001:若有來生

寒夜冷寂 ,月色昏暗。

亂墳崗周圍只有一片夜梟的叫聲 ,十分陰森 。

泥濘里的破席中,一只血肉模糊的手伸出,然后 ,一個全身血淋漓的赤裸著身子的女體,從里面狼狽而艱難的翻出 。

赤裸的身體,一點一滴的爬過那些尖銳的石子草屑 ,身后留下了一道長長的血痕。

許傾落不想死,即便是現在生不如死的狀態,也還是不想死 ,她不是想去找那個狗皇帝報仇,她只是,只是想要找那個曾經海誓山盟的男人問一聲:楊云平 ,你為何那么對我!

全身上下血肉骨髓都被碾碎了一般的痛楚讓許傾落生生咬碎了自己的唇,她卻恍若未覺,只想要見一眼那個男人 ,只想要讓他告訴自己 ,她許傾落不是那些人嘴里徹頭徹尾的笑話,更不是蕩婦!

她爬的越來越慢,卻始終堅持著。

一雙黑色的云靴不知何時停在了女人前進的路上 ,染血的手一把抓住了對方的鞋子 。

“云平 ”

女人破碎的聲音戛然而止,她對上了一張似曾相識的卻年少許多的俊美冰冷的容顏。

一件衣服,被少年扔在了女人殘破的身體上。

少年對著許傾落愕然的目光 ,冷笑:“讓你失望了,我不是楊云平 ”

“我是你的兒子!”少年的聲音里面帶著破碎的冰冷 。

兒子?

是,是她和那個人的兒子嗎?

腦海中想到了許多年前 ,一張有著俊美冷漠容顏的男子,手指輕輕的,害怕的拂過她的腹部 ,卻被她狠狠的摔開了手:“你滿意了嗎?滾!”

女人對男人滿目恨意,也同樣恨著那個在她腹中扎根的孩子。

想到了孩子出生后,那個名為許傾落的女人厭惡的別過了頭:“別讓我看到他 ”

是她和那個人的兒子 ,是她的孩子。

她想要仔細他 ,卻在對方眼中滿滿的蔑視與刻骨的仇恨中乍然驚醒 。

許傾落那一瞬間,想要將自己的整個人,整個身子縮起來 ,不要,尤其不要被面前的孩子看到她現在的樣子。

“我曾經想過,自己的娘親是個什么樣子的人 ,能夠讓爹爹那么多年念念不忘,為了她,不娶妻不納妾 ,為了她,奔波勞苦,為了她 ,相思成疾,我現在終于知道了。

我的親娘,就只是一個賤人 ,一個蕩婦!”

“你負了爹爹 ,爹爹為你付出那么多,不值!”

那個孩子,連名字都不屑留下 ,用最狠辣的言辭痛罵著自己的親生母親,卻在最后留給了她一個包裹,里面是傷藥還有衣物 ,路引 。

“爹爹他自己來不了了,這些東西是他最后給你準備的,他說別去找楊云平……我也希望你 ,不要去找爹爹了, ”

許傾落抱著那鼓鼓的包袱,披著那一件唯一蔽體的衫子 ,無力的躺在泥濘中,慢慢的淚流滿面。

她腦海中一時是昨日里開始經歷的那一切屈辱,是皇帝將她送入北漠人面前 ,是北漠人一個個輪流在自己的身上發泄著欲望 ,發泄著暴虐的苦楚的畫面!

一時間,她的腦海之中晃動起來的,又是那個人蹣跚的背影 ,最后一次見到那個人,對方痛苦至極的眼神。

“那是個淫娃蕩婦”

“活該被玩死”

“當年拋夫棄子,落得這個下場 ,沒死就便宜她了 。 ”

無聲的哀嚎著,那一刻,許傾落緊緊的將包裹捂在了自己的鼻端 ,似乎能夠尋覓到某些人溫暖的氣息 。

被皇帝送人的時候,她沒有哭,被那么多北漠人肆意侵犯的時候 ,她沒有哭,可是此刻,她只想要痛哭一場。

“表姐”

突的 ,空中傳來了一聲嬌柔溫婉的呼喚 ,一個盛裝打扮的女人,停在了許傾落的面前。

來人是表妹許微婉,她大多數時候打扮都是素凈的 ,從來未曾這么招搖過 。

這是許傾落才有的招搖。

許傾落怔怔的抬著頭,望著許微婉,想要張開口求救 ,卻又不知道自己活著究竟還有什么意思。

兒子不要她了,那個人也不見她了,楊云平 ,估計也不會愿意見這么臟的自己吧 。

“我可憐的表姐,看看,這么慘 ,都要死了,怎么這張臉還這么好看呢?”

