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章再世為人
“叮鈴鈴”值班的電話鈴聲又響了起來,梁川的情緒很煩躁 ,今天的出警電話響個不停,太陽都快落山了怎么還這么多警情,這對于他們這個東南沿海的內地小縣城來說有點反常!
梁川 ,老爹給他取這個名字的時候前面已有了兩位大哥,索性想給他叫梁三,可是看著三字那三橫怎么看怎么不順眼 ,堂堂漢子咱們得頂天立地不是,于是把三字豎了起來,便成了一個‘川’字。
梁川大學讀的是一所農業大學 ,讀的又是很冷門的農學類專業,本想著畢業后隨便找一家農業研究所謀一份安穩的行當,最后竟然誤打誤撞當上了一名警察 ,考到了貧困縣的鄉下。為什么會考警察,可能當時腦子水進多了吧,貧困縣倒也不是一無是處,安逸就是最大的幸福 。
梁川打開警務通看了一下警情:進山的盤山縣道轎車相撞 ,車損。看到這里,梁川松了一口氣,還好交通警情 ,最簡單的小案件。
地點在于九仙寺附近,九仙寺并不是一個寺,嚴格來說就一塊石頭 ,這個石頭有點年頭了,縣城進山就這么一條道,傳說是早年開這條縣道的時候炸山炸出來的 ,剛炸出來原想再打兩個眼給爆破了,沒想到下了一場雨,雨水把這塊大石頭沖得干干凈凈 ,露出了九仙寺三個字,領導一聽這指不定還是古物,就拍板留了下來了 。
后來市里和省里的文物研究小組都來過,看過來看過去 ,翻爛了縣志和鄉考,都沒有關于這個塊石頭的一點點記載,因為沒有搞頭 ,就沒人再去理它了,縣道開好了,這個石頭沒也礙到事 ,原先要爆破的,就算了,至今一直留在縣道去山里的路上。
梁川去寺里玩過幾次 ,里的素齋還是不錯的。
可是一到現場梁川的臉當場就拉下來了,肇事的駕駛員兩個人,一個身著道袍一個頭上留著戒疤 ,敢情是大師和道長的事故,兩個人也不說話,大眼瞪小眼就那樣干耗著,再一看他們的車 ,梁川倒吸了一口涼氣,奶奶的,一輛Q7一輛X6 ,都是我豪車 。
司機在警車里道:“我就不下車了,這鳥地方太冷了。 ”
梁川無奈,自己朝兩人走了過去。
和尚和道士身份特殊 ,一般都是些宗教界的人士,身份極為敏感,背后的關系網又極復雜 ,一通電話就能讓自己寫幾天的工作說明!
梁川心里暗罵,完蛋了,這種熟悉的場面一看就是不肯讓步調解的!
抬頭看了看天色 ,太陽已經快落山了,山上漸漸冷了起來!十一月的山林那氣溫連他這樣的精壯小伙子都受不了!山上雖然不下雪,可是天亮下霜是常有的事!山風一吹,冷氣直往褲管子里鉆!
趕緊看現場吧 ,梁川拿出相機前后拍了拍,現場固定以后便于問道:“兩位都是哪部車啊?”
“貧道Q7”
“老納X6 ”
媽的,梁川在心里又問候了兩人的生身父母一遍 ,自己為人民服務一年的俸祿就勉強養著一部哈弗H6,你們唱經念佛口口聲聲出家人,身家卻是我等的百倍 ,世道怎么會如此不公平!
“都是怎么走的啊”
“貧道正準備下山 。”
“老納要去山中訪友。 ”
情況還算明了,梁川繞著碰撞部位還有現場的散落物走了一圈,最后指著地上的保險杠碎片對著那老道說道:“道長 ,你這下山有點吃線啊,看都把車開到對面車道來了!”
和尚一看,臉上不經意地露出了一絲微笑 ,好像逃過了一劫,心懷僥幸似的。
道長不干了,這眼看要天黑了耽誤了時間不說,還要背責任 ,他哪里肯服氣!
“我說警官,你哪只天眼看到我把車開到對面車道去了?要不咱調一下監控!”
一聽監控,梁川刷的一下血壓就上來了 ,媽的老道士你純心消遣我是吧,這荒郊野嶺上哪給你調監控去?要有監控我還跟你們費這么多唇舌!
“道長不要激動,你看到這堆零件沒有! ”老道士眼皮都沒動一下 ,張三也不管他繼續說道:“你要沒開占道這零件怎么散到人家車道里了?”
“那是風刮過去的!”老道士再次狡辯道 。
梁川這樣的人見得多了,冷笑一聲道:“要不咱們等一會,這山風要能吹動這堆零件移動一公分我就把它吃了如何! ”
誰知這道士突然眸子一亮道:“這可是你說的!”
老道士手掐了一個劍指 ,嘴里念念有詞嘰哩咕嚕不知道講的什么,詭異的一幕出現了,原來只有微風的山谷突然風呼嘯了起來 ,那風冷得跟刀子似的,連和尚的臉色都變了!
接著就連梁川也不敢相信自己的眼睛,那風一刮竟然生生把地上的一堆零件一塊不剩全刮到了下山的這個車道過來!
梁川嚇得嘴巴塞得下一個雞蛋,話卻說不出來!老道士道:“也不要你吃了這些玩意 ,老道今兒個送你走一遭,喝!”
說罷,山谷里刮來一陣大風將梁川一卷 ,身子直直往山谷中砸了下去,梁川眼前一黑,就不省人事了!
留下原地尿了褲子的大師!
再醒來時 ,時光好像過了百年!
十一月的一縷陽光透過茅屋的破屋頂,穿過那層厚厚的稻草中間的間隙,映照在梁川的臉上。
畫面充滿了神圣感。
“呃~啊!”梁川怔怔地躺在破茅屋的土床上 ,全身上下哪里都疼,骨頭像是被人用鐵錘一寸寸砸爛了一般,痛感人身體各處不斷傳來 ,強烈的刺激著自己的神經。兩個眼睛充滿著血絲,渾濁而又無神,現在身體能動的就這對眼睛,哪怕嘴巴發出一聲呻吟 ,牽拉疼立即讓他疼得死去活來,再次不醒人事 。
再次醒來的時候,只看見一個皮膚黝黑的身影在小茅房里忙來忙去 ,她時不時地看看灶臺里的火是不是夠旺,看著火還要往灶上的鍋里添水,一旁的一個石臼里啌啌地搗著一些東西 ,一股草藥的味道幽幽地飄了過來。
“呃~~~ ”梁川一陣哀嚎驚動了那一旁忙碌的小身影。
那人停下手中的活計,一溜小跑,湊到跟前緊張地張望 ,一雙小手想來摸摸梁川,又怕弄疼了自己,猶豫著又縮了回去 。
等她臨近 ,梁川也看清了這個人的樣子。
精致的五官,臉蛋小小的,瓜子一般,膚色雖然黝黑 ,樣子卻清秀可人,兩只眼睛靈動有神充滿了擔憂,發型與自己所熟悉的款式截然不同。一頭長發盤著用一條發帶扎起來一個髻插著一根竹簪 ,幾絲長發沒有挽住,顯是胡亂打理了一番 。
再看她身上的衣飾,一身淡藍粗布長衫裹得嚴嚴實實 ,好一副古裝戲的即視感,但是仔細看能看得出來這一身衣服洗得很干凈,沒有一點污漬。
梁川忽然注意到 ,自已身上蓋的僅僅是一床粗麻被子,冬日的嚴寒絲毫抵御不住,好過在現在是大中午 ,還是陽光照在臉上,不會感到那么地冷。
這是什么情況,為什么她會這穿成這樣,小小的年紀怎么打扮得跟個村姑一樣 ,還是個古代的村姑?
梁川想跟開嘴問問她到底是什么情況,但是下巴的骨頭好像也斷了,稍微一動疼得不得了 。只得眼睛滴溜溜地看著她。
“你醒了。 。?!”小娘子口氣里一股子哀怨 ,又心疼又哀怨,一副楚可憐的模樣讓人心疼。
梁川腦子里有一萬個問號,他想問問她到底是怎么回事 ,怎么會變成這樣,現在是什么情況,但是身體完全不聽他使喚。
“你也不要動了 ,你手腳的骨頭都斷了,那天隔壁的招弟去山上砍柴的時候,在山澗里發現的你 ,還好發現得早。我去求村里的大夫給你治,都說人不中用了,救回來也是殘廢活著浪費糧食 。我就再去求給牛治病的鄭三叔,三叔說死馬當活馬醫吧 ,就用上次他家那頭老黃牛摔斷腿治的土方法給你治,又拿了些給牛綁的藥膏藥來給你治傷,三叔是個老好人 ,他說能不能活就看你自己的造化了。”小娘子坐在床沿,自顧自地說著。
“為了給你抓藥,我把家里值錢的東西都當光了 ,去鄉里請了大夫,大夫原來不肯過來,我把錢都給他了 。大來來了看了一眼說你沒用了 ,救回來也是爛命一條,光看病不抓藥收了我的錢還罵我讓他走了這么遠的路。說你這個樣子不如死了一了百了,死了我好改嫁.我不怨他們 ,一定是報應,現在還能活下來,老天爺對你可能網開一面了。 。 ”說到這里,小娘子的語氣變得有點嗚咽 ,“你答應我好不好,我不會丟下你不管,我們好好過自己的日子行不行。。”說到這里就不止是嗚咽了 ,小娘子眼淚漱漱地流了下來,一個人坐在床頭嚎啕大哭 。
梁川一下子給整懵了。
“這是什么情況?。 。這是什么跟什么啊”梁川心里默念,一萬個問號從腦海閃過 ,哪哪都想不通!嘴巴想說話,現在是有苦說不出。
“你再等一會,我去給你熬藥 ,那藥是給牛吃的,沒想到你吃了也醒了,看來這個藥有效果 ,你再睡一會,藥就快好了。 ”小娘子說完扔下梁川又去忙呼自己的事了。
接著,梁川就聞到了一股不知是餿臭還是腐爛的草藥味兒,眼睛斜著看了過去 ,只見這個小娘子拿著一根給牛灌藥的灌服筒走了過來:“喂你多少你都給吐了出來,只能用這東西給你灌藥了!三哥你忍著點!”
