ”
楚瑜明白這位許媽媽的苦心 ，點了點頭。
“三小姐真乖 ，若是三夫人有你這么聽話，就好了 。 ”
“她性子 ，怎么那么倔 ，失去了老爺的寵愛以后，就把你看得死緊，根本不許任何人接近你 ，生怕別人搶走了她的孩子 。”
“可是她應該知道的 ，生育之恩又哪是那么容易就被斷絕的，為了你的前途 ，她更應該放手才對。 ”
“原本 ，老爺是要把你養在身邊的，和其他兩位小姐一樣 ，以后也能有個好前程 。 ”
“只可惜老爺每每提出這個要求 ，三夫人總是哭鬧撒潑，不肯答應 ，幾次下來 ，老爺對你有再多的憐惜，也都消失殆盡了 。”
“現在大小姐和二小姐 ，都已經開始識字讀書了 ，卻沒人提起三小姐你，這樣下去，我的小魚兒 ，可怎么辦呢。 ”
許媽媽的聲音中 ，帶著哽咽，她似乎察覺到了自己的失態 ，連忙收斂 ，
停頓了好一會兒，方才道 ，
“所以這一回 ，三小姐你，一定要抓住機會 ，哪怕是不能留在老爺身邊 ，也要爭取到讀書識字的機會，懂嗎？許媽媽不會害你的 。 ”
楚瑜當然知道 ，在古代背景里 ，女性想要讀書識字，有多么困難 。
她自然不會放任自己變成文盲，所以用力的點了點頭 ，“許媽媽放心 ，我喜歡讀書識字。”
許媽媽連連點頭道，“對 ，對 ，到時候，你就這么跟老爺說 。”
……
沒過多久 ，楚瑜就見到了這個據說是原身父親的渣男 。
渣男總是有著一副好皮相 ，盡管楚瑜已經知道了這個道理，但是在見到此人的時候 ，仍然頗為的震驚。
如果忽略其渣男的本質 ，此人確實有著值得稱道的資本 。
看到此人的第一眼，楚瑜腦海中就浮現了諸多形容詞 ，朗朗君子 ，溫潤如玉，宛如從濁世中走來的翩翩貴公子等等 。
這人的相貌，無疑是十分俊朗的 ，但是又和那種小鮮肉的長相 ，有著極大的差別，絕對不會讓人有種雌雄莫辨的錯覺 ，屬于那種穿衣顯瘦 ，脫衣有肉的身材。
并不顯老，反而看著是三十上下 ，有一種成熟男人的魅力。
楚瑜覺得自己可以理解 ，為什么三夫人失寵之后，還對這城主父親念念不忘了 。
顏控這玩意 ，不管是哪個世界 ，都不缺 。
就好比于男人而言，見過了極品女人以后 ，就會對清粥小菜不感興趣 ，女人也是如此。
跟這般儒雅男神一樣的人物，處過一段以后，真的很難勉強自己 ，去接受那些普通男人 。
楚瑜覺得自己可以理解 ，三夫人時不時就對她念叨著，她爹有多么多么的好 ，以及甜蜜幸福的說起 ，他們之間的相處的細節不下二十來遍 。
于是，現在的楚瑜 ，就面臨一個問題。
她要像那些小說當中寫的 ，幫助她已經失寵的娘，奪回寵愛嗎？
宅斗劇本什么的 ，對于一個現在的楚瑜而言 ，真的不太感興趣啊 。
完全不知道，才五歲的小女孩 ，腦子里轉著這么驚悚念頭的城主楚風 ，接過了許媽媽抱著的楚瑜 。
“小魚兒，你還記得我嗎，我是你爹。 ”
楚瑜直愣愣的看著對方 ，不好意思原身一片空白的記憶里 ，還真沒有你這號人物呢 。
若非是你相貌太過出眾，身邊站著的全都是一看就是侍從的家伙 ，她根本認不出好吧 。
許媽媽有些著急 ，“三小姐，這就是老爺 ，你的父親啊 ，快叫爹。 ”
楚瑜在這個男人眼中，看到了溫柔和鼓勵 ，也沒猶豫 ，直接就喊了出來，反正是爹 ，又不是爸 ，叫兩聲也沒什么 。
城主爹當即就露出一個，仿佛春暖花開一般的笑容 。
如果是別的女人，肯定被迷得七暈八素了 ，但是直面這個笑容的 ，卻只是仿佛能免疫一般的五歲小女孩，楚瑜。
當即又多叫了幾聲城主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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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3章 發瘋
“好好好，我的小魚兒都會叫爹了 ，傳令下去 ，賞城主府所有人一個月月例 。”
然后，他從自己的荷包里掏出一個果子 。
“小魚兒嘗嘗看 ，這果子好不好吃？ ”
楚瑜有些遲疑的接過 ，這個果子很鮮嫩，仿佛是剛從樹上摘下來的 ，顏色形態很像草莓 ，但比草莓大許多。
