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 燕陵城的一朵嬌花(一)
花朝節。
入夜,華燈初上 。燕陵城的宓水兩岸人聲攢動 ,幽長的古街被五顏六色的花燈點綴出了朦朧神秘的色彩,幾支畫舫浮于水面,隱隱的歌舞之聲從其間傳入了夜色。
除卻看熱鬧的普通百姓 ,街上不乏頭戴帷帽被丫鬟家仆簇擁而過的千金閨秀,還有聚在一起作詩吟賦的文雅公子們。才子佳人,賞燈品花 ,笑語晏晏 。
此時在正對著宓水橋頭的酒樓內,有兩位樣貌氣質格外出眾的公子正透過二樓的窗口向外而看,似是找尋著什么。
其中以那位身著紅衣繡玄紋錦袍的少年神色最為緊張,只見他十六七歲的年紀 ,眉目精致,肌膚光澤流動,好端端一個嬌養的小公子 ,但那蹙起的眉頭卻像是在為什么大事而焦慮著。
與之相比,坐在他對面的玄色深衣少年則淡定了許多,看氣度似是比紅衣少年成熟一些 ,眉如斧刻,鬢如刀裁,樣貌十分俊美 。此時見他一邊喝著酒 ,一邊若有興致地看著性子跳脫的友人左右不寧,終于在對面發出今晚的第一百六十四聲嘆氣時,無奈地放下了酒杯開口道:“小祖宗 ,你再這般哀怨下去,指不定被姑父派來的護衛瞧出個什么,回去就得被逼問一通是因哪家姑娘害的相思病了。”
這位長相粉嫩的紅衣少年正是崇威候府的小公子金焱,燕陵鼎鼎有名的小魔頭。而對面玄衣少年的身份也是不簡單 ,他名叫韓銘元,乃祿真王府的世子爺。這兩人性格相差十萬八千里,卻從小就好的恨不得穿一條褲子 ,也是令皇室侯門間人人咂舌 。
今日他們熱鬧的節日里不去找樂子,反而守在這小小酒樓里“喝悶酒 ”,若叫熟人看見了定會大呼不可思議。
金小魔頭難得地不去理會損友的調侃 ,懨懨地抬了抬眼,拄著下巴盯著窗外嘆出了今晚的第一百六十五次氣。
韓銘元:“……”你夠了 。
就在他心里還沒來得及繼續吐槽時,忽見金焱眉眼一亮 ,驚呼地站起身望向窗外某處,韓銘元也反應過來,心里頓如錘擊劃過。
“他回來了——!”
紅衣少年說完便轉身向樓下沖去 ,身后的玄色身影也不甘落后,丟下錠碎銀就跟著不見了蹤影。
***
宓水橋頭,石雕獅旁此時靜靜站著一人一馬,看起來與花朝節該有的熱鬧繁盛景象格格不入 。
牽馬的青年大約剛及弱冠的年紀 ,一身青衣修長,墨發以玉冠相束,雖簡素的像是長途而歸的游俠 ,卻難掩由內散發出的貴氣,遠遠看著已自成一方風景,走近看清容貌候更是讓人驚艷。他駐足在這里似是有些猶豫 ,半側的輪廓像是被山澗清泉打磨出來的溫和而明凈,眼如點漆,狹長而弧度優美 ,微微上挑的尾角總像是帶笑,若是被靜靜注視著仿若微風拂面,千層寒冰也可頃刻融化。
“穆阿兄——! ”
聽到呼喚 ,青年回過頭來,看著向他沖過來的紅衣少年露出一絲溫潤的笑意,微展雙臂任由他撞了進來,待腰間被環住胸前又被硬硬的小腦袋抵的有些喘不過氣來 ,才輕輕推了推他,道:“阿焱,怎地還是這般毛躁?快起來 。”
“不 ,我不!”少年不為所動,繼續埋著頭悶聲道,“穆阿兄你為何不進去酒樓?我和阿元等了許久了 ,可你卻一點也不急切的樣子,是不是不想見到我們?你都站在這里老半天了,是不是不打算去了?我若不找來 ,你是不是就打算走了? ”
被少年一連串的質問搞得有些頭大的青年別過臉去,在沒人看到的地方微微扯了扯嘴角,安撫地拍了拍他的背就好像在為一只小狗順毛:“都回燕陵了 ,我還能到哪里去?不過是進城后才發現今日是花朝節,這副打扮未免太過隨意,便想著是否先回府收拾一番再來見你和阿元。”
“不用,穆阿兄怎樣都好看 ,比他們所有人都好看。”少年毫不猶豫地駁斥道,但手中依舊不松,死死地摟住他的腰 。
“……”青年。
“…… ”追來的韓銘元。
“咳 ,小祖宗,快起來了!”有些不忍直視的韓銘元雖然滿臉嫌棄,但還是出聲制止道。被解救出來的青年也是松了口氣 ,看向快與他同高的玄衣少年眼露欣慰,笑問道:“姨母姨夫身體可好?這次回來帶了些關外野參,本想登門時帶去 ,今日既遇見了,不如就先給你罷 。”
韓銘元露齒笑的爽朗:“家里都好,他們昨日還念叨過你何時回來 ,這野參由表兄親自送更能討得歡心罷,我去只會討嫌,還要被多追問你的行蹤! ”
“也好。”青年也笑了。
這位被韓銘元稱作“表兄”的溫潤青年就是鎮北將軍府的嫡公子穆堯,很難想象這般氣質仿如謫仙的貴公子 ,事實上已是多次出入沙場的邊關少將軍了 。他的母親乃圣上嫡姐長公主含華,與金焱的母親含芳公主是親姐妹,穆堯、金焱和韓銘元也實則是不折不扣帶有皇家血脈的表兄弟。
近些年來撻塔人數度騷擾 ,鎮北將軍親自攜子遠駐邊關,含華長公主更是巾幗不讓須眉,干脆將大半將軍府直接遷往邊城扎了根 ,如此既不打擾夫君和兒子帶兵,一家人也能時常相見。幾場勝仗打下來,已是將撻塔教訓的服服帖帖再不敢囂張 。此次穆堯是奉旨回京述職 ,待邊關重整完善,鎮北將軍也會帶著夫人再把將軍府給遷回來……
看著兩人交談甚歡,自覺被冷落了的金小魔頭嘴一撇 ,委屈道:“穆阿兄只會詢問阿元,都不關心我…… ”
穆堯熟練地又去為他順了順毛,挑眉道:“你小子雖然人在我這里,心早就不知飛到哪里去了吧?今日過節 ,你與那些好兄弟們就沒有什么安排?”
“怎會沒有!”金焱眼睛亮了亮,自豪道,“今日嫦春樓特意舉辦‘百花斗’ ,所有姑娘獻藝以爭奪花名,再由在場賓客來選投,一個座位千金難求!不過阿兄放心 ,我早早幫你留了票,好在今日歸的還算及時,咱們這就快過去吧! ”
“……”所以他這般千趕百趕日夜兼程是為了什么 ,信上說好的十萬火急的事情呢?
雖說現在將軍府上也空落落的沒什么意思,但相比去逛青樓,穆堯還是更愿意回府躺一躺。
正打算尋個理由拒絕 ,忽聽身后一陣嘈雜。扭頭看去,只見一護衛騎著馬,后面帶著個丫鬟正從人群里沖出來,一邊甩著馬鞭一邊喊道“閃開!快閃開!”
這一幕看的穆堯眉頭微皺 。如今天色已暗 ,外出賞花燈的人又多,這般沖撞極容易傷到行人,但再一看到護衛身后那丫鬟哭的歇斯底里好像天都要塌了一般 ,又不禁眼角抽抽,不知該作何反應。
“咦,那不是褚嬌嬌家的小丫鬟?哭成這樣 ,果然和她主子一個德性…… ”金焱眼尖認了出來,接著哂笑道。
“什么?”穆堯一愣,眼神微瞇細看 。
“表兄或許不記得了 ,那人是褚蕎的貼身大丫鬟,也不知這般慌張是發生何事了。”韓銘元雖對褚蕎沒什么好感,但此事見著不對勁 ,看在從小相識的面子上也不好置之不顧,正準備差人過去問一問,抬眼就見身邊的青色身影已經翻身上馬,揚鞭追了過去。
………
“前方可是太師府麗 、麗花花?”說到名字 ,穆堯縱是已經在心里吐槽過許多次了,當眾喊出來還是頓了頓,一股羞恥感油然而生。
“嗝!停、停一下……好像有人叫我…… ”坐在馬背上哭的起勁的丫鬟拍了拍護衛 ,揉著眼睛向后瞅去 。
火紅朦朧的花燈映照下,有青衣公子拍馬而來,墨發掃過身前 ,長身玉立,挺拔絕然。麗花花先是被這謫仙氣質給晃了眼,待看清來人容貌時愣住了 ,接著“嗷——”地失聲嚎了一聲,指著他驚喜道:“穆少將軍?!是穆少將軍?!!!”
這一嗓子惹來不少目光,穆堯也確定了她真是那丫頭身邊的小丫鬟。四年不見 ,變化還真是挺大的 。
“何事如此慌張? ”
他耐著性子溫聲問道,結果那丫鬟卻更慌張了,臉一皺又要哭出來:“是我家小姐……小姐她今日去福緣寺掛剪紙,結果回來時馬匹在城外忽然受驚了 ,小姐在馬車里跌了一下犯了心悸,然后……然后藥也不知怎么的不見了!奴婢這是趕回來取藥嗚嗚,也不知小姐她怎么樣了嗚嗚嗚嗚……”
“藥呢?”
“在奴婢這兒了…… ”
“回去 ,邊走邊說。”穆堯對護衛一遞眼色,兩匹馬一前一后就飛快地向城外奔去。
被遺忘了的金小魔頭和韓世子爺:“……”
韓銘元拿眼神詢問表情陰晴不定的金焱,努嘴 。
金焱咬了咬牙 ,摸著貼著胸口放著的三張嫦春樓座位票,直感覺心口的血都淌了一手……
最后還是從府上護衛那里搶過馬來,一邊罵著“褚嬌嬌不得好死! ” ,一邊追著他們向嫦春樓的反方向跑去……
韓銘元搖了搖頭,也上馬跟了過去。
……
一路快馬加鞭,穆堯斷斷續續地還是從麗花花口中將褚蕎的情況問清了 ,心中不由嘆氣,明明都已經那么嬌氣了,怎么還是把身子越養越壞了?
麗花花坐在馬背上,見穆少將軍也跟來了 ,心里竟漸漸地安穩了下來。話說的多了,膽子自然也變得大了起來,想了想 ,還是扭捏地開口道:“穆少將軍,您以后還是喚奴婢麗姝吧 。”
“嗯?你、你不叫麗花花?”穆堯臉色微變,想起年幼時在某人逼迫下喊這名字的憋屈感覺 ,險些支撐不住溫雅公子的外皮。
“不 、不…… ”麗花花遲疑了下,小聲解釋道,“麗花花是小姐給奴婢起的小名 ,小姐說了,奴婢長得跟花兒一樣好看,叫花花是最合適的了 ,但外面有些人不懂欣賞,為了遷就她們,讓奴婢在外都喚作麗姝。姝,也是美人的意思 ,小姐說勉勉強強也可以用了 。”
“……”呵呵。原來她也知道花花這個名字喊不出去?穆堯麻木著臉。
“除了小姐外,府里就只有夫人知道奴婢這個小名,現在再算上將軍您一個 ,一共三個人。”麗花花繼續嘟囔著,“小姐說了,小名是給自己人叫的 ,知道的人不能太多,現在應該也不算多,將軍您可不要跟別人說了哦…… ”
“……哼 。”
麗花花:“……”
這熟悉的“嬌嗔 ”音調 ,不是只有自家小姐才會常常掛在嘴邊的嗎?怎么剛剛竟然也聽到了?還是從……
悄悄瞟了眼身側的青衫公子,依舊是溫潤如玉,俊雅脫俗的不得了。
幻聽 ,剛剛一定是自己出現幻聽了……QAQ
麗花花拍了拍小胸脯,再也不敢吭聲了。
一行人很快就在城外的樹林邊看到了停在那里的馬車,此時受驚的馬兒已經安然無恙了,正悠哉地甩著尾巴 。
麗花花跳下馬 ,邊往馬車跟前跑邊喚道:“小姐我回來啦!穆少將軍也回來啦!”
