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章 神,請讓我再死一次

大唐 ,貞觀十二年冬。

百千家似圍棋局,十二街如種菜畦 。

遙認微微入朝火,一條星宿五門西。

卯時初 ,諾大的長安城仿似一頭亙古巨獸蟄伏在黑暗之中。

星月無光,北風蕭蕭,鵝毛般的大雪撲簌簌的落滿街巷屋脊 ,踏著厚厚的積雪,一行行舉著火把的車隊從各個里坊剛剛由坊卒打開的坊門走出,匯聚到朱雀大街 ,浩浩蕩蕩的前往承天門,準備上朝 。

早朝時辰將至,然則梁國公、尚書左仆射房玄齡的府邸卻是人聲吵雜 、亂作一團。

將至花甲的房玄齡一身朝服 ,負手站在庭院當中 ,仰首望著鋪滿積雪的屋頂,滿面憂色。

一個衣衫單薄的少年正坐在屋頂,手里拎著個酒壇子 ,時不時的喝上一口,長吁短嘆 。

這時一個十二三歲的小丫鬟跑過來,“噗通”跪在房玄齡面前 ,膝蓋頓時沒入一寸厚的積雪中。

“嗚嗚……老爺,都是我的錯,沒有看住二少爺……嗚嗚…… ”

小丫鬟俏兒是二少爺的貼身侍女 ,剛剛睡醒,才知道二少爺天不亮就跑到屋頂喝酒,自己居然一點都不知道。二少爺可是病了好多天 ,這才剛剛見好,萬一受了風寒可怎么得了?

心里自責沒有及時發現二少爺的行蹤,小丫鬟哭得那叫一個梨花帶雨 。

屋里一陣腳步雜亂 ,主母盧氏風風火火的跑出來 ,口中急問:“在哪兒呢?在哪兒呢?”

房玄齡嘆口氣,指了指屋頂。

盧氏顯然剛剛起床,頭發尚未梳理整齊 ,一抬頭看見屋頂“聽雪飲酒”的二兒子,頓時大叫:“兒啊,你且下來 ,這天寒地凍的,莫要凍出個好歹…… ”

次子遺愛前些時日出城狩獵不慎墜馬,磕了后腦 ,一直神志不清昏睡不醒,房府上下盡皆焦慮。

這剛剛見好了,怎么又頂風冒雪的跑到屋頂上去了?

難不成是摔壞了腦子?

這么一想 ,盧氏更是心急如焚,眼淚唰的就下來了 。

屋頂的少年卻是無動于衷,一副仰首望天思考人生狀 。

房玄齡陰沉著臉 ,雖然也很是擔心二兒子 ,但是一大清早的鬧得家里雞飛狗跳,實在是不成體統。

喝了一聲:“趕緊下來!”

少年依舊不動,卻俯身看過來。

院子里燃起火把風燈 ,積雪反光,正好看清楚少年的臉 。

樣貌敦厚,濃眉大眼 ,青澀的臉上帶著稚氣,看上去不過十五六歲。穿著一件單薄的衣袍,身材并不魁梧 ,卻結實寬厚。

少年看看房玄齡,又看看盧氏,終于開口說道:“我不娶高陽公主!”

這話一出 ,滿院皆靜 。

房玄齡先是嚇了一跳,緊接著勃然大怒:“逆子,要找死嗎? ”

少年梗著脖子一臉倔強:“要我娶高陽 ,我就死給你看!”

房玄齡氣得胡子都翹起來 ,狠狠盯著眼前這個二兒子:“此乃陛下賜婚,豈容得你一個黃口孺子拒絕?你將天家威嚴置于何地?更何況,‘尚公主’乃是何等的榮耀 ,你居然拒之不受,簡直荒唐!”

房玄齡吹胡子瞪眼,恨不得把這個混球宰了了事!

皇帝金口御賜 ,誰敢不受?

就算真的不想接受這份榮耀,可不敢說出來,也就只能心里想想而已……

那少年似乎也意識到以死相逼怕是沒有效果 ,不由得苦了臉,苦苦哀求:“要不……跟皇上說說,不要高陽行不行 ,咱換一個? ”

房玄齡愣住:“……換一個?”

你特么當大唐公主是什么?

大白菜?

這個看不上,扒拉扒拉再換一個?

簡直就是找死!

房玄齡血灌瞳仁,仰天咆哮:“孽畜!給老子滾下來!”

……

房玄齡火急火燎的趕去上朝 ,時辰已經過了。雖說當今天子對于似他這等肱骨舊臣頗為寬容 ,等閑不會斥責,但是數年來兢兢業業的房玄齡責任心頗重,絕不會仗著天子的寵信放任自流。

房府廳堂的四角擺放了幾個炭盆 ,炭火正旺,屋子溫暖如春 。

房俊的心里卻一如屋外的冰天雪地,拔涼拔涼的……

前一刻還在縣里主持全縣大力發展農村機械化耕作的工作會議 ,怎么腦袋一暈眼前一黑,就特么穿到唐朝來了?

穿了也就穿了吧,哪怕是全省最年輕處級干部的錦繡前程沒有了也不是不能接受 ,穿越這種不科學的事兒誰知道它啥時候發生?

穿到唐朝也算不錯,四海臣服、國大民驕的滋味咱也品味一回。

可是特么為什么好死不死的偏偏變成房遺愛?

名傳千古、烏龜的典范 、超級綠帽王、會發光的綠巨人!

莫非自己和這貨同名的緣故?

房俊的名字是自己的老爹取的,老漢就是一典型的鄉下泥腿子 ,沒上過學斗大的字不識一籮筐,完全沒有意識到自己給兒子取得這個名字跟古代一個大大的名人重名了。

直到房俊上了初中,才知道歷史上還有一位姓房名俊字遺愛的仁兄跟自己同名 。

說起那位仁兄 ,呵呵 ,名傳千古啊……

可現如今,自己居然穿越到了這位一千多年前的仁兄身上?

額滴神,這是要鬧哪樣?

都怪老爹啊 ,要是給自己取名叫房仕龍多好……

房俊一直覺得自己是個隨遇而安的人,他可以忍受貧窮,可以接受挫折 ,可特么打死也無法忍受變綠!

桌上精致的小菜絲毫吸引不起他的食欲,胸口像是被千斤大石堵住一樣,好心塞……

“兒啊 ,好歹吃一點,這個葵菜餡兒的小餛飩是你最愛吃的,還有醋芹 ,最是開胃…… ”

母親盧氏嘴里絮絮叨叨的說著,用筷子不停的往房俊的碗里夾菜,就差給喂到嘴里了。

盡管郁悶的要死 ,房俊還是心里暖暖的。

無微不至的關心、濃濃的母愛 ,讓他想起另一個世界自己的母親 。

一向被視為驕傲 、有出息的兒子突然死了,白發人送黑發人,母親該是何等的傷心欲絕?

房俊強忍著擔憂和悲痛 ,夾起一個餛飩塞進嘴里,卻是食不知味 。

“你說你這孩子也是,那么多人在場 ,你怎么能說那樣的話?要是傳出去,陛下還不得發火?再說了,高陽那丫頭我瞅著挺不錯啊 ,身段兒好,長得還俊,又是金枝玉葉 ,更甚得陛下寵愛,你咋還瞧不上? ”

盧氏有些不滿,口中埋怨著。

一提這事兒 ,房俊胸口就堵得慌:“娘啊 ,爹最聽你的話了,你讓他跟皇上說說,這門親咱不結行不行?”

高陽公主啊!

那可是千古傳奇的女性 ,追求自由戀愛的偉大先驅、婚|外戀的典型代表……

特么就讓我給攤上了?