她狀若無意的看了一眼許媽媽，卻見許媽媽滿臉激動，強忍著沒有驚呼出聲 ，便知道這果子肯定價值不菲 。
而左右的侍從 ，也都露出了驚訝之色，楚瑜沒有猶豫 ，將果子塞進了嘴里 ，果然很美味 。
吃著好像草莓的，但又有別于草莓 ，頗為的清脆。
酸酸甜甜的 ，是這個年齡的小孩子會喜歡吃的 。
被中藥折磨了一連半個月的楚瑜，嘴巴里要么苦澀無比 ，要么淡得如白開水 ，此時吃到這難得的果子，她也頗為的珍惜 ，小口慢慢吃著 。
仿佛沒有注意到城主爹 ，在不著痕跡的觀察她。
反正她從前就是個傻子，表現得孤僻怕生一點，是最不容易露出破綻的 。
城主爹含笑看了一會兒楚瑜吃果子以后 ，就把她交給了身邊的侍女 ，這侍女力氣也很大，完全不像楚瑜印象中弱不禁風的丫鬟 ，抱著五歲的楚瑜毫不費力 。
將她帶到了大殿之內 ，然后還有幾個丫鬟送上了一些點心和果子。
果子楚瑜嘗了一個以后，就沒再動了 ，這些果子若是之前的楚瑜 ，肯定會迫不及待大吃特吃 。
但是在剛吃了一個大草莓以后，這些頗有些無法入她的眼 ，索性就只撿著旁邊捏成各種動物形狀的點心吃了 。
她很確定 ，這種做工復雜考究，放了許多配料的點心 ，絕對不是臨時就能做好的 ，那么就只可能是，給另兩位小姐常備著的。
而這種點心，楚瑜不管是在記憶 ，中還是她清醒以后 ，都沒見到。
看來三夫人，是真的不受寵 。
僅憑這會兒功夫的接觸 ，楚瑜就可以肯定 ，城主爹確實很喜歡她 。
那種眼眸深處的情緒，全身散發出來的愉悅氣場 ，不是假裝的 ，他也沒必要在一個五歲小孩面前偽裝。
也對，據說城主爹就三個女兒 ，子嗣稀少 ，珍貴也可以理解了 。
城主重視女兒，以他的權威 ，跟著三夫人一起住的三小姐卻連這種基本用度 ，都不能保證，這些人是有多嫌棄她現在的娘啊 。
楚瑜一邊細嚼慢咽著，一邊吐槽。
只可惜 ，她穿來的時間太過短暫 ，還沒搞清楚當年導致三夫人失寵，如此不受待見的舊事 。
也不知道許媽媽和城主爹談得怎么樣了 ，楚瑜往外瞥了一眼 ，又繼續吃起了點心 。
她非常清楚，城主爹肯定會詢問許媽媽 ，關于她們的舊事。
但是許媽媽并非跟她們一樣住在那處后院 ，而是在城主府中當了個不大不小的管事，管著花樹密林草地維護的一眾丫鬟婆子 。
也正是因為這樣 ，許媽媽時不時還可以接濟一下她們 。
也給懵懵懂懂的原身 ，帶了不少好東西。
盡管因為原身體弱的緣故，沒有吸收多少 ，但還是養得白白嫩嫩的 ，十分可愛 。
臉上還有嬰兒肥 。
……
過了大概一盞茶的時間，許媽媽滿臉喜悅的走進了大廳，楚瑜一下子就明白 ，讀書的事成了。
果然 ，城主爹笑意盈盈的問她，“小魚兒 ，你的兩個姐姐 ，如今都在讀書寫字，你也想要讀書嗎？ ”
楚瑜慢吞吞的說 ，“我要讀書。”
然而 ，就在這時，外面卻傳來了尖叫吵鬧之聲 。
“我的小魚兒呢 ，你們把我的小魚兒 ，帶到哪里去了，你們這些瘋子 ，混蛋 ，搶走了我的小魚兒，快把她還給我…… ”
楚瑜一下子站了起來，是三夫人的聲音 。
盡管 ，她并未因對方與她親媽一模一樣的容貌聲音 ，就把對方當成她親媽，但是卻也有本能的雛鳥情節。
這個可憐的女人 ，不管在外人看來 ，犯了多大的過錯，但是對她這個原身 ，卻也是盡心盡力 。
楚瑜既然繼承了這具身體 ，就不可能放著原身的親娘不管 。
楚瑜直接向著殿外，走了出去 ，沒有注意到城主爹眼中閃過的厭惡之色。
三夫人被攔在了殿外 ，幾個丫鬟擋在了她面前，將她死死的制住 ，三夫人掙扎不休 ，卻始終奈何不了這幾個丫鬟，眼淚流了滿面 。
楚瑜走過去，抱住了三夫人的腿 ，聲音清脆的叫道 ，“娘，我在這里 。 ”
那些丫鬟面面相覷 ，小心的松開了三夫人。
她們可以不把三夫人放在眼里 ，卻不能不在意三小姐，她是城主唯三的女兒之一 ，而且城主并未放棄這個女兒 。
好在三夫人此時 ，似乎冷靜下來了，一離開束縛 ，就立即蹲下身 ，用力的抱住了楚瑜 。
楚瑜被她箍得有點痛，但僅僅是眉頭微皺 ，卻并未反抗 ，反而用手輕輕的拍了一下她的背。
三夫人小聲的嗚咽著，“……小魚兒，我的小魚兒……”
聽不出她具體在講什么 ，但是小魚兒三個字 ，卻很清晰 。