女人眉眼間是悲憫,指尖卻是狠狠的戳入了許傾落的傷口之間 ,尖細的指尖 ,狠狠的轉動,摳挖,伴隨著許傾落凄慘破碎的叫聲 ,許微婉的面上,是淺淺漾開的更加動人的笑意。

許傾落大張著嘴,痛苦的喘息著 ,這個一向溫婉善意的表妹,原來也有這樣一面,她盯著對方 ,像是從來不認識一般。

“是不是很訝異?其實我一直都是這個樣子,以前都和你裝的,就和楊郎一般 ,騙你的,看你,空有一張好看的臉 ,卻是個草包腦袋 ”

尖利的指甲 ,在許傾落的臉上狠狠的劃拉了一下,一道長長的血痕從臉頰一側,一直拉到下巴 ,血肉翻出,可見許微婉這一下子的用力 。

許傾落已經感覺不到疼痛了,她只是死死的盯著許微婉 ,盯著這個陌生至極的表妹,聽著對方,一句句慢慢的 ,將所有她不知道的隱秘與算計一一道出。

聽著楊云平與許微婉早就有的首尾,聽著楊云平在外面敗壞她許傾落的名聲時,另外一個人毅然求娶時 ,楊云平的怒火。

聽著自己癡心于楊云平所謂愛意,決然將孩子丟棄,離開那個男人為她建造的家時 ,那個‘愛人’將一幅美人圖送予了太子 ,聽到楊云平在太子身邊出謀劃策,將她又獻給了皇帝用以打消皇帝的疑心,討好皇帝 ,聽到了,許微婉對她的恨意,楊云平對她的不屑 。

“今天 ,是我這十多年,不,二十多年 ,最高興的時候,楊郎已經正式向許家下聘了,當然 ,求娶的是我許微婉,不過許家?呵呵,許傾落 ,你看你身后的土堆 ,你不知道吧,那里面埋得可是你許家三百人,有你爹爹 ,有你娘……許傾落,是你自己賤,不利用你 ,又利用誰呢?你也算死得其所了,畢竟,楊郎會更上層樓 ,你這么愛他,想來為他犧牲一定是歡喜極了的。”

“比我美又如何?還不是有眼無珠,落得這個下場 ,不怨我,也不怨楊郎,要怨 ,就怨你自己 ,當年為什么要不守婦道,要和楊郎有首尾。”

許微婉用簪子,一下下的劃花了許傾落的臉 ,將她身上蔽體的衣物撤掉,將許傾落懷中的包裹拽走,遠遠的扔掉:“死人是用不到這些的 ”

死死的 ,許傾落望著許微婉的背影消失,充血的眼睛中,兩行血淚與臉上遍布的鮮血融合在一起 ,宛若惡鬼羅剎 。

家破人亡 。

名節盡毀。

許家三百口…………

原來是這樣!

一口鮮血,乍然噴出,早就是強弩之末的身體 ,再也支撐不住那口氣息,女人張大著雙眼,再也沒有了生息。

眼中 ,是滔天的恨意 ,也是悔 。

楊云平。

許微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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002:滔天仇恨

嘉裕十三年冬。

淮縣。

寒風呼嘯,夾雜著雪粒撲到臉上 ,生生的疼,三尺厚的積雪,一腳踩進去 ,下一腳,便拔不出來 。

一場大雪,淮縣凍死凍傷不知道多少人 ,尤其是這名為富裕,實則是縣中最窮苦的街道,因為房屋破舊或者是無錢買煤炭柴火 ,凍死凍傷最多 ,卻連一個大夫都無錢請來。

可是此刻,許多人的面上卻不是被絕望所彌漫,因為淮縣還有一位真正醫者仁心的許大夫。

遠遠的 ,街道中央的位置便看到那一面旗幟,孫大是不識字的,卻牢牢記住了縣里林秀才說的那四個字‘許氏醫館’ 。

免費為所有人治病熬藥的‘許氏醫館’