那可是給牛灌藥用的,他在農村長大曉得這玩意 ,梁川的眼角滲出了淚水,不要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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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章還叫梁川
屋子不大,灶臺里燒著干柴,茅屋雖破 ,但是一股溫馨的氣息彌漫在整個小空間 。
快到中午的時候,小娘子把藥搗好了,又去屋外拿來一條又黑又長的破布條 ,將搗好的藥抹在那破布條上。
“你忍著一點,我要換藥了,三叔給牛治了一輩子病,沒想到牛藥你也能用 ,嘻喜。”
說完她將原來身上裹著的爛布條一圈一圈地先解下來 。
那指解布條的時候,觸摸到身體的地方都會鉆心的疼。
“我要死了。 。我要死了。。 。! ”梁川心里瘋狂地問候著那道士士的母親,這簡直比死還難受 ,好端端地怎么突然變成一個一級傷殘了,骨頭關節,渾身上下的疼痛感都瘋狂地往腦袋里涌進去。
“這是給牛用的藥 ,我身上怕是骨折了,這藥給我用,能治得好?我到底出了什么事 ,出了這么大事局領導都沒有過問嗎,把我扔在這里這事就這么算了??”梁川說不出話來,腦海里卻在想這是怎么一回事。
“你忍著點..“小娘子又嘟囔了一句 ,真的開始拆原來綁著的繃帶 。
梁川兩只眼眼直勾勾地看著她,姑奶奶你慢點,千萬可要手下留情啊。。
“啊!!!!”一陣驚天的慘叫從某個茅屋中傳出,幽幽地從山林里傳出去 ,驚得林中的鳥兒飛出巢中。
不知道又暈了多久,梁川氣若游絲地醒了過來 。
睜開眼睛第一眼就是看那那個小娘子焦急地看著他。
“你。 。是。。 。誰? ”梁川說出了他來到這個世界的第一句話,咦 ,我好像能說話了!
“我?。。 。”小娘子一聽這話好似雷擊一般,整個人像被抽了魂了一樣,呆坐在床沿 ,坐了一小會兒,豆子大般的眼淚漱漱地從眼角流了下來,一只小手捂住自己的嘴巴 ,像是要掩住自己的哭聲。
“你。 。怎么。。不說話,你。 。是什么人啊?”梁川眉頭全擰到一起了,心里想到 ,我搞成這樣我都沒哭,你哭的啥啊?
“我。。 。”小娘子掩著嘴,奪門而出。呼嘯的北風從大門一灌而入,蓋在梁川身上的那一床里面塞滿茅草勉強算得上被子的被迫子 ,這被子哪里在能抵御住嚴寒,凍得梁川嘴唇發紫。
“呃呃呃 。。。 ”一股寒氣凍得張三說話言不由衷,本來說話就不利索 ,現在上唇跟下唇打架,發音更是含糊 。
“好。。冷 。。”
小娘子哭了一會,大概也意識到了到門開著帶進來冷風 ,慌忙回來將門閂上,挑了挑灶膛里燃燒著的的柴禾,又添了一把柴。然后才抹干凈眼淚回來床邊。
“你連我是誰都記不得了嗎? 。。”小娘子小手緊緊地攥著自己的裙擺 ,終于還是再問了一遍那個問題。
“你 。。是誰,這是。 。哪里? ”梁川還是那個問題,又多問了一遍。
小娘子的眼眸明顯暗淡了許多 ,好像接受了這個現實一般,道“這是咱們的家,我是你娘子啊。 。”
娘子!梁川苦笑著道:“姑。。娘,你認識錯人了吧 ,我還沒有結婚登記 。。哪里來的老。。婆啊?“
“你摔到腦門了,記不清很正常,什么記 。。?”小娘子大惑。
“結婚 。。登記你都不知道? ”梁川大驚 ,“現在。 。是哪一年啊,誰是國家主席?”
“主席?”小娘子一聽越來越多的胡話,心里越來越急得不行 ,本來能忍住不哭地現在崩潰了嘩地一聲又大哭了起來。
“你先。 。別哭啊!!我最怕。。女人哭了,女 。。人。。一哭我就倒霉! ”沒由得的哭搞得梁川心里愈加煩躁,想起身可是一動骨子就疼得難受!
“好 ,我不哭了 。”小娘子終于止住了哭啼。
“我聽不明白你說的話。 。”
“好,那。。我問你,我這是 。。 ,怎么我手腳的骨頭都斷了? ”看來問得太快這個女人也不會跟自己詳細說的,只能慢慢套她的話了。
小娘子緩緩說道:“那天隔壁家的招弟去山上打柴,你倒在山澗中,發現你的時候怎么喊了喊不醒你 ,只有一點點出來的氣 。”
梁川想起來了,是那一陣妖風,那道人不是普通人啊!
“招弟見你傷得不輕 ,扭頭就來山下尋我,我一看到你這副模樣就慌了。。是我沒用 。。”
“怎么摔的。。你也不清楚嗎 。。”
“我不知道。 。“
“好吧。。我現在是在哪里,這里是什么地方? ”
“我們這里是鳳山鄉啊 ,咱們村叫何麓村 。”
梁川完全沒聽過這地方,看來只能等自己身體好利索了出去看看,才能弄清楚到底發生了什么事 ,這個姑娘再問也問不出個所以然來了。
梁川試探地問道:“現在。 。天子是誰?”
“我們只管填飽自己的肚了,天子輪到誰家做與我們這些小老百姓又有什么關系? ”小娘子越講越清晰,條理也清楚了 ,時不時還要想一想再回答張三的問題。
真他娘有皇帝!梁川心里翻起了驚濤駭浪,更多的是一股未知的恐懼感從腳底直沿申到頭頂。一時間自己的呼吸都有點亂,情況只能是兩種,要么一定是在拍古裝片 ,要么就是在惡做劇,哪里可能說穿就穿了!但是這兩種背后都是相當的可怕,究竟是那賊道人的手段還是天氣突變 ,那陣風實大古怪!不過自己竟然也沒死!為了拍古裝劇將自己弄成重傷,手段相當歹毒 。
那如果不是拍古裝劇。。真的穿越了?
想到此處,梁川的心里簡直萬念俱灰 ,絕望地閉上了眼睛。有句話叫作男兒有淚不輕彈,自己工作穩定,雖說不比道長大師賺得多 ,也算得上是小康 。生活也沒什么不如意,怎么突然變成這副樣子,不說過兩年自己談個女朋友結婚生小孩 ,現在什么都沒有了,還搞得自己手腳全斷了。梁川越想越凄涼,眼淚忍不住就要流出來,硬是逼了回去。
看梁川這樣 ,小娘子本來就好點的心情瞬間又沉重了,眼圈都還沒消腫又有點泛紅 。
“你餓不,鍋里還有一點小米粥我去給你盛一碗。”幾步小跑 ,去灶臺邊端來一個碗。
“來,張嘴 。。當心燙。我換了幾個雞蛋,留著給你補補身子!”小娘子端來一碗粥狀的東西 ,舀了一勺送到梁川嘴邊 。
“你陪我說一會話,我不想吃東西。 ”梁川連睜眼的動力也沒了,閉著眼問道。
小娘子很高興 ,從懷中摸出了兩枚帶著余溫的雞蛋,在梁川面前晃了晃 。
“這可是用不少柴換來的,都給你吃。”小娘子心疼道。
兩枚雞蛋。 。在前世是最簡單的食物不過了 ,在這姑娘眼中卻是貴重無比。
“我。 。不餓,你叫。。什么名字?”
“唉,, ”小娘了嘆了口氣 ,這回傷得是真重了,連自己的名字也記不清了,以后可怎么辦啊 ,不過他能醒來自己就高興了 。
“我叫林藝娘。”
“藝娘嗎。 。”名字倒是挺好聽的,也很傳統的一年名字,沒像現代人一個個紫萱 ,梓涵的看似文雅高大上,一個個到了三四十歲人老珠黃的時候,叫起來想想都讓人倒胃口。
“藝娘。 。你說你是我的妻子嗎? ”梁川沒想到自己睡了一覺醒來的時候的竟然白白賺了一個老婆 ,要想在原來那個年代,取個老婆那可不容易呀,自己喜歡的人家看不上自己 ,看得上自己的自己又不喜歡。感情上對眼的時候,丈母娘又不樂意了,總之難上加難。
“是啊,我們拜過堂了。”林藝娘嚴肅地道 。
還真跟電視里演的有點像了 ,“拜過堂。。就是 。。夫妻了嗎?你們。 。這里難道不用。。去找個什么單位 。。領本證什么的嗎?”