丫鬟們臉上，閃過一抹同情 。
許媽媽的心 ，卻是直直的往下沉 ，大概是見過了太多這樣的畫面，她比平常人更有抗性 ，此時擔憂的卻是 ，三小姐的處境。
她已經五歲了。
大字不識一個，被關在后院 ，也沒有什么手帕交 ，甚至很多人都不知道，城主府還有這樣一個三小姐 。
城主頭疼的揉了揉眉心 。
“稍后 ，我會請一位女先生 ，去青藍苑，教導小魚兒。 ”
許媽媽眼中有著失望，她很想說 ，讓小魚兒跟其他兩位小姐一起上課 。
讓三夫人在外旁聽 ，這樣豈不是更兩全其美？
三夫人看到小姐在眼前，就不會發瘋 ，但是她同樣很清楚 ，城主絕不會允許三夫人離開那處院子，也絕不會讓三夫人再出現在大小姐與二小姐面前 。
城主卻是愛三小姐 ，但是也同樣愛大小姐與二小姐。
甚至大小姐的分量 ，是最重的 。
哪怕大小姐心地善良，已經不在乎當年的往事 ，可是城主卻不愿意 。
請先生單獨教導 ，是折中之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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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4章 噩夢
楚瑜得知這個結果后 ，也沒提出異議 。
許媽媽抱著她小聲的抽泣，為她不平，“我可憐的三小姐…… ”
楚瑜卻道 ，“許媽媽我還小 ，先認字就可以了，等再過兩年 ，我更大了 ，沒準娘就允許我去和大姐姐二姐姐一起上課了 。”
“三小姐，你不知道 ，老爺請的那些老師當中 ，有禮儀大家，有精通樂器的大家 ，有…… ”說到這里 ，許媽媽頓了一下，“小姐 ，這些東西都要從小學 ，耳濡目染以后，真正上手起來，才不至于束手束腳。 ”
“原來還有禮儀跟樂器 。”
楚瑜想 ，這就是古代那些大家閨秀要學習的興趣課程吧 ，不過她并不在乎 。
禮儀之類吧，可以以后再學 ，反正能裝個樣子就行。
至于樂器書法之類的興趣課程。
書法她可以先自己練習 ，至于樂器之類，楚瑜以前也學過 ，像是笛子鋼琴 ，懂一點 。
但并不精深，她也沒有要深造的意思 。
此時才五歲 ，對外界一無所知的楚瑜 ，并不知道，以后她會無比后悔這個決定。
“許媽媽 ，我不想喝藥 ，那藥好苦，好難聞，我的嘴巴一整天都是苦的 。”
趁著人還沒離開 ，楚瑜趕緊道 。
然而 ，許媽媽在別的事情上讓著她，此時卻是一臉的堅決。
“不行 ，三小姐你身子骨弱 ，好不容易才養到這么大，藥是不能停的 。 ”
就知道會這樣 。
楚瑜暗暗想到 ，“那媽媽 ，你可以讓人把那些藥，做成點心嗎？就像我剛才吃的那種。 ”
她目光懇求 ，把自己那水靈靈的大眼睛 ，懟到了許媽媽的眼前，對于這么可愛的一個小蘿莉的要求 ，你一定不忍拒絕的 。對吧？
“做成點心 ，怎么可能……”許媽媽不以為意，笑了，笑到一半 ，她又像是想起了什么 ，
“好像以前聽過，許大夫說什么藥食 ，還有他做的山藥糕 ，送過一次給我，據說加了許多補血養腎的藥材…… ”
“是啊 ，做成點心 ，就不苦了 。 ”
楚瑜知道，自己要求不喝藥 ，是無法達成的 ，退而求其次，只要不苦 ，她都忍了。
……
待許媽媽依依不舍的離開后 ，楚瑜看了會風景，忽然身后就傳來三夫人輕柔的嗓音，
“小魚兒 ，該喝藥了 。”
電光火石之間 ，楚瑜腦中閃過一句，“大郎 ，你該喝藥了 。 ”
她無奈的轉身 ，果然是依舊一身素衣清雅非常，卻和她艷麗的臉蛋有點割裂的三夫人。
三夫人遞出勺子 ，楚瑜看著漆黑的中藥水 ，靜靜地做了一會兒心理準備，方才道 ，“娘 ，我自己喝吧。 ”
然后，她就接過了這碗藥 ，一口干了 。
之前手腳無力 ，讓三夫人喂她，也就罷了，中藥這玩意 ，怎么能夠一口一口來？
三夫人笑盈盈的看著她 ，喝完了所有的藥，鼓勵道 ，“我就知道 ，小魚兒最乖了，早點把藥喝完 ，小魚兒就能早點好起來 。”
楚瑜皺巴著臉 ，無比痛苦的道，“娘 ，你有沒有甜點心 ，我想吃，嘴巴好苦。 ”