沒有什么真正的醫館 ,也沒有那么多的大夫學徒,有的只是一位仁心仁術的大夫,還有他十幾歲便跟著忙前忙后的幼女 ,當然,現在這里其實也有不少幫忙的人了,都是病人的家屬或者是病情輕微的人自發幫忙 ,也做不了多的,扶個人,幫把手 ,幫著看藥爐子什么的。

藥味彌漫 ,帶著一絲絲的暖意。

現場人很多,卻都是井然有序的排隊,孫大也自覺排在了隊尾 。

有病體不適不耐排隊的 ,便被安置在臨時搭建的棚子里,那邊,許家的小娘正端著藥碗 。

“大娘 ,快趁熱喝了吧,這藥就要趁熱喝才有用。 ”

許傾落穿的厚實,大半張臉都捂在皮毛帽子中 ,僅露出的一雙眼睛,卻還是粲然生輝的很。

“哎,閨女 ,我們這些人,命硬的很,許大夫給我們一劑藥活了下來 ,已經是天大的恩惠了 ,我這都這么大歲數了,還是把藥留給更需要的人吧”

“大娘,您就是更加需要的人 ,藥就是為了救命的,命是世上最寶貴的東西,能夠用醫術 ,用藥救人,便是我爹最開心的事情了”

“還不定佛祖菩薩那邊會給我爹記上一筆功德呢,您呀 ,這不是在浪費藥,這是在幫我爹積功德呢 ”

許傾落的聲音清脆動聽,話語也說的頗為有趣 ,讓周圍不少聽到的人會心一笑,又忍不住感動,紛紛勸著方才那位大娘把藥喝了 。

“許小娘說的對 ,咱們呀 ,快快的好起來,才是最能夠幫到許大夫的了”

一邊說著,一邊指著那邊那些自發幫忙的家屬 ,很有些躍躍欲試的味道。

許傾落望著周圍一張張即便被病痛所折磨,卻都帶著笑容帶著希望的臉,心里 ,也暖貼貼的,最初重生的時候,她想著的 ,只有報仇,可是,一日日長大 ,一日日跟著爹爹挽救這些美好的生命,突然意識到,她的生命 ,不該只有復仇 ,起碼,她想要和爹爹一般,做一個很好很好的大夫。

突然 ,有喧嘩聲從外面傳來,有隱約的呼喝聲,推攘聲 ,甚至還有兵器交擊的聲音 。

許傾落臉色一變,放下手中的東西,提起裙擺便跑到了外面 ,遠遠的,看到了十幾個兵士抽出了長刀,對著那些怒目的百姓冷眼而視 ,橫刀攔截,還有衙役打扮的人,手中拿著鎖鏈 ,正對著的 ,便是許父。

“許大夫,陛下已經下旨,抗災期間 ,所有人事物全都歸于楊太尉統籌,你卻不聽調令,不齊心抗災 ,反而在這邊濫加拖延,該當何罪!”

“來人,拿下! ”

一個參將打扮的人對著許大夫不陰不陽的幾句話之后 ,根本沒有聽人辯駁的意思,便要直接動手拿人,看著對方的眼神 ,就像是看著一個死人。

也莫怪他如此,誰讓這姓許的居然敢拒絕去給楊家的三少爺看診,卻在這邊免費給這些賤民看病 ,楊太尉的怒火 ,可不是誰都能夠承受的了的 。

“這位大人,請您通融一下,且讓我將這幾個病人診治了便跟著您走”

“許大夫 ,誰讓你違抗的是陛下的齊心抗災的圣旨呢,我想通融,也是不成的 ,還愣著干什么,馬上帶走!”

群情激涌,卻沒有人敢去抵抗朝廷的旨意還有軍隊 ,只能夠對著那參將求情,述說著許大夫在淮縣在富裕街這一日日看過的病人,救過的傷患。

可惜 ,他們不曾知道,這根本不是齊心不齊心抗災的問題,只是某些人的權勢不容許人反抗罷了。

許傾落雙眼中的陰郁更盛 ,心里默念著楊云平的名字 ,帶著刻骨的恨意,被皮毛遮擋住的唇角,是一抹冷冷的笑 。

上一世的那些畫面不住地浮現在眼前。

果然歷史又跟上一世重合了么?雪災之年 ,她又要與楊云平相見。

只是這一世,她為復仇而來,楊云平……她一定要將上一世自己所受的屈辱加倍的還給他 ,還給許微婉!