“領什么證的啊?難道拜堂你還不算是我丈夫嗎?”林藝娘被梁川這一問逗樂了,“要是拜堂還不算夫妻,那領了你說的什么證就能算夫妻嗎?你現在說話好奇怪啊 ,跟原來的你怎么不一樣了。來吃一口粥吧 ”
梁川苦笑,是啊,夫妻關系是靠一張紙維系的時候 ,那算是夫妻嗎?
“那我 。。是誰?”說了這么久,梁川自己的身份信息還沒落實清楚。
“你姓梁,家中排行老三 ,單名一個川字!”
倒還叫梁川啊,真是巧了,這要是個騙局這伙人下的功夫也是到位了 ,不僅把自己的名字查清楚了,連家里幾口人也摸排了一下。
“要是 。。我一直好不了,你怎么辦? ”梁川問了一個有趣的問題。
“你要是一直好不了,我就一直伺候你 ,你忘了當年我們兩人怎么走過來的嗎,我流浪你要飯,每天都是吃不飽的日子 ,每天都為下頓飯發愁,直到咱們倆人碰到了一起,你要到的饅頭分我一半 ,我撿到的銅板有你一份,后來你說你這輩子都討不到娘子,我就把自己許給了你 ,難道你要丟下我一人不管了嗎!”
梁川看著娓娓道來的藝娘,說著一件極平淡的事,聽在耳朵里卻是世上最浪漫的情話 ,再看眼前人,一張小臉蛋浮現起了嬌艷可愛的紅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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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三章可以下地
梁川躺了又躺了幾天 ,下地了 。雖然那兩條腿還是一瘸一拐的,但是藝娘給他弄來了兩根木拐子,兩手撐著拐子雖然麻煩但是想去哪里基本自己能做主了。每天做做簡單的拉伸運動 ,讓身體的部分肌保持活力,躺了那么多天,四肢都要躺退化了。
冬月初大雪過了 ,藝娘說還有幾天便是冬至 。她要好好準備一番。
天還沒亮透的時候,林藝娘就出去了,跟往常一樣 ,鍋里的小米粥還在繼續的熬煮著。梁川起來拄著兩把拐慢幽幽地往外面出去 。
斑駁的木門留下歲月的痕跡,門縫里陽光從外面的世界透進來。閂扣并沒有合上,因為藝娘等下還會回來 ,門只是輕輕地合上了,用手吱地一場打開了。
和熹的陽光透過門縫緩緩地射在人的臉上,偶有一陣寒風吹過,卻不會顯得寒氣逼人 ,南方的冬天溫度不至于少低,風和陽光相伴,讓這一刻不至于刺人心骨 。梁川太久沒見過陽光 ,瞳孔驟縮,情不自禁的用手擋在自己的臉上,陽光照在手上 ,透過雙手,顯得紅潤精氣,感受手上的溫度 ,暖洋洋的,讓人越發的精神。
這個時代的空氣真的是新鮮的讓人發指,空氣雖寒 ,卻隱約有一股香甜的味道,是泥土地的芬芳,還是青草綠葉的馨香。對于他們這種吸慣了尾氣的現代人來說,現代的空氣就是茅坑里的翔味。
真的是穿越了 。
觸目可及的地方全是土疙瘩混成的泥頭屋子 ,上面蓋著厚厚的茅草頂子,只有少數看似家境好一點的農家,墻體用卵石或是青磚壘起來 ,看著堅固多了,這樣的人家一眼望去,只有寥寥數家。
現在去哪里找這么大片的古建筑!哪怕是西部偏遠山區云貴川地區最偏遠的山區的農村老宅 ,只要是有居民聚居的地方,多多少少都會有一點現代結構混凝土的建筑。而這里,放眼望去 ,全部都是古代中式結構,大都以木石和土石結構體系為主,河的對岸好像老百姓的日子會好一點 ,遠遠看過去還有幾戶大戶人家,比起岸這頭的茅草破棚可以說是皇宮不為過了,這些大院上面壘著青瓦,下面磚著白漆 ,還有飛檐圍墻,將他們與邊上的小家小院隔了開來 。
小房子就如同自己住的這一間,雖然空間極小 ,但是本身家中就沒什么家具,掃洗得極為干凈,有的人家門前犬吠 ,柴扉籬笆,靠著遠山家中升起炊煙緲緲,更有人間的煙火味!
梁川自己的家確實跟其他人的離得有點遠 ,中間隔了好大一片旱地,旱地荒了許久。不遠處,一條寬闊的河流像一條玉帶一樣從自己家前蜿蜒而過 ,向著南邊滾滾而去。自己家的這邊岸邊,雜草叢生,亂石隨處可見,家后面一小片旱地 ,再往后面就是郁郁蔥蔥的山林了,屋后的層山環繞,層層疊疊 ,山之上云霧飄渺,有一種遠上寒山的感覺 。
附近只有幾個小土房子,跟梁川他們家的一樣破爛 ,這幾個房子的院墻都要爛倒了,也沒有修繕一下。院子里東西一亂狼藉,一看就不是過日子的主 ,梁川的家比起他們家雖然顯得破敗,但是明顯收拾得干凈多了,井井有條 ,更有家的感覺。
聽藝娘說鄭三叔就住在這附近哪一家里,是個老鰥夫,他也是家中排行老三,原來叫什么已經沒人記得了 ,只知道他生下來不久一家人就陸續死了,一個人東家飯西家米接濟到大,后來給人放牛為生 。
梁川把拐杖放到一邊 ,拉伸著自己的話腰,賣了轉了起來,一套保健操加上幾個基本的熱身動作 ,不一會兒自己頭上就出現在了細密的汗珠。冰冷的天稍稍動了一下,身上熱氣騰騰的,運動完 ,就走向水缸準備舀點水洗把臉,順便解解渴。
揭開水缸的那一刻,水缸的水面平靜無痕 ,背景是藍天,就像一面水平的鏡子一般,將梁川的臉倒映在水面上 。梁川在家里一直想找一面鏡子來看看自己長什么樣,沒想到這會看到自己的容貌。
這張臉跟自已原來一模一樣!!
梁川原來看不到自己的臉 ,但是卻看得到自己身體的其他部位,他明顯看得出來自己身體發生的變化。原來自己的頭發是短發,工作限制絕對不可能留長發、現在這一頭長發都快及腰了 ,身子沒有這么高,這身材大概有一米八多自己原來快到一米八。身子也沒有這么精壯,更何況受傷臥床這么久 ,兩個手掌有蒲扇大小,十個手指頭跟小蘿卜一樣大小,手掌里老繭厚得都能當砂紙了 ,腰腹的八塊肌肉也極具美感,這種識貨的人一看就是實打實練出來了而不是吃藥或吃激素吃出來的樣子貨 。
最關鍵的!!自己的二弟變得碩大無無,這天天見的老兄弟自己豈會不認識?而現在這檔下的老哥們真的大得讓他認不出來 ,又大又黑又粗,像一根燒火棍一樣,安靜地杵在那里!
這分明就是自己的臉!但是這哪里是自己的身體!究竟是怎么回事??自己到底經歷了什么?
梁川像一個死人,無力地癱坐在門口的青石上 ,靠著墻,眼睛直勾勾地看著天空,腦子里一片空白。
這個世界拋棄了自己 ,起碼臉還在。
不用考慮生活,不用考慮工作,自由自在地曬太陽 ,曾幾何時自己追求的美好生活,就以這種方式實現了 。
林藝娘從外面回來了,背上背著一個柴禾架 ,只見那上面橫著又粗又長的好大一捆柴,每一根最小的都有小腿般粗細。那捆柴壓在林藝娘的背上,只怕有大幾十斤甚至上百斤 ,這么大一捆柴,人又顯得很瘦小,一路風塵弄得林藝娘滿頭大汗。臨到家終于松了一口氣,扶著墻不停喘氣 ,擦拭著頭上的豆大汗 。
梁川瞬間明白這一大棚的柴禾哪里來了,肯定是這個小姑娘砍的,憑她自已一個人竟然能完成這么大工作量 ,這得不停地伐倒多少樹啊,這得搬多久。
梁川一把搶過拐杖蹌到林藝娘跟前,牢牢地幫她托住那擔柴和 ,讓她緩緩地放到地上,然后人可以卸掉這個背架。梁川又氣又怕:“你為什么一下子背這么多柴,這么多柴我們用到明年也用不完吧 ,一下打這么多,山上一條像樣的路也沒有,出了意外這可好何是好?”