盧氏嗔怪的打了兒子一下:“這孩子,怎么說話呢?什么叫你爹最聽我的話……”

想了想,好像兒子說的也不錯 ,就接著往下說:“這事兒啊,怕是真由不得你。這陣子陛下被那個《氏族志》鬧得正上火呢,據說申國公主持編撰 ,將崔姓列為氏族第一等,還有傳言說是五姓七宗為了保持血統的純正,不與皇族通婚……陛下很不滿 ,這時候你要是再鬧這么一出兒,你讓陛下怎么想?好啊,五姓七宗看不上咱李氏皇族 ,你房家也看不上?你想想 ,能行嗎? ”

盧氏苦口婆心的勸導兒子,可那神情怎么看都像是一只高傲的公雞,神采風揚 。

呃……

忘記了 ,人家盧氏那可是正宗的范陽盧氏嫡女,還真就瞧不起有胡人血統的李氏皇族……

可是這跟自己有個毛的關系?

他也知道想讓天子收回成命肯定很難,可問題是如果自己真的按照原本的命運軌跡娶了高陽公主 ,絕逼會為了避免帽子變綠趁著某個夜黑風高的時候把那個娘兒們宰了……

可話又說回來,宰了皇帝老子的閨女,那結局貌似也好不到哪里去……

思來想去 ,房俊居然發現前后左右都是死路,怎么走都是死棋。

無解……

他郁悶得眼前一陣陣發黑,心里無聲的吶喊:神啊 ,能不能讓我再死一次?手機用戶請瀏覽閱讀,更優質的閱讀體驗。

接下來會發生什麼? 這裡放的章節有限,點選下方按鈕安裝雅集閱境App ,繼續閱讀更多精彩章節

第二章 定計

鵝毛般的大雪紛紛揚揚的下了一整天 ,到得傍晚,整個房府銀裝素裹、冰雕玉砌一般 。

房俊心里堵得慌,回到書房搬了一個胡凳坐到窗前 ,將窗子推開一道縫隙,冷風撲面 、雪粉飛揚,心情這才舒坦一點。

院中墻角幾株枯梅枝干嶙峋 ,墻外的一株高大的雪松倒是迎雪傲然。

摸了摸后腦,那里還有一個大包,是前幾日墜馬不小心磕了石頭所致 ,導致自己那位前身昏迷數日,被自己的靈魂奪舍還陽、鳩占鵲巢 。

甚至就連以往的記憶都保留下來。

原本的房俊字遺愛,以字行 ,所以世人都稱呼其字,不呼其名。

房玄齡是個文化人,耍的是筆桿子 ,所以對于后代子女的培養都是儒學為主 ,希翼著詩書傳家 。

長子房遺直還好,雖說為人端正缺了一點靈氣,但性情敦厚刻苦認真 ,是個方正君子,學業一直不錯。

可到了房遺愛這兒,就全然不是那么回事兒。這貨有些木納 ,脾氣倔強,腦子里好像缺了根筋,不大好使 。

說白了 ,就是有點二……

先生教些四書五經,勉勉強強也能聽得懂,但是大多睡一覺就全都交給周公了……

偏偏學文不成 ,習武倒是有些天賦 。

或許是天生一副好體格,房遺愛力大無比,就算是等閑壯漢也比不得他 ,整日里跟著一幫子武臣勛貴的后代耍刀弄棒、騎馬打獵 ,行為放浪不拘禮數,也算是一不良少年,名聲不大好。

氣得房玄齡肝兒疼……

房俊無奈的嘆口氣 ,想想三兩年后自己就得娶那個大魔女高陽公主,特么沒法兒活啊。

身后窸窸窣窣的腳步傳來 。

小丫鬟俏兒捧著一個茶壺,給桌案上的茶杯斟滿一杯茶 ,遞到房俊眼前。

“天很冷的,我煮了茶晾了一會兒,溫度剛剛好 ,少爺喝一杯暖暖身子。”

十二三歲的小loli眨著烏溜溜的大眼睛,滿是擔憂的看著自家少爺 。

“唔。”

房俊也有一點口渴,順手接過茶杯 ,也沒看,一口喝了半杯。

然后——

“噗! ”

猛地噴了出來 。

“啊!”

小丫鬟俏兒冷不防被嚇了一跳,尖叫一聲兔子一樣跳開 ,褲腳依舊濕了一塊。

房俊瞪眼:“這什么玩意?”

看了看手里的半杯茶 ,茶水混濁不堪,砸吧砸吧嘴,有姜的辛辣 、食鹽的咸澀 、甚至還有點羊油的膩味……

這才想起來 ,好像在什么書上看到過說是明朝才出現炒茶,盡得茶葉清醇甘美之原味,唐朝時卻是將茶葉細細的碾碎再佐以蔥姜鹽甚至果汁放在壺里一鍋煮……

這特么也叫茶?

說是湯恐怕更恰當一點。

對于酷愛喝茶的房俊來說 ,無法忍受的程度僅僅是排在娶高陽公主之后的第二位 。

小丫鬟俏兒哪里知道這個?見到少爺把茶水都噴出來,想當然就認為自己的煮茶功夫不到家,被少爺嫌棄了 ,委屈得眼圈頓時紅紅的,人家剛剛煮茶的時候不小心還燙了手呢……

不過既然少爺嫌棄了,那以后自己還要更用心才行 ,小心思里琢磨著下次煮茶的時候是多放一點羊油呢,還是少放一些姜末……

房俊心情亂糟糟的,只覺得全世界都跟自己作對 ,也沒留神小丫鬟泫然欲泣的委屈模樣。

若是他知道此刻小丫鬟俏兒心中所想 ,怕不是要一口老血吐出來,對于喝慣了龍井毛尖的房俊來說,唐朝的茶是會喝死人滴……

恰在此時 ,家丁房大海來報:“少爺,程三公子、杜二公子聽聞少爺醒來,特來探望 ,現正在花廳稍坐,您看是不是請他們過來? ”

“程三公子、杜二公子?”

房俊微微一愣,稍稍回想一下 ,才曉得這兩人是誰。

程咬金的三公子程處弼,杜如晦的二兒子杜荷 。

這兩位可算是長安城紈绔中的紈绔,除了欺男霸女這事兒實在是不敢干 ,其余什么吃喝嫖|賭坑蒙拐騙就沒有沒干過的,名聲那頂頂是臭大街的倆貨 。

房俊心情不爽,沒耐心見這兩個狐朋狗友 ,就想吩咐房大海打發走兩人。

突然 ,心里閃過一絲光亮。

名聲臭大街的狐朋狗友?

有了!

房俊大喜,吩咐小丫鬟俏兒:“俏兒,給本公子更衣!”

不能讓皇帝陛下收回成命?

哼哼 ,山人自有妙計!