許父正好看到了那邊被人群下意識的擋住的許傾落,對著她輕輕的搖頭,指不定是兇多吉少 ,只希望,落兒不會被牽連到 。

眼看著許父便要被帶走 。

“慢著! ”

一聲清脆的喊聲,從人群中傳來 ,然后,許傾落從不自覺分成了兩邊的人群中一步步慢慢的走出,小小的幼女身姿 ,此刻卻帶著某種成人也難以比擬的優雅與氣度:“我能夠救治三少爺。”

“落兒!胡說什么!”

許父急著想要把許傾落推到身后 ,那楊家三公子的病情他雖然沒有親見,卻從那張重金懸賞中約略也能夠推斷出,當時的情形已經是極為兇險 ,他也只有五成的把握,落兒相勸,許父想著自己把握不大 ,便沒有揭下那張榜單。

而這已經三日過去了,他實在是,連兩成的把握也沒有了 。

更何況是許傾落 ,許父只以為許傾落是為自己急的沒了理智,拼命的想要將她推到身后去。

“爹爹,你相信我 ”

許傾落悄悄握住了許父的手 ,昂著腦袋,望著那不以為然的參將:“我能夠救治三少爺,整個淮縣 ,現在也只有我能夠救治他 ,這位大人,何妨一試,若是成了 ,楊大人會好好感激你的!若是不成,也只是小女一條命罷了”

“落兒,閉嘴!”

許父聽著許傾落的話語 ,面色都是慘敗,恨不得馬上將自己的小女兒的嘴給堵上,可惜 ,那位參將,已經被許傾落說服了,或者說 ,是被許傾落眼中身上散發出的強烈的自信說服了。

“本將就信你一次,若是不成,不止是你 ,便是你爹 ,以及整個許府,都要替三少爺陪葬! ”

“小女不會讓大人失望的 。 ”

這一瞬間,許傾落已經決定要救楊云平 ,而且是真心實意的救,先前是她想岔了。

她怎么舍得楊云平這么容易死去呢?上一世楊云平對她多有‘照顧’,這一世 ,不讓楊云平身敗名裂,受盡萬般苦楚,死無葬身之地 ,她怎么甘心!

那一刻,許傾落眼中閃過的,是銳利的宛若刀鋒的光芒 ,而她唇角的笑,卻是帶著一種刻骨的殘忍。

可惜,遮掩在劉海皮帽下的許傾落遠遠有別于普通小女的一面 ,無人得見 。手機用戶請瀏覽閱讀 ,更優質的閱讀體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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003:求生不得

苦澀的藥味兒幾乎凝結成了實質 ,只是身處其中,便有種作嘔的感覺,明明是寒冬臘月 ,房間中卻不透一絲的風,悶熱的要讓人窒息,甚至還帶著一股子太過濃重的香料味道 ,想來是要掩蓋藥味兒,卻混合成了更加讓人難以忍受的氣息。

許傾落對這有些糟糕的環境氣味兒絲毫不以為杵,因為 ,長久享受這樣環境氣味的人,是楊云平 。

許傾落跟著許父進入房中第一眼看到的,就是躺在床上 ,看起來奄奄一息的少年楊云平。

那張即便燒的通紅 ,也還是難掩俊秀的臉。

這張臉的主人,曾經用憂傷的笑,看著她 ,對她訴說著滿心的憐惜:“落兒,你值得最好的”

然后,許傾落便拋夫棄子 ,跟著他無怨無悔 。

這張臉的主人,曾經用溫柔的笑,將她攬在懷中 ,對她說:“落兒,只有你能夠幫我”然后將她送到了太子的床上 。

許傾落的指尖微微顫抖,她真想要 ,將這個人的胸膛剖開,看看,究竟是怎樣的狼心狗肺 ,可以讓他對她那樣無情 ,究竟是怎樣的心肝,才能夠那樣狠毒的將她的一生毀盡。

忍不住,上前一步 ,許傾落的眼中,殺機與恨意,滿溢而出。

楊云平已經陷入了深度昏迷 ,許父連著給楊云平扎了好幾針,也還是無法將楊云平救醒,只是讓對方的手腳零星顫動一下 ,許父緊張的臉上冒出冷汗,他連救醒楊云平都無法做到,更何況是讓對方退燒了 。