等了一會兒,見里面沒有人應。
“小,小姐?”麗花花的聲音中透出緊張 ,加緊往這邊跑。
褚蕎逐漸從昏暗中恢復意識,身子微微動了動 。
緊接著,胸口突如其來的劇痛讓她直接放棄思考 ,只得靠在馬車里軟墊上輕喘著氣,她的指尖還在狠狠抓著綢緞的坐面,上面已經被劃出了幾道十分顯眼的血痕 ,可見方才用了多大的力氣。
她雖沒有精力去分析現在的處境,但心里卻潛意識地明白原主已經去世了。在經歷過劇痛的折磨,奮力的求生 ,還是帶著不甘就這么走了 。
她心中的那股絕望還沒有跟著原主一同散去,讓褚蕎覺得更壓抑了幾分。
穆堯掀開車簾時,眼前的情景讓他的呼吸一窒,漆黑的眸子微閃。
纖細的柔弱的女子橫臥在軟墊上 ,墨發傾灑垂落而下,遮擋了大半蒼白的容貌,隱約可見挺直的秀鼻微微泛紅 ,一截藕臂探出衣袖,指甲已經裂開卻仍然死死扣住坐背,血痕讓人觸目驚心 。
明明嬌弱的不堪一擊 ,卻又透著一股狠勁,既陌生又熟悉的感覺,讓他的心里忽然像被什么扎了一下。
穆堯傾身鉆進車里 ,將褚蕎環入了懷中,又小心翼翼地將她的手指掰開,握入了自己的大掌中 ,不讓她再亂動。
從麗花花那里拿過藥,放到鼻處聞了聞,見跟從前沒什么區別,便倒了兩顆喂到褚蕎嘴邊。
“張嘴 。 ”
褚蕎感到有人的觸碰 ,皺了皺眉,強撐著顫了顫睫毛,努力將視線聚焦在眼前的男子身上。
斜飛的眉 ,星眸,挺鼻,薄唇 ,俊逸的模樣。
除了多出的那一頭長發,就好像記憶中的那個人又活生生地來到了她的面前 。
這一刻,讓她突然有些想哭。
“蕎蕎 ,不哭……吃了藥就不疼了。”看著懷中女子紅起來的眼眶,穆堯只覺得自己的心也被揪了起來,不自覺地放柔了聲音哄到 。
“……嗯。”褚蕎皺著小臉悶悶道 ,就著他的手吞下了藥丸,臉皺的更緊了。
——好苦!
發頂被安慰地摸了摸,鼻尖滿是熟悉的味道,讓人忍不住就想往里又靠了靠 。心口的疼痛漸漸消退了許多 ,初次穿越帶來的疲憊感頓時襲上身來,褚蕎終是在他的懷中緩緩睡了過去,手指卻悄悄地捉住了他的一角衣擺。
還好 ,在這個陌生的世界里,找到你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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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 燕陵城的一朵嬌花(二)
金焱和韓銘元也追了過來,站在馬車外無所事事地踢著石頭,小魔頭的眼中滿帶著不屑與嘲諷 。
等了好一會兒 ,見小丫鬟紅著眼睛進去,大哭著出來,兩人心里不禁也跟著七上八下起來。
金焱忍不住問道:“褚嬌嬌怎么了? ”
他一向嫌棄褚蕎的嬌慣 ,所以直接給她扣上了這一綽號,從小到大叫的起勁兒。
麗花花因為自家小姐的關系,對這兩位公子也不怎么待見,抹了把眼淚直接繞過去跟護衛嘀咕幾句 ,接著就見護衛們全部整裝上馬,將馬車護在中間,緩緩駛動起來。
金焱&韓銘元:“……”
眼見車隊要走遠了 ,再次被丟下的韓銘元扭頭看了紅衣少年一眼,只見他正咬牙切齒:“褚嬌嬌@$&*+@#%……”
“……算了,咱們倆去嫦春樓? ”
“去什么嫦春樓!沒見穆阿兄還在她馬車上嗎!”
韓銘元心里默默腹誹著人又不是被綁了 ,卻還只得認命地繼續跟著追了上去 。
吃過了藥,褚蕎看似安靜地睡了過去,實則意識在一個透明的空間里蘇醒 ,出現在她面前的是一個周身圓滾滾的……球?
她記得這是在她答應穿越時,系統分配給她的分.身。
那個時候,她正身穿隔離服 ,帶著口罩,站在病床邊看著插著各種儀器的男人發呆。
她怎么也想不明白,當初一言不發突然就出國兩年的人,為何再次相見會是這樣一個場景 。
這期間他們在打網游時還有聯系 ,雖然覺得他的態度有些奇怪,但也沒有太在意。直到從他朋友那里聽說了他最近與某位女子關系匪淺的消息,她愣了一下 ,接著才恍然。
原來是有女朋友了,怪不得有時候在網上對她說話時態度淡淡的 。
是要避嫌嗎?其實沒有必要啊!他們雖然青梅竹馬一起長大,上學時也常常被人開玩笑地起哄過 ,但兩人從沒有什么逾距的舉動。
親近有余,曖昧不足。
褚蕎有一瞬間還有些失落,但仔細想了想 ,穆堯這么做其實也是對的 。她這么安慰著自己,從此就再也沒有上過游戲。
之后,穆堯就向人間蒸發了一樣。她不放心地向他朋友打聽過 ,但他們一個個既糾結又隱忍憋屈的神情讓她印象深刻,實質的卻什么也沒問出來 。
等到再次接到穆堯的消息,便是得知他昏迷在家被送進重癥監護室了。
褚蕎向室友打過招呼,便直接飛到了他所在的Y國 ,一路上無數的猜想,在見到他的這一瞬間就只剩一片空白。
她咬著嘴唇,想去碰一碰他的手 ,卻在觸到的那一瞬間,腦海中忽然響起一個聲音……
“宿主您好,恭喜激活心愿達成系統。”
褚蕎:“……”
從小到大做女神的經驗告訴她 ,此時一定不能先開口,以免暴露自己的無知與慌張 。
“請宿主不要慌張,本系統只是感受到了來自于宿主身上強烈的心愿波動 ,這才成功鎖定過來的。 ”
“……”感覺自己被一秒看透了的褚女神決定換一種方式,主動出擊,“……那你可知 ,穆堯是因為什么而昏迷的?”
“當然,作為稱職的系統,能夠為宿主分憂是必要的本領。 ”系統似乎還輕咳了一聲,解釋道 ,“穆堯擁有罕見的遭遇心機渣女的命格,每一世都會不由自主地被命定之女吸引,最終不得善終 。”
“……”雖然不想相信這不知從哪兒冒出來的系統說的話 ,卻不知為何還是相信的了褚蕎心里莫名冒出一陣火來,一改平日里溫和的形象抨擊道,“什么命定之女!他好好一個人 ,有自己的想法,就算喜……喜歡誰,那也是他自己的決定 ,你為什么要咒他? ”
“……”無辜躺槍了的系統QAQ,還是很盡責又帶了些討好意味地說道,“那個……事實上 ,穆堯的這種被吸引的行為是身不由己的,無論他自己是怎么想的,都一定會選擇命……咳那個注定背叛他的女人。”
褚蕎心里雖然還不能信服,但還是冷靜了下來 ,轉而問道:“你的意思是,穆堯如今的情況,也跟那命定之女有關? ”
“是的。準確來說 ,昏迷是因為穆堯產生了強烈的擺脫這一世命定之女的意識,強行進行自我控制而造成的精神力透支所造成的 。”系統說完,又小聲自言自語地嘀咕一句 ,“也不知怎么了,以前那么多世過來不都認命了,怎么突然反應這么過激……對自己也能這么狠的真是少見……”
這一句褚蕎并沒有聽見 ,她仿佛受到了什么巨大的打擊一般,整個人跟失了魂似的,把系統嚇了一跳。
“宿主?宿主大人! ”
“……嗯?”褚蕎回過神來 ,眼神充滿了復雜。
“宿主大人可是有什么問題?”
“有,有一個……”褚蕎重新看向了病床上的男子,水潤明亮的雙眸漸漸溢出來愧疚與忐忑,“穆堯這一世的命定之女 ,是……是我嗎? ”
在聽完系統的解釋后,她的心里就跟著一沉了 。
穆堯的長相是極出眾的,自然也特別受歡迎。不似尋常帥哥的俊朗大大咧咧 ,他那一雙眼眸如水墨般幽深溫潤,五官輪廓像是被山澗清泉打磨出來的溫和而明凈,由內散發出的端雅君子之氣在嘈雜的現代社會里 ,無論在何處都是很吸引人的存在。
但從小到大,除了現在聽說的女朋友外,他從沒跟哪個女生走的近過 ,關系最近的——就是她了 。
她想做什么都陪著,言聽計從的——這算不算是:“身不由己地被她吸引”?
再聯系到他一聲不吭突然出國,還有最近對自己的冷淡態度——穆堯或許是為了真愛想強行遠離她 ,結果卻變成現在這個樣子……
想到這里,褚蕎難過的眼眶都紅了。
見系統默認般地一言不發,她張口道:“我從……”聲音一哽,后面半句沒能吐出來。
她想說 ,她是真的從沒想過會背叛或是傷害穆堯……
但又覺得怪怪的。
眼淚滴落下來,啪地砸在穆堯的手背上,他卻依舊沒有任何反應 。
“宿主…… ”系統的聲音忽然又響起來 ,聽起來極為勉強,咳嗽兩聲才繼續道,“宿主您想多了 ,穆堯的命定之女,并不是您……”
“不是我?”聽到這個消息,褚蕎心情瞬間跌宕起伏起來 ,自己也說不清是松了一口氣還是莫名地混有一絲絲的失落。
“不是的。 ”系統大喘一口氣,“不過宿主雖不是命定之女,卻可以幫助穆堯改變命格 ,宿主可愿意?”
“愿意的!”
被宿主的爽快嚇的一愣的系統,頓了頓繼續解釋道,“具體方法嘛,聽起來其實很簡單 。宿主需要穿越到穆堯所投生過的每一個世界 ,幫助他遠離命定之女,只要他終其一生以自己的意志力沒有與命定之女在一起,就算這個世界成功。當宿主完成了所有世界 ,如今躺在病床上的穆堯便會醒過來,并且徹底擺脫這一命格。 ”
“那要多少個世界?”褚蕎蹙蹙眉,有些擔憂地看了眼穆堯 ,“他的身體或許等不了太久 。”
“宿主放心,因為時間差的存在,當您開始穿越的時候 ,這個世界的一切都不會再發生任何改變。 ”
聽到這里,褚蕎這才松了一口氣。她對穆堯的前世并不太在意,只覺得那時候并沒有她的存在 ,所以對于她來說只是一個陌生世界的陌生人一般 。
她所在意的,也只有現在躺在面前的這個人而已。
“系統,我答應你所說的。”
“宿主的心愿已接收完畢,正在進行匹配……”
褚蕎感到有一股力量溫和地從腦海里一直貫穿了全身 ,接著她眼睜睜地看見一個圓滾滾的球狀物浮現在空中,像是受到了什么感應一般,嗖地撲進了自己的懷里 。
“系統分.身匹配完成。因為是初生的分.身 ,目前還無法與宿主進行語言溝通,但只要宿主的世界任務完成度高,就會增加與分.身的默契度 ,總有一天它會開口噠!”
