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章 、師父別跑
齊鶩飛剛剛踏著PS250型飛劍升空 ,就被不知從哪里冒出來的穿著警服、騎著地仙交通管理處特訓的南天豹的天警給攔了下來。
齊鶩飛覺得自己并沒有違反交通規則 。
他的飛劍高度在《西牛賀州地仙界空中交通管理條例》的許可范圍內,速度也沒有超速。
不會查酒駕吧?這荒郊野嶺的!
他剛剛倒是喝了一點酒,但只是人間普通的凡酒 ,對修行人來說壓根不算什么,但天警要是較真起來,照樣能給你開罰單。
齊鶩飛什么都不怕 ,就怕窮 。
窮人怎么修仙?
靈丹妙藥,零食法寶,哪一樣不要錢?
齊鶩飛攢了很久的錢 ,好不容易貸款買了一柄飛劍,已經花光了他大部分積蓄,還要每月付按揭,再加上養護費、保險費什么的 ,開銷比過去大了不少。
開一次罰單,能讓他心疼半個月。
好在天警沒有拿出測酒駕的法寶,只是示意他出示證件 。
齊鶩飛趕緊從儲物背包里把自己的御器證和飛劍行駛證拿了出來 ,問道:“警官,我好像沒違規吧?”
“黃花觀…… ”天警看了眼御器證上的備注信息說,“盤絲嶺上空交通管制 ,有什么事就走地面吧。”
“交通管制?沒接到通知啊!”
齊鶩飛感到有點奇怪,盤絲嶺又不是什么大地方,嶺下就一個小小的虹谷縣 ,除了城隍司和自家的黃花觀,這一帶連個像樣的門派都沒有。
黃花觀倒也曾輝煌過 。
當年的觀主百眼魔君那也是捉過唐僧 、斗過齊天大圣的風云人物,可惜被毗藍婆破了金光術 ,聽說后來去了紫云山千花洞,也不知怎樣了。
一千多年過去了,如今的黃花觀早已沒落,現在觀里除了齊鶩飛和他師父無機子 ,就只剩一條老黃狗了。
天警伸手一抖,抖開一張金光符文,上面蓋著天庭治安總局妖事處和交通管理處的大印 ,宣讀道:
“近有萬年菊頭蝠成妖,其為禍也,腥風播于四海 ,穢毒虐及蒼生,神州幾為陸沉。
經南贍部洲眾仙民同請,十萬白衣天兵下界 ,擊潰群妖,乃使天地歸正,日月重光 ,九州生靈免于涂炭 。
今其妖首已遁入西牛賀洲,故臨時封閉獅駝嶺上空,及朱紫國、欽法國、比丘國境內部分空域。
除魔衛道,弘天地正氣 ,守一方平安,乃仙家之本分。凡洲內各派仙民弟子,皆需配合天警 ,積極協查,務將妖首早日緝拿歸案,以正乾綱 。特此通告。 ”
關于南贍部洲的妖禍 ,齊鶩飛早有耳聞,沒想到那妖怪已經到了西牛賀洲。
看天庭的交通管制范圍,應該是防著妖怪去獅駝嶺 。
獅駝嶺山高淵深 ,萬類雜居,自古就是大妖頻出的地方。
當年老子西行,在此地點化眾生 ,形成了道教繁盛的獅駝國。后因佛道之爭,佛陀放縱三妖下界,占地為王,把獅駝國變成了妖國 。
唐僧取經后 ,三妖伏法,此地就成了天不管 、地不管、佛不管的三不管之地,加之毒瘴萬里 ,正適合妖怪藏匿。
如果讓蝠妖進了獅駝嶺,等它養好傷再成氣候,免不了又是一場大禍。
盤絲嶺在朱紫國西 ,和獅駝嶺相鄰,倒是要小心點 。
不過齊鶩飛總覺得這通告上少寫了什么,便問:
“警官 ,那什么……協助捉妖,有沒有……賞金?”