三夫人神色一僵 ，連忙道 ，“小魚兒，你先忍忍，娘去求一下廚房的人 。 ”
說著 ，她就要轉身 ，楚瑜在心里嘆了口氣，這也太不受待見了 ，堂堂一個三夫人 ，還需要用求的 。
楚瑜道，“娘不用求她們 ，讓許媽媽給我帶。”
三夫人搖了搖頭 ，“許媽媽也不容易，我們要少麻煩她 。 ”
楚瑜問 ，“那要不問爹爹要？ ”
三夫人眼中閃過一抹興奮之色 ，“小魚兒，你可以把爹爹叫過來 。”
楚瑜一看她這神情 ，就知道是三夫人自己想見城主爹。
情之一字 ，就這么可怕嗎？能讓一個女人足足耗了五年，都未曾淡忘 。
反正楚瑜是不了解的 。
她含糊應了一聲。
其實，楚瑜并不覺得自己能夠插手城主爹與便宜娘之間的事 。
那個城主爹 ，看著可不是好忽悠的 ，而且似乎他對三夫人意見很大 。
楚瑜看著三夫人眉目之間的喜悅，心想 ，她能做的 ，就是讓城主爹多來看看她，順便看一下三夫人。
如此一來 ，家里的下人 ，也不敢對她那么敷衍了。
堂堂一個三夫人，過得連丫鬟婆子都不如 。
……
“小魚兒 ，該喝藥了 。”
楚瑜能夠清晰的感覺到 ，自己正在做夢，夢境當中一片幽暗的灰藍色 ，三夫人端著一碗藥 ，緩緩向她走過來。
或許是在這有些恐怖的背景襯托之下，三夫人臉上慈愛的笑容，在此時的楚瑜看來 ，卻隱隱帶著一種瘋狂 。
她的聲音 ，一點點的壓低 。
往日楚瑜最喜歡的，就是她的聲音了 ，此時卻是從心底升起一股寒意。
“小魚兒 ，該喝藥了 。 ”
她把那碗藥遞過來 。
夢境中的楚瑜，不斷后退 ，強烈的抗拒 ，從她心中升起。
她不斷的搖頭，說著 ，“娘 ，我不要喝，我不要喝 。 ”
可是 ，三夫人卻一把抓住她 ，掰開她的嘴巴，往她嘴里灌藥，楚瑜被嗆得直咳嗽 ，無比驚恐的醒了過來 。
睜開眼睛 ，猛的坐起，楚瑜久久回不過神來。
她摸了摸自己額頭上的冷汗 ，此時心臟之中 ，仍然殘流著那股，被控制被強制著喝藥的恐懼 。
楚瑜稚嫩的臉上 ，露出一個不屬于孩子的無奈 。
“看來這中藥 ，給我留下的心理陰影，也太大了 ，連夢中都是這般抗拒 ，都是我現在年紀太小，否則我自己配藥 ，哪會那么麻煩？”
“希望明天 ，許媽媽能給我一個好消息。 ”
翌日醒來的時候，楚瑜的臉色完全沒有了之前的紅潤，頗為的憔悴 ，她掩住口鼻 ，打了個哈欠。
三夫人緊張的看向她，“小魚兒 ，你是不是沒睡好 ，要不再去睡一覺 。 ”
說著，三夫人就要伸手 ，來摸楚瑜的額頭 。
楚瑜卻是本能的后退一步 ，避開了她的手。
看到三夫人奇怪疑惑的目光，楚瑜知道自己是受昨夜的夢影響 ，反應過度多了 ，故意裝作小孩子抗拒的模樣，
“娘 ，我沒發燒 ，我不要喝藥 。”
果然，三夫人沒有發現不對，目光轉柔 ，嗔怪道 ，“你要不要喝藥，不是娘說了算 ，是大夫說了算 。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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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5章 莫先生
“你不知道你的身體很弱嗎 ，都是娘不好 ，沒讓你在娘的肚子里，呆足月份 ，就把你給生了下來…… ”
三夫人絮絮叨叨的說起了 ，懷楚瑜的那段往事，楚瑜并沒有打斷。
她檢查過自己的身體 ，確實非常的虛弱 ，先天不足，而且曾經還中過毒 。
楚瑜都不用想，就能夠猜出 ，肯定是因為當年宅斗 ，所留下來的 。
三夫人的身體也不咋好，不過大概是所中的毒 ，都被肚子里的原身 ，給吸收了。
因此她的身體，倒比楚瑜還好一點 ，也未表現出中毒的狀態 。
相反經過這幾年的調理 ，已經好很多了 。
倒是楚瑜，先天受損 ，毒素卻沒有那么容易被清理 ，此時，仍然在她體內殘留有痕跡。
楚瑜自己有分析過 ，她喝的那藥 ，有微弱的解毒功效 。
大概是大夫不敢用太重的藥，擔心會傷了她的身體 。
只是楚瑜，自己卻不會像他們那般謹慎 ，她想要早點搞到解藥 ，將余毒清除。
這樣，她才能夠著手調理自己的身體。