接著,褚蕎的視線開始模糊,意識逐漸消散 ,朦朧中,聽到系統的聲音仿佛從遙遠的天際傳來。
“于是,就祝宿主與分.身一切順利了~ ”
“第一個世界 ,傳送開始……”
***
剛到這個世界時褚蕎差點被疼死,直到現在身處透明的空間里,才真正有精神來觀察這個滾圓的系統分.身。
伸出手試探性地招了招,那個系統球像是收到了極大的鼓勵 ,由原先羞澀地遠遠晃動,嗖地一下子鉆入了她的懷里,還討好似的拱了拱 。
“嗨呀……”褚蕎被鬧的輕笑出聲 ,揉了一把,把它托在手心瞅著道,“別鬧 ,先跟我說一說這個世界的情況吧。 ”
系統球并不會說話,但褚蕎卻忽然感到腦波一動,一股力量輕柔而循序漸進地涌入腦海 ,巨大的信息量讓她怔忪片刻,接著卻是真的呆住了。
半晌,才抱著系統球訥訥道:“這一世的穆堯究竟是……造了什么孽啊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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3 燕陵城的一朵嬌花(三)
穆堯這一世的命定之女正是嫦春樓的頭牌雅歌,如果按照從前的世界發展,今夜穆堯本會隨金焱和韓銘元前往嫦春樓 ,見識到這位雅歌姑娘是如何憑借出眾的琵琶和歌喉在“百花斗”中拔得頭籌,成為了花王牡丹的。
從此金小魔頭就被雅歌姑娘給迷了心竅,隔三差五地往嫦春樓跑 ,還不忘帶上他的好哥哥穆堯和好基友韓銘元。一來二往的,穆堯也被這位流落青樓卻不落俗的堅強女子所打動,多多少少也會幫扶一下 。
若她只是一位可憐的青樓女子也就罷了 ,但其實她的真實身份是被大燕滅了國的敵公主,而造成她國破家亡的罪魁禍首,正是坐在她面前的穆少將軍……的叔父。
“…… ”看到這里的時候 ,褚蕎已經不知該如何形容自己尷尬到極致的表情了。
——穆堯叔父犯下的事兒,為什么不去找叔父報仇反而盯上了穆堯啊?公主你們國家被滅的時候穆堯他還是個孩子啊啊啊啊!
雅歌(不,應該叫她鸞雅公主)千方百計地引誘穆少將軍 ,目的就是將他親手殺死來復仇 。終于在某個杳無人跡的荒林里,鸞雅公主以自己被綁架為誘餌,和自己情郎一起設下陷阱將穆堯殘忍地殺害掉了。
故事的最后,大仇得報公主和她的情郎過上了浪跡天涯的普通人家的幸福生活。
……
褚蕎站在透明空間中 ,又回顧了一遍這狗血的劇情,默默吐槽道,“這真的不是小說的世界 ,而是穆堯真實經歷過的嗎?”
系統球懸于褚蕎面前,前后翻滾了起來(點頭) 。
“唉……”褚蕎心情很復雜,這時候就見系統球胸前的光屏上出現了一行字:世界難度:F級。
“你的意思是 ,這其實算是一個很簡單的世界? ”
繼續前后翻滾。
理清了世界的基本走向,褚蕎也不再過多糾結。
反正她人都來了,總不會讓自家的小竹馬再這么吃虧 。
意識逐漸從透明空間退出來 ,睜開眼,映入眼眸的是堅毅好看的下頜,再往上 ,不笑而微挑的薄唇,鼻梁挺直,一雙黑眸微闔,睫毛很長地遮住一片。
似乎是感受到了有人注視 ,穆堯微微垂下頭,看了她片刻,牽起唇角溫聲道:“還沒睡多久呢 ,可是覺得哪里不舒服?”
褚蕎沒有說話,只是睜著眼好奇地看著他,直把穆堯看的先別開了臉 ,只留下了怎么也隱藏不住的泛紅耳根。
這人,真是跟自己熟悉的穆堯長得一模一樣,連那水墨般的氣質也如出一轍 。明明是第一次見面 ,卻感不到一絲的陌生,就連現在枕在他的懷里也并不覺得怪異。
“……穆、堯?”褚蕎輕輕喚道,嗓音軟糯俏皮 ,像是一根羽毛掃進過他的耳朵。
穆堯心口一動,“嗯 ”了一聲,又故作鎮定地轉回了頭來,見到她好奇的目光 ,忍不住露出無奈的神色,輕輕拍了拍她的發頂道:“怎么,才幾年不見就不認識了?”
“四年不見了 。”褚蕎脫口道。自從繼承了這具身體 ,原主的所有記憶都完整地與她融合起來,就連內在的性格習慣也被直接影響了許多。
沒有理會穆堯的微愣,她緩緩撐起身體 ,整了整頭發和衣衫,移坐到另一邊,聽到外面人聲鼎沸的 ,忍不住掀開了窗簾的一角 。
頓時,外面的熱鬧景象喧嘩而入,像是推開了另一個世界的大門。
此時他們已經進城了 ,又回到了宓水河邊慶祝花朝節的地方,人來人往、花燈團簇 、熱熱鬧鬧的。
褚蕎的眼中不禁就多了幾分興致 。
“喜歡?要不要下來走走?”身后傳來穆堯低沉磁性的聲音。
剛想趕緊點頭,但忽然又在半路抑制了回去,變為秀眉微蹙 ,垂眸輕輕搖了搖頭。
“人有些多,看著就不太想去。 ”
穆堯默了默,很快眼中閃過一絲懊惱 ,暗罵自己粗心 。
因為褚蕎身體的關系,太師夫人是從不讓她到人多的地方去的,就算再喜歡 ,也得防備萬一擠著了、悶著了等等危險狀況發生,所以……褚蕎才會選擇在花朝節出城去人相對少的福緣寺掛掛剪紙,權當也算是過節了罷?
看著穆堯的神色就知道他一定又腦補了什么了不起的東西 ,但褚蕎卻沒有多說。她現在是越來越跟原主的身體融為一體了,從前的褚女神身體極好,活的也不算怎么精細 ,可現在只坐了一會兒便覺得有些乏力,恨不得身后再墊上幾層軟墊,這樣才不會硌到嬌嫩的肌膚。
她剛回頭動了動,有人就乖覺地自動為她墊好了兩個軟墊 ,做的那叫一個輕車熟路 。
褚蕎靠上去,舒適地輕喟一聲,這才提起些興致與他聊聊天。
“趕在花朝節回來 ,你們今晚是打算去哪里嗎?”
“唔……也沒有什么安排,只是在城門口,正好碰到他們倆了。”
“…… ”
“是真的 。”穆堯嚴肅臉道。
“哦!”
“嗯 ,送你回去后,我也要回將軍府了。 ”
咚咚咚——
這時,耳側忽然傳來一陣敲車壁的聲音 ,引得兩人都向那里看去 。
“穆阿兄!褚嬌嬌醒了沒有啊?反正這也入城了,就讓她自己回去吧,咱們現在趕去嫦春樓也還來得及!”
“……”
在褚蕎似笑非笑的注視下 ,穆堯繼續保持著嚴肅臉,還把俊眉也皺上了,輕咳一聲,剛想開口解釋些什么 ,就聽車壁又傳來“咚咚咚 ”的幾聲。
下一瞬,褚蕎眼前一晃,就見長臂伸來一把拍開車簾 ,簾尾差點掃上金焱剛湊過來的臉。
“哎哎呦……”金小魔頭急急驅馬后退幾步,一臉委屈地看來,不料正對上一雙凜冽的深眸 ,心口不由得一抖 。
穆堯看著他,語重心長道:“阿焱,你也年紀不小了 ,含芳姨母慣著你,但你卻不可放縱自己。如今我也回來了,你既叫我一聲阿兄 ,阿兄便有責任拘著你一些。”
金焱:“…………W(Д)W????? ”
金焱張了張嘴,但在穆堯的眼神壓迫下,最終一個字也沒說出來。偏頭看向另一邊,見褚嬌嬌不知何時醒過來了 ,正舒舒服服地靠著看他笑話,心里頓時一陣悶氣,狠狠瞪了她一眼 ,結果很快就被一直盯著他的某人給反瞪了回來 。
“…………(⊙_⊙)”
委屈過后,金焱還是不甘心被褚蕎反壓一頭,又硬著頭皮去沖她呲牙 ,結果見她正嬌嬌柔柔、溫溫弱弱地看著他們笑,雖然還是往日的那個嬌慣派頭,但不知為何這次看著倒沒有那股眼高于頂的討人勁兒了。
再想到方才路上聽那個小丫鬟說的發病經過 ,也知道這次或許不像從前一半是裝出來的,看著她此時臉色蒼白虛弱的模樣,金小公子決定這次自己就大發善心地不與她計較了。
見金焱沒有再鬧 ,穆堯心里默默地松了一口氣,觀察覺發覺褚蕎這會兒精神好了許多,便溫聲提議道:“蕎蕎喜歡什么樣的花燈?我去幫你取一盞 。”
褚蕎眨眨眼:“你還會猜燈謎?”
穆堯嘴角抽了抽:“莫不是蕎蕎以為為兄只是個懂得舞刀弄棒的粗野莽漢? ”
深知穆堯本性并不全似外表看起來的溫潤無爭,往往隱藏著的內心全是戲。明明表面上還耐著心聽某些長篇大論 ,但心里卻早已不似那么平靜了。
而這一切外人從來沒有察覺過,只有褚蕎會一邊看一邊暗自好笑,有時被他注意到了 ,還會收到一枚委屈抱怨又無奈的小眼神 。
實在是有趣的很,他的反應就像是個傲嬌的小公舉。
褚蕎倒沒想到,穆堯的這個性子就連在前世也沒有變 ,不由笑到這可真是從骨子芯里帶出來的臭毛病了。
而此時小公舉鬧小情緒了,想要哄小公舉的褚蕎打眼一看,隨手指了一盞掛的最高的牡丹花燈:“就要那個吧 。”
穆堯立刻又高興了 ,吩咐將馬車停在路邊,只身下了車。
褚蕎覺得無事,便放松下來 ,趴在窗邊向外張望著。一邊看著街道上往來的百姓,一邊心里又想到了關于穆堯這一世的命定之女的事情 。
穆堯能拒絕今夜去嫦春樓,同時意味著改變了第一次與命定之女相遇的時間,也算是個好的開端。
她其實覺得 ,這位頭牌雅歌姑娘其實挺讓人提不起斗勁兒的。
首先她的復仇出發點就有問題。滅國殺害全家大恨,甚至在褚蕎客觀看來,為了復仇欺騙一個人的感情的不是不能理解的 ,試想如果有人敢對她父母不利,她還不知道會做出什么更可怕的事來呢!
可怪就怪在她竟然為了報復將軍府而降身于燕陵城的青樓中,要知道將軍府上下可都是喜歡在邊關一蹲就是幾年的角色啊 。按照她的這個復仇方法 ,運氣不好可能到了人老珠黃也見不到一個仇人。
再者,若是僅僅殺害一個人就能讓她卸下心里的包袱,跟著情郎遠走他鄉去過自己的日子 ,那么又為何非要選擇當年并沒有參與過滅國戰爭的穆堯下手?直接去找他的叔父不是更解恨的選擇嗎?
對于命定之女的一系列舉措都全然不能理解的褚蕎,只能暗自胡亂猜想難道穆堯獨特的命格光環已經強烈到……只需干掉他就能達到平復血海深仇心情愉悅的地步了?
“唉……”忍不住嘆了一口氣,褚蕎頓時覺得這看起來喜氣洋洋的古街也沒什么有趣的了。
正想放下車簾回去躺著 ,褚蕎眼前就被一個紅色人影給擋住了視線 。眼眸輕抬,見金焱正一副施舍模樣地垂視著她,下拉的嘴角快要拖到地上,要多不情愿就有多不情愿:“說吧 ,還想要什么?小爺這會兒閑著也是無事。 ”
“……”看著褚蕎一副看神經病人的莫名表情,金焱也忽然覺得自己……挺神經病的。他才不會承認是因為剛剛的褚嬌嬌看著特別可憐特別讓人心軟呢!T^T
不就是一個花朝節嗎!至于跟第一次出門似的嗎!盯著一個賣糖葫蘆的就能看半天!