自從貸款買了飛劍,他就覺得錢永遠不夠花。要不然也不會趁著師父不在 ,偷偷煉了幾道十八自摸符,正打算去朱紫國找幾個有錢的散修道友打麻將。
天警大概沒想到他這么奇葩的關注點,愣了一下,又重新看了眼那張丙級御器證。
“賞金肯定有 ,但你也得有命拿 。記住,有線索第一時間報警!”
說完把證件還給齊鶩飛,一扭豹耳 ,南天豹就“禿啦禿啦 ”地叫兩聲,放出一陣濃烈的尾氣,飛走了。
齊鶩飛被熏得差點從飛劍上栽下去 ,這是吃了無底洞的死老鼠了吧!
他捂著鼻子念句驅風咒,招來一陣風把味兒驅散了,才降回地面 ,收了飛劍。
麻將是搓不成了,可惜了熬夜煉出來的自摸符,只能先回黃花觀再說 。
……
黃花觀已經多年未曾修葺 ,顯得有些破落。門頭上嵌的那塊石板用斑駁的裂紋向人宣告它是塊有年頭有故事的石板。門兩旁貼著一副對聯:
黃芽白雪神仙府
瑤草琪花羽士家
據說這是黃花觀的創始人親筆寫的,墨跡上凝固的法力千年不散,當年孫悟空的一把火也沒能把它燒掉 。
至于這位創始人是誰,卻一點兒記載都沒有 ,直到百眼魔君當了觀主,黃花觀才漸漸被人所知。
觀門前有一顆老榆樹,也不知多少歲了 ,還郁郁蔥蔥。
七月的天熱得能曬死狗 。
老黃狗趴在樹蔭下,半死不活地吐著舌頭。
樹上的知了在沒完沒了地叫:死了沒……死了沒……
老黃狗見齊鶩飛回來,輕吠了幾聲。
齊鶩飛和老狗處久了 ,早就心有靈犀 。
咦,師父不是在盤絲洞閉關嗎,這么快回來了?
心里祈禱著師父千萬不要去丹房 ,要是被發現“十八自摸符”這種東西,又要挨罰去盤絲洞閉門思過了。
偷偷溜進丹房,見里面的東西沒動過 ,齊鶩飛松了口氣。
把亂七八糟的丹藥收拾干凈,又把煉丹無聊時看的那本《花花仙子》雜志卷吧卷吧塞進丹爐風箱夾縫里,才拍拍手,正正衣冠 ,一副剛練完功的勤勉樣子,準備去見師父無機子。
來到師父的房間,發現沒人 ,又去練功房,也沒人,再去三清殿看 ,還是沒人 。
老狗騙我?
不能啊!
雖然他給狗改名叫旺財,讓原本名叫“賽哮天”的老黃狗很不開心,但這幾年總的來說人狗關系還是很融洽的 ,除非它以后不想吃肉了。
不會是……去我房間了吧?
齊鶩飛暗叫一聲糟糕,飛一般跑回去,一頭撞進門 ,就看見師父正坐在蒲團上打坐。
“急里毛慌滴,干撒咧? ”無機子責問道 。
齊鶩飛堆著笑問:“師父,您怎么到我房間來了?”
“咦,俄咋不能來?看你個慫樣 ,莫不是背著為屎做了甚么見不得人的勾當?”
“哪有的事!”齊鶩飛辯解道,“我聽說附近有妖孽出沒,這不是正擔心師父您嘛! ”
“哼 ,你要有這份孝心,也不枉俄二十年滴心血了。”
齊鶩飛連忙跪下說:“師父對我有再造之恩,弟子何曾敢忘!當年要不是您把我撿回來 ,我早已餓死街頭了。”
無機子笑罵道:“你個碎慫,餓死街頭未必,被人打日踏咧倒有可能 。 ”
齊鶩飛說:“不管餓死還是打死 ,總之都是個死。哪像現在,入得仙門,從此脫了凡胎 ,長生有望。此恩比天,無以為報,唯愿長侍師父左右 。”
他一邊磕頭,一邊偷眼瞧無機子臉色。
“你且起來吧。”無機子哈哈大笑 ,忽然捂住胸口,面現蒼白之色 。
“師父,您咋啦? ”齊鶩飛忙過去相扶。
“么事么事。”無機子擺擺手 ,“哦對咧,你剛才說甚么妖孽?斬妖除魔正是俺輩的職責所在,敢到盤絲嶺來撒野 ,待為屎前去拾掇它!”