余毒不清除的話 ，她身體會一直是這種虛弱狀態 ，隨便來個風寒著涼，就能夠讓她高燒不退 ，這種免疫系統 ，被破壞的感覺簡直不能更糟糕 。
許媽媽速度不慢，第三天她就喜氣洋洋的來到了青藍苑 ，告訴楚瑜 ，她請許大夫幫忙將楚瑜常吃的藥制成一批藥丸 。
過兩天，就能拿到。
當即 ，楚瑜看她的眼神 ，簡直比親媽還親 。
這兩天，她是一日三餐，藥都沒停 ，以至于夜夜都做著三夫人逼她喝藥的恐怖夢 。
搞得她現在對于三夫人都有些條件反射的抗拒了。
三夫人得知原委之后 ，也是無奈，“你這孩子 ，怎么這么怕苦 ，這藥雖然難喝，但你想想 ，它能把你治好 ，這是多么難得 。”
“我日日盼著你，好起來 ，可是你這樣抗拒吃藥 ，讓我寧愿你還是那個癡兒，至少吃藥的時候 ，乖乖的 ，很省事，不讓我操心 。 ”
楚瑜也很無奈，她前世的時候 ，舌頭異常敏銳。
是有藥用價值 ，還是有毒之物，她用舌頭微微嘗一點 ，就能夠知道個十之五六 。
什么亂七八糟 ，味道詭異的東西，沒有試過 。
可是這一世 ，大概是受了原身是個小孩子的影響 ，沒有那么耐受。
最重要的是，這身體 ，似乎對藥物反應很大 。
如果不是楚瑜 ，強行控制，整碗的藥 ，她能吐半碗 。
楚瑜無比痛苦的想 ，她的舌頭都麻木了，也不知道還能不能像上一世那樣敏銳。
畢竟，她那舌頭可是幫了她很多。
從前跟她爸一起過的時候 ，有人想要給她爸下毒 ，從來瞞不過她 。
她現在穿的，可是宅斗劇本 。
城主爹沒有兒子 ，沒有這個封建古代 ，主流認可的繼承人，就注定了后院 ，不可能平靜下來 ，只會斗得更加兇狠。
盡管，她們都已經淪落到冷宮了 。
可是 ，城主爹并未表現出放棄她的意思 。
她很擔心 ，若是哪個腦子壞了的妾室，想要對下手 ，以杜絕后患 ，廢了她娘崛起之路，怎么辦？
又或者，她娘曾經宅斗得罪的某個人 ，恨她恨到想要她們死絕 ，下毒，無疑是個最簡單的法子
這并不是胡思亂想 ，否則她和三夫人身上的毒 ，哪來的？
楚瑜這個擔憂，是注定無法告訴任何人的。
才五歲的她 ，暫時也沒辦法改變什么 。
倒是城主爹承諾的女先生到了 ，她可以讀書識字了 。
三夫人很高興，提前給她收拾了一個寬敞明亮的大書房。
“小魚兒 ，娘出生不好 ，沒辦法讀書識字，你爹很嫌棄我 ，根本不跟我說這些 ，他最喜歡的大夫人，就是個大才女 。 ”
“明明已經家道中落，只剩一個孤女 ，卻還是被你爹 ，歡歡喜喜的迎做了正夫人 。”
于是，楚瑜知道了。
她大姐 ，就是大夫人生的 ，在城主府地位高貴，不僅是因為她是嫡女 ，更因為對方的娘 ，是她爹的心尖寵 。
“我聽說啊，城主府幾代單傳 ，誰能生下繼承城主之位的兒子 ，誰才能當正妻，可是你爹 ，卻提前把那個位置給了她 ，八抬大轎，鳳冠霞帔將她迎了進來 。 ”
說到這里的時候，三夫人臉色十分復雜 ，有怨恨有嫉妒 ，還有一絲想要取對方而代之的瘋狂。
楚瑜面上裝作懵懂，心里卻在吐槽 ，這是什么惡臭規矩 ，生了兒子，才能當正妻？
幸虧 ，她以后是要嫁出去的。
倒是她渣爹 ，楚瑜頗有些刮目相看之感 。
敢于打破規則，真心對待自己喜愛的人 。
只是 ，她又忍不住看了一眼三夫人 ，既然是心尖寵，為何又會有二夫人三夫人？
沒錯 ，還有一個二夫人生了楚瑜的二姐。
或許 ，這城主府的后院里，還有更多，她不知道的城主爹睡過的女人 。
畢竟 ，現今為止 ，掛上夫人之名的，只有三位 ，而每一位都有子嗣 。
讓楚瑜忍不住猜測 ，有孩子，安安全全養大 ，才能稱一句夫人 ，否則就是連名分都沒有的通房丫鬟。
“嗯，城主爹果然是個石錘定死了的渣男 。 ”
……
“三小姐 ，我姓莫 ，你可以叫我莫先生 。”
分給楚瑜的女先生，是一個長相略顯普通 ，卻笑得很溫柔的女人。
“先生 ，我叫楚瑜，你可以叫我小魚兒 。”
聽到這自我介紹，莫先生眼中閃過一抹詫異 。
“好 ，小魚兒 ，在識字之前，我先來教你一些基本的師生間的禮儀。 ”
“一般來說 ，先生會有很多種 ，一種是像我這樣，教你讀書寫字的 ，還有教你禮儀的 ，和許多樂器的 。 ”
“如果都只是入門，讓你大致的了解一些 ，這樣的先生 ，只是先生，師徒緣分不深 。如果你想往深處學 ，就要拜一個師父。”