********

尚未到酉時,陰云如鉛,城中家家戶戶已是燈火輝煌 。

街道上滿是積雪 ,雖有長安 、萬年兩縣的衙役冒雪清掃,但雪勢太大,前面尚未清除 ,身后又已寸厚。

由仿佛出來,街上行人寥寥,直到平康坊附近 ,方見車馬轔轔,喧囂熱鬧。

平康坊是長安城一個坊,東鄰東市 ,北與崇仁坊隔春明大道相鄰 ,南鄰宣陽坊,都是“要鬧坊曲 ” 。由于尚書省官署位于皇城東,于是附近諸坊就成為外省駐京官吏和各地進京人員的聚集地。

昔日齷齪不足夸 ,

今朝放蕩思無涯。

春風得意馬蹄疾,

一日看盡長安花 。

這首很有名的詩句,是唐朝一個叫做孟郊的人考中進士之后寫的 ,通篇滿滿的都是一朝青云直上、成為天子門生的得意之情。這位老兄乃是真雅人,中了進士之后,第一件事情就是騎上快馬去賞花。

若是天真的認為這位老兄賞的是牡丹花還是牽牛花 ,估計會遭他翻白眼 。

因為唐朝大部分進士考中之后的第一件事就去跑到平康坊。干什么去?去妓院找漂亮美眉,由此可見有唐一朝風氣之開放。

盡管此時尚值貞觀年間,唐朝初建 ,前隋的進士科的考試已經停止,綿延千年的科舉制度也要待到高宗時才形成定制,但平康坊早已是追逐時尚風氣的文人墨客趨之若鶩的所在 。

可以說 ,這平康坊就是長安城特意開辟的紅燈區 。

騎馬斜倚橋 ,

滿樓紅袖招。

哪個男人不會被這樣的溫柔鄉侵蝕掉骨氣,甘愿長醉不愿醒?手機用戶請瀏覽閱讀,更優質的閱讀體驗。

接下來會發生什麼? 這裡放的章節有限 ,點選下方按鈕安裝雅集閱境App,繼續閱讀更多精彩章節

第三章 醉仙樓

一輛裝飾華麗的馬車,在寬敞的街道上緩緩而行 ,任憑車輪在街道積雪上留下幾道深深的車轍,轉眼又被大雪覆蓋 。

車廂里鋪著厚厚的氈子,正中放著一張矮幾 ,角落里甚至有一個覆蓋著銅罩的炭爐,散發著熱氣。

矮幾上有銅壺,壺中有溫酒。

溫酒入喉 ,雖然酒味酸澀,卻也將一身寒氣散盡 。

杜荷微笑著說道:“房二,傷處也大好了?”

房俊摸了摸后腦勺 ,說道:“好的差不多 ,不過隱隱仍有些疼痛。”

心里卻想:好什么呀,都特么摔死了,要不然老子怎么能鳩占鵲巢?

程處弼有些憤然:“都怪柴令武 ,當日便是他在給你的坐騎一鞭,才導致你墜馬,這人太壞了! ”

房俊一驚 ,還有這事兒?

他一直以為墜馬事件是個意外,記憶里也沒有什么特別的地方,就沒在意。

可程處弼這人木納憨厚 ,跟房遺愛最是要好,話語很少卻絕不贅言,每句話都是有的放矢 ,他說有這事兒,那就一定是有 。

房俊心里琢磨著,得空的時候好好問問程處弼都知道些什么 ,早做防范為好。

杜荷卻道:“令武只是無心之失而已 ,房二你別放在心上。還有你,程處弼,不要亂說話 ,你那只眼睛看到柴令武鞭打房二的馬? ”

程處弼梗著脖子,面紅耳赤:“俺從不說瞎話,就是俺親眼所見!”

杜荷還要再說 ,房俊擺擺手:“此事到此為止,反正我也沒有大礙,用不著追究 。”

程處弼這才悻悻的哼了一聲。

杜荷有些尷尬 ,打個哈哈說道:“聽聞‘醉仙樓’新近推出了一位清倌人,名喚麗雪,據說姿容秀麗、身段婀娜 ,更且冰雪聰明,琴棋書畫無一不精,長安權貴趨之若鶩 ,待會兒為兄帶兩位賢弟見識見識! ”

三人之中 ,杜荷最長,房俊次之,程處弼最小。

論其關系 ,倒是房俊和程處弼更親近一些,或許是同病相憐的關系吧,這兩人都是憨厚木吶 ,都是傻乎乎的……

說話間,馬車輕輕一頓,停了下來 。

三人在御者調開車簾之后一次下車 ,發現正是到了一處名為“醉仙樓”的青樓門前,早有門口待客的伙計迎上前來,殷勤伺候著貴客下車 。

宰相公子 、國公家少爺 ,三人地位相仿、年紀相若,平素很是能玩到一起去。

然而進入大廳之后的待遇,卻絕對是天壤之別。

按說杜荷雖說也是宰相之后 ,但杜如晦貞觀四年的時候就去世 ,李二陛下的恩榮雖說從未斷絕,更將長孫皇后所出嫡女城陽公主指婚與杜荷,但是聲勢畢竟差了一層 ,比不得父親俱都身居高位的房俊和程處弼 。

可事實恰恰相反。

一進大堂,杜荷那叫一個眾星捧月,仰首挺胸宛如一只旗開得勝的“戰斗雞” ,腳下邁著八字步,得意洋洋。杜荷如此受到姐兒的青睞,絕不僅僅跟他宰相公子身份有關 。看看這幫花枝招展的姐兒一個個眉眼帶笑的模樣 ,那是一種從心底里的喜歡。

房俊和程處弼卻像是兩個跟班,幾乎無人理睬……

中國歷史上有一種畸形審美情趣:男女著裝佩飾以“陰陽顛倒 ”為美,女子常著男人裝 ,而男子則“為婦人之飾”,尤其是上層社會的一些名流,過分注重其儀容的修飾與化妝 ,用面脂、唇膏等女用化妝品粉頭飾面 ,一度成為一種時尚。

這種畸形審美情趣,在各朝各代中無疑以隋唐五代最甚!

簡直就是古代的娘炮 、偽娘……

隋唐五代時期的男子中的確很多“小白臉” 。

武則天的男寵張易之、張昌宗兄弟便是典型的“小白臉 ”。《舊唐書》上說張氏兄弟是“傅粉施朱,衣錦繡服” ,那張昌宗更是被美譽為“人言六郎面似桃花,再思以為蓮花似六郎,非六郎似蓮花也。”男子弄得油頭粉面 ,扮裝得像一個現代“娘炮 ”,大概跟武則天、太平公主等大唐權貴婦人喜好“小白臉”有很大關系 。

武則天挑選陪侍美少男的標準就是“潔白美須眉”……

既然上層權貴婦人喜歡“小白臉 ”,朝野上下就競相仿效之 ,男子做美容 、化女妝,裝飾打扮標新立異,日漸成為一大時髦。

隋唐五代時期的時尚男子還流行“以香熏衣 ”。用香熏衣之俗 ,大抵始于漢代,至唐朝已經十分盛行 。

這一時期的男子還流行戴簪花 。簪花本是古代女子將花朵插戴在發髻或冠帽上的一種裝飾美化,其花或鮮花 ,或羅帛等所制。杜牧便有詩曰“塵世難適開笑口 ,菊花須插滿頭歸。”

你能想象一個虎背熊腰的大男人滿頭菊花的場景?

那畫面太美,簡直不敢看……

現在雖然是貞觀年間,但盛世已現 ,社會風氣漸漸奢侈浮夸,唐初立國時的金戈鐵馬已是昨日黃花,嬉玩享樂之風盛行 ,各種稀奇古怪的“潮流”日趨盛行 。

雖然還未到男子戴花的盛況,卻也相去不遠,最起碼在世人的審美中 ,都以“小白臉 ”為美。

眉清目秀唇紅齒白的杜荷附和時下的審美觀,在房俊看來略顯“娘炮”的氣質大受歡迎。

而房俊其實長得不賴,濃眉大眼笑容寬厚 ,身材雖不高大,勝在結實挺拔,雖說皮膚有些微黑 ,卻充滿一種健康的光澤 ,放在后世那妥妥的一陽光美少年,自曬一張照片,那也能吸粉無數 。

可放在這個時代 ,就成了鄉野村夫、粗鄙不堪、面似鍋底……

程處弼完全繼承了他老爹程咬金的基因,五大三粗相貌粗豪,比房俊還不如。

所以一進醉仙樓的大門 ,大堂里的鶯鶯燕燕紅粉佳人一窩蜂的嬉笑著招呼杜荷這個小白臉,對面相粗獷的程處弼和笑容憨厚的房俊卻是愛搭不理。

房俊和程處弼家里管得比較嚴,很少踏足這樣的風月場所 ,人家可不認得你是什么宰相家的少爺 、國公家的公子……

人家杜荷既有顯赫身份又是青樓常客,待遇可謂是天壤之別 。

房俊和程處弼難免郁悶,房俊甚至想到 ,高陽公主看不上自己,莫非就是因為辯機是個小白臉而自己并不符合她的審美觀?