林藝娘擦了把汗 ,兩手插著腰,不時地給自己臉邊扇風,邊扇邊笑道:“這些柴我們是用不完啊,但是我們家的米缸都快見底了 ,眼下冬至和年關就要來了,三哥你最近也恢復得很好,需要買一好點的東西補一補身體 ,之前不敢讓你吃好的,也沒錢也給你買好吃的,明天開始我就去鄉里把這堆柴禾還有家里面存起來的炭都給賣了 ,現在一劈好的柴一斤能賣一兩文錢,炭就更貴了,鄉里的大戶冬天都到村子底下來收炭 ,一斤好炭能賣個五六文錢呢 。 ”
“原來你是準備砍柴來賣呀,這柴山上這么多,別人不會去砍嗎?”
“會呀 ,但是一般是農忙的時候大家會組織鄉鄰一起上山砍柴,一來搭伙干活快得多,二來山里毒蛇猛獸之類的見人多不敢傷人,現在深冬 ,山里又冷,畜牲們餓了許,冷不丁都會出來覓食傷人 ,所以秋收了以后大家大都不愛進山,進山也只最撿些細柴就回來用,像我這樣的好柴禾要不是平時自己家里備的 ,蒸煮都必須要用。”
“那這些柴好賣嗎? ”梁川還是很懷疑,這就像滿大街都是掉的錢,好像沒人撿一樣讓人不解。
“好賣呀 ,我們這一斗米80文左右,一斤好柴就能賣2文,眼下冬至和除夕都快到了 ,到時候各家各戶用柴很多,我一天背個幾百斤去鄉里賣,不用多久就能賣啦!”林藝娘越講越開心,喜字都慢慢爬上眉稍 。
梁川原來以為這些東西滿山都是 ,根本一文不值,沒想到這個時節賣這玩意還能賺到不少錢,一斤柴2文 ,這里少說都要幾千斤,也就是幾千文錢,米價一斗才80文 ,看來現在真是太平盛世,一斗十斤出頭,兩個人一斗米都夠吃好久的了 ,留下一些來買米買鹽,剩下來的都能有不少。只是想到這些錢竟然全是這個小娘子一人砍將下來的,自己的老臉就莫名地發燙。
“這是誰教你的呀 ,你怎么知道這樣賣東西?”梁川打趣道。
“這些都是你教的呀,還能有誰,我原來可不會!“
“呵呵 。。 ”梁川老臉更紅了。“那這些柴不堆起來嗎?”梁川連轉移話題 。
“當然要,這些柴還很新 ,剛砍下來的柴很濕,要放干了才能用,不然燒起來會有很多煙 ,燒出來的飯菜口味也不好。”
梁川為了挽回一點面子,掙一點工分,假模假式地說道 ,“藝娘,屋子里的粥差不多可以吃了,你且先休息一下 ,去吃飯,我把這些柴擺好!”
林藝娘一看梁川自己要來弄這些柴,哪里敢讓他這個病號動手 ,一把就要攔住梁川。沒想到被梁川給擋了回來,道:“藝娘莫怕,我手腳就快好了!你再不讓我動一動,我真的快廢了! ”
兩人正說間 ,一個老人哭天搶地從山上跑了下來,嘴里叨念著:“我的牛啊,我的牛啊!”
藝娘一看驚慌的說道:“是三叔 ,怕是三叔家的牛出事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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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四章給牛治病
“我去看看! ”
藝娘受了鄭三叔的恩把自己的丈夫從鬼門里拉了回來 ,一直就念了鄭三叔的好,只是家中的光景都爛包了,連一碗雞蛋了湊不出來 ,不然就給他老人家送去了 。
配那些治骨傷的牛藥也要花不少的功夫,農家人不能白受人家的恩惠,樸實的農家人有恩就得報。
一看鄭三叔牛可能事出了 ,她二話不說要就去幫忙。
牛還不是鄭三叔家的,只是他平時就幫一些財主員外家放牛,賺一點點小錢夠吃一口飯,牛要是出意外死了把他賣了都不夠賠員外家的牛!
“你慢點!我也要去!”
梁川雖然身子還沒好 ,可是自從醒來以后身子是以肉眼可見的速度在好轉,不可思議地在幾天之內骨頭快速好轉,不難能下地 ,還能勉強走動!
藝娘擔心地看著他道:“三哥你可以嗎,這路不好走,你一會又摔了 。。”
梁川咬咬牙:“不妨事! ”
藝娘攙扶著梁川往山上去 ,鄭三叔回家把家里配的牛藥都搬了出來,捧在懷里正往山上趕去!就怕去晚了,那頭牛要不行了!
終于到了山上 ,終于瞧這見了這頭黃牛,碩大的牛身油光滑亮的牛皮,牛前面還放著一大堆的各式各樣牛愛吃的青草 ,這個季節要割幾擔青草可不容易,看得出來鄭三叔沒少在這頭牛身上下功夫,把牛照看得極好!
牛鼻正拴在不遠的一棵樹干上,牛跪在地上 ,一又銅鈴大的牛眼充滿了血絲,不停地哞哞哀號著,那聲音就是人聽不懂也聽得出來 ,這頭黃牛極其痛苦,苦苦哀求著主人救它一命!
老人蹌到牛跟前,趴的一下就給牛直接跪下來了 ,手里拿出各種牛藥,把藥罐子藥瓶子的木塞封蓋打開,苦苦哀求著黃牛 ,哪種藥對它的痛,能緩解一下!
一個老人因為一頭黃牛,坐在地上像一個無助的孩子似的嚎啕大哭起來 ,趕來的梁川與藝娘看到這幕,都不忍心看下去,藝娘安慰著三叔道:“叔你別哭了,牛出什么事了 ,咱們一齊想辦法!”
鄭三叔捶胸頓足地說道:“早上牛還好好的,我帶牛吃完草后就牽到這山腳下休息,尋思著去鎮上買點米 ,回來的時候就看見兩個天殺的后生不知道在給我的牛喂什么吃!我扯開嗓子一喊,兩人見我來了丟下牛就跑了,地上留下了幾根鐵釘子!這些無良無德天殺的呀 ,他們竟然給我的牛喂鐵釘子吃啊!”
可憐的牛好像能聽懂鄭三叔的話,三叔的正好說出了它的痛苦根源,感激得牛頭在三叔身上蹭了蹭 ,嘴里不停地哞哞叫著,就像生病的孩子要找自己的爸媽,看得梁川心里一陣心酸!
黃牛在古代可是貴重的生產工具 ,普通的人家要是有一頭牛能當祖宗一樣伺候著,朝廷對黃牛這類的耕牛也是極為看重,重農抑商的國策之下,牛不可或缺 ,歷朝歷代都有明文立法,民間私自宰殺健康的成牛耕牛要判刑法。
梁川走了幾步,從地上撿起了那幾枚已經有點輕微鐵銹的釘子 ,上面裹著一層草汁,把那釘子的銹味給壓了下去 。
“這些人是什么人,竟然這么無法無天 ,光天化日之下給牛喂釘子,跟直接殺牛有什么區別!三叔你認得那伙鳥人不? ”
“我不認識他啊,村子里也沒見過這伙人 ,獐頭鼠目的一看就不是什么好東西呀,這些天殺的呀。。!”
“三叔你這些日子有沒有跟什么人結怨怎的?”
藝娘睨了他一眼道:“三叔平時就放放牛,逢人都是笑嘻嘻的 ,咱們鳳山鄉都沒有走出去,哪里會得罪什么人,鳳山鄉都是老實巴交的農民,誰家的后生會干這種缺德事? ”
“也對 ,要是附近的人干的,大家抬頭不見低頭見,應該也都認識 ,弄死耕牛這等可是跟殺人一樣的重罪,送到官府縣老爺治罪下來不是開玩笑的,估計沒幾個人有膽子干出來!”
“牛啊。 。我的牛啊。。”
黃牛跪在地上 ,眼睛里始流淚,不管它是疼的還是乞求三叔,黃牛流淚可是極難得一見 ,都說牛是一種有靈性的動物,今天所見果然不假 。
藝娘安慰三叔道:“要不我去鎮上買一些瀉藥,牛吃一吃看不能的釘子排出來!”
鄭三叔心急則亂 ,從來沒碰過這種事,心中又極看重這頭老牛,一時慌了手腳只記得哭,一聽藝娘的話才知道要想辦法 ,光哭哭死了牛也得跟著死。
“好,好。 。藝娘啊,我實在走不動了 ,你腳力好,幫我去買一斤巴豆粉來,回頭給你錢。。 ”
啊!沒錢啊 。。鄭三叔平日幫人放牛 ,有多少花多少,家中無兒無女,一輩子也沒攢下一點錢。
藝娘手頭更沒錢 ,為了治梁川身上的傷,她把家里厚下來的錢都花得差不多了,眼前就是買這一斤巴豆粉也難住她了 。
梁川看出了藝娘的窘況 ,思考了一番道:“照我看的話買巴豆粉沒用,回頭牛吃多了拉肚子再死掉就說不清了,牛主人肯定要說是三叔你給牛喂巴豆粉弄死的!”
梁川頓了頓接著說道:“再說了牛有好幾個胃,釘子在胃里只會反復地撕裂內臟 ,根本就排不出來!”
“三郎啊,以前都沒瞧你這么能說會道,你是不是摔了把腦子摔開竅了 ,要不就是這山神土地公顯神給你點化了,懂得這么多,幫我想想辦法! ”
經鄭三叔這么一說 ,藝娘也反應過來了,以前自己這個梁川梁三哥三棍子打不出一個悶屁來,現在講一些光怪陸離的名詞不說 ,說起道理來一套一套的,連自己都不知道,這三哥竟然懂得這么多!