許父他看看左右無人 ,對著許傾落低聲吩咐著:“落兒,只怕這楊三公子的病是好不了了,如今雪災嚴重 ,這風寒最是兇狠的 ,等會兒我拖住楊家人,你尋得機會一定要跑,知道么? ”

“爹爹 ,讓我試試吧”

許傾落沒有走,反而是自顧從袖子中摸出了自己的針袋,三根銀針夾在指尖 ,她望著楊云平,像是看著一個待宰的獵物一般,眼中帶著狠意。

“落兒 ,這不是玩笑,你不要任性。”

許良急了,低聲呵斥許傾落 ,眼中帶著的關切卻是真真的 。

誰知就在他說話間,許傾落指尖的一根銀針已經對準了楊云平身上的一處位置,許父甚至沒有認出那是什么穴位。

“住手! ”

就在許傾落垂眸認真看著那不斷深入楊云平肌膚之中的銀針的時候 ,一個女人的聲音尖銳的響起。

“誰允許這個黃毛丫頭進來的 ,不是讓你守著公子嗎!萬一我兒被傷到一根汗毛,我讓你們都陪葬!”

楊夫人曹萍怒斥身后跟進來的丫鬟,同時示意她將許傾落拖走 。

丫鬟不敢說是楊太尉看著楊云平沒救了 ,正好手下派去抓許良的參將進言,便讓許家父女死馬當活馬醫的來試一下,只能硬著頭皮上去要拉許傾落的手。

“楊夫人如果不怕我的針尖一歪 ,將三公子不小心戳成殘廢,盡管讓人碰我!”

許傾落深深的凝視了楊夫人曹萍一眼,然后 ,低垂了眸子,她的手不晃,針不動 ,笑的有些冷然。

“你你敢威脅我 ”

曹萍被許傾落這句話堵的胸悶 。

“小女對風寒略有涉獵,只怕楊夫人是不知道,乃是楊太尉親自差人將我與我爹爹請到府上來給三公子診治的吧?”

說著 ,她手中的銀針一個猛地扎進了楊云平人中穴上面。

曹萍又是一個驚呼 ,還要再辱罵的時候,一邊的侍衛悄悄的上她身邊在她耳邊低語了幾句。

要不是現在自己和爹爹的性命都在這家人手上,許傾落其實還真的挺想一下子把楊云平戳成殘廢 ,她要叫他嘗盡天下所有的痛苦,讓他想生不得想死不能!手機用戶請瀏覽閱讀,更優質的閱讀體驗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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004:重生再見

“許傾落是吧?!我告訴你了,便是一百個你這樣的賤人也比不上我兒的一根手指頭 ,我兒自有天庇,今日要是你治不好我兒子,我一定會讓你們許家滿門給我兒子陪葬!”曹萍皺眉 ,扔出這樣一句滿是高傲的話語 。

“天庇嗎? ”

那么狠心毒腸的負心人,若是天真的庇護,天可就真的瞎眼了。

許傾落冷笑著 ,與曹萍毫不相讓:“可我看著 ,若是再不及時救治,三公子就要馬上斷命了”

許傾落說著話,另一只手持著銀針一抖 ,在曹萍驚恐的目光中,一針,狠狠的戳在了楊云平的身上。

一聲凄厲至極的慘叫從楊云平口中爆發了出來 。

他的眼皮翻動 ,嘴里發出斷斷續續的痛到了極致的哼聲,手腳劇烈的顫動著,臉上的汗水如同雨滴落下。

他仿佛正在承受著什么無法名狀的痛苦一般 ,唇齒間甚至被咬出了血跡。

“平兒,平兒你怎么了!你這個賤婢,你對我兒做了什么 ,我要殺了你”

伴隨著曹萍慌亂的呼聲,許傾落手心中另外兩根銀針快速揮動,甚至留下了兩道殘影 ,一下子全都戳在了楊云平身上其他的穴位上 。

楊云平嘴里哼哼的更加凄慘 ,若不是嗓子啞了,估計就不止是這點兒聲音了。

“賤婢,你究竟對我兒做了什么 ,來人呀! ”

“閉嘴! ”

許傾落厲叱一聲:“你若是真的想要他死,便盡管打擾,只要一炷香 ,我保證他退燒!”

曹萍不相信,可是,楊云平現在的樣子 ,她真的是沒譜了,讓丫鬟將香爐還有線香拿來,盯著許傾落:“若是一炷香后我兒不能夠退燒醒來 ,許傾落,你今日休想活著走出楊府!”