恰在此時,一聲譏笑傳入眾人耳朵。

“想不到房二也會留戀此等風月場?呵呵 ,不過你可得備足了嫖資 ,人家杜二靠臉就可以會賬,似你這等粗人,怕是姐姐們過夜的價錢要翻倍了……”

大堂里先是一靜 ,接著哄堂大笑。

那些姐兒卻一邊掩口笑著,一邊拿眼睛偷偷去瞄房俊 。

能被齊王殿下出言譏諷的人,又怎么會是一般人?就是不知道這個黑黑的小子到底是那位大人的公子 ,瞧著長相雖然周正,但是也太黑了點,不過這身板倒是結實 ,熄了燈滾到床上持久力想必不錯……

房俊皺眉,循聲望去。

一抬頭,就見到二樓樓梯盡處 ,站著一群少年,皆是衣衫華麗 、趾高氣揚。

老子正想著怎么找茬呢,這是哪個親愛的見到哥瞌睡就送上枕頭?

話說房俊為啥變了主意跟著程處弼、杜荷出來?

目的很單純 ,就是要自污名聲!

古代不是很注重名聲嗎?名聲不是都可以當信用卡刷嗎?

那行 ,哥們兒本來名聲就不怎么樣,再把僅余的一點兒徹底敗壞了,就不信英明神武的李二陛下愿意把閨女嫁給一個小流氓!

這趟出來 ,就是要逛窯子、再順帶著找茬打一架!不僅如此,還要把事情鬧大,鬧得滿長安城人盡皆知 。

所謂破壞容易建設難 ,想要修身養望不容易,自污名聲還不簡單?手機用戶請瀏覽閱讀,更優質的閱讀體驗 。

接下來會發生什麼? 這裡放的章節有限 ,點選下方按鈕安裝雅集閱境App,繼續閱讀更多精彩章節

第四章 天天愛找茬

為首一人錦帽貂裘 、身材瘦削,略顯陰柔的氣質配上一張白玉也似的臉龐 ,帥的令人發指!

特么大唐怎么到處都是帥哥?

鴨梨好大,容易自卑……

這人房俊當然認得,當今皇帝陛下李二的五子 ,敕封齊王的李佑。

“過來人 ”的房俊知道 ,這貨可不是什么好鳥……

房俊皮笑肉不笑的拱拱手:“我道是誰,原來是齊王殿下。還是殿下知我,在下粗人一個 ,人粗鳥也粗,姐姐們侍寢的時候自然比之殿下要加倍努力,這嫖資翻倍倒也合情合理 。”

一眼既出 ,滿場眾人看著房俊的目光都有些呆滯。

這人到底是傻子沒聽出齊王殿下的揶揄調侃,亦或是臉皮已經厚到可以唾面自干的地步?

這是在諷刺齊王殿下某方面的尺寸和能力只有他的一半嗎?

大家的目光都看向齊王李佑,看看一向脾氣暴躁的齊王殿下會不會勃然大怒 ,他身后的幾個跟班甚至把袖子都挽起來了,只等著殿下一聲令下,就沖下去教訓教訓這個出口無狀的小子。

然而一向能言善辯的齊王李佑張了張嘴 ,發現自己不知說什么好了,有些無言以對……

跟個傻子秀智商嗎?

如此大庭廣眾,說出這番粗鄙的話語 ,真是讓人無語啊 。

這個房二果然是一如既往的缺根筋 ,難怪父皇指婚之后,高陽妹子在宮里大哭大鬧,甚至以絕食相逼父皇收回成命 ,寧死也不肯嫁這個渾人。

現在看來,以高陽的驕傲和任性,這個房二的確不是良配 ,若是強扭到一起,指不定出什么亂子呢。

這人太特么二了……

只不過思路這么敏捷,倒是讓李佑小小的意外了一下 。

齊王李佑覺得有些無趣 ,這樣的渾人就算是言辭敏捷了一些那也是完全碾壓,又有什么成就感呢?意興闌珊的擺擺手,領著身后一幫子紈绔子弟自去尋樂子。

他這一走 ,房俊倒是有點郁悶了。

自己這番粗話說出來就是要找茬啊,你丫的怎么連句話都不接,直接走掉了?

印象里這位齊王殿下也不是什么好鳥 ,性格乖張陰戾跋扈 ,最是聽不得別人陰陽怪氣的和他說話,今兒怎么就轉了性?

難道非得指著鼻子罵娘?

這還怎么找茬?

齊王李佑不搭理房俊,讓這貨很是郁悶 。

就連諷刺李佑的尺寸只有自己一半這樣挑尋的話語都說出來了 ,人家還是不搭茬,你還能怎么滴?

房俊想得到是挺好,跟齊王殿下搞出點小沖突 ,他身后那群狗腿子一定要在主子面前中心表現,隨便出來幾個跟自己打一架,自己的目的就達到了。

“醉仙樓齊王被褥 ,房遺愛酒后鬧事”

這個話題一出來,可以想象房俊的名聲會達到怎樣一個超低的狀態。

青樓里頭跟齊王殿下爭風吃醋大打出手,這妥妥的氓流做派啊!

這傳到李二陛下耳朵里 ,怎么可能不大發雷霆?怎么可能還要把自己的閨女嫁給這樣的人渣?

至于李二陛下龍顏大怒的后果,房俊完全不在意 。

李二陛下雖然英明神武霸氣側漏,但是對于自己的手下還是相當不錯 ,他的鐵血霸氣大概都用到了自家兄弟身上……

“房謀杜斷 ”之一的房玄齡在李二陛下的心目中絕對是左膀右臂一般的存在 ,別說只是跟齊王李佑發生一點沖突,哪怕房俊真的揍了李佑一頓,也不可能就推出午門斬首示眾了……

所以房俊有持無恐 。

可現在齊王李佑完全不接招 ,房俊有些無計可施。

“三位貴客,可有相好的姑娘?”

香風浮動,一個身段窈窕的老鴇甜笑著迎上來 ,一雙妙目神采閃閃的看著這三個少年。

房俊上輩子就是一苦逼青年,上學的時候學費都差點交不起,哪里有錢花天酒地?畢業以后奮斗了好幾年好不容易當上了主管農業的副縣長 ,可還沒等有機會腐敗呢,就兩眼一黑穿越了,對象搞了好幾個 ,風月場的經驗卻是幾乎為零 。

程處弼比他好不了多少,家里管得實在太嚴實,此等紅粉陣仗連邊兒都不敢沾……

只有年紀稍長的杜荷神態自如。

這貨就那么大大咧咧伸手往老鴇懷里一掏 ,嘻嘻笑道:“相好的姑娘倒是沒有 ,不過下次來的時候,姐姐你可就是我的相好了!”

看看這貨輕車熟路的賤模樣,明顯是此中老手。

那老鴇被摸了一把 ,絲毫不以為意,反倒挺了挺胸前碩大的果實,整個身子都快要掛到杜荷身上去了 ,一雙媚眼水霧繚繞,輕咬著紅唇嬌嗲著嗔道:“公子占人家便宜…… ”

杜荷哈哈大笑,從褡褳里掏出一錠銀鋌 ,一探手從老鴇半開的領口塞進去,順勢一陣摸索,直摸得老鴇粉面微紅、氣喘吁吁著嬌笑不依 ,這才說道:“我倒是喜歡姐姐,不過我這邊還有兩位兄弟呢,一位是房相家的公子 ,一位是魯國公家的少爺 ,你要好生伺候 。聽聞你家這醉仙樓有一位麗雪姑娘,琴棋書畫樣樣皆通,更是個傾國傾城的美人 ,不知可否有緣得見?”