“師父 ，師父，如師如父，你要將他當成你的父親一樣尊敬 ，逢年過節有節禮 ，有孝敬，要時常去看望師父 ，當成至親一樣走動…… ”
楚瑜聽得津津有味 ，忍不住想，原來古代的禮儀有這么多講究啊。
古代人對待師父的細節 ，那是很多現代人連對自己爸媽拍馬都追不上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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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6章 記得
“……師父之上 ，還有師尊 ，僅僅從名稱上，你就能看出 ，師尊的地位 ，還在師父之上，只用在一些特殊的環境里，三小姐暫時還用不上 ，我這里就不詳談了 。 ”
楚瑜點點頭 ，表示理解。
師父就是像父親一樣，得敬著 ，師尊 ，那就跟祖宗一樣，得供著 。
僅僅師生間的禮儀 ，要注意的地方 ，莫先生就講了一上午 。
楚瑜發現她這一世的記憶，還不錯 ，記下了七七八八。
“小魚兒 ，這一節課就講到這里，明天我會正式教你習字 。”
“多謝先生 ，先生慢走 。 ”楚瑜站了起來 ，用剛學到的禮儀，鞠了一躬。
莫先生眼中閃過一抹欣慰，“小魚兒留步 。 ”
……
楚瑜走出書房的時候 ，就看到許媽媽 ，正等在外面 。
頓時，她的眼睛一亮 ，立即走過去 ，抱住許媽媽的腿，仰起頭 ，充滿期待的看看著她。
“許媽媽 ，是不是藥丸已經配置好了？”
她研究過了，這個角度最容易讓許媽媽心軟 。
果然 ，許媽媽一句廢話都沒說 ，直接就把藏在身后的盒子，給拿了出來 。
“三小姐吩咐我的事 ，我自然得第一時間辦到 ，看看。 ”
許媽媽將盒子打開，楚瑜就見到里面是十幾顆褐色的藥丸。
顏值十分普通 。
但楚瑜想到這些藥丸，可以幫助自己擺脫中藥之苦 ，頓時就覺得這灰不溜秋的藥丸 ，有種低調的華麗 。
“謝謝許媽媽。 ”
楚瑜一把接過來，“我就知道 ，許媽媽你最好了 。”
原本一直站在一旁 ，含笑看著的三夫人，皺著眉走過來 ，詢問道 ，
“這藥丸是什么？ ”
許媽媽立即解釋道，
“三夫人 ，三小姐喝的那中藥太苦了 ，我就找許大夫幫忙，將藥都制成了藥丸 ，這樣三小姐每日三餐 ，都只需要各吃一粒藥丸就夠了 。 ”
三夫人臉色淡淡的，似乎并不喜悅，反而有一絲擔憂。
“藥都是煎成藥汁 ，喝了才有用 ，這制成藥丸的，有效果嗎？”
“三夫人放心 ，我特地問過了許大夫 ，許大夫說這藥丸新進制成的，藥效就不會損失 ，只會隨著時間 ，藥效會散去一些 。”
“所以，只要他每隔半個月制一次藥丸子 ，就不會有影響 。 ”
三夫人這才點頭道 ，“多謝許媽媽了。 ”
許媽媽也顯得很恭敬，“這都是老奴應該做的 。”
楚瑜看著她們很是生疏客氣的交流 。
心中有些不解。
按理說 ，三夫人都發配到冷宮了 ，能有許媽媽照應，她應該會很高興才對 。
就算是不感動，為了拉攏許媽媽 ，讓自己的生活更好 ，她也不應該是這般態度 。
三夫人又道，“許媽媽事物繁忙 ，若沒沒別的事 ，還是早日離開這青藍苑吧。 ”
楚瑜眼睛瞪大。
她還要把人趕走？
這也太不客氣了吧 。
便宜娘不懂人情世故，楚瑜可不能讓向著她的許媽媽寒了心 。
便仿佛看不出這種僵硬一樣 ，歡快的道 ，“那我去送送許媽媽。 ”
三夫人聲音更淡了，
“送到門口 ，就回來 ，娘給你準備了一桌豐盛的菜肴 。”
……
一老一小走到門口，就停了下來 。
“許媽媽 ，多謝你。 ”楚瑜故意撅起嘴巴 ，像一個委屈的孩子，
“娘不喜歡你，但我喜歡你 。 ”
許媽媽的心一下子軟了 ，嘆了口氣 ，蹲下身抱住楚瑜，小聲道 ，
“我可憐的小魚兒 。”
楚瑜繼續說 ，“媽媽我不明白，是你救了我 ，若是沒有你送來的那些好東西 ，我沒準都活不到現在。 ”
“還有，你告訴爹 ，給我請女先生 ，我知道都是為了我好 。 ”
“我不明白，娘為什么這么排斥你？”
“明明娘 ，自己也說過 ，若不是許媽媽你的幫助，她能不能把我生下來，都不一定呢 。 ”