難道是大難不死必有后福 ,摔一下人沒摔傻反倒摔靈光了?
梁川思量了一下道:“按我們老家的作法,就是把牛綁住叫獸醫來把牛肚子剖開,把釘子取出來就行了,簡單又快 ,但是。。”
他還沒說完兩個人就先傻眼了,鄭三叔哭得更厲害了:“把肚子豁開了還有命活嗎?”
“咳咳,我再想想辦法啊! ”
他想了想 ,以前隔壁學院動科院的那人,好像也遇到過這樣的問題,給牛治病是一門學問 ,但是他們一般不會這樣做,要知道給牛開刀能賺的錢多了,要是三兩下把牛治好了 ,那都不好意思去收牧場老板的錢了!
這就跟拆房子一個道理,包工不包量,進度完成了就給錢 ,至于干多少活做多少事東家不能管,否則手藝好的人一錘子拆掉,不好的拆三個月,難不成按三個月給錢?
動科院跟他們混得比較熟 ,有時候互相會顯擺一些專業技術,像這樣的情況他們要是自己碰上了也不可能去開刀,找一團棉花讓牛吃進去 ,棉花牛胃沒辦法消化,會在牛肚子打滾成團,釘子久而久之就讓棉花給纏成一團 ,三五天就排出來了。
但是這風險也很大,萬一釘子粘連在胃壁上,棉花粘不上 ,牛就得等死了!
再說了,巴豆都買不起還有錢去買棉花嗎?
有了!
“咱們這附近誰家沒有磁石,去找他們借一下!再弄些油來!”
“碰石?我記得招弟好像有 ,他平時就愛在山里面游蕩,有一回撿了一塊會吸鐵的石頭,還跟我說了好幾次,我就說這個拿來吸針什么的不錯 。。!”
說到這里 ,藝娘好像明白了什么,眼睛亮閃閃地看著梁川高興地道:“用磁石把釘子吸出來! ”
“是的,牛剛吃下去不久 ,這個方法是最好的!”
藝娘立即下山,到了招弟的家找他拿了那塊黑啾啾的磁石,家里的油罐還有一點油沫子 ,回家把磁石抹了一遍,沒多久就又回到了山上!
“拿來了!”
梁川對著鄭三叔說道:“三叔一會我和你兩人把牛頭把住,藝娘的手比較小就讓她伸進去牛胃里面鼓搗 ,記住不能泄勁,否則藝娘的手就沒了! ”
“快快快。 。!”鄭三叔從地上爬了起來,先是安撫了一陣黃牛道:“老哥啊 ,這是為了你好,把嘴打開,可忍一陣,很快就不痛了!”
黃牛像是跟他心意相通似的 ,理解了他的話,自己就把牛嘴張得老開,梁川和鄭三叔兩人分別把著牛頭 ,藝娘一看牛嘴打開了迅速把手伸了進去,用手在牛肚子里轉了又轉。
黃牛顯得很痛苦,牛嘴一直要合上 ,又像是知道這是為他治病,堅持忍住了這種痛感,牛的眼淚嗒嗬地流了下來!
藝娘在牛肚子里刮了刮 ,手上沾滿了各種黏液,感覺手上的磁石好像吸附到了什么東西,果斷把手抽了出來!
三個人一看 ,果然手上的磁石吸到了一根黑乎首的鐵釘,黃牛腹中的異物不見了,再沒有那種吞咽不下的腹脹感,立刻就從地上站了起來 ,高興地朝天哞哞叫了數聲,又感激地在藝娘身邊蹭了蹭,然后低頭開始吃草。 。
好有靈性的家伙啊!
鄭三叔見牛眼的血絲瞬間就消了下去 ,黃牛狀態恢復如初,對著梁川是千恩萬謝,木訥老實的鄭三叔其實本來話也不多 ,逢人就笑一笑,一年到頭說不到幾句話,牛好了原來的性子又來了 ,嘴好像變笨了,說來說去也就是幾句:“好人有好報!”
梁川道:“我這條命是您老給救的,我這不算什么 ,用不著這樣! ”
鄭三叔卻是感慨:“你娃娃以前不是這樣的,現在給人感覺不僅精神了許多,腦子也靈光了,因禍得福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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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五章夢回北宋
三叔的牛自那以后看得更緊了,一步也不敢離開自己的身邊 ,安靜的村子出了這么些喪心病狂的人,三叔嘴里一直念著:抓到就給他們送官。可是他又擔心,這么小的事情縣老爺管是不管?牛又沒死 ,八成是不管!
梁川的身體越來越好,跟藝娘也越來越投緣,兩人在一起一個問一個答 ,話就永遠說不完似的。
“咱們是這里出生的嗎?”
“不是,你的家鄉你也不清楚,只知道流浪的時候你們家兩個哥哥都死了 ,你靠要飯活了下來然后碰到了我 。 ”
“原來我是乞丐呀!”
林藝娘一聽似嗔非嗔道:“別乞丐乞丐地叫呀,多難聽啊,我們以前都是苦命人,以前北方比較亂 ,我年紀又比較小,我和父母失散后我就一直往南邊流浪,一路一直乞討過來 ,來到這鳳山后,我碰到了從南邊乞討來的你,你那時候又瘦又黑 ,跟一塊碳一樣,不喜歡說話,性格很木訥 ,整個村子誰都不待見咱們倆,就咱們自己相依為命!”講到這里,林藝娘那小小的臉蛋不由得浮起一層幸福的暈色 ,自己回憶起當年的事,沉浸在滿滿的幸福當中。
“后來我就每次要飯都跟著你,其他小孩子叫我乞丐婆,我很開心 ,因為除了我爹娘外,沒人再對我這么好了,我心里也想 ,以后長大了就嫁給你做娘子吧,沒想到真的當了乞丐婆! ”林藝娘回憶起那些過往的辛酸卻不見得半點愁情掛在臉上,反而那一雙烏黑大的眼睛里靈光閃動 ,似水柔情。
張三望著林藝娘,那眼神里全是柔情,藝娘搭著張三的手 ,不由自主地摩挲著,癡癡地醉了 。張三看著林藝娘這副神情,心中無限感概 ,平白無故得了一個娘子,還是一個心地善良的好娘子!
“那時候我們白天在子里要飯,晚上沒地方落腳,你就帶著我到這里 ,我們住的這個地方原先是一間半塌的破草屋子,天氣好還好,我們墊著點稻草就能睡得很舒服 ,要是碰上刮風下雨,那就難過了,我們經常被雨淋得落湯雞一般。”
梁川未曾經歷過這種種生活 ,他一個現代人童年的時候也是充滿了歡樂,沒趕上那一代為三餐糧食而發愁的歲月,家里有父母有兄弟 ,自己又是最小的,承受了比幾個兄弟更多的愛,身邊的同齡人也大抵是這樣的生活。
大概自己覺得最普通的 ,是別人的最珍貴的。
“我們在這個破房子里住了三年,頭兩年都沒有人來管,于是我們倆就自己動手將這個破房子修繕了一下,去山上弄了一些木頭和稻草 ,把頂上破的洞補上了,四周的墻壁我們用灰抹了一遍,就開始住在這里 。”
“這個房子沒有主人嗎? ”梁川問道。
“有啊 ,問題就是出在這里。”林藝娘說這里,語氣開始有點急了 。“起先兩年我們住在此處的時候,村里鄉里都沒有誰來嚼舌頭 ,畢竟破房子一個,爛在這里都好幾年了,也沒有人來管。自打我們將房子重新拾掇好以后 ,不知是哪里來的一些無賴就想來打這屋子的主意,欺負我們是外鄉人,在這里沒有家族蔭護 ,人微勢弱,就來說這個屋子是他們祖上傳下來的,被我們兩乞丐給偷偷霸占了。”林藝娘越講越氣 。
“我們自從將這個房子弄好以后,你就讓我守著這個地方 ,自己出去賺錢。剛開始用乞到的錢去集市里買了一些農具,上山砍柴和采山貨,那時候你很勤快 ,沒多久我們就沒去外面乞討了,日子越來越好,其實這房子也沒什么用 ,風雨天一來到處漏水。 ”張三見她越講越氣,怕她氣壞了身子,嘴里一直不停地勸她消氣 。
原來是這樣 ,果然現在這個時候好像不是戰爭時期,老百姓的生活好像還過得去,沒有賣兒鬻女那種亂世慘劇。只要給百姓一錐立身之地 ,他們就能無比頑強的活下,甚至創造出驚人的奇跡。
“那些無賴現在還會來嗎?”
“許久沒見到了,咱們這破屋子說實話他們要也就讓他們算了,多一事不如少一事 ,他們也估計討不到什么好處,后來便不怎么來了,還是咱們的日子慢慢過著 ,就前不久你進山那了一檔子事,不然都是好好的 。”林藝娘說到這里,突然笑了出來 ,張三心領神會。
土地鄰里糾紛一直是千百年來社會矛盾根結所在,哪怕是張三工作的現代,單位里每天接到的報案 ,多多少少都和土地鄰里糾紛有關,輕則吵架滋事,重則斗毆傷人 ,讓人頭痛不已。
“我出事跟這些人有沒有關系?”