說著,他一揮手,身后自有家丁拎過來一個鼓囊囊的錦袋 ,隨手丟到老鴇懷里。

老鴇趕忙接過,入手一沉,就知道這里邊的銀子怕是不下一百兩 ,這個杜二少爺出手果然大方。

可是這錢卻有些燙手,因為齊王殿下剛剛進了麗雪姑娘的房……

那老鴇先是略顯躊躇,待見到杜荷面露不悅 ,心里一緊,這位杜二少爺可不是表面上那么清秀瀟灑,犯起渾來實在是麻煩 ,再說另兩位也都不是好惹的主兒 ,得罪不起 。

可齊王殿下今日包了麗雪姑娘的場子,自己又怎么敢拆齊王殿下的臺?

左右衡量,還是置身事外的好 ,銀子雖好,可也得有命花才行……

便咬了咬牙,心疼的把手里的錢又遞了回去 ,滿臉為難的說道:“三位公子見諒,實在不是奴家掃各位的面子,實是齊王殿下剛剛交代今日包了麗雪姑娘的聽雪閣……”

一聽得是齊王殿下包了場子 ,杜荷就有些無奈。

他雖是橫行長安的紈绔,可也不敢去掃了齊王殿下的雅興,須知道那位雖然貴為親王 ,可性情實在是暴戾無端,平日里胡作非為,誰見了都頭疼。

哪怕杜荷轉過年就將娶城陽公主 ,成為天家女婿 。

按說這位齊王殿下年已十五 ,到了出閣辟府的年紀,去年陛下便已封其為齊王,拜為都督齊、青 、萊、密等五州諸軍事、齊州刺史 ,應該即刻趕赴封地。

可齊王不喜齊州苦寒貧瘠,謊稱有病滯留長安,遲遲不肯赴任。

陛下知其心思 ,卻也睜一眼閉一眼,雖有御史彈劾,也只是任其胡來 ,不加管束 。

如此一來,世人皆知陛下寵愛齊王,對其胡作非為的行事也只好忍讓三分 ,惹不起還躲不起?

杜荷實在不愿招惹齊王李佑,便退而求其次,想要換一位姑娘 。

程處弼木納敦厚 ,自無不可。

房俊眼睛轉了轉 ,突然問道:“難不成齊王殿下興致大發,想要白日宣淫? ”

那老鴇頓時不悅:“房公子切莫胡說,憑白污了麗雪姑娘的名節。麗雪姑娘雖是委身青樓 ,卻是清清白白的清倌人,尚未梳攏,何來侍寢? ”

尼瑪 ,**而已,冠上一個清倌人的名聲,就也敢談名節了?手機用戶請瀏覽閱讀 ,更優質的閱讀體驗 。

接下來會發生什麼? 這裡放的章節有限,點選下方按鈕安裝雅集閱境App,繼續閱讀更多精彩章節

第五章 房遺愛拳打鎮關西(上)

新書上傳 ,還望諸位多多支持,求收藏 、求推薦,謝謝~~~

********

***和清倌之間的關系 ,就好像錢和銀票般微妙:錢不一定是銀票 ,銀票卻一定是錢。ji女不一定曾是清倌,清倌到最后卻總會變成ji女。那些身為ji女,最終被王孫富賈看中一朝贖身飛上枝頭的故事 ,僅只是傳說罷了,不能說沒有,但實在是鳳毛麟角 。

即便是ji女地位歷史最高的大唐 ,輕易也不會將一個ji女娶進家門。

所以歷史上曾經津津樂道的梁紅玉、柳如是等紅顏才會成為傳奇,正是物以稀為貴的道理。

客人對待清倌通常和對待娼妓沒什么區別,頂了天就是等級和檔次不同 ,所花費的錢財有多有少而已 。

老鴇敢反駁房俊,是擔心他這番說辭萬一流傳出去,對于麗雪姑娘的身價會有影響。這位姑娘可是醉仙樓的第一招牌 ,將來梳攏的時候絕對是個天價,就為了買一個清白的女兒身。

可是誰會花巨資去嫖一個殘花敗柳?

房俊對于老鴇的反應不以為意的笑笑,說道:“既然如此 ,獨樂樂豈如眾樂樂?我等也去湊個熱鬧 ,你且帶路便是,若是殿下不悅,自有我等承擔 。”

老鴇沒法 ,只得將他們帶去后院的聽雪閣,心想這三位都是顯貴之后,想那齊王也不會火冒三丈吧?

********

雪粉飄飛 ,醉仙樓后院,一角樓閣宛如雪中仙境,傲然俏立。

樓高兩層 ,院里遍植梅樹,只可惜時節未至,卻也能暢想梅花盛開時滿院紅粉、落英繽紛的美景。

到得樓下 ,便有悠揚的絲竹之聲入耳 。

老鴇不肯進去,只是送到此處,便轉身離開 。

她可不像觸那位齊王殿下的霉頭 ,那位或許不敢把這三位怎么樣 ,可萬一把不爽發泄到她的頭上,她可吃不消……

站在樓前的一名齊王侍衛發現幾人,立時上前攔阻 ,客氣的說道:“三位公子,我家殿下包了此處樓閣款待好友,您看……”

這個侍衛的說辭很是客氣 ,醉仙樓的那些迎客或許不認得這幾位,他們這位王府的侍衛如何不認得?

杜荷有些躊躇,低聲說道:“房二 ,要不算了吧,咱換個地方? ”

對于那位喜怒無常 、暴戾跋扈的齊王殿下,他實在是有些打怵。

房俊一心找茬 ,放著齊王李佑這個一個現成的“靶子”就在眼前,怎么能走?

便笑著對那侍衛說道:“你的意思,我等三人算不得殿下的好友咯?”

侍衛楞了一下 ,忙道:“卑職不敢 ,實在是…… ”

房俊笑著打斷他的話:“你瞧不起我?”

侍衛有些冒汗,心說怪不得都說房二是個二愣子,有這么說話的么?

你本來就不是殿下的好友 ,我就是瞧不起你,沒錯啊!

可他不敢這么說……

好歹也是房玄齡的公子,若因為自己讓殿下得罪了那位大唐宰相 ,這名侍衛可以想象自家殿下盛怒之下的后果。

可他還是不退,他不敢退!

殿下說的明明白白,不許任何人打擾 ,他怎么敢退?

攔也不行,退也不行,侍衛一腦門兒汗 ,不知道怎么辦才好 。

房俊見他依然攔著路,點點頭說道:“我不為難你,你且去通報一聲 ,若是殿下不允 ,我等自會離去。”

侍衛如釋重負:“房公子稍等,卑職去去就來…… ”

說完,轉身一個箭步竄進門。

房俊整理一下衣服 ,背著雙手,抬腳往門里邁去 。

杜荷嚇了一跳:“房二,怎么不等那侍衛通報?”

若是人家齊王殿下不待見我等 ,這就進去豈不是自取其辱?想想那殿下的為人,真是什么難聽的話都說得出來……

房俊腳步不停:“殿下剛剛在大堂取笑我,我自不會咽下這口氣。你若怕事 ,自己離去,我不怪你。”

說著,看了一眼程處弼:“程老三你也不用…… ”

話音未落 ,程處弼卻是想都不想,抬腳跟在房俊身后,黝黑的面容嘿嘿一笑:“我等即是一起來 ,自是一起走 ,剛才我就見齊王不爽,我陪著你!”