齊鶩飛說:“這妖怕是不好拾掇。 ”
“咦,你個慫貨!”無機子怒道,“是豹精還是虎怪 ,你說!”
“就是肆虐南贍部洲的萬年蝠妖,已經來了西牛賀洲,估計會經過我們這兒去獅駝嶺 ,現在朱紫國上空已經交通管制了,到處都是天警在盤查 。 ”
“你是說上面派了十萬白衣天兵去拿都么拿住的那只萬年菊頭蝠?跑到西牛賀……賀……咳咳……”無機子忽然咳嗽著站起來,“那個……為屎想起咧還有點要緊事,先走一步。”
“師父 ,您不拾掇它啦?”
“拾掇當然是要拾掇滴,辦完事再來拾掇嘛。 ”
“那您剛才不是說找我有事嗎?”
“就是這事嘛,俄要出一趟遠門 ,這黃花觀就暫時交由你打理了 。”
“師父您要去哪兒? ”
“去烏斯藏國,哦不,東勝神洲訪友 ,回來一定給你娃多帶幾棵仙草。”
“師父您帶上我一塊兒吧?”
“山遙路遠,你根基未穩,在家好好修行。再說黃花觀不可一日無人 ,你是掌門大弟子,要擔起責任來 。 ”
“師父何時歸來?”
“少則三五月,多則三五年吧。”
齊鶩飛早習慣了師父口嗨 ,心里盤算著,你出門身上總有錢吧。
他撲通一聲跪下,抱住無機子的大腿,聲淚俱下:
“師父啊 ,您去這么久,叫徒兒怎么舍得啊!萬一蝠妖來犯,徒弟我也沒個防身的寶貝 ,等您回來,怕是見不到我啦!徒兒再也不能為您盡孝啦…… ”
“得得得,俄就紫道不給你個舍貨留點甚么 ,你不會放俄走 。”
無機子苦著臉從兜里掏出兩百紫幣,又摸出一面銹跡斑斑的銅鏡,說:“拿去吧。”
齊鶩飛先接過錢 ,透光驗明真假,然后才去看那面鏡子。
左看右看,也看不出神奇之處 ,問道:“這是什么寶貝? ”
無機子說:“這是看家的寶貝,美滴很!有此寶防身,管它什么妖魔鬼怪,定保你平安無事 。不過你要記住 ,匹夫無罪,懷璧其罪,千萬不敢在人前顯擺 ,免遭大禍。”
齊鶩飛見師父說得鄭重,便也肅然起敬,道:“師父 ,那您總該告訴我它怎么用吧?”
“哦,為屎也還么有參悟透,你就自己慢慢琢磨吧。”
“……??? ”
齊鶩飛捧著鏡子 ,竟然無言以對。
就這么一愣神的功夫,無機子已經出了門,揚長而去了 。
齊鶩飛嘆了口氣 ,碰上這樣一位師父,也不知是自己的幸運,還是不幸。
他走到床邊,掀開蒲團 ,面色大變,蒲團下除了一本沒見過的舊書,什么也沒了。
考 ,我私藏的五百紫幣呢?
還有好不容易搞來的廣寒春色劇情大片呢?
“師父,您好歹給我留點啊!慢慢長夜,您這么一走 ,叫徒弟以后怎么過啊!”