在小魔頭覺得快要拉不下臉了準備溜掉時,褚蕎的聲音忽然響了起來:“榛子糖 。那個里面有果仁的榛子糖……”
金焱的眼睛忽然亮了一下 ,這個榛子糖是他上次隨太子造訪太師府時,順手在路邊買的,沒想到這丫頭竟然喜歡吃 ,并且還記得是自己……嘿嘿嘿。
好像被喂了一塊糖的小魔頭來不及多言,直接揮了揮手便風風火火地騎馬跑遠了,他根本就不記得是哪家買的了好不好 ,得找來護衛問一問啊!
留下來的韓銘元看著不一會兒就空蕩蕩了的身側,又將目光投向了褚蕎的身上,只覺得今天每個人都挺不正常的。
不一會兒金焱便回來了 ,他得意兮兮地將包的整整齊齊的糖遞到了褚蕎手中,正等著被崇拜贊美幾句,卻發現那人的所有注意力都集中到那包糖上面了 。
“…… ”有點不開心的金小魔頭QAQ
看著她愉快地將糖分了些給那個小丫鬟,連光站著一點活兒都沒干的韓銘元都有一份后 ,金焱心里更不舒服了,只覺得這人根本就不能對她好一點點,只要一點點就足夠自己生悶氣一整天!
于是重重哼了一聲 ,驅馬朝著穆堯的方向尋去了。
留下褚蕎和韓銘元兩人大眼瞪小眼。
褚蕎疑惑:“他又怎么了?不是從來不喜歡吃黏黏的會粘牙的東西嗎?”
韓銘元咽下最后一塊糖,咂咂嘴:“誰知道 。”
唔,味道還是挺好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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4 燕陵城的一朵嬌花(四)
再說到穆堯那邊。
褚蕎的眼光還真是挺好,她看中的那盞牡丹燈乃是本次花燈會的頭燈 ,只有答對全部的燈謎才能得到。
穆堯自然不怕這個,并且一開始也進展的很順利,連續猜對十幾題后已是吸引了周圍許多人的注意 。他雖一身簡素的青衣 ,但細看就會發現那質地是極好的,絕非普通人可以穿戴之物,況且他如水墨般氤氳溫爾的謫仙氣質走到哪里都會讓一群姑娘們粉心心直冒泡,金焱也是費了很大的功夫才擠進了人群來到穆堯身邊。
“穆阿兄 ,如何了? ”整了整有些凌亂的衣襟,金焱不悅地瞪了周圍人一眼。
“還算順利,就是題數太多 ,得費些功夫 。”穆堯又伸手接過一道竹簽,眼神專注地看著并不理會周圍的情況。又答了兩題后,見金焱還杵在這里 ,覺得有些礙事的穆堯拍了拍他:“這里沒什么事,去陪著蕎蕎罷。”
金焱噘嘴:“阿元在那兒看著呢出不了事,我可以幫你的! ”說著從攤主那里搶過一簽 ,嘟囔著,“什么破燈值得這么多問題,還有多少啊?快都拿出來!”
攤主戰戰兢兢地又從桌子下面捧出一把竹簽 。
穆堯和金焱:“…………”
在問過攤主規矩 ,得知可以最多兩人一起答題后,穆堯果斷地推了一半竹簽到金焱面前,都答應了幫那丫頭取得這盞燈了,再難也得完成。
但花的時間長了也會損面子的啊!還是要速戰速決!兩人的表情這才都有些嚴肅起來。
金焱來了之后 ,圍觀百姓明顯安靜了不少,這倒更利于兩人猜題了 。
穆堯離開燕陵城四年之久,一時讓人沒認出來是正常的 ,但金小魔頭的名號在城內又誰人不知?聽到他喚那青年“穆阿兄”,稍微關注些這些高門大族的人都猜到了這人的身份,一時更是又敬又慕……
人們小心翼翼地交頭接耳起來。
傾慕之余 ,也有不少人會好奇穆少將軍為何會對這盞牡丹花燈這般執著?先前也有不少人嘗試過贏取這盞頭燈,但若不是猜不過幾關,就是面對這么多的題目而望而卻步。
迄今為止 ,穆堯還是第一個堅持下來的 。
帶著這些好奇,哪怕金小魔頭的存在讓人很膽怵,圍觀的百姓們還是勇敢地選擇留了下來 ,并且聚集過來的人越來越多,讓這里儼然成為了花朝節燈會的一個高.潮。
經過兩人的不屑努力,攤主終于在眾人的歡呼下將那盞牡丹花燈取了下來,雙手捧給了穆堯。穆堯接過燈 ,只覺得手中沉甸甸的,任是打過多少場艱難的仗都面不改色,如今在看著這盞其貌不揚做工簡陋的花燈時 ,卻覺得有些哭笑不得。
很久沒有為了這種小事而斤斤計較非要爭個勝負過了,猜謎到了最后,他和金焱硬是都被激出了些血性 ,答的越來越快,所言必是謎底,驚的四周圍觀人群快要掉了下巴 。
穆堯與金焱相視一笑 ,回頭與攤主道了聲謝,便提著戰利品向馬車那里回去。眾人自覺地讓開了道路,但眼睛卻沒有離開他們分毫 ,火亮地盯著見這盞千辛萬苦贏來的頭燈最終歸屬究竟是誰。
褚蕎在聽到剛剛那陣最亢奮的歡呼時,已經意識到是“一去不復返 ”的兩人要回來了 。將車簾掀開,和韓銘元一同朝著人群望去。
燈火朦朧的狹長古街中央,隨著最外層的百姓紛紛退開 ,那道修長挺拔的青色身影終于顯露出來。他手中提著一盞牡丹燈,腳步走的很穩,衣擺凜然 ,一瞬間好似同另一個身影重疊了起來,如同踏過了萬古時光,堅定而無畏地來到了面前 。
褚蕎沉默地接過燈來 ,牡丹花形狀做的并不算好看,顏色也粉的有些艷俗,被白皙如玉雕的纖指拿著時更襯丑了幾分 ,連最不識貨的普通百姓也在心里吶喊著實在是太不搭調了!
穆堯看著,俊眉也皺了起來,出聲道:“這盞不好看 ,我去換一個。”
“不用了!”褚蕎連忙阻止道,“這盞挺…… ”
話沒說完,就感到手中一扯,燈已經被金焱給奪了過去。
“太丑了!你別拿著丟人!”金焱嫌棄地晃了晃燈柄 ,說著就隨手丟到了地上 。
這一舉動立馬引起圍觀人群一陣驚呼,費了這么多功夫得到的頭燈,就這么被丟掉了!
有人扭頭向身邊的人打聽道:“這是怎么了?馬車上的姑娘又是何人?被擋著看不太清楚……”
“她你都不認識?那這句詩你總聽說過吧?‘姿如九天銀月桂 ,病若西子由我憐’……說的就是這位太師府褚姑娘了!燕陵城第一美人,沒想到今日也能一睹芳容了! ”旁邊有人砸砸道。
“原來是褚家阿蕎!聽聞她自幼身子不好,這等美人自然是要捧著的 ,要我說方才那盞牡丹花燈也太過艷俗了些,如若是我,一定會為美人選上一盞白蓮燈的!”
“哂……你又算哪兒冒出來的?若褚家阿蕎開了口 ,為她采燈的少年郎滿燕陵不知該有多少,哪里還能找的到你?”
“兩位兄臺,你們也未免太過以貌取人了。自古紅顏枯骨 ,再好的容貌,也不比良好的教養重要,褚姑娘刁蠻成性,剛剛定是嫌棄這牡丹燈近處看沒有遠遠瞧著好看 ,這才讓人丟掉的…… ”插話的人還在激昂闊談,忽然被一束冰冷的目光刺的渾身一震,立馬僵住說不出話來 。他僵硬地抬起頭來 ,正正地對上了馬車邊的那個青衣人的目光,冰冷的讓他腿瞬間軟了,幾欲下跪。
周圍的人也發現了異狀 ,紛紛閉了口再不敢多言。
穆堯冷冷收回目光,看向地上的燈,剛想開口說些什么 ,就聽到軟糯的聲音不悅道:“金焱,你憑什么摔了我的燈?”
“這么丑的你要去干什么?”金焱不滿地皺眉。
“我就要這個 。 ”
“我扔都扔了!你再換一個,我給你取回來還不行么!”
“……”褚蕎不說話 ,就靜靜地看著他。
“喂!褚嬌嬌你別又使性子!這燈……”
金焱有些冒火地扯大嗓門,卻見褚蕎忽然甩下了簾子。
“…… ”話都被堵了回來QAQ 。
“姝兒,我們走。”
馬車緩緩駛動,將聚在這里的人們落的越來越遠。
等駛出了這條街 ,麗花花才敢開口小聲勸道:“小姐,您不要生金公子的氣了,小心身子 。”
褚蕎揉了揉眉心 ,輕輕搖了搖頭:“我沒生氣,就是…… ”
她真的沒生氣,在她看來 ,金焱就像是一個青春期的叛逆少年,自詡為成熟學姐的她又怎會跟這樣的孩子計較?
她只是有些心疼穆堯辛辛苦苦贏回來的燈罷了。
而剛剛她的舉動更像是受到了原主的影響。原主性子驕縱,跟金焱吵嘴更是種身體的條件反射 ,她自然而然地就可以涌上一股氣惱,嘴巴也不需要經過大腦就自己頂上了 。
這種反應產生的原因,她剛剛跟系統球交流過了 ,系統球在光屏上解釋道是因為她初次穿越自身魅力值不夠,所以受原身的影響會更多,這也是對宿主的一種保護措施,防止因為與原主人設過多不符而引起他人的猜忌。不過等以后經歷世界的增加 ,她的魅力值也會隨之增加,這樣就能得到更多的主導權。
聽到這樣的解釋,褚蕎也無可奈何 ,只能在心中對自家竹馬說聲對不起了 。至于金焱,她可不覺得愧疚,是時候該磨磨他那唯我獨尊的魔頭臭脾氣了!
即便如此 ,褚蕎還是有些不放心,萬一她這一走,穆堯就又被忽悠去了嫦春樓呢!那她可就白白浪費了今天的相遇了!
想到這里 ,她沖麗花花使了個眼色:“花花,去看看他們還在不在……動作小點,別被發現了。”
“哎。”麗花花小心翼翼地挑開一條小縫 ,回過頭道,“小姐,金小公子和韓世子已經不見了,穆少將軍還跟在后面。 ”
“……嗯 。”還不錯 ,沒有掉頭跟著又去青樓。
心里松了口氣的同時,又伴隨著莫名涌上了一股甜絲絲的感覺,褚蕎摸了摸胸口 ,緩緩地靠回了軟墊上。
***
到了太師府,褚蕎被麗花花扶下馬車,余光見穆堯也勒馬停了下來看著她 ,不知為何忽然覺得有點不好意思,怕他發現自己泛紅的臉頰,于是干脆裝作沒有看見 ,轉而看向了迎上來的管家 。
“忠伯。”
“小姐可算回來了,老爺和夫人一直在擔心您,還在前廳等著呢。 ”忠伯見小姐面色看起來還不錯 ,跟著松下一口氣來 。
“蕎蕎無事,讓爹娘費心了,也害忠伯大晚上的在外面等我。”
“小姐無事就好!”忠伯驚訝一瞬,繼而感動到小姐終于長大了 ,連忙道,“外面天涼,快進去吧! ”
褚蕎點點頭 ,剛邁步,卻見忠伯忽然頓住了,目光遲疑地看向前方靜靜站著的青衣公子。
“這位是……”
青衣公子向前走了兩步 ,站在了府門前的燈籠光影下,俊雅的面容清晰顯露出來,手中還提著一盞斷開一半的牡丹花燈 。
“您、您是……穆少將軍!您回來了!”忠伯難以置信地上下打量著面前挺拔的青年 ,大喜道。
“今日剛歸。”穆堯溫聲笑道,“多年不見,忠伯健朗依舊 。 ”
“穆少將軍看起來風采更盛從前了!邊關困瘠 ,這些年來沒少吃苦吧?快,快里面請!老爺見到您一定高興!”