房俊有些意外,深深看了程處弼一眼 ,點點頭 。

杜荷臉色變幻,他與房俊一向關系不錯,這時候若是講義氣 ,自是應該同進同退。可對手是齊王殿下啊!他又有些躊躇,這時被程處弼一句話逼到墻角,只好無奈的嘆口氣 ,不情不愿的跟著房俊腳步。

********

聽雪閣二樓 。

諾大的空間雕梁畫棟、裝飾華麗,中央被修成一個舞池模樣,四周是略高一階的臺階 ,擺放著一圈兒案幾,一群少年團團圍坐,眾星捧月一般拱衛著南邊的一位青衣麗人。

舞池中歌女起舞 ,舞姿誘人。

齊王李佑正側耳聽著自家侍衛的報告 ,目光卻沒有離開身側青衣麗人那張如畫的俏臉一瞬,忽聽得廳中傳來一聲呼喝 。

“你上來干什么?”

齊王李佑訝然望去,卻是房俊帶著杜荷、程處弼上得樓來 ,一前兩后,正站在樓梯入口 。

那侍衛還未跟自家主子稟報完呢,發現房俊三人就上來了 ,頓時有些懵:“你……你們怎么上來了? ”

完蛋!

自己這“門房 ”的工作出現重大失誤,依著自家殿下的性子,恐怕……

果不其然 ,他腦中念頭尚未閃過,臉上就被火辣辣的扇了一巴掌,耳邊聽到殿下的怒吼:“看個門兒都看不好 ,要你何用?來人,拖出去重重的打……”

侍衛嚇得魂不附體,“噗通”就地跪下 ,“砰砰砰 ”的磕頭 ,嘴里不停的求饒。

“殿下息怒,殿下息怒,饒了小人這次……”

齊王府的鞭子他可是深有體會 ,不把人打死打殘絕不罷手,何況殿下還要重重的打?

房俊晃晃悠悠的走了幾步,看著那個因為齊王李佑一句話就跪地求饒的侍衛 ,嘴里嘖嘖有聲:“殿下果然好威風,好煞氣!不愧是龍子龍孫,雙臂一抖霸氣測漏!照我說 ,陛下不應該把殿下封在齊州那個鳥不拉屎的鬼地方,而是應該把殿下封在涼州,虎軀一抖就將土谷渾全部鎮住 ,也省得老帥衛國公長途跋涉了……”

“咝…… ”

此時大廳里音樂已停,卻又響起一陣吸氣聲。

這特么是房二?

那個木納遲鈍 、怯懦如鼠 、只長肌肉不長腦子的房老二?

這牙尖嘴利的,比之朝堂上那些個諫官都利索 ,瞧瞧把齊王殿下諷刺得 ,臉都紅了!

難不成這小子吃了豹子膽?

齊王那是好惹的?

在座的一個兩個全都精神抖擻,目光炯炯的看著房二怎么作死……

杜荷哭的心思都有 。

房二今兒是吃錯藥了?居然跟齊王殿下叫板,還把自己拖下水……

看看齊王李佑陰沉著臉看向他 ,杜荷趕忙擠出一個比哭還難看的笑容:“殿下,不關我的事……”

嘴里說著,腳步輕輕移動 ,跟房俊保持距離。

程處弼卻是哼了一聲,上前一步緊跟著房俊。他的想法很簡單,我就跟房家二哥要好 ,他說打我就打,他站哪里我就站哪里,甭管你是齊王還是什么王……

齊王李佑瞇著眼看著房俊 ,心里驚訝這貨怎么跟以往的表現大相徑庭,往常被人罵兩句,這貨也是訕笑著忍了 ,白瞎了一副好身手 。

難道是因為剛剛在大堂的時候自己那一番玩笑的言辭?

不應該啊……

李佑捉摸不透房俊到底是個什么意思 ,卻不妨礙他決心教訓教訓這個夯貨。

連房俊都敢在老子面前炸翅兒了,以后長安城還怎么混?

只不過這家伙老爹是房玄齡,又剛剛被父皇指婚 ,若是下手重了,面子上須不好看,搞不好父皇不高興。

可要是打的輕了 ,他也不怕我啊!

李佑這邊心思電轉,身邊有人坐不住了 。手機用戶請瀏覽閱讀,更優質的閱讀體驗。

接下來會發生什麼? 這裡放的章節有限 ,點選下方按鈕安裝雅集閱境App,繼續閱讀更多精彩章節

第八章 龍顏震怒

求推薦求推薦求推薦!

求收藏求收藏求收藏!

重要的事情說三遍!~

********

唐初,以中書省長官中書令、門下省長官門下侍中、尚書省長官尚書令共議國政 ,都是宰相。宰相是輔佐皇帝總領天下大政的官員 。

《新唐書・百官志》:“佐天子總百官,治萬事,其任重矣”。

后來 ,因為唐太宗即位前雖曾任過尚書令 ,臣下避而不敢居其職,便以“仆射 ”為尚書省長官,與門下侍中 、中書令號稱宰相。

《冊府元龜・宰相總序》記載 ,自隋代以來,就有“或以他官參掌機事及專掌朝政者,并為輔弼” 。唐代也因宰相品位尊崇 ,人主不肯輕易授人,故常以他官而居宰相之職,并假借他官之稱 。如唐太宗時 ,杜淹以吏部尚書參議朝政,魏征以秘書監參預朝政,其后 ,或稱“參議得失”,或稱“參知政事 ”等等,名稱不一 ,實則都是宰相。

《文獻通考・職官四》說:“中書出詔令 ,門下掌封駁,ri有爭論,紛紜不決 ,故使兩省先于政事堂議定,然后奏聞”。

唐代初年,三省長官在門下省議事 。這個議事地點稱為政事堂。

這個時期宰相都是由三省長官兼職的 ,而三省長官尚有本省常務,所以一般情況下,他們上午在政事堂議事 ,下午就回本省辦公。因此,不必要另立宰相的辦公機關 。

軍國大事經政事堂會議商定,奏請皇帝最后裁決;機密大事以及五品以上官員的升降任免 ,只在政事堂議論,他官不得預聞。

如此一來,政事堂就成為唐初協助皇帝統治全國的決策機關 ,真正的“帝國心臟”。

********

貞觀十二年冬天的這一場大雪 ,覆蓋了整個關中,大雪封路、民屋倒塌、百姓家畜凍死倒斃者不計其數,受災民眾哭號連天 ,關中各縣的告急文書雪片一樣飛進中書省 。

新任中書舍人馬周揉了揉發紅干澀的眼睛,放下手中毛筆,抬頭看了看屋外依舊紛紛揚揚沒有絲毫停歇的大雪 ,無奈的嘆了口氣。

連續奮戰了兩個晝夜,期間歇息的時間總計不過兩三個時辰,各種文書的批示 、歸檔 ,救災物資的發放統計,即便是年富力強的馬周也有些吃不消。

喝了一口熱茶,甩了甩因長時間執筆而發酸的肩膀 ,馬周環顧一下四周,不由得苦笑 。

中書省的編制本就簡化,因為這次雪災而導致的大量文書擠壓 ,長時間的翻閱批示依舊令兩位年長的中書舍人告病回家 ,現在值房里依舊工作的不過三四個人。

恰在此時,自己的長隨從門外走進來,遞給自己把一塊玉佩。

玉質溫潤 ,晶瑩膩白,是一塊上好的和田籽玉 。

雕工也不錯,簡簡單單的幾刀就將一只鯉魚的形象雕刻得活靈活現 。

有點眼熟……

長隨湊到他耳邊 ,低聲說道:“周傅周明府遣人前來求見,說是有要事相商。 ”

馬周嗯了一聲,他與周傅同年 ,平素關系很是不錯,不能不見,便向值房內的同僚告罪一聲 ,走了出去。

值房一側有專攻官員歇息的房舍,馬周喝著熱茶,傾聽周傅的幕僚詳細說了事情經過 ,卻是眉頭漸漸皺起 ,心下有些不滿 。

眼下大雪成災,關中各縣忙成一團,各縣上下恨不能學成分身術 ,可是身為長a縣令的周傅卻棄縣中事物于不顧,糾結于一場斗毆……

即便長a縣位于城內,受災情況要好于城外 ,可是最起碼也要在態度上給予重視。

一場斗毆而已,又沒有鬧出人命,犯得著還要專門請自己幫忙?