這并不是三夫人說的。
是楚瑜根據三夫人的絮叨 ，自己推測出來的 。
很簡單 。
城主府這么一個復雜的環境 ，還有這見鬼的生了孩子才能掛名的規矩。
想也知道，子嗣對后院的女人來說 ，有多重要。
抱著我沒有 ，你憑什么有這種想法的女人，絕不在少數 。
她娘一個在城主府沒有半點根基的小村女 ，怎么可能憑自己的力量 ，就能夠保住她？
楚瑜一口氣說出這么多話，許媽媽不僅沒有懷疑 ，反而很是欣慰 。
付出的感情得到了回報。
“小魚兒 ，我就知道，從前別人都說你是傻子 ，說你什么都不懂 ，但是我知道，你是懂的，只是不能表達出來 。 ”
許媽媽陷入回憶 ，“從前 ，你吃到好東西，就會刻意的留一些分給我 ，還是我教了你好多遍 ，你才明白那些東西放久了會過期……”
隨著許媽媽的娓娓道來，楚瑜的腦中 ，也浮現出來了許多個片段 。
“爹送我的鯉魚木雕 ，許媽媽，你還帶在身邊嗎？”
她下意識問。
許媽媽驚喜道 ，“小魚兒 ，你還記得？ ”
她連忙拉開自己的衣領，從脖子處拽 ，出一個鯉魚形狀的小木雕 。
“媽媽一直帶著 ，這是小魚兒給我的護身符啊 。 ”
然后，楚瑜又說出了一些零星片段。
許媽媽高興的眼淚都流出來了 。
“原來，小魚兒你一直都記得 。”
楚瑜誠實的搖了搖頭 ，“沒有全部記得 ，只有一些零星的記憶畫面。 ”
許媽媽一把抱住楚瑜，
“記得一些就好 ，我不強求 。 ”
她卻沒有看到 ，被她抱著的小女孩，露出一個淡淡的笑容 。
楚瑜很清楚 ，她不可能永遠裝成一個五歲的小女孩。
而她也不甘于 ，這樣度過幾年，直到自己長大嫁出去 ，行動自由了 ，才開始做她想做的事。
可是，沒有人會信任一個小女孩 ，能做什么 。
她需要幫手 。
這個幫手 ，她沒有選擇三夫人，而是許媽媽。
除了許媽媽沒有被禁錮在后院，可以外出這個理由 ，還有就是原身對許媽媽全身心的信任 。
如今 ，楚瑜抱著她的身體，本能的沒有任何排斥 。
原身是個傻子沒錯 ，可或許正因為 ，她是傻子，感受到的才是最真實的。
沒有人 ，會刻意在一個傻子面前偽裝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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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7章 獎勵
等許媽媽平靜下來以后 ，楚瑜又問出了那個問題 。
許媽媽苦笑道 ，“或許，是因為當年 ，我沒有堅定的跟她來到青藍苑 ，同進同退，在三夫人看來，這是一種背叛吧。”
楚瑜故作不解 ，“可是 ，如果許媽媽，也被關在青南苑 ，就沒有人給我帶好吃的了 。 ”
許媽媽跟她們一起在青藍苑吃苦 ，沒有任何意義 。
嗯，或許許媽媽可以杜絕她們兩個中毒的事。
但這個可能性 ，并不大 。
青藍苑 ，有自己的小廚房 。
要下毒，只能在那些送來的菜蔬肉類之中做手腳。
可是青藍苑有種菜。
肉類 ，并不容易做手腳 。
只要守住青藍苑的大門 ，仔細檢查送進來的物資 。
下毒之事，就會變得很困難。
如果沒有與之成正比的收益 ，相信沒人會做這樣的蠢事 。
冒著得罪她爹的風險 。
許媽媽留在外面 ，才是性價比最高的。
哪怕是三夫人一開始不懂，這五年下來也該懂了 。
“或許，還有我跟她想的不一樣吧 。 ”
“我一直認為 ，讓你留在城主身邊 ，是最好的。”
“你可以和老爺培養感情，得到最好的教育資源 。 ”
“哪怕是五年一次的測試當中 ，你沒有收獲 ，也能嫁一個好人 。 ”
“老爺會認真的為你把關，哪怕夫家靠不住 ，憑借著這長久培養下來的感情 ，老爺也一定會為你撐腰出頭。”
“有娘家的重視，小魚兒只要不犯糊涂 ，就能把日子過好 。 ”
“所以在她看來 ，就是我要把你從她身邊搶走 。 ”
許媽媽搖了搖頭，“唉 ，我跟你一個孩子說這些 ，做什么，你又不懂。”
“娘會覺得，許媽媽能把我搶走？”
楚瑜眉頭緊皺。
許媽媽沉默了一下 ，方才說 ，“你娘出生一個小村子，剛成年 ，就嫁到了城主府 ，很多事，她都不懂 。 ”