許傾落低垂了眉眼,沒有說什么 ,反而是安靜的退到了那邊的許父身邊 ,許父將她拉到身后,緊緊的握著女兒的手,心里已經想著待會兒究竟要如何 ,才能夠救下自己女兒的命了。

感受著父親掌心的濡濕,還有那份寬厚溫暖,那份堅定 ,許傾落從見到楊云平開始便一直被恨意與殺機充斥的心,緩緩的暖了一下 。

老天有眼,讓她重活一世 ,她不僅要報仇,還要好好保護住自己家人的姓名。

上一世許家三百口……

……那樣的噩運,她一定不會讓它重現的!

一炷香后 ,在所有人不敢置信的眼神中,楊云平嘴里的慘叫漸漸停歇,臉上高燒的赤紅 ,轉化為了淺紅 ,然后,他慢慢的睜開了眼睛。

“好了,高燒退了 。 ”

許傾落施施然的從許父身后走出 ,望著那邊被曹萍抱在懷中心肝肉的楊云平,唇角,勾勒出一抹冰冷的笑。

雖然燒是退了 ,不過,她有的是辦法讓楊云平更不好受。

楊云平,上一世你欺我負我 ,讓我變成受天下人唾罵的賤女人,這一世,我要你好好嘗嘗從天堂走到地獄的滋味 。

好戲才剛剛開始 ,你就等著吧!

“平兒,平兒你醒了?你嚇死為娘了你知道嗎?”

曹萍再也顧不得去和許傾落置氣了,將楊云平攬在了懷中 ,一邊心肝肉的叫 ,一邊抱怨著對方路途之中不聽話非要夜半賞雪感染了風寒 。

“娘,孩兒下一次再也不會了。”

楊云平眼角的余光,看到了站在一邊的許傾落 ,在看到許傾落的容顏之時,楊云平眼中明顯閃過一抹驚艷。手機用戶請瀏覽閱讀,更優質的閱讀體驗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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005:不得不信

下意識的唇角勾起一抹自覺完美的弧度,便要對著許傾落笑 ,下一刻卻不受控制的渾身打了一個激靈,下意識的道,“癢 ”

楊云平嘴里發出沙啞的一聲 ,劇烈的抽痛剛剛停歇熬過,更加難以忍受的癢意已經侵襲而來,像是從心間 ,從骨髓間蔓延出的癢 ,想要抓心撓肺的癢。

“癢,娘,好癢”

楊云平慘叫著一手狠狠的抓了自己的臉頰一下 ,哪里還顧得上看長的很合他心意的許傾落。

在曹萍和幾個丫鬟的驚呼聲中,楊云平面上,一層一層的紅色疙瘩 ,從脖頸處開始,迅速蔓延了整張白凈的面皮 。

現在別說是翩翩公子,俊秀少年 ,楊云平的臉又紅又腫,像是個豬頭一般。

“賤人,你對我兒做了什么 ,平兒怎么會這個樣子!”

見著楊云平渾身瘙癢得在床上打滾,曹萍心疼得不敢往楊云平那邊多看一眼,怒火沖天的對著許傾落怒罵了起來。

只是這么短短的時間內 ,楊云平臉上的腫脹更甚 ,一層薄薄的油皮撐著那些腫脹的疙瘩,看著一不小心就要自己迸破一般,油光水亮的透著晶瑩的紅 ,十分惡心 。

“將風寒完全逼出來的正常反應罷了 ”

許傾落欣賞夠了楊云平的凄慘樣子,無視曹萍凌厲的目光瞪視,解釋了一句之后 ,施施然走到桌邊:“磨墨。”

自然而然的吩咐,根本沒將一邊暴跳如雷的曹萍放在眼里。

一手簪花小楷,許傾落在這吵雜的房屋中仿佛自成一片沉靜的天地 。

無視楊云平的哀嚎之聲 ,她安靜的落筆,收筆,一舉一動 ,莫名的帶著優雅與一種氣度,讓人不自覺的,在她身邊收斂了聲音 ,不敢打擾。

將手中墨跡未干的藥單放到桌子上:“按方抓藥 ,分三次煎服自然就會痊愈”

那一刻,許傾落面上的自信與傲然,讓人提不起一絲的懷疑。

“我就再信你一次 ”