齊鶩飛大叫著追出去 。
無機子聽到聲音,拔腿就跑。
齊鶩飛見他腿一瘸一拐,似乎受了傷 ,邊追邊喊:“師父您腿怎么了?讓弟子給您看看……”
“么事,被狗咬滴…… ”
“啥,旺財?敢咬師父 ,看我不把它燉了!”
……
老黃狗聽見有人喊他名字,剛抬起頭,師徒二人就一前一后嗖嗖地從他面前過去了,只留下兩陣風 ,卷落了許多榆樹葉子。
不是叫我嗎?我在這兒……汪汪……
一只知了被風刮落,正落在老黃狗的鼻子上,拼命震動著腹膜聒噪:死了沒……死了沒……
老黃狗見左右沒人 ,卷起舌頭一舔鼻子,把知了卷進了嘴里 。
綠蔭下回蕩著最后半聲蟬鳴:死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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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章、虧大了
齊鶩飛到底還是沒能追上無機子,畢竟差著百來年的道行。
可惜了辛苦收集來的廣寒宮劇情大片,一百多歲的人了 ,怎么還愛看這個!
齊鶩飛打定主意,等師父回來,一定給他物色個合適的道侶。
城隍司的王寡婦不錯 ,長得好看,又是事業編制,條件不要太好,就是不知道人家愿不愿意 。
他判斷師父頂多一星期就回來了。
天庭捉妖 ,要是一星期還沒捉住,那也就捉不住了。
再說了,一星期 ,劇情新鮮度過了,也該回來補補了 。
不過這幾天,自己倒是要好好籌劃籌劃 ,萬一蝠妖真從這兒過,黃花觀首當其沖。
另外,賞金的事情也是可以考慮一下的嘛。
想到這里 ,齊鶩飛便掐訣念咒,對著山林吹了一聲口哨。
一只錦雞從灌木里飛出來,口吐人言:“上仙喚我何事?”
齊鶩飛問道:“這兩天嶺上有沒有什么異象或者陌生人來過? ”
錦雞說:“陌生人不曾見到 ,我聽后山那只浪蛤蟆說,昨晚盤絲洞內有七彩虹光閃動,法力波動溢出了洞外,不知算不算異象?”
“昨晚?”
齊鶩飛嚇一跳 ,莫非妖怪已經來了?
但師父半月前就進盤絲洞閉關,直到今天才出來,難道他身上的傷……
腦中閃過師父和萬年菊頭蝠妖大戰八百回合的場面 。
齊鶩飛搖搖頭 ,覺得這不科學。
“你去傳我的話,嶺上的蛤精蛇怪們,有一個算一個 ,從現在起給我打起十二分精神,有陌生人上山或異常情況隨時向我匯報。 ”
“另外,啟動全山法陣!”齊鶩飛果斷下令 ,“要深挖洞 、廣積屎、多埋雷……”
“上仙放心,我等一定站好崗,放好哨 ,誰敢入侵咱盤絲嶺,管叫他陷入人民戰爭的汪洋大海! ”
錦雞昂起頭,拍著雞脯肉保證 。
齊鶩飛最得意的,就是和盤絲嶺上這些小妖精們混得很熟。
這年頭 ,辦事沒幾個小弟怎么行?