“蕎蕎平安回來了就好,今日天色不早,穆堯就不打擾了 ,改日再登門拜訪先生。”穆堯朝褚蕎看了看,見她別開臉看也不看自己,更不曾出聲挽留 ,心里有些失落,只得這般道。
“老爺尚未歇息,穆少將軍便不要客氣了 ,起碼進去喝杯茶罷!小姐……小姐?您別走那么快……少將軍,您請。 ”
穆堯看著褚蕎的窈窕背影,忽然不想讓她就這么離開了自己的視線 。見管家熱情招待 ,于是先順勢推辭幾句,然后便心安理得地跟著進了太師府。
他與金焱 、韓銘元自幼伴在太子身邊讀書,褚太師也是他的先生 ,回京首先拜會下先生也不為過。蕎蕎……蕎蕎應該不會太生氣吧?
而且剛剛惹到她的是金焱,自己可是無辜的 。
沒錯,此時的穆少將軍就是這么果斷地把自己的兄弟推了出去。
見到女兒終于回來了,太師和太師夫人終于放下心來 ,忠伯又笑著道:“老爺,穆少將軍今日剛歸,與小姐一同回來了。”
褚太師急忙抬眼去尋 ,正見青衣公子從外面穩重地走了進來,站到他們面前,恭恭敬敬地行了全禮:“弟子見過先生 ,師母 。”
“是阿堯回來了!快起來。 ”褚太師看著如今的穆堯,神情愈發滿意,又看了看他手中的花燈 ,再瞟眼褚蕎,來了句,“若早知道蕎蕎是和你在一起 ,我們兩個老的也可以早些休息去了。”說著打了個哈欠 。
太師夫人也附和道:“你這孩子,要回來了應提前給我們傳個信,蕎蕎知道了也不說,害的師母現在什么也沒準備。”
褚蕎:“………… ”什么叫我知道了也不說 ,我明明也跟你們一樣什么都不知道啊!她偏頭對著系統球感嘆道,“原主父母真的是親的嗎?或者穆堯其實是我走丟的親哥哥吧?”
系統球左右滾了起來(搖頭)。
褚蕎復雜的眼神,讓穆堯愣在了原地 。他看不見擋在他身前的系統球 ,就以為褚蕎是看著他才這么情緒低落的,心口跟著抽了一下。
是了,他今日回來 ,金焱和韓銘元都知道,除了她。
她的心里是難過了吧,都是自己不好 ,下次就應該只提前知會她,不跟那兩個只會壞事的小子說了!
剛想張嘴解釋些什么,就見褚蕎桃花眼角微挑 ,嘟起唇控訴道:“娘您錯怪我了,我這好兄長可是怕我受累,根本就不曾說過他今日回來的事呢!我見到他時,他正準備跟著金焱和韓銘元去……”
“去看燈會!看看有沒有什么好看的采一盞帶回來給蕎蕎! ”穆堯嚇的心臟都要提到了嗓子眼 ,撲通撲通的急忙抬高聲音接道。
他也搞不清自己是敬畏先生怕被揪到小辮子,還是因為別的什么而不想在這兩位面前留下任何不好的印象……
總之,要嚇死了……
褚蕎嫌棄地瞟他一眼 ,把后面的話咽了回去 。
“你們有心了,不過今日挑的這盞可不怎么樣。”太師沒有發現什么不對,畢竟從前褚蕎不能出府看燈 ,都是穆堯他們選好了帶回來給她的。
“這盞是今年的頭燈……”他本來想說這盞是蕎蕎親自選的,但看著手中被摔的破破爛爛的燈,就又不敢再提了 。
“哼 ,頭燈又如何?往年也不見你如此聽信虛名,難不成是在軍營待了幾年,把之前的學問都給忘了?”
“弟子沒有…… ”
“不必多言 ,從今晚起你就住在我太師府里,老夫就不信把你教不回來了!”
“這,府中還有許多事未處理……”穆堯又偷偷瞟了褚蕎一眼,回答的猶猶豫豫。
“能有什么事?如今穆將軍與長公主都不在 ,你既尊我一聲先生,老夫自當替你父母照看于你。 ”褚太師眼神忽然一厲,“還說沒有忘!敢反駁先生 ,最起碼的尊師重道都不會了!”
“弟子不敢……”
“那就這么定了,明日許你回府簡單交代一下,收拾些必要東西過來 。 ”
穆堯:……耶。(*^__^*)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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5 燕陵城的一朵嬌花(五)
褚蕎沒想到原主的爹爹是這么個霸道性子,更不曾察覺穆堯心里的小九九 ,還很同情地在心里默默給他點了一排蠟。
就在這時,忠伯又進來報道:“老爺,大公子回來了 。”
褚太師立刻拉下臉來道:“讓那逆子給我進來!”
褚蕎還在奇怪原主這個兄長怎么在大過節的就惹霸道爹爹發這么大的火 ,就見一錦衣公子懦懦畏畏地走了進來,手里提著一盞桃花燈,油頭粉面地一看就知道剛干完壞事……
“……系統,穆堯小時候跟我這便宜兄長掉包了吧?是這樣吧? ”
褚太師吹胡子道:“逆子!你今晚跑哪里去了?滿府上下都找不到你 ,你妹妹險些出事你可知?!”
“什么?蕎蕎怎么了?”見便宜兄長沒有先解釋自己去干了什么,而是過來關心自己,那眼中的擔憂和愧疚真切造不了假 ,看的人心里一暖。
“我無事,爹爹您別總嚇阿兄。 ”
“哼,他要是能嚇得住就好了 。”褚太師嫌棄地別開眼。
“父親 ,孩兒今晚跟友人多喝了幾杯,這才剛醒酒……”褚暮撓了撓腦袋,一邊小聲說著 ,一邊偷偷地往妹妹那兒擠眼。
褚太師還想教訓幾句,就見褚蕎開口把他攔住:“好了爹爹,女兒累的站都站不住了 ,讓阿兄送我回去吧!”
太師夫人見狀也不管自家夫君了,直接擺手讓褚暮快帶褚蕎下去休息。穆堯眼巴巴地瞅著,卻沒有一人叫上他,只得認命地繼續留在這里 。
走進后院 ,褚蕎抬眼瞟了瞟身邊認真扶著她的兄長,輕哼道:“阿兄,你今晚究竟干什么去了? ”
“沒 ,沒干什么!真的就是去喝酒了……”褚暮眼神躲了躲,梗著脖子道。
褚蕎撇撇嘴,故作不在意 ,卻涼涼道:“既然阿兄信不過蕎蕎,蕎蕎也不便多問。只是以后爹爹若再問起來了,可別怪妹妹不知情幫不上兄長的忙 。”說完也不再理會他 ,改扶上麗花花的手,施施然進了自己的院子。
留下褚暮一人在原地急的抓耳撓腮。
忽然又想起什么,跳腳道:“哎蕎蕎等下!你的花燈…… ”
……
穆堯又被褚太師留下來說了會兒話 ,直到暮色已深才被放出去,由忠伯領著往客院走去 。
其實他能自己找過去的。
太師府他也不是第一次住了,幼時跟金焱他們貪念師母做的糖蒸酥酪,有時會纏著留下不走 ,師母便為他們安排住在這客院里面。
就連太子殿下也在這里留過宿的 。
路過一座熟悉的院落,里面有濃濃的桃花香透著夜色散發出來,穆堯微微駐足。
“穆少將軍多年沒來過府上 ,小姐院中的桃花樹都長高不少,花香更濃了。”忠伯笑著道 。
是啊,果然這明媚的桃花才更配她。
穆堯低頭看了看手中還提著的牡丹花燈 ,有些躊躇。
“您不在燕陵的這幾年,每逢花朝節都是大公子給小姐提回來一盞燈,但也不見小姐有多高興。”
穆堯看見了頭頂門匾右側掛著的一盞桃花燈 ,覺得有些礙眼 。
又猶豫了一會兒,還是動手將牡丹花燈掛在了對稱的左側。
站遠幾步看看,牡丹燈更大更顯眼 ,但桃花燈要精致一些,牡丹燈被摔的掉了一半,桃花燈……
“忠伯,你覺得哪盞好看? ”一向穩重的穆少將軍忽然開口問道 ,讓忠伯訝然看來,在看見青年臉上有些別扭的賭氣神色后,竟然忍不住笑出了聲。
“咳……”忠伯掩了掩嘴角 ,意味深長道,“哪盞好看并不重要,關鍵是小姐喜歡哪一個 。”
穆堯嗅著滿院的桃花香 ,默默轉過了身,淡淡道:“走罷。 ”
明天,要不明天再出去一趟 ,看還有沒有哪家攤鋪有剩下的花燈。o(一︿一)o
當褚蕎早上醒來,在院門口發現掛著的兩盞花燈時,嘴角動了動 ,最終彎了起來 。
轉身青絲和裙袂劃起好看的弧度,隨口輕哼道:“花花,去把那個牡丹燈拿進來,丑死了。”
穆堯也起了大早 ,將軍府雖然主子都不在,也的確需要回去安排一番。再者,他還想抽空上街一趟 ,說不定還能碰到好看的花燈 。
青衣公子風采溫潤,身姿卻挺拔修直,背后鍍著晨光闊步走在花園小道間 ,既儀態清貴又帶著說不出的灑脫倜儻。
剛離開客院沒走幾步,就見一人從隔壁院落中走了出來,兩下相逢 ,穆堯頓住腳,點頭道:“褚兄。”
褚暮沒想到這里會撞上人,先嚇了一跳 ,接著恍然道:“是阿堯啊!昨晚沒來得及好好說話,住的可還習慣? ”
“忠伯安排的極好,是穆堯造訪匆忙,多有打攪了 。”
“唉呀我們兄弟間還說什么打不打攪 ,這兒不跟你家一樣么。”
兩人勾肩搭背地邊走邊聊,路過褚蕎院落前多看了兩眼,腳步自然地都停了下來。
褚暮看見自己掛著的那盞桃花燈 ,忍不住開始跟身邊人嘚瑟:“蕎蕎最喜歡桃花了,等她出來看見了一定高興。”
穆堯抿起嘴角,沉沉地沒有說話 。
他的燈呢?
怎么不見了?
被扔了?
……
褚暮正說的高興 ,一側眼差點咬到舌頭,此時一向讓人如沐春風的公子忽然像是冰凍了三尺,整個人如同一個移動的大冰塊 ,散發的寒氣讓人忍不住退避三舍。
“穆、穆……堯? ”
“……嗯?褚兄方才說了什么?”穆堯轉過頭來說,溫潤的笑容又回到了臉上,仿佛方才看到的都是褚暮的錯覺。
“……QAQ”好可怕 ,褚暮后退了兩步,警惕地盯著他 。
“對了,褚兄今日這般早是要去哪里? ”穆堯淡笑著轉移了話題。
誰知這個問題讓褚暮眼睛一亮,瞬間興奮的什么都忘了 ,又湊過來神秘道:“阿堯有所不知,昨日嫦春樓舉辦了‘百花斗’,各位花名已落主。為了慶祝 ,今日嫦春樓又準備了‘賞花會’,時間從早到晚都可參與,只要以某花為題作詩詞曲賦 ,若能得到花主的青睞,便可現身相陪……”褚暮說著用手肘戳了戳穆堯的胸脯,擠眼道 ,“怎么樣?跟兄長一起去吧?”