“我不清楚,按理說要是被人打了身上應該也有淤青傷口什么的,可是發現你的時候身上完好無損,就是骨頭全斷了 ,連郎中都沒見過這等怪事。
好吧,張三問了藝娘關于自己眼下所處的這個地方的更多消息 。
村子名叫何麓村,只有一百來戶人家 ,姓何姓黃姓鄭祖輩都是北方人移居到此處。何麓是鳳山鄉的邊緣地帶,南溪的北岸最后一個村子,進山的唯一一條大路就是從他們家門前經過的 ,但是古代的深山對于老百姓來說就是生命的禁地,里面各種毒蛇猛獸,一不小心就得把命交待在山里。這山當地人叫葫蘆山 ,不過看著也不像葫蘆 。
一條官道橫貫鳳山,是通往北方城市什么福州蘇杭州等地的必經之路,說是官道也不大 ,泥巴土路,鄉里人和外來戶進出大山和過往都要經過這里,鄉里的老人講,沿著這條土路一直走的話 ,可以去京城,那些去考試的生員就是從這里去京城的,還有一些做生意的商賈。往南走就是鳳山鄉治縣所在——興化縣。
鳳山鄉的地界大部分是山林 ,基本情況就是水田和旱地可以耕作的的點占了三分,山地占了六分,還有一分就是河塘溝渠了 。因為人口略多 ,可以用來耕作的土地又不多,加上土地兼并的盛行,水田貴種不起 ,旱田賤稅交不起,鄉里部分人只能為地主耕作,能自給自足的越來越少了。
“咱們這是什么朝代? ”
“大宋朝啊!”
大宋!梁川好像聽到了一個熟悉的名詞!一把抓住林藝娘的手 ,急問道:“等等,你說現在是什么朝代?”
林藝娘被這突如其來的巨大反應給嚇到了,不知道說錯了什么,人都懵了。
梁川看著林藝娘那錯諤的表情 ,知道自己失態了,忙不迭地跟林藝娘說對不起 。
林藝娘嚴重不解,自己說了什么不對的嗎 ,三哥至于這么激動,這樣可不好,等下傷處又疼了 ,道:“三哥我哪里說錯了嗎,你怎么啦? ”
張三心里道,果然是來到了以前某個時代 ,只是以宋為國號的朝代好像有兩個,一個是南北朝的劉宋王朝,一個是隋唐之后趙宋王朝 ,不知道現在是身處哪個時代,便問道:“當今天下誰家做主?”
林藝娘答道:“官家姓趙,誰做主,那自然是官家呀。”不知道為什么這么簡單的問題 ,三哥也要問,唉,真的是什么都忘不住了。
難道自己來到了那個教科書上對外屢敗起義無數積弱難返的趙宋王朝 ,這個時代好像一直被幾個少數民族盯著一直打,明明打贏了卻還是要給別人各種賠款,窩囊屈辱至極 。只是現在不知道是北宋或南宋 ,不知道是哪一個,感覺哪一個都不好啊,這個時代在書里電視里沒有一點正面的 ,怎么活下去啊。
“現在官家名諱你知道嗎? ”張三問道。
“官家叫什么我可不知道,我哪里會曉得那么多,我除了以前流浪的時候知道的東西多一點 ,現在好久沒出去了,外面的發生什么情況只要縣里和鄉里沒有什么大事公告天下,我們哪里會曉得,只要今天的粥還夠吃 ,天能正常下雨,我們的日子能過下去,誰是官家與我們何干呢。”
也是啊 ,古代人九成以上一輩子連自己所在的縣都沒有出去過,天下之大對他們而言也就是一句話,天子是誰與她們又有多大區別呢 ,還不是一樣每天日出而作日落而息,守著那一畝三分地刨食 。
可能唯一有的區別就是官家圣明,愛惜民力 ,不與民爭利,讓他們的日子過得舒服一點。
“那藝娘你知道現在京城是哪里嗎?”北宋和南宋定都不一樣,南宋偏安一偶 ,半壁江山幾乎都在江南。北宋相對南宋的國土面積都要大得多 。北宋建制有四個京城,與今天的又有點區別,東京開封府,西京河南府 ,北京大名府,南京應天府。其中,東京是首都 ,位于汴梁。西京即洛陽 。南京是宋州,不是今天的南京,在今天的商丘。商丘是太祖龍興之地。北京就是盛產香油的大名 ,今天的河北大名 。所以,東京,開封 ,汴梁這三個名字,在宋朝實際上都是指今天的開封,區別就是地理和歷史各因素綜合結果。
“東京呀 ,這我還是知道的。 ”林藝娘自信地答道 。
“東京,那就是還沒南遷了,那現在的朝代就是北宋了!!”,吃著火鍋唱著歌 ,突然間就來了這個世上,回去?怎么回去?活下去?怎么活下去!
“睡吧,明天一早我去鎮上的集市賣點柴 ,換點米面。”
“明天要去集市啊,我能一起跟過去嗎?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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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六章賣藝父女
鳳山鄉說大不大,說小也不小。市集地區有一條長街橫貫而過,街面是青面色的石板鋪就而成 ,街面寬也就三四丈,兩邊的店鋪都是土木結構,樓上住人 ,樓下做店,一般都是兩層小樓,樓上的小軒窗支著竹竿,或牽一條短繩 ,晾曬衣物之類。樓下門板一塊塊可拆卸,這樣才不占空間,又方便營業 。
這條路兩頭而過的就是通往北地和南下的路 ,過往商賈都是從這里而過,因為商業流動起來了,雖然是山里的小地方 ,但是商鋪,作坊,各種小店賣衣服賣雜物、農具 、甚至是棺材、鐵匠鋪之類的一應俱全 ,小買賣搞得有模有樣,各種田間地頭的產物的小販攤也是堆得到處都是,各種小旅館也是稀星而布 ,隱約有一點小氣象。
集市繁華的地段有一間小酒樓,街面其他的店鋪或為一層,至多兩層,就這一家酒樓高閣聳立三樓有余 ,外面灰粉紅漆,好不氣派。鳳山人民依靠著這便利,一部分人脫離了田耕 ,但是吃不到這路好利的大部分百姓,還是依賴傳統的農耕,日出而作日落而息 。
天稍稍亮 ,林藝娘早早地起來,本想著自己躡手躡腳地讓梁川繼續睡自己吃完飯去集市。梁川也是一個睡眠很淺的人,況且昨天知道了今天藝娘會去集市賣柴 ,更加沒心思睡覺,早早地也就醒了。
兩個人都是心思玲瓏的人,知道對方想的什么 ,相峙下去也沒意思,就不在再磨蹭,兩個人吃罷飯就去外面撿篩柴禾 。
柴禾最好要形狀規則,粗細大致相同。大概都有小腿大臂兒粗細。鳳山這里多松木和杉木 ,原生的柏木也很多,本身這些木頭就是上好的柴禾,既耐燒火又旺 ,燒火的時候出煙又少,燒完還還能收不少炭,實在是最理想的燃料 。
梁川要自己去背背架 ,林藝娘心疼他說,等腳上身上的傷都好了再讓他來,現在還好 ,她先辛苦一陣子,不要緊的。林藝娘挑了八十幾斤品相好的木頭,層層疊疊壘了起來。梁川看著那小山一樣的一堆木頭 ,暗暗心驚,這小小的身體能量可真不小,讓自己來說不定都搞不定 。
兩個人一前一后,林藝娘馱著柴禾在前面 ,梁川則拄著拐杖跟在后面,去集市的路梁川哪里會曉得。
中間隔的這條河很寬,約摸有幾十米寬 ,水流湍急水量也很大。過河的唯一一座橋在村頭北邊,繞路跑死馬,繞河愁死人 ,看著近在咫尺的集市她們兩個人折騰了老半天終于趕到了。
快到年關,地里現在這個時節也沒物品產出了,鄉子里人都把有的農貨拿過來賣 ,早的有的都開始采辦年底要用的年貨 。街上早已熱鬧不已,各種小吃攤上各色小吃冒著熱氣,攤位老板師傅各種賣力地吆喝著 ,菜農挑著自己的菜占著一個位,蹲下來就開始賣菜了。一般好的地段都有固定的攤點,攤主老板每月須鄉里老爺一點孝敬銀,自古以來都是這樣 ,沿用至今就是市場管理費!沿街走販落地就開始經營,鄉里雖然也有維持街面的衛生、整修與日常秩序的職責,但絕不會成天驅逐小商販 ,鬧得雞犬不寧。雖然小販侵街占道問題屢禁不止,但為顧及小販的生計,一般不主張輕率粗暴地懲處小販 。鳳山鄉巴掌大的地方 ,鄉里人抬頭不見低頭見,幾代人前多多少少都有點親戚關系擺在那里,事情能過都不會太死板。
林藝娘說她要去肉鋪旁邊蹲著 ,在那里好賣柴。梁川看著這人擠人的熱鬧,滿眼全在東張西望,這就像古裝戲的片場一樣 ,到處都是演技滿滿的群眾演員,生活就是戲 。
林藝娘一猜估計也是他在家里躺了好久,太久沒進來鄉里集市看看人氣了,小手伸進胸前給掏出了兩枚銅錢遞給梁川道 ,“三哥你太久沒來了,估計也想熱鬧熱鬧,這樣 ,我一會自己會去找個肉鋪旁賣柴禾,你可以到處去轉轉。這些錢你拿著,看到想吃的就自己去買一點來吃 ,錢不多,你想好了再買哦!回頭找不到我就找賣肉的,我就在賣肉的旁邊 ,要是實在找不到,就到那間最高的酒樓門口等我,我會在那里等你!成不?”