在馬周看來 ,處理此等事件,最是簡單不過。

一句話:唯公正而已!

雙方都是惹不起的身份,那就一碗水端平 ,該是誰的責任就是誰的責任,該怎么處理就怎么處理 。一切拿律法說事兒,誰又能挑出你半點錯處?

可這個周傅偏偏要耍心機 ,走歪門邪道 ,遇事不敢擔當,只想著推卸責任……

馬周嘆息一聲,他這位同年學問才華都有 ,就是這性子實在是油滑得過頭,卻不知這正是官場的大忌。

可心里雖有不滿,畢竟交情放在那兒 ,不可能不管不顧。

馬周端起茶杯,對那幕僚說道:“此事我心中有數,勞煩回稟周兄 ,一切稍安勿躁 。 ”

那幕僚心領神會,松了一口氣,施禮告辭。

馬周回到值房取了一份奏折 ,再出來仰頭看了看陰沉沉的天空,轉身向政事堂走去。

********

掀開政事堂門口的厚門簾,一股熱浪頓時涌出 。

馬周走進去的時候 ,政事堂里正有人說話。

“帝王創業與守成孰難?”

聲音渾厚沉穩 ,中氣十足。

馬周心里微微一驚,陛下怎么來了?

再一細看,房玄齡、魏征、王圭幾位老臣都在 。

馬周趕緊快走兩步 ,看了主位端坐的那位身著明黃袍服的中年男人一眼,躬身行禮 。

“臣馬周,見過陛下。”

那人微微一擺手 ,笑道:“免禮吧,中書省的那幫老骨頭一個兩個都熬不住了,可是苦了愛卿? ”

此人劍眉虎目 ,方臉闊口,頜下三縷長髯,身姿高大健碩 ,端坐在那里沉穩如山,舉手投足間氣度雄渾,自有一股俾睨天下的氣概 ,堂皇威壓撲面而來 ,令人心神收斂。

正是當今皇帝陛下李世民 。

馬周恭聲答道:“此乃臣分內事,不敢言苦。”

李世民欣然道:“不必自謙,吾都看在眼里 ,愛卿年富力強,自是要多壓一壓擔子,日后才能大用。”

帝王無廢話 ,李世民看似隨口一句“日后才能大用 ”,幾乎就相當于給馬周的前途打了個包票 。

簡在帝心!

馬周心里一熱:“多謝陛下。”

李世民擺擺手,轉頭看向下首一位老人 ,正是房玄齡。

“剛剛那個疑問,玄齡有以教我?”

房玄齡略一沉思,說道:“起兵之初 ,天下紛亂,與群雄并起角力,多少次出生入死 、多少兄弟沙場埋骨 ,這才定鼎中原蕩清寰宇 ,以為臣看來,創業難矣 。 ”

李世民沉默,腦海中不由得浮現一幅幅畫面、一個個人影……

兵貴神速 ,九天攻破西河郡!

淺水源置諸死地,大破萬人敵薛仁杲!

虎牢關執戟沖陣,三千破十萬!

……

一路行來 ,刀槍劍戟血雨腥風,可謂難矣!

魏征卻道:“自古帝王,莫不得之于艱難 ,失之于安逸,守成難矣。”

生于憂患,死于安樂 ,千古不易的至理。

李世民點頭贊同:“玄齡與吾共取天下,出百死,得一生 ,故知創業之難 。征與吾共安天下 ,常恐驕奢生于富貴,禍亂生于所忽,故知守成之難。然創業之難 ,既已往矣,守成之難,方當與諸公慎之。”

房玄齡、魏征 、馬周同時說道:“陛下有此言 ,四海之福也 。 ”

“哈哈哈……”

或許是“明君”做得很爽,李世民發出一陣暢快的大笑,然后看著馬周說道:“愛卿事務繁雜 ,怎么有時間跑到這里,可是有事? ”

馬周心念電轉,舉了舉手中的奏折 ,說道:“臣正在批示文書,忽聞房相家二公子同齊王殿下斗毆,一起被長a縣緝拿 ,一時心急 ,特來通稟,卻不知陛下再此,還請陛下恕罪 。 ”

這就是馬周的高明之處。

他并不直接說房俊和齊王打架被抓 ,而是采取迂回策略,好像自己不經意間聞聽此事,連手里的奏折都來不及放下 ,就跑來通稟。

如此一來,就將自己是受人所托的事實含糊過去 。

馬周不是個沒擔當的人,但他跟周傅一心推卸責任不同 ,他懂得轉圜。

若是硬梆梆的上來就說:“老房啊,你家老二跟陛下家的老五干起來了,你趕緊去把那貨領家去 ,別丟人現眼了……”

非但房玄齡不見得領他這個人情,甚至會把自己搭進去。

你一個中書舍人不去干正事兒,八卦這些做什么?你很閑嗎?

一番話說完 ,馬周低頭數螞蟻 ,再也不發一言 。

房玄齡還在發愣,自己二小子怎么就跟齊王殿下打起來了?

李世民卻是勃然大怒:“房遺愛素來安分,從不惹事 ,不需說,必是李佑挑事在先!這個孽障,性情暴戾囂張跋扈 ,吾已敕封他為齊王,卻稱病不去封地赴任,簡直豈有此理!來人 ,速去長a縣將這個孽障給我提回來,老子扒了他的皮!”

門外有人答應一聲,然后腳步聲響 ,想必是趕去長a縣衙。

房玄齡一臉惶恐:“陛下,事由尚未查清,怎可全都推到齊王殿下一身?某那逆子想必也是有錯的…… ”

李世民擺擺手 ,恨聲說道:“玄齡不必再說 ,所謂知子莫若父,自家孽障何等性情,吾豈能不知?遺愛那孩子老實木吶 ,向來不惹事生非,責任必在李佑無疑,汝且寬心 ,吾絕不饒他,必給汝一個交代!”

若是房俊和李佑在場,兩人必是齊齊一口老血噴出。

房俊郁悶:這節奏不對啊 ,咱就是要找茬要惹得李二陛下生氣,陛下您怎么不按劇本走呢……

李佑要瘋:特么房遺愛是老實孩子?都特么怪我咯?本王比特么竇娥都冤啊……手機用戶請瀏覽閱讀,更優質的閱讀體驗 。

接下來會發生什麼? 這裡放的章節有限 ,點選下方按鈕安裝雅集閱境App,繼續閱讀更多精彩章節

第七章 五品縣令

房俊大馬金刀的坐在一張矮幾之上,齊王李佑軟到在他面前 ,被他揪著衣領薅住 ,一只眼眶烏青,臉上涕淚橫流,也不知是疼得還是嚇得 ,一張原本英俊的小白臉一片狼藉。

廳中俱是李佑手下,見到主子被擒,投鼠忌器 ,紛紛住手,對著房俊怒目而視。

唯有程處弼不依不饒,舉著胡凳對著一個身材魁梧的家伙一下一下的狠砸 ,嘴里還喋喋不休的罵道:“你娘咧,踹我蛋蛋?老子砸死你,你倒是特么起來接著踹啊 ,打死你個王八蛋……”

那挨打的家伙慘嚎著求饒,一旁眾人看得眼角直抽抽,太特么狠了……

房俊掃視一圈 ,見到原本站在門口的杜荷已經不知去向 ,心里不屑的哼了聲,軟骨頭,沒義氣!