穆堯聽完眉眼浮出一絲無奈,有時他也很奇怪,這位虛長自己一歲的褚家兄長 ,究竟是怎么做到在先生的眼皮子底下養成這副習性的?
倒不是說他學壞了,只是跟褚太師的這些外來弟子相比,就顯得軟懦不思進取了些 。
穆堯清了清嗓子,剛想勸說兩句 ,就聽到身后一聲隱忍著怒火的嬌聲陰陰傳來:“阿兄,你這是準備帶穆堯去哪里啊? ”
穆堯渾身一激靈,明明沒有做錯什么 ,卻還是感到有些心虛,和褚暮一樣僵硬地轉身回來。
院門口站著美眸圓瞪氣勢洶洶的姑娘,她的頭發還散著 ,身后麗花花捧著一碗清粥追了出來,見狀莫名地盯著幾人。
“蕎蕎啊,你一定是聽錯了……為兄是出去辦事 ,跟阿堯并不順路,只是結伴出府而已 。”
“……”褚蕎沒有說話,只是拿眼掃了一下 ,褚暮立刻像是如蒙大赦一般,跳起來沖兩人揮揮手,匆匆自己先走了。
褚蕎又將目光移到穆堯身上,穆堯剛張嘴 ,就聽她一字一句道:“兄長可以去,你不可以。 ”
脂粉未施的肌膚在陽光下白皙透明,纖細的下頜微微抬起優美的弧度 ,帶著與生俱來的清傲與嬌蠻,還帶著毫不動搖的堅持 。
“別人誰去我都不管,但你若去 ,我一定會阻止的。”
默默相視。
穆堯想說的話忽然就說不出來了。
他只是輕輕地在她面前點了點頭,悄悄用手摸上胸口,那里跳的有點快 。
褚蕎滿意了 ,準備回去繼續用早膳。
穆堯忽然叫她:“蕎蕎,我要回府一趟,你可要跟我一起去轉轉?”
去將軍府?
好像自己最大的任務就是盯著穆堯了 ,能跟他一起行動自然是最好的。
輕聲嗯了一下,勾了勾手,示意他進來等她一會兒 。
于是穆堯就坐在石桌對面,看著褚蕎慢條斯理地用早膳 ,嬌嫩的唇瓣小口咬著點心,張張合合的普通動作,竟讓他看的津津有味。當她低下頭去喝粥時 ,披散的長發垂落臉頰,穆堯不經思索地就伸手去幫她挽到耳后,被打擾了的褚蕎眉頭一蹙 ,伸手拍了他一下,惹來對方一陣愉悅地低笑。
用罷早膳,褚蕎進屋去收拾一番 ,這才跟著穆堯出了府 。
太師府與將軍府離的并不遠,兩人就這么閑著走走也就到了。一進大門,褚蕎就摘了帷帽透氣 ,穆堯知她對這里熟悉,便任她去隨便玩兒,自己轉身招來管事去談事了。
憑借著記憶,褚蕎往穆堯的院子走去 ,里面除了幾間房子外就空落落的了,不說栽樹,就連花草都沒幾棵 。
這是他常練武的地方。
站在房門口環顧了一下 ,褚蕎還是沒有進他的臥房。雖說這些對于現代的褚蕎本尊來說都不算什么,年幼的時候又不是沒在一張床上睡過,可如今她還是個閨中小姐 ,只得撇撇嘴,走進了另一間書房 。
書房與外面相比就又是另一番天地了。沉靜古穆的成排書架上,琳瑯書籍分門別類地整齊擺放著 ,寬大的書桌上文房四寶一應俱全,終于有了些太師弟子的樣子。
褚蕎在書桌前坐下,托著腮發起呆來。
現在 ,她都有些分辨不清自己的心情了 。起初她很清楚自己是為了躺在病床上的竹馬而來的,對他的這些所謂前世僅抱著對待任務對象的態度,并沒有想過牽扯太多。可經過這兩天的相處,讓她再也無法把這個青衣公子當做普通的路人 ,甚至越來越分辨不清他究竟是誰了。
他有著與穆堯一模一樣的樣貌,甚至連一些習慣也格外的相似,但他真的是穆堯嗎?
就算是穆堯的前世 ,那也可以把他們當做一個人嗎?
……
穆堯找過來的時候,發現褚蕎正伏在他的書桌上畫著什么,放輕腳步走到背后 ,看到紙上之物后挑高了眉角 。
“這是什么? ”
褚蕎筆尖一頓,險些暈了墨,匆匆收了最后一筆。她偏頭細細看了看自己的杰作 ,脫口道:“你呀!”
上面畫的是穆堯現代的樣子,一身長風衣勾勒出修長的身材,頭發長度適中斜分開露出了光潔的額頭 ,身后背著一個黑色背包,其余簡單幾筆勾出熟悉的高樓建筑,還有綠蔭下寬闊的校門。
這是記憶中大學時期,每逢周末穆堯來等她一起坐車回家的場景 。
褚蕎看著看著 ,笑意染上了唇角,她吹干了墨跡,小心翼翼地疊起來準備塞進衣袖 ,卻被一只手從半路搶走了。
“……”
“咳,你畫的是我,自然應該由我拿著。不過你這畫技可是越來越不像樣了 ,要勤加練習,小心被先生看到挨罵 。”穆堯說的一臉認真。
“…… ”
呸,自戀狂 ,畫里的人可比你帥多了!
褚蕎白了他一眼,也懶得再跟他搶,想要就拿去吧!反正也看不懂哈哈哈。
穆堯見褚蕎默許了 ,嘴角微微勾了勾 。
其實他剛剛也不確定這人是誰,五官有些像自己,但那極短的頭發和怪異的裝束卻讓人困惑,而且從背景來看也不屬于任何他見過的地方……
不過無論如何 ,蕎蕎既然說這是他,那不管畫了什么阿貓阿狗他也都認了!
兩人離開將軍府后,又在街上隨便逛了逛。其實褚蕎是沒什么興趣的 ,但感覺穆堯好像在找著什么,問了也不說,只能陪著他別別扭扭地圍著宓水走了一大圈。
直到過了晌午 ,穆堯還是一無所獲,反而是給她買了一堆的東西。
等到轉遍宓水河畔,穆堯終于對再買一盞好看的花燈死了心 ,一看時辰晚了,便遺憾地帶著她回了太師府 。
剛進門,麗花花就來稟道夫人還在等著他們一起用膳 ,兩人便急忙去了主院。
褚太師今日進宮了,褚暮不見人影,飯桌上坐著的只有他們三人。
穆堯率先開口認錯,檢討自己忘派人回來通報一聲了 。太師夫人倒不甚在意 ,笑著將一個瓷碗推到了他的面前。
“快嘗嘗,剛做好的糖蒸酥酪。”
穆堯低頭看著,瓷碗中盛的酥酪金燦燦的 ,上面還撒了幾粒果仁 。
這是小時候他和金焱、韓銘元還有太子殿下最愛吃的。太子殿下不能常出宮,就托他們給他往宮里帶,然后幾人趁著午休躲在東宮一人一碗 ,邊吃邊感嘆師母的手藝真是連御廚都自愧不如。
褚蕎遞給他一個勺子,穆堯接過來,認認真真地在最中心的地方挖了一個洞 ,圓圓的十分規整 。放入口中,濃郁的奶香盈滿舌尖,每嚼一下都是十足的享受。
“噗……”褚蕎忍不住笑出了聲。
這人 ,面上雖然還是一板正經的,可她分明已經從那閃爍的眼角里看出了內心的小叫囂……
好吃吧?好吃到停不下來吧?舌頭都快吃進去了吧?!
“慢點吃,今日天涼,別傷著了 。 ”太師夫人見狀也忍俊不禁 ,看著穆堯如今愈發棱角分明的面龐,不由心疼道,“你這孩子 ,在邊關也不會照顧自己,看都瘦成什么樣子了?這些日子就好好在府里住著,師母天天給你做好吃的補補。”
“謝謝師母。”穆堯眉眼飛揚 ,放下碗后笑著道,“其實可沒瘦,肥肉都長實了 ,還全在身上呢。 ”
太師夫人被他逗的笑得不行,穆堯還厚著臉皮伸出胳膊讓褚蕎來戳戳看是不是真的,被褚蕎狠狠掐了兩下 。
太師夫人連忙無奈輕斥褚蕎 ,穆堯卻一直笑的愉悅。她那小力氣雖說是掐,其實跟小蟲叮差不多,刺刺癢癢的。
穆堯一邊反勸師母,一邊還不忘繼續逗弄褚蕎 ,引得褚蕎花更大的力氣去掐他 。到最后太師夫人也不知道該斥責誰了,只得搖搖頭,放任這兩人一頓飯吃的雞飛狗跳。
用完午膳 ,褚蕎要回房午睡了,穆堯也跟了出去。
留下的主院大丫鬟一邊讓人收拾桌子,一邊笑著對太師夫人道:“從小到大也就穆少將軍能逗小姐開心 ,小姐好久都沒這樣笑過了 。”
太師夫人也笑著無奈嘆口氣,眼中滿是寵溺:“真是兩個長不大的孩子。”
可轉瞬又像是想起了什么,臉上的笑容淡下一些 ,遲疑地問道:“你覺得,這兩個孩子的關系……會不會太近了些? ”
大丫鬟先是一愣,繼而捂嘴哧哧笑到:“小姐與穆少將軍青梅竹馬 、兩小無猜 ,別的什么奴婢可不好說!不過在奴婢眼中,這世上可再找不出比他們還般配的人兒了!”
太師夫人眼中卻漸漸染上了絲愁色,看了看空蕩的院子,揮手讓她們都下去了。
***
穆堯就真的在太師府住下了 。進宮述完職后 ,嬴帝下了一筆封賞賜給將軍府,也暫時沒給穆堯安排什么職位,讓這個外甥好好輕松一段時間。
于是他也整日無事 ,金焱和韓銘元來過幾次,褚蕎沒來跟他們湊熱鬧,但次次都有榛子糖送到面前。
金焱脾氣來的快 ,走的也快,若真記仇,也不會還能跟褚蕎維持關系到現在 。
除了糖 ,還有一件讓她值得欣慰的事,那就是無論金焱還是自己那便宜兄長都沒有再拉穆堯去逛青樓,安分到讓她感動。
褚蕎想過讓穆堯脫離命定之女的辦法。既然在現代穆堯憑借自己力量去反抗 ,結果只是精神力透支,那么或許只有這兩種辦法了:
一是讓他跟命定之女一輩子都不要相見;
另一種則是讓命定之女主動放棄穆堯,不再糾纏于他。
迄今為止穆堯還沒有與雅歌見面,所以褚蕎便想先朝著這個目標努力 。或許就這樣再等上幾年 ,雅歌就自己想通了跟她那情郎去浪跡天涯了。
就在褚蕎暢想著美好未來時,一封紙箋送到了她的手上。
“太傅府柳長纓?她來請我做什么?”