梁川正想到處轉轉 ,一聽大喜,把林藝娘遞過來的錢推了回去道:“藝娘不用,我不餓,我就到處看看 ,需要我幫忙賣柴你吱一聲!”
林藝娘馱著柴,笑道:“你還能幫上什么忙啊,顧好自己就是不給我添亂了!”
一句話頂得梁川老臉通紅 ,訕笑道:“我到處隨便看看就好,一會就去找你..“
梁川拖著拐,一瘸一瘸地饒有興趣地到處觀望著 ,對他來說什么都是新鮮的,路邊賣豆皮豆腐的,炸油餅炸米祼 ,煮餛飩煮面條,大冬天的熱氣騰騰的,好不誘人 ,連月來,梁川頓頓喝粥,喝得兩眼直冒金星,碩大的身子一會就饑腸轆轆 ,街上看到這些小吃,更是饞得不行,看兩眼這小吃 ,扭頭就得走,不走肚子不爭氣地要造反。
小娘子要給自己錢來吃東西,現在這家里啥光景自己不是瞎子 ,什么情況梁川都看在眼里,林藝娘自己省吃儉用,還去挑那么重的柴來集市賣 ,自己一個大老爺們幫不上忙就算了,不能再亂花那個錢 。
梁川邊走邊瞧,路邊突然圍了好多的人。人包了一圈又一圈 ,水泄不通。梁川個子高,在人堆外遠遠就看得見,一個少女和一個老漢兩個人,老漢滿臉褶子 ,頭發散亂衣衫襤褸,席地而坐,雙目緊閉 ,那神情就像死了老爹一樣的一副街頭人民的老藝術家姿態,慢悠悠地拉著一把二胡,旁邊則站著一個少女 ,少女十來歲出頭最多的樣子,面容清秀,但是可能是長期營養不良 ,長得皮包骨頭,瘦不啦嘰,臉上又黑黑地像是一團黑炭 ,要不是留著一頭長發,就像一個假小子一樣 。少女吹著桿木簫,神態就比較自然。兩個人前面不遠,擺著一個大瓷碗 ,里面有不少銅板。
原來是兩個賣藝的。古代還真的很多這種橋段,等下不知道會不會有惡霸出現,欺男霸女 。
在那個精神文明極度匱乏的年代 ,不要說看戲,就連這種沒什么名堂的表演都會有好多人圍觀。雖說在現在也不少街頭藝人在地鐵廣場等地表現自己的才藝,但是看得多了 ,就不覺得是什么文化大餐了。只當是普通的表演的對待,梁川閑得無處可去,就一直跟著人群圍著看 。
老頭子明顯表演得用力過度 ,一副死了老爹的神情赤祼祼地掛在臉上,雖然賣力地拉著,曲調也很悲愴 ,邊拉還邊介紹著自己的悲慘身世:“我父女倆自南而來,往北走一路賣唱,不求富足,但求一口飽飯 ,路過貴寶地,有一股有錢的捧個錢場,沒錢的捧個人場。 ”梁川聽著 ,故事里也算有股意味,就是沒啥噱頭,這樣肯定吆喝不到幾個錢。而且看著旁邊人群眾的反應也是興致高漲但是扔錢的沒幾個 ,反響一點都不強烈 。
老漢拉得賣力,一曲完畢,圍觀的百姓明顯也是想只看熱鬧不買帳 ,梁川一看這勢頭,心里滴咕道:“我是真窮,有是有兩個銅板 ,就全扔了,你們倒好,一群人光想占人家便宜又不舍得給錢。”心里犯嘀咕,臉上還一副不屑的表情。
老漢拉來拉去都是一個調調 ,聽著聽著觀眾也聽出個所以然來了,沒啥新鮮看頭了 。周圍圍觀的人就紛紛散去了,老漢拉了半晌沒拉出一個屁來 ,倒是換了一個小姑娘,梁川定睛一看小女孩身上沒打理,而且身體沒長開 ,若是加以悉心調教一下定是一個美人胚子。
這姑娘神情坦然,手中撥弄著一把二胡,嘴里唱著一首小詞:紅箋小字 ,說盡平生意。
鴻雁在云魚在水,惆悵此情難寄 。
斜陽獨倚西樓,遙山恰對簾鉤。
人面不知何處 ,綠波依舊東流。
梁川不知這是晏殊晏大夫的詞,只知道這詞優美,小姑娘的嗓子更是天籟,一曲唱罷 ,別人倒沒有感覺什么,梁川覺得新鮮,不禁雙手鼓起掌來大叫道:“好!”
梁川人變壯了那嗓門也變得格外大。
這突好其來的巨吼就像平地驚雷一樣 ,那群圍觀的人全都懵了,兩個耳朵嗡嗡作響,不少人心里吶悶 ,至于嗎,吼這一嗓子,人家賣藝的都沒你這么賣力 ,簡直有病 。人群里那白眼像雪花一樣,齊刷刷地掃過來。
有兩個小姑娘打扮明顯比周圍的人精致,衣著甚是光鮮明亮 ,臉上還抹著紅脂水粉,站得離梁川最近,身子被他一吼都震歪了。兩人怕是沒受過這等驚嚇,那眼眶都有點微微發紅 ,瞅著梁川恨不得吃人 。梁川那是見過世面的人,以前參加工作,最不怕的就是群眾的白眼 ,人要臉樹要皮,要工作皮都可以不要。
少女與老漢也這被梁川嚇到了,這么熱情的觀眾第一次遇到啊 ,看著梁川也是殘障人士,估計在想這不會是個同行吧。 。也不知道這個客觀會打賞多少錢銀錢,四只眼睛眼巴巴地等著。
梁川兩只巴掌不地拍著 ,拍得自己的手都疼了。旁邊的人也想看看這么喜歡會值幾個錢,干看了半天,結果雷聲大雨點小 ,也是個白嫖的主!光在那里鼓掌,一分錢都沒扔 。
“有病! ”唾罵聲不絕于耳。
連少女和老漢都尷尬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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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七章流行歌曲
現場情況一度十分尷尬 ,梁川卻是淡定從容,今天老子讓你們這群鄉巴佬開開眼!梁川伯父是一名鼓樂手,專門在人家紅白喜事上給人家吹嗩吶和拉二胡 ,梁川還小的時候那時候家庭條件只能算一般,加上小孩子愛熱鬧,碰上紅白喜事開心得不得了 ,跟著玩又能跟著吃喝 。
梁川小的時候天天央著伯父帶他去這種活動,正常大人哪個愿意讓自己小孩去摻和這個事,竹板炒肉少不得梁川吃的 ,伯父也覺得過意不去,后來梁川自己想了個法兒,自己學會吹拉這些個玩意來幫忙不就可以天天跟著了嗎 ,伯父一想鼓號隊確實經常缺人,這也對是個主意,就手把手教他怎么鼓搗這些樂器。
那時候伯父真正算個農民藝術家,吹得一手好嗩吶 ,二胡小號之類也十分精通,梁川為了一口好吃食,愣住將嗩吶二胡之類喜喪樂器玩得順溜 ,那些個哭墳上吊的哀樂曲目什么《哭五更》《哭皇天》《哭別曲》信樂拈來。
梁川沒事自己在家里練的時候,過路的鄉鄰聽見了,把頭探將進來 ,也沒看到靈堂挽聯,都是一臉懵逼,多事的問一句 ,老梁,你家誰走了,梁川老爹每每聽見這些個話 ,火氣蹭地就上來了,你家才誰走了,沖進屋里,對梁川就是一頓竹板炒肉。
歲月的積淀造就的是梁川一身過硬的本領 ,時過境遷,后來上學,給小孩搞個樂器興趣班都要花不少錢 ,而梁川一身好本領時不時還能在學校組織的各類音樂比賽里獲得名次,這倒是后來梁川老爹意想不到的,沒想搞這些個悔氣玩意還能搞出個名堂?
梁川挨近老漢道 ,“老先生,這二胡能否借我使使?”老漢見梁川競然要向其借胡琴,這乃是自己吃飯生計的家伙 ,這粗漢子不知道是什么底細,說借就借,弄壞了兩個自己也奈何不了對方呀 。
加上周圍一群人幾十只眼睛直直地盯著 ,都在等著看熱鬧,這個小子明顯是想露一手,自己不給顯得小氣,給了又怕被弄壞 ,為難得老漢臉上直冒汗,嘴里“怕不太方便。。!”吱唔個不停,眼睛一直向旁邊的小女孩投去求助的目光 ,好像這個小女孩才是主事的人一樣的 。
小女孩看出了老父的窘境,臉上神色卻是淡然自若沒有一點波瀾,小小的年紀卻有三分膽色 ,老漢比起這個小女孩連個毛都不算。小女孩對梁川做了一個福,臉上突然出著笑容對著梁川笑道:“不知道大官人要借什么東西? ”
梁川看著小女孩明知故問,這就是江湖走多的人的感覺 ,套路特別多。梁川不管這些,現在自己哪里還怕別人套路,道:“小姑娘 ,你們這賣藝功夫一般,現在觀眾不怎么領情,情緒不夠高,我看今天天氣不錯 ,是個難得的好日子,良辰吉日,我想借你們的二胡給大家助助興!”