曹萍側轉了腦袋望了床上還在哀嚎的楊云平一眼 ,咬牙對許傾落道,眼中是一層陰翳 。

又是一炷香的時間過去了,楊府外面的天陰沉沉的 ,堆積在天邊的黑云預示著今晚會有一場大雪降臨 。

因為楊云平服用了第一副藥之后病情緩了下來,楊府暫時就放許傾落與許良二人回去了。

從楊家主院里走出來,行走在那條彎彎曲曲的小道上 ,回憶涌上心頭,許傾落心中犯冷,仇恨又多一重。

“落兒 ,你剛剛那方子……”

抱著楊府給的豐厚診金,許父到現在還是覺得剛剛發生的一切不真實,他是最熟悉許傾落的人 ,從來不知道許傾落什么時候有這樣一手 。

不過這是自家的女兒 ,即便有不解之處,也無所謂了,許父在意的是剛剛那張方子 ,作為一個醫者,許父想到剛剛方子中的一些自己從來都沒有想到的藥材搭配,便覺得心里發癢 ,想要立馬和許傾落討論一下。

“爹爹,這里不是說話之地。”

許傾落低聲提醒許父,許父心底一凜 ,下意識的閉嘴挺腰,做出一副目不斜視的樣子 。手機用戶請瀏覽閱讀,更優質的閱讀體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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006:再遇故人

許傾落唇角忍不住沁了笑,這就是她的爹爹呀 ,對醫術那么狂熱 ,對自家女兒那么信任寵溺的爹爹。

前世,她究竟,錯過了多少 ,想到自己前世為了楊云平辜負所有人的所作所為,許傾落垂落的眸子中,是滿滿的悔恨 。

就在兩人從一處隱秘的松樹林中行走過的時候 ,一邊傳來的說話聲讓她的腳步一滯。

“鴛姑娘,謙兒,謙兒真的快不成了 ,他已經燒起來有兩日了,求你讓我見一見那位來救治三公子的大夫,讓她給謙謙兒診治一回吧!求求你們!我給你跪下了! ”

站定細聽 ,隱約悲切的聲音透過稀疏的草木從小路另外一端傳來,甚至有膝蓋跪地聲。

“賤婢,你是什么東西 ,還妄想為三公子診治的大夫去看你那身份卑賤的兒子 ,沒的辱沒了三公子的身份! ”

另外一聲趾高氣昂的女聲,穿透了耳膜 。

許父下意識的皺眉,因為這楊府中人這踩高捧低的做派 ,不過他也沒有想多管閑事,這楊府今日能夠全身而退不容易,還是不要再摻和進去人家的家事了。

腳步匆匆的許父沒有發現 ,身邊的許傾落在第一聲之后若有所思的停住了步伐,然后,向著那邊悄悄摸去。

“鴛姑娘 ,求求你幫幫我,讓那位大夫為我兒看一眼,只看一眼就好 ,求求你了”

“這是我的一點兒積蓄,鴛姑娘,如果你不嫌棄的話 ,我全都給你 ,我以后的月錢,也全都給你”

“就這么些零碎玩意兒?還是老爺的人呢! ”

一把將婦人手中的小包奪過,翻開一看里面那些樣式粗劣的過時首飾 ,那被喚作鴛姑娘的女子一邊鄙夷著,一邊卻是趕忙收了起來,蚊子再小也是肉 。

在那婦人驚喜期待的目光中 ,鴛姑娘攏了攏自己的袖子,涼涼的開了口:“看在東西的份上,給你一句實話 ,賤人賤命,死了也是活該,你如果真的要怨的話 ,就怨為什么你兒子要投生在你這個賤婢的肚子里吧!”

鴛姑娘施施然的離開了,那婦人軟倒在地,捂著臉 ,絕望的痛哭出聲 。

一雙小巧的繡鞋停在她的面前的時候 ,她還渾然不覺。

許傾落伸手,扶向軟倒在地的婦人:“你的兒子,我可以救他”

“你是 ”

那婦人抬起了頭 ,一張因為過多的操勞與磋磨而早早衰敗的容顏,趁著那些淚水,難看的很 ,許傾落卻是毫不介意,甚至從袖子中掏出一張帕子,遞給了這個可憐的婦人:“我就是救治楊云平的大夫。”

綠娥愣住了 ,為了面前小少女的話,下一刻,她的眼睛一亮 ,下意識的又要跪下 。

許傾落緊緊的攥住了她的手,沒有讓她跪下:“你可以和我說說令公子的癥狀。”