這時許久不見的金焱踏進門來,將他手中的請帖遞到褚蕎面前晃了晃 ,意味深長道:“三月初十,是你那忠實擁躉柳長戟的生辰,看來他這好妹妹是想今年做做好事嘍? ”
一旁的穆堯瞬間沉下了臉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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6 燕陵城的一朵嬌花(六)
柳長纓,當朝太傅之女 ,也是燕陵□□人。
“姿如九天銀月桂,病若西子由我憐”的后半段——“長纓一動驚何似,不見明月換日來。”
說的就是這位了 。
世人將兩人齊名 ,并稱為燕陵雙姝,但褚蕎和柳長纓卻是沒什么交情的。
坊談間傳誦最廣的說法是二人互看不慣,明里暗里總想爭個高下。這一點最主要是從褚蕎這邊表現出來的,柳長纓生性淡薄 ,對什么都一副不在意的模樣,相比較而言褚蕎無論何時都一副嬌滴滴的派頭,甚至有好幾次更是聽說了一些詩會茶會柳長纓會在 ,就臨時改變主意不去了 。
這些舉動姑娘們看在眼里,回家后再跟自家的父母兄長一說,這一傳聞就像瘋長似的越傳越廣 ,而且有理有據的越坐越實。
是以燕陵雙姝單輪容貌,褚蕎更勝一籌,但若說到名聲……雖然柳長纓的性子也不討喜 ,但跟褚蕎一比,倒顯得大氣了許多。
其實在這方面,褚蕎也是挺冤枉的 。
她躲 ,不是因為看不慣柳長纓,而是怕了她的那位迷弟兄長——柳長戟。
說到這位太傅府的公子,也是燕陵城中的一朵奇葩,與他相比 ,褚暮都可以算是公子屆的一股清流,人中龍鳳的不得了。
柳長戟的長相偏陰柔迤邐,平日穿的比他妹妹花哨 ,身上比他妹妹香,連涂的粉也比他妹妹厚……
每次柳長纓來赴姑娘們的聚會,他十有八九都會守在門口 ,褚蕎被堵住過幾次,然后就被堵怕了,干脆很沒出息地遠遠躲開來。
除了柳長戟這個因素 ,還有一點是因為她對形容她們兩人的這幾句口謠也有點意見 。
什么“長纓一動驚何似,不見明月換日來。”
把她比作月亮上的月桂樹,結果被人家長纓一晃 ,她的月亮就沒了,換成太陽了?
就算排在前面又如何,沒聽說過欲揚先抑么。
…………QAQ
穆堯他們也跟柳長纓不熟 。
雖然太傅也司教導太子之職,但太子習武只為強健體魄 ,所占時間不多,并不似整日跟著太師讀書時,除了上課還要做作業 ,簡直是要打起十二分的精神來應對。至于穆堯,他出身將門自然不缺專門的武學師父,更不會與柳太傅有什么師徒之誼了。
此時他們幾人圍坐在穆堯的客院中 ,對著桌上攤著柳長纓的紙箋,還有柳長戟給其他人下的生辰請帖做著分析 。
“蕎蕎,既然柳長纓邀你另有所圖 ,這個約便不要去赴了罷。 ”穆堯皺皺眉,直接說出了心里話。
金焱和韓銘元也是一臉的贊同之色 。
“我打算去。”
“嗯,這就對……什么?”穆堯話說一半 ,忽然睜大眼,顯然對于這個意料之外的答案不能接受。
她也是挺煩那個柳長戟的啊?沒道理在明知道的情況下還要去的!
呃……在他離京前還是挺煩的,難道……?
穆堯眼神一凜,將詢問的目光轉向了金焱和韓銘元 。
而那兩人此時卻沒顧得上接收眼神信號 ,金焱盯著她問的更直白:“去那兒干嘛?你不會是看上那柳長戟了吧?看上他還不如看上他妹妹! ”
“……”褚蕎一陣無語。
她也不想去的啊!可系統球的光屏上此時不停滾動播放的一行字讓她想忽視都忽視不得。
【任務:柳長戟的生辰會(必做)】任務描述:接受柳長纓的邀請,參加生辰會,并且不得拒絕柳長戟的任何要求。任務獎勵:犯病時痛感減輕10% 。
她在心里默問了無數遍 ,這個忽然冒出來的任務是什么鬼,什么又叫做不得拒絕柳長戟的任何要求?他難道會提什么奇奇怪怪的要求嗎!
可是她家的這個系統球,這會兒除了蹭著她撒嬌賣萌就什么都不會了……
“……唉。”褚蕎覺得自從自己穿越了以后 ,嘆氣的次數比她從前二十多年的總數還要多,怏怏抬起眼來,又很快撇了下去。
面前這三人的表情又是什么鬼!
“……蕎蕎? ”穆堯耐著氣 ,試探性地再次問到 。
褚蕎被逼的沒辦法,只得揚揚下巴,擺出原主那套我是病嬌我有理的姿態 ,反過來質問道:“怎么,他們柳家是什么妖魔洞府還去不得了?柳長纓敢點名要我去,我若不去豈不是怕了她?”
“………………”一口氣差點沒上來的穆堯&金焱&韓銘元。
快醒醒!你最美你最厲害十個柳長纓也比不過你好不好?!現在不是使性子爭這個的時候啊!!!
“咳,這并不是怕不怕的問題……而是時機不對…… ”韓銘元躊躇著開口道。
“你們去嗎?”褚蕎現在比較關心這個問題 。
金焱看向穆堯 ,穆堯指尖點了點請帖。柳太傅是太子殿下的武學先生,柳長戟的生辰殿下是會去的,那么他不去也不合適 ,便點了點頭:“我們是不得不去的,可……”
“那我就放心了。 ”
“……嗯?”
三人看著褚蕎舒了一大口氣的放松模樣,驚疑不定 。
“柳長戟有你們幫我頂著 ,我就可以好好去會柳長纓了!”褚蕎說著,露出了個放心又自信的笑容,彎起的桃花眼里瑩瑩明亮 ,唇角勾起的小驕傲讓人又恨又……移不開視線。
自動被按上了任務但內心卻莫名地爽了的三人:“…………”
“怎么?吃了我娘那么多的糖蒸酥酪,這點小事都不愿做嗎? ”褚蕎“惡狠狠”地拿視線掃過他們。
“……”
“也罷,有什么事就讓丫鬟來告訴我們 。 ”穆堯見狀苦笑道 ,又不放心地加了句,“柳長纓面前,你也……安分點,注意安全。”
有我在的時候 ,自然由你怎么高興怎么來,但在我看不到的地方,一定要注意保護好自己。
褚蕎不滿地扁扁嘴:“她哪里比我強了?憑什么要我注意?”
“就憑你這小身板!人家柳長纓一根手指就能把你給戳倒了! ”金焱沒好氣地瞪了眼 ,伸出手指在她腦門上狠狠點了一下。褚蕎怒了,又是一陣反擊 。
不過關于赴宴這件事,也就這么定下來了。
穆堯三人勸不得 ,又不能看著她受欺負,只得暗暗決定到時候一定要把柳長戟給看牢了,別想借著壽星的名頭胡作非為。
金焱看見對面褚蕎一副指使他們是理所應當的模樣 ,本該覺得嗤之以鼻的,卻不知為何從她眼睛里透出的那種既得意又安心的小光澤,讓人硬是生不出氣來 。
好么 ,不就是一個柳長戟。
還能讓他翻了天去?
***
三月初十,太傅府。
柳長戟身穿深紫長襟,上面寶石藍和明黃的繡文交錯繁復,站在門口十分的顯眼 。他今日特地精心地薄粉敷面 ,還咬了口脂,整個人就好像一只花蝴蝶,神采奕奕地迎接著前來的賓客。
遠遠的 ,看到穆堯騎馬而來,但他的目光卻直接落在了他身后的馬車上。
艷麗的嘴角漸漸劃出弧度,一股興奮從心底奔涌上來 ,腳下輕快地走了過去……
“褚小姐肯光顧在下的生辰宴,實乃長戟的榮幸 。”
褚蕎一下馬車,就見到面前有人對他行禮 ,看周身打扮,若不是聲音是男子的,她都要以為是柳長纓來接她了。
頓了頓 ,淡淡道:“柳公子誤會了,褚蕎此次是應令妹之邀。”
“…… ”柳長戟還想說些什么,被人一下子按住了肩膀,扭頭看去見穆堯正笑意溫潤地看著他 ,只得扯扯嘴道,“穆兄啊,多年不見甚為想念 。”
想念個毛毛啊想念 ,從小被父親揪著耳朵讓他向這人學習,真恨不得他永遠待在邊關去啊!
“是啊,也不知長戟的槍練的如何了?一會兒咱們兄弟也比劃比劃。”穆堯說著 ,就按著他的肩膀將人往府里攬,力道堅定,柳長戟滿腹苦水 ,心里想著褚蕎身子卻扭不過地被帶走了。
柳長纓聽到褚蕎來了的消息也愣在了原地,直到丫鬟喚了她好幾聲才回過神來,清冷的眉目輕蹙 ,迷茫道:“你剛剛說,誰來了? ”
“褚小姐來了,就在府門口呢。”
“…………”
柳長纓很快就出來了,與褚蕎一人站在府門內 ,一人在府門外遙遙對視著,好像不知道該說些什么好 。
白衣清索,緋裙明媚 ,同樣精致的容顏,讓這一瞬間仿佛被定格,來往的賓客都忍不住駐足移不開目光。
良久 ,柳長纓動了動嘴唇,簡短道:“來罷。”
褚蕎似笑非笑地微抬下頜,脖頸修長優美 ,伸出手由麗花花扶著,窈窕跟在她身后向后院走去,消失在了人們視線中 。
直到佳人背影不見 ,才有公子哥合上下巴,湊到柳長戟跟前吃驚道:“柳兄,你真請來了褚蕎為你慶生?厲害啊! ”
原本因為穆堯到來而沮喪的柳長戟聽到這話又活了回來。
是啊,別人又不知道褚小姐是被妹妹請來的 ,今日是本公子的生辰宴,自當被認為是看在本公子面子上來的!
鮮少同時出場的京城雙姝,今日在自己的生辰宴上聚首了!實在是太有面子了啊!
這邊不管柳長戟如何翹尾巴 ,坐在安靜小院中的柳長纓和褚蕎卻默默無聞地喝著茶。這會兒功夫連麗花花都跟這里的丫鬟搭了好幾句話了,但她們的主子卻好像忘了對方的存在,陷入了自己的世界中……
柳長纓不說話 ,褚蕎也淡定地喝著自己的茶,姿態閑適的好像在家中,一點也不著急 。過了良久 ,柳長纓終于面色復雜地先開了口:“你怎么來了?”
“不是你給我下的帖子嗎?”褚蕎訝然抬眼,目光無辜地看著她。
柳長纓:“…… ”冰清雪白的面容上掙扎之色更顯,狹長的鳳眼在褚蕎身上徘徊 ,像是第一次見到她似的。
“我給你下帖子,你就來了?”
“是啊 。”
“都不問是為了什么,就來了? ”
“不然呢?”褚蕎說著輕哼了一聲,纖細的手指撥弄著杯蓋 ,“你以為我很閑,誰的約都會赴嗎?”
聽后,柳長纓垂下了眼眸 ,不再吭聲,但渾身散發的氣場明顯不對,讓她的貼身丫鬟擔憂地眼睛都快要瞪出來。
千萬不要吵起來啊!這要是在大公子的生辰宴上京城雙姝幾句話不合就甩了臉色 ,那可第二天就要傳遍燕陵城了!!