良辰吉日?真能扯淡啊 ,這一看就是老油條!吹牛比北風還狂,北風刮不死你!
二胡?那是什么?小女孩心里納悶?難道是胡琴?連名字都不知道還會用?還是二胡是當地的叫法,與家鄉有異?
“不知官人說的二胡是我們父女使用的胡琴嗎?”小女孩心里也越來越沒底 ,但是臉上依舊面不改色 。現場的觀眾也好奇起來。
“是呀,我不知道在你們這叫什么,我管這東西叫二胡! ”梁川因為這貨吃了不少炒肉片 ,化成灰也認識它。
小女孩說話的時候眼睛直直地盯著梁川,看他說得臉不紅心不跳的,心里八成相信這個人應該不是在亂講話 ,也罷今天站了老半天了,看的人多扔錢的人少,這樣下去可不行,天冷了 ,和老爹兩個還不夠叫兩碗熱飯吃的,必須想想辦法,活馬當死馬醫了 ,道:“大官人這胡琴是我父女二人謀生活的家伙,官人可得小心使用,用壞了 ,這么冷的天我們只能去官人家里吃喝了 。”小女孩話說得滴水不漏。
梁川拍拍胸脯道:“沒事,弄壞了算我的,要吃什么你們盡管來我家!”
反正我家什么也沒有。 。
老漢見女兒都肯了 ,也就顫顫巍巍地將胡琴遞了過去。
梁川見老漢遞給他胡琴的時候不情不愿,一把將琴拉了過來,嘴里不滿地自己嘀咕著 ,真是的還怕我給你弄壞了,看我的。
老漢見他拉得猛,心里一陣肉疼,這天殺的。
梁川把著琴看了又看 ,琴頭彎琴筒較大果然相對于現代二胡還是有區別,琴把熏得發黑,底部油鉦發亮 ,琴皮是常見的蟒皮,材質在歲月的洗禮下略微顯得有些灰暗,用手輕觸彈性卻靈敏地傳到指尖 ,可以想象這把琴陪伴他的主人走過多少路,風霜雨雪里,這把琴一定得到最多的呵護 。
梁川上下擺弄 ,心里琢磨著拉一曲什么好呢?也不知道這幫群眾喜歡你什么口味的歌曲。周末一幫人圍著,看梁川煞有介事地擺弄著二胡,手法也很老練不像是裝出來的 ,一個個都伸長耳朵等著看好戲。尤其是那兩個衣服較為華麗光鮮的小姑娘,眼睛瞪得大大的,時不時咬耳低語 。
天稍稍好,天空不時飄過幾朵云彩 ,千年來什么都變得不一樣,可能就云彩沒有變吧。
有了!
梁川右手運起琴弓,左手在琴桿上上下移動 ,起調哀涼,欲斷又連,剛開始就像鋸木頭一樣 ,咿呀難聽!
這是什么什么狗屁!比那老頭拉的還難聽,幾乎是同時所有的人都紛紛轉頭要走。
“夢中人熟悉的臉孔,你是我守侯的溫柔 ,就算淚水淹沒天地,我不會放手 ”
千年之間,唯有神話 。
前奏拉完 ,緩緩入戲,琴聲繞梁。
未曾想會只身回到這個千年前的時代,遇上一個溫柔無比的姑娘,卻告別了自己的家人 ,自己的事業就想昨日的過眼云煙,讓人悲從心來,手中的琴聲屬于千年之后 ,自己卻再也回不去,情到深處,梁川連這首曲子的歌詞也唱了出來!
一時間街邊鴉雀無聲 ,所有的人都被這從未聽聞的唱法所吸引,那個時候藝術表現形式有限,不要說唱歌 ,連識字的也沒有幾個,人們的文化娛樂貧乏得可憐,當然也有唱歌跳舞 ,勾欄瓦肆也很多,大城市里面才有,消費也不低!加之宋初傳承唐朝的奔放,對人性的束縛尚未達到后世變態的地步 ,民間對于男情女愛還是很包容的,但是如此赤裸裸地表現思念真的相當大膽!
小女孩更是震驚得無以復加,她自小跟父親走南闖北 ,各種文人逸事也見過不少,雖說身為下賤,但是沒吃過豬肉也見過豬跑 ,上流社會的人附庸風雅喜歡玩什么她也大致清楚,社區會普遍流行的詞曲他們都要多多少少會一點,這樣才不會沒人看。
但是眼前這個殘廢的唱的歌拉的曲子她聞所未聞 ,旋律簡單朗朗上口,歌曲內容大膽直接,感情真摯 ,她是識貨之人,知道這種表演方法要是傳到繁華煙花之地,必是一番驚人所為 。
更為重要的是,眼前這個瘸子好像臨時決定要拉這首曲子的 ,難道是他臨時創作的?天啊,昔年曹子健七步成詩,被千年傳頌 ,現在這個瘸子坐下來就能唱出如此天籟的曲子,為何這般才俊會隱藏在這般鄉野之間。。
“每一刻孤獨的承受,只因我曾許下承諾 ,你我之間熟悉的感動,愛就要蘇醒,萬世滄桑 ,唯有愛是永遠的神話,潮起潮落始終不變,真愛的相約 ,幾番苦痛的糾纏,多少黑夜掙扎,寂寞雙手讓我和你再也不離分”
梁川閉著眼睛,右手賣力地拉著琴弓 ,左手頻繁的按著琴桿,歌聲真情流露,自然而然地從胸腹發出 ,聲音粗狂卻勝在有感而發,雖然聲音音色不佳,但是這歌本身的原唱音色也一般般 ,加上原先在ktv辛苦磨煉,征服在場的觀眾還是挺容易的!加上這二胡聲音原本就有一股滄桑悲涼之感,二者相輔相成 ,相得益彰!
琴聲歌聲悠揚飄蕩,圍觀的群眾越來越多,不少人紛紛去那個粗瓷大碗里投錢 ,好的藝術作品不管在哪個年代都能引起人們的共鳴!一曲未畢,那個大碗里人們投下來的銅錢都有小半碗了,地上還有不少人們直接扔下來,兩父女到處撿錢 。
那兩個穿得衣服明顯比周圍人漂亮的姑娘聽梁川的歌聲聽得眼淚西里嘩啦的 ,兩個人原開始看梁川這三等殘廢的模樣有些看輕他,又裝模作樣地要拉胡琴突然想看看好戲,沒想到梁川真材實料 ,唱出如此天籟,兩人也是先生教育知書達理的人,細細品味歌詞意境 ,內容聞所未聞,和唱詩詞腔完全不同,內涵卻深沉婉轉。人生定是大起大落之人才會有這般領悟 ,他,一定很愛他的妻子,而他的妻子一定已經離他而去!兩個姑娘就在那里瘋狂地猜想梁川的背景 ,情不自禁地時候,那眼淚跟黃河水泛濫沒區別,果然在任何一個時期,對歌星的癡迷的人大有人在。
一曲終了 ,沒想到這手藝沒落下,只是這唱的一般啦,上次唱哭了一群小姐 ,這次才兩個,退步了。
梁川起身,拍拍屁股 ,準備收拾東西走人,突然發現現場百姓已圍得水泄不通,兩個姑娘被擠得發型都亂了 ,現場明顯有些要失控 。這。。
現場因為梁川的歌聲吸引了大批的人,他們見梁川要走,有的人連忙起哄叫道:“別停呀 ,再唱一段!再唱一段!”一人起哄,旁邊人跟著湊熱鬧,也瞎起哄,四周一片喧嘩 ,都是要求梁川再來一段 。群眾熱烈的反應很容易感染周圍的人,一個個就像看演唱會一樣。
兩父女看著這人密密麻麻,沒想到剛剛還稀稀拉拉的 ,也沒什么人捧場,現在是人多錢多開心的得不得了。
梁川看反響這么強烈,雙手平空向下壓低 ,示意現場百姓安靜 。大家不知道這手勢啥意思,但明白這家伙肯定有話要說,安靜了下來。梁川很會調動現場氣氛 ,問到:“我剛剛這歌唱得怎么樣?唱得好大家給點掌聲?”
“再來一段啊! ”
梁川心情大好,嘴做起一個噤聲的動作,“各位兄弟姐妹 ,今天大家有緣相聚與此,有錢的捧著錢場,沒錢的捧個人場,小弟謝謝大家了!”
“好!”現場一片喝彩!
“既然大家這么賞臉 ,那我就再來一曲!我給大伙來個歡樂點的,為大家演奏一曲最炫民族風。 。。。 。! ”
自己搶了人家的版權,千年以后可就少了一個優秀的樂團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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