剛想讓程處弼住手 ,樓梯口一陣腳步雜亂,一群人急慌慌的沖上來,看那服飾打扮 ,卻是長a縣的衙役 。

長安城太大,人口繁雜事物眾多,已朱雀大街為界 ,城東屬長a縣城西屬wn縣西萬年,東長安 ”,據說有“萬年長安”之意……

醉仙樓所在的平康坊位于東城 ,自是由長a縣管轄。

眾衙役手持鐵尺哨棒一擁而入,見得廳內打斗已然歇止,卻也不敢大意 ,都知曉此件俱是貴人 ,默然守立,并不呵斥。

又有人上得樓來 。

一名中年官員身穿淺緋色官袍,腰間系著一個銀魚袋 ,方面大耳,面容白皙,三縷烏黑的長髯風姿飄逸 。

這人清亮的眼神掃視一眼大廳內狀況 ,心中有數,略微放心。只是在見到房俊薅著齊王殿下衣領子的時候,眼角微微一抽……

他躬身施禮 ,朗聲說道:“下官長a縣令周傅,見過齊王殿下。”

居然是個五品縣令,話說房俊一直以為縣令都是七品 ,七品芝麻官嘛……

房俊對于唐朝的官制并不了解,他前身那位二傻子更是不明所以 。

唐朝的縣令并非都是“七品芝麻官 ”。

縣與縣不同,或根據區位地理劃分 ,如首都附近的重要縣域曰“京縣” ,又曰“赤縣”;或依地域條件的優劣美惡而有“畿縣 ”“望縣”“緊縣”之別;但更普遍的是根據版圖面積、人口、財政稅收的多少而分為若干等次,如劃為上縣 、中縣 、中下縣、下縣四個等級。

像萬年、長安 、hn洛陽、太原、晉陽等大縣,謂之“京縣 ” ,縣令為正五品,相當于深圳 、廈門、大連、青島 、武漢等副省級市的市長 。

京兆、hn太原三府所管諸縣謂之“鎮縣 ”,縣令為正六品 ,相當于地級市的市長。

諸州上縣縣令為從六品,相當于副地級市的市長。

中縣縣令為正七品 。

中下縣縣令為從七品。

下縣縣令為正八品,估摸著也就相當于一個鄉長鎮長……

所以 ,唐朝的縣令并非個個都是“七品芝麻官”。

周傅不等李佑回答,徑自抬起頭來,目光緊盯著房俊 。

心里卻是五味雜陳:房相的公子揍了陛下的兒子 ,哦,還有一位盧國公家的少爺,這特么的真是日了狗了 ,怎么處理都不妥當啊……

房俊呵呵一笑 ,松開手站起身,拱了拱手說道:“某乃房俊,見過明府。”

周傅見到房俊和善的態度 ,微微頜首,未等發言,便聽得齊王李佑突然一陣鬼哭狼嚎。

“房二 ,你特么死定了!你敢打我?你特么居然敢打我?周傅,給老子抓住他,打入死牢!待我稟明父皇 ,定要將這個混蛋凌遲處死…… ”

卻是李佑脫離了房俊的掌控,也不再裝死了,連滾帶爬的跑到己方陣營 ,立時破口大罵 。

周傅臉容一僵,口中說道:“本官自會按律法行事,殿下稍安勿躁 。”

李佑大怒:“律法?去尼瑪的律法!本王是天潢貴胄 ,動了本王 ,那就是造反,就得死!周傅,我警告你 ,你若不聽本王的,休怪本王在父皇面前參你一本!”

周傅眉毛一皺,斷然說道:“殿下自可去參本官 ,然則本官行事自尊法度,用不著殿下聒噪! ”

差點把李佑氣個倒仰。

nnnd,一個兩個都不把本王放在眼里是吧?

好 ,都特么給我等著,一個一個早晚收拾掉!

長a縣令周傅沉著臉,說道:“房公子 ,程公子,且隨本官前往縣衙一趟如何?”

話說得比較文雅,但意思很簡單:您二位乖乖的跟我走 ,就不用帶鎖銬了……

若是換個人 ,說不得周傅老早就枷鎖伺候了,長安城里斗毆,絕對是重罪!

更何況被打的一方還是一位親王……

房俊知道這是必經的程序 ,瞅了憤怒的李佑一眼,幽幽說道:“所謂一個巴掌拍不響,明府不會只抓某兄弟二人吧?”

程處弼倒是無所謂 ,這渾人一臉淡定,擺明了愛咋咋地……

李佑大怒:“混蛋!本王乃堂堂親王,誰敢抓我? ”

房俊似笑非笑的看著周傅 ,看看你到底真是一個強項令,亦或只是表面功夫做得好,實則也是趨炎附勢之輩?

周傅心里也確實糾結 ,到底是齊王啊,親王之尊……

不過還是瞬間下定決心,義正辭嚴說道:“王子犯法 ,與庶民同罪 ,還請殿下委屈一下,待本官查明原由,自會給殿下一個交代。”

李佑快要氣瘋了:“你敢?!”

周傅微微躬身:“殿下 ,請! ”

李佑怒極反笑,陰仄仄說道:“好好好!好一個強項令,我特么看你是活的不耐煩了 ,你給我等著!今日我就隨你去一趟縣衙,你特么要是不給本王一個滿意的交待,本王扒了你的皮!”

周傅也有些著惱 ,語氣強硬的說道:“本官不需對殿下交代,只需對律法、對陛下交待即可!”

李佑怒極:“都跟本王去做個見證,本王倒要看看這長a縣怎么處置這等毆打親王 、藐視皇親的混蛋! ”

在一眾壓抑目瞪口呆之下 ,齊王李佑率領一眾鼻青臉腫的手下,呼啦啦出了醉仙樓,徑自前往長a縣衙而去 。

待到吩咐衙役將房俊和程處弼也帶走 ,周傅才長長噓出口氣 ,擦拭一下額頭的汗水。

身后一個師爺模樣的跟班走上來,輕聲問道:“明府,此時如何處置? ”

周傅一臉懊惱:“處置?處置個屁!都特么是大神 ,我這個小鬼敢處置誰?這樣,你馬上持我信物,前去中書省求見我那同年馬周 ,如此如此……”

師爺側耳細聽,然后心領神會,轉身離去。

周傅這才松了口氣 ,轉身欲走,卻又停步,沖著大廳主位那一襲輕紗微微拱手:“可是麗雪姑娘?”

輕紗后隨即走出一個秀麗苗條的女子 ,身段窈窕,秀發如云,只是臉上蒙了薄紗 ,看不見面容 ,可僅只是露出的眉眼,便已讓人神為之奪、大呼驚艷!

女子微微一福:“正是小女子,不知是否需要小女子當堂為證? ”

聲音嬌嫩 ,蕩人心魄 。

周傅略一沉吟,說道:“如此再好不過,有勞姑娘。”

女子輕聲道:“麗雪不敢當 ,明府才是不畏強權的好官,小女子衷心敬佩。”

不畏強權么?

周傅老臉微微一紅,有些心虛……手機用戶請瀏覽閱讀 ,更優質的閱讀體驗 。

接下來會發生什麼? 這裡放的章節有限,點選下方按鈕安裝雅集閱境App,繼續閱讀更多精彩章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