楚瑜默然 。
堂堂三夫人 ，會害怕一個婆子 ，在她女兒心中的分量，勝過她嗎？
似乎 ，在她看過的那些電視劇當中 ，小姐少爺往往會和奶娘比較親密，對于他們真正的母親 ，反而恭敬中帶著疏離。
楚瑜沒生過孩子 ，理解不了 。
……
送走許媽媽，她走進擺飯的廳堂，就看到了八仙桌上 ，擺滿了精致的菜肴 。
完全不是往日的水準。
每一個碗碟都不大 ，最小的巴掌大小，最大的也只有一掌之距 。
但是 ，種類卻非常多 。
有的 ，楚瑜能認出原材料，有的認不出。
大概是這世界特有的 ，她早就發現了這世界 ，和她前世不一樣 。
最明顯的就是，她在前面的院子里 ，看到了許多不認識的植物 。
楚瑜眼中有著喜悅之色。
她并不重視口腹之欲 ，可是嘴巴難受了這么多天，確實需要別的東西來獎勵一下 。
楚瑜露出笑容 ，道 ，“今天的飯菜好豐盛 。 ”
三夫人比她更高興，臉上帶著一抹幸福之色，
“是啊 ，小魚兒 ，你今天進學，你爹特地獎勵給你的 ，廚房不敢克扣咱們。”
“爹真好。 ”
楚瑜還是對這個爹不咋地 ，但完全不妨礙，她說兩句好話 。
“是啊 ，你爹對我真好 ，他還記得，我喜歡重辣口味 。 ”
“今天好幾道菜肴 ，都放了辣椒。”
“自從進了這個院子 ，我很少能吃到這么精心調制的辣菜了 。 ”
想到什么，三夫人又道 ，“不過 ，小魚兒你身體還沒好，暫且只能吃清淡的，可別往我這邊夾 。 ”
楚瑜低下頭 ，果然放在她這邊的 ，都是清淡口味。
而三夫人那邊，卻是紅油鮮亮 ，一看就知道很美味 。
也很辣 。
絕對不是如今這個破身體 ，可以承受的。
楚瑜倒是比較淡定，“娘 ，我知道 ，我現在不能吃辣的 。”
如果她是個不懂事的孩子，也就罷了 ，楚瑜現在 ，分明有成年人的思維，自然不可能連忌口都不知道 。
“我就知道 ，小魚兒最乖了。 ”
三夫人夸了一句 ，就迫不及待的開始吃了 。
楚瑜見她眼也不眨的吃下許多作為配料的辣椒，就知道她是真的喜歡吃辣的 。
先給自己舀了碗湯，慢慢的喝了下去 ，飯前來碗湯 ，有助于養胃。
然后，楚瑜細嚼慢咽的開始吃菜。
盡管是難得的獎勵 ，但楚瑜還是只吃了八分飽 ，以往都只吃七分飽的 。
楚瑜想，這破身體 ，也許這輩子 ，都沒有前世那種吃撐癱在椅子上的體驗了 。
三夫人卻還在吃。
她的胃口并不小 。
大概是如今青藍苑，只有一個丫鬟 ，她也經常下地 ，打理院中的那些花草，不知不覺間 ，就把胃口養大了 。
楚瑜倒是覺得 ，這也可能是三夫人身體好得這么快的原因之一。
常運動，常排毒嘛 。
“小魚兒，你吃飽了 ，不用等娘 ，可以去書房看看，你爹送了好多書過來 ，還有文房四寶 ，你可以現在先去熟悉一下 。 ”
“娘，我去院子里逛逛吧。”
楚瑜想要去活動一下 。
三夫人道 ，“好啊 ，就是別進那些菜地，那里雖然常有丫鬟和娘打理 ，但也不知道里面是不是藏了蛇 ，你小小的一個人，跑不快 。 ”
“我知道。 ”
楚瑜走到院子里 ，開始逛圈 。
這院子很大 ，基本上一圈逛下來，就有兩百多米 。
楚瑜走了足足四圈，保證了至少八百米的運動量 ，方才來到一株開著小小白花的植物面前。
她細細的觀察著 ，又踮起腳，揪了一片葉子下來 ，嘗了嘗 ，什么都嘗不出來。
“果然，我的味覺金手指 ，被摧殘得遲鈍了 。”
“不過 ，如果我的記憶沒錯的話，這應該是白花蛇蘭草 。”
“葉對生 ，無柄 ，膜質，線形 ，頂端短尖 ，上面光滑，下面有時粗糙，根細長 ，分枝 ，白花，莖略帶方形或扁圓柱形……這是白花蛇蘭草的特征。 ”
“盡管它比我印象中 ，足足大了好幾倍 ，但主要特征都對上了 。 ”
“白花蛇蘭草，其成藥味苦、淡 ，性寒 ，主要功效是清熱解毒 、消痛散結 、尤善治療各種類型炎癥……”
“如果現在能有工具，讓我試驗一下它的藥效 ，就好了 。 ”
楚瑜頗有些可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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