她的眸死死的鎖定著這婦人,眼中帶著的軟軟目光是真誠的。

這個婦人 ,乃是楊太尉的通房 ,當初是楊夫人的丫鬟,名叫綠娥,她有一子 ,與楊云平同歲,名叫楊謙,是楊家最不受寵的孩子 。

但是 ,也就是這個最不受寵之人,在上一世的時候,他卻是幫了許傾落一把 ,他告訴許傾落,人可以出生卑微,但是不能行為卑賤。

上一世的她那么傻 ,怎么聽得進去這樣的話,不然怎么會到最后落得那樣的下場……手機用戶請瀏覽閱讀,更優質的閱讀體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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007:好戲繼續

綠娥對著許傾落絮絮叨叨的說起了楊謙的病情 。

比起楊云平的風寒,楊謙的病也不遑多讓,楊謙會得這么重的風寒 ,是因著曹萍見自家的兒子重病,一時心里不舒坦,那一日正好看到楊謙像往日一般進學 ,竟然命人在寒冬臘月里,將楊謙丟進了冷水中。

聽著綠娥的敘述,許傾落居然不覺得訝異 ,那對母子做出什么狠毒的事情,她都覺得理所當然,只是沒有想到 ,讓楊謙落下病根的那一場風寒,居然是如此得來的。

那時候,楊云平是怎么對她說的?哦 ,楊謙自小頑劣 ,想要將他楊云平推入湖中,結果卻自己掉進去了,那時候 ,許傾落還因為這個屢次給楊謙母子難堪 。

仔細揣摩了一番,許傾落手邊沒有紙筆,便口述了一副藥方 ,也幸虧綠娥以前也是識文斷字的,全都記得清清楚楚。

許傾落還留下了許家醫館的地址,若是有什么不對 ,可以讓人給她捎口信,總之,在對待楊謙的病情上 ,許傾落比對待楊云平上心多了。

而且,比起給楊云平開的那種見效奇快,卻最是損耗身體元氣的方子 ,這副方子見效慢 ,卻是在治病的同時,還有固本培元的功效 。

身后的千恩萬謝,許傾落沒有多么在意 ,她要救楊謙,也只是為了私心罷了 。

楊謙,楊家的幺子 ,比楊云平僅僅差了幾月出生。

按理說,楊謙即便不是千嬌萬寵的長大,也應該是個衣食無憂的公子 ,可惜,他出生在楊家,他出生在一個婢女的肚子里 ,而最可惜的,是那個婢女曾經伺候過的主子,是楊夫人曹萍 ,那位心狠手毒 ,最是嫉妒心重的主母。

許傾落腦海中,漸漸的,便勾勒出了前世見過的那位楊家幺子的寥寥幾面 ,比起楊云平的風流肆意,款款溫和,楊謙那因為年少時留下病根而總是孱弱的身體 ,青白的面色,還有沉默的性子,兩相對比 ,自然是討人嫌棄的很 。

可是,那樣的楊謙,卻在前世 ,曾經對深陷楊云平情義旋渦的許傾落提點過一句,讓她小心,即便許傾落總是給他難堪 ,即便他那時候也自身難保。

楊謙本來便被主母壓迫 ,生父不喜,更是因為年少時一場重病,醫者斷言活不過二十五六。

沒有人看好楊謙 ,殊不知,便是這么一個孱弱的少年,十八歲金鑾成名 ,一舉奪魁,在楊云平還在和她許傾落虛情假意,還在汲汲營營著著投靠北王的時候 ,楊謙,已經憑借著自己的本事,立足朝堂 。

可惜 ,楊謙后來卻是因著親生母親綠娥被楊家掌控,而投鼠忌器,處處為他人做嫁 ,最后更是被楊云平誣陷 ,死無全尸。

隨意的攀折下身邊的一朵鮮花,許傾落微笑著,走向了匆匆回頭找她的許父 ,這一世,她許傾落的命運可以重來,那何妨 ,讓更多本來可以擁有更好人生的人,也有機會重來呢?

她很期待,沒有病體拖累的楊謙 ,能夠做到什么地步,她很期待,楊云平是否還能夠成為楊家全力支持培養的那個人。

她很期待 ,這場好戲,會怎么繼續下去 。手機用戶請瀏覽閱讀,更優質的閱讀體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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