褚蕎又悠哉地抿了一口茶,轉臉對系統球揶揄道:“我覺得,這個柳長纓其實還挺有意思的 ,原主不該因為柳長戟連她也一起避著。 ”
柳長纓也暗暗觀察著褚蕎,見她一直眉眼彎彎地安靜喝著茶,心中不由產生些許困惑 。又過了片刻 ,等她再次抬起頭來,目光透著堅定。
“褚蕎,這次是我對不住你,我現在就送你回去。”
“……嗯?你在讓我走?”這回輪到褚蕎有些沒反應過來。
“嗯 ,這次是阿兄托我邀你過來的 。今日是他及冠的重要日子,我不好拒絕,便寫了信箋 ,本以為…… ”柳長纓的臉上浮現出愧色,鳳眸卻誠懇,又顯出一絲迷茫 ,一字一句看著她道,“我本以為,你不會來的。”
她們見面次數寥寥 ,連點頭之交都算不上。燕陵的那些傳聞她也有所耳聞,以至于對褚蕎也產生了些偏見 。
誰知這人,竟會因為自己的一封信箋 ,真的不聞不問地過來了。
柳長纓向來平靜無波的內心出現了一絲異樣。
看著對面人水盈盈的桃花眼帶著驚訝,里面純凈而澄澈,倒不似……不似外人口中那樣 。
褚蕎聽完她的話,心里不斷高呼道:別著啊!她可是還有任務在身 ,哪能就這么走了!……可面上卻不顯分毫,水眸漸漸地半垂而下,嘴唇輕彎緩聲道:“原來如此 ,既然柳小姐并無邀請褚蕎之意,褚蕎自當告辭,打擾了。”
“我并非此意!”柳長纓有些著急 ,平淡的臉龐微微泛紅,“此次是我顧慮不周,阿兄之事不該牽連到褚小姐。 ”
褚蕎不置可否地笑笑 ,正準備起身離去,就見有丫鬟突然來報:“小姐,大公子那邊正比賽著射箭 ,邀您和褚小姐過去做個判官 。”
判官,乃是燕國高門間玩游藝時來做判決之人的戲稱。一般都選那些精通此道之人,但有時也會在想捧著誰時,讓其來當判官 ,不論對錯,權當圖個樂子罷了。
此時她們兩人被邀請,其中柳長纓可以算是精通射箭的 ,褚蕎就是那個……被人捧著上的 。
聽完丫鬟的稟報,柳長纓沒有答話,而是將目光轉向了褚蕎。
褚蕎歪過腦袋 ,露出若有趣味地表情,輕輕點了點頭。
兩人跟隨著丫鬟來到了前面,院子已經被騰出了極寬闊的地方。年輕公子們剛喝過一輪酒 ,正處于興奮鬧騰的階段,圍成一圈各個摩拳擦掌對這場比試躍躍欲試 。
場中央,有一高一矮兩人剛站好位 ,在準備著拉弓開.射。
突然場邊發出一陣歡呼聲,眾人見到褚蕎和柳長纓真的來了,更加興致昂揚起來。再加上喝了酒的緣故,原本還維持風度的公子們也都不再兜著揣著 ,一個個笑的燦爛 。
其中柳長戟最為夸張,離的老遠就眼尖地看到兩個纖細窈窕的身影緩緩走來,立刻招手喊道:“褚小姐!小妹!來這里!”
穆堯陪著一位滿是書卷氣的青年公子坐在一邊飲茶 ,并沒有下場的打算。在他們身后站著金焱和韓銘元,兩人挽起袖口精煉的打扮,額間還有薄汗 ,一看就是剛從場下比完回來的模樣。
聽到柳長戟的喊聲,幾人也向那邊看去 。
書卷氣的公子笑著搖了搖頭,啞然道:“沒想到蕎蕎還真的來了 ,你們一會兒盯著點長戟…… ”
“是,殿下。”穆堯眼神專注地鎖定在褚蕎身上,面容還是嚴肅的 ,但唇角卻動了動,最終忍不住悄悄彎了一下。
他一方面對褚蕎不聽話地跑到前面來有些無奈,但在看到她的一瞬間,心情又忍不住雀躍了起來 。
“殿下 ,我去將蕎蕎帶過來。”
“也好。 ”
說完,穆堯嘴角帶笑地站起身來,向著褚蕎的方向走了過去 。
可是還沒走到一半 ,他的臉色驟變,突然布滿驚恐之色,同時的 ,還傳來許多人的高呼聲:“小心!!——”
褚蕎迷茫地抬頭,水眸驀然睜大,正見場中那個矮個子的公子愣愣地也想扭頭看她 ,結果一個不小心將手中已經拉開了的弓箭脫了手。
此時正直直朝著她和柳長纓的方向穿了過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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7 燕陵城的一朵嬌花(七)
在這一瞬間 ,褚蕎感到有人拉了她一把。但更快的是,一個矯健的身影飛快地沖了過來,果斷地伸手緊緊去捉那箭柄,一下沒握住 ,便直接飛速轉身,以身擋箭,讓箭擦著后背而過阻撓了速度 ,隨之平探出另一只手死死將它扣下。
整套動作不過短短幾秒,待眾人反應過來時,立刻倒吸了一口冷氣 ,金焱推開人群沖了進來,看見他的情形后失聲道:“穆阿兄!你的后背受傷了!”
穆堯皺皺眉,挺直了后背 ,順便將箭掩在了身后,淡淡道:“不要緊 。 ”
柳長戟也緩過神來,看著不遠處的褚蕎和自己妹妹 ,不由一陣后怕,扭頭沖著早已嚇傻了的矮個子公子吼道:“你沒長眼嗎?!靶子在哪兒都看不到還上來丟什么人!!”
“我,我……對不,對不起……”矮個子公子語無倫次驚慌道。
若放在平時 ,受這么點小傷穆堯是不會在意的。可今日若不是有他在,褚蕎還不知會怎么樣,想到這里心中的怒氣就忍不住地往外冒 ,對柳長戟的話他是恨不得再加上十句!
穆堯冷冷的目光投向那人,周圍的溫度頓時降下幾十度,但卻在結冰前又驟然融化 。
他怔怔地看著不遠處緋衣人兒掂著裙擺向自己跑了過來 ,條件反射地就張開雙臂。
于是藏在身后的箭便露了出來,有血珠順著手腕滴了下來。
褚蕎在他面前站定,小心翼翼地拉起他拿箭的胳膊 ,看見手腕被劃出了一道口子時微微一顫,又想轉到他身后,卻被握著手腕攔住 。
“別看了。 ”
褚蕎抬眼兇狠狠地瞪他 ,卻不知自己此時淚眼朦朧的模樣有多撩人,穆堯只覺心神一蕩,早把什么傷忘的一干二凈,恨不得把她趕緊藏進懷里 ,或者把別人都戳瞎。
褚蕎現在卻壓根沒有這些心思 。
剛剛看到這貨就這么撲了過來,手夠不到就拿自己身子擋,簡直心臟都要嚇得停掉了!
他是在耍特技嗎!想玩兒心跳嗎!還要不要命了?!
后背的衣服也被劃爛了 ,天有些暗看不清里面的情況,但礙不住褚蕎的心疼。
想張口罵他幾句,可一張嘴聲音就哽咽 ,為了不丟人硬是給咽了回去。眼睛憋的紅彤彤,像是一只委屈極了的小兔子,看的人心都要化了 。
穆堯心疼極了 ,彎腰溫聲道:“蕎蕎,我真的沒事,以前在戰場上受的傷比這重多了。”話一說完 ,就見小兔子嘴一撇,馬上就要哭了出來,連忙改口道,“不對 ,我的意思是這點傷根本不算什么,不用在意……”
“……”圍觀群眾對于第一次見到這般手足無措的穆少將軍也是大開眼界。
穆堯不知該怎么勸,正如火上螞蚱 ,忽然感到手背一熱,一滴透明的水珠在上面啪地暈開,內心瞬間靜止了下來。
沒有任何人、任何事值得讓她流下眼淚 ,就連他也不可以 。
她就應該被保護的好好的,可以嬌滴滴地去指使別人做事,不受到一點傷害。
就在穆堯忍不住就想這么不管不顧把她抱進懷里好好安慰時 ,忽聽她啞啞的聲音說道:“我們回家去。 ”
系統球忽然發出“滴滴滴”的一串警示音,繞著她瘋狂打轉,可她還是低著頭靜靜拉著他受傷的手 ,不予理會 。
“好,我們回家。”穆堯眼神柔和地看著她道。
見狀,柳長戟急忙開口勸道:“唉別急著回去,我府里有大夫 ,先來給穆兄處理下傷口再說吧! ”
“兄長,穆公子既說不打緊,想必回去處理也是一樣的 ,就不要再耽誤他們時間了 。”柳長纓忽然插口道,神色淡淡,看不出想法。
“既是在我府上出的事 ,定當由我負責到底。”這次柳長戟沒有退讓,正色道,“大夫已經去叫了 ,還請穆兄移步屋內稍等片刻 。 ”
穆堯沒有說話,只是在等著褚蕎的答復,見她輕蹙著眉點了點頭 ,也就順從地跟著走了進去。
——該死的任務。
——柳長戟的要求,她無法拒絕 。W(—_—)W
來到屋內,柳長戟把大部分人都擋在了外面,只有太子殿下、金焱 、韓銘元還有柳長纓。
大夫先為穆堯處理了手腕上的傷口 ,輪到包扎時褚蕎接了過來,彎下身子小心翼翼地將紗布繞在了胳膊上,最后打了個漂亮的結 ,還不放心地又使勁拽了拽。
整個動作,穆堯都翹著唇角看著,眼中的寵溺毫不掩飾地溢了出來 ,看在其他人眼里反應各異。
褚蕎包好了這里,站起身子看向大夫,示意他繼續 。待大夫伸手去解穆堯的上衣時 ,穆堯的神色這才變了變,抬手止住,欲言又止面向褚蕎。
“……”
“咳 ,蕎蕎,你和柳小姐先去外面等吧。”見穆堯微窘,太子殿下清了清嗓子,開口道 。
誰知褚蕎看也沒看他。
“…… ”一瞬尷尬。
“去吧 ,蕎蕎 。”直到穆堯開了口,褚蕎這才動了動,最終轉身來到柳長纓處 ,兩人一同出去了。
見她們出去了,穆堯歉意地沖太子點了下頭,太子不在意地擺了擺手。穆堯轉過身去讓大夫清理后背時 ,金焱卻注意到太子的神色不太自然,眼中似有暗光一閃而過,快到他不確定是不是自己看錯了 。
等穆堯再出來 ,身上的衣服已經換了一身,清爽挺拔,看不出絲毫受傷的痕跡。
“蕎蕎!”見他神采奕奕地大步走過來 ,臉上竟還帶著賤兮兮的笑容,褚蕎默默地轉過了身……
“既然沒事,那你就繼續留下來吧,別擾了柳公子的生辰會。 ”
“……—△—”瞬間變了虛弱臉的穆堯 。
褚蕎這回沒再理會他 ,冷酷的簡直像是變了一個人。
柳長戟可樂了,湊上來感動道:“多謝褚小姐體恤,接下來還有些助興的舞姬表演 ,可用來壓壓驚。”
褚蕎瞟了他一眼,沒有拒絕。
柳長戟更殷勤了,一路低頭哈腰地帶著幾人重新來到了前廳 。
此時前廳其余人已被安排著坐好 ,因為出了先頭的事,眾人的興致都不算太高,那個犯事的矮個子公子更是已經不在了。直到見到穆堯和褚蕎他們又重新回來 ,并且穆堯精神不錯,眾人這才松了一口氣,漸漸熱鬧起來。
褚蕎和柳長纓被安排在了一處相對安靜的地方 ,前面設下了屏風遮擋視線,讓兩位姑娘能更自在一些 。
一邊插著水果吃,褚蕎悄悄松了一口氣。
她方才因為見穆堯差點被箭射到嚇壞了,在文明的現代社會哪里會有這種危險 ,當時只覺得心臟都要跳出來,以至于后來差點忘記了那個顯示(必做)的任務,連系統球的提示音都自動忽略了。雖然不知道如果任務失敗會發生什么 ,但她還不想冒這個險,最好是能平平安安順順利利地改變穆堯這一世的命數,然后盡快去下一個世界 。
早日完成所有任務 ,早日讓病床上的穆堯醒過來。
褚蕎咬著竹簽,發著呆。
一邊,柳長纓若有所思地看看他 ,又透過屏風看看穆堯 。
前面的公子哥們又鬧在了一處,柳長戟本身是很能喚起氣氛的人物,再加上穆堯一副溫和好脾氣的模樣 ,眾人很快就將之前的小插曲拋到腦后,開始進入了送賀禮環節。
只聽一人大聲道:“白日柳兄方行過冠禮,這賀禮自當來點特別的!”
“那你準備了什么特別的啊?快來拿出來讓我們都瞧瞧,若比不過我們送的可別在這兒說大話! ”
“哼 ,那就睜大了你的眼睛瞧著!”方才說話的公子冷哼一聲,轉過身來拍了拍手,朗聲道 ,“有請牡丹花主進來!”
褚蕎一個激靈醒了過來,睜大了眼睛看向門外。
心里說不清的滋味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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