盤絲嶺靈氣十足,花草蟲獸很容易得到滋養,但不像獅駝嶺那樣山高澗深、毒瘴萬里 ,出不了大妖。
人身修行尚且不易,更不要說小動物了 。
作為盤絲嶺上最大的門派——黃花觀的掌門大弟子,大力發展本地修行力量 ,整合修行資源,提升修行競爭力,是齊鶩飛不可推卸的責任。
當然 ,光靠這群小嘍啰是不行的,還得親自去檢修一下法陣。
盤絲嶺的法陣有兩處陣眼,一處在黃花觀 ,據說是當年百眼魔君留下的,如今剩了個殘陣,還能用;
另一處在盤絲洞,是師父無機子精心布置的 ,為的是保護他養的那窩寶貝蜘蛛 。
兩地之間隔了一座山谷,名為彩虹谷。過去有傳言,此間常無雨而現七色虹光 ,嶺下的虹谷縣由此而得名。
齊鶩飛先去了盤絲洞 。
相比黃花觀,盤絲洞的位置隱蔽,陰氣濃郁 ,更容易吸引妖怪的注意力。
盤絲洞也不僅僅就是個山洞,洞外有三間茅屋和一座石亭。
洞口有一扇石門,需要用咒語開啟 ,乃是按順序念出“赤橙黃綠青藍紫”七色名稱,而且這順序還不是固定的,需根據甲子納音和太陽黃道周期來計算每天的主色 ,并以這主色打頭,排出七色順序,這樣念出來才會奏效。
據說這是當年那群蜘蛛精所設計,也不知道師父無機子怎么破解出來的 。
如果不知道這其中的規律 ,要想念對咒語,比猜對彩票號碼還難。彩票還能買個復式,咒語卻只能單選 ,一旦念錯,就會啟動門外的法陣和門上的機關。
有了這樣的保險措施,無機子才能安心在洞里閉關 。
不過齊鶩飛知道師父此刻一定不在洞里 ,因為洞里嘿嘿……不通電。
天光只照見洞口,往里就陰森森的,漆黑一片。
對于像他這樣的修行人來說 ,黑夜視物不是問題,但為了不浪費法力,他把視線控制在身周五米的范圍內 。
洞里面很干凈 ,石桌石椅石床都一塵不染,只在最里面的洞壁上掛著七張蛛網,網上吊著七個顏色各異的蜘蛛,每一個都有拳頭大小。
盤絲洞內原本養了數不清的蜘蛛 ,都是無機子從四大部洲收集來的。蜘蛛喜陰性殘,啃食同類,到最后就剩了這七只 。
齊鶩飛剛開始不理解師父為什么要養蜘蛛 ,直到后來七蛛養成,發現它們吐出的蛛絲刀斧不斫、水火不侵,才明白師父的苦心。
這些蛛絲可以織成衣物 ,也可以煉制法寶,是難得的好材料。
黃花觀占著偌大一座盤絲嶺,卻因人丁不旺 ,沒什么產業,也就這蛛絲能拿得出手了 。
唯一的缺點是它們會咬人。
齊鶩飛從小不知被咬過多少次,臀上至今留著七處疤痕 ,恰成一個北斗,斗柄指向不可說處。
作為黃花觀的搖錢樹,這些蜘蛛自然是重點保護對象。
齊鶩飛決定把它們臨時轉移到黃花觀去養一陣子,免得被蝠妖撞見當補品吃了 。而且盤絲洞是個誘敵的好地方 ,可以好好利用。
他走到壁前,說道:“師父出遠門了,這幾天我又不方便過來照看 ,你們跟我到觀里去住一陣吧。”
這些蜘蛛早通了人性,聽得懂他說什么,便一個個都從蛛網上爬下來 ,滋溜溜排成一列,跟著齊鶩飛出洞去了 。
齊鶩飛一路檢查法陣,走到了彩虹谷。
谷中有一口濯垢泉 ,據說是后羿射落的太陽金烏所化的九陽泉之一,曾是七仙女沐浴之所,后來被盤絲洞里的蜘蛛精占了。
不知是受到傳說的影響 ,還是擔心蜘蛛在洞里待久了陰毒太盛,無機子常讓齊鶩飛帶著這群蜘蛛來濯垢泉洗澡 。
這些蜘蛛見了泉水,仿佛酒鬼聞見了燒刀子味,駐足泉邊 ,爬來爬去,就是不肯離去。
齊鶩飛見天光還早,就說:“好吧 ,你們下去洗個澡,不過不能太久。”
七蛛歡喜不已,爬到泉邊 ,卻不下水,齊刷刷回頭看著齊鶩飛 。
齊鶩飛一愣,“要我一起洗? ”
想想泡個溫泉也未嘗不可 ,總不至于這會兒妖精就來了吧?
他便把衣服一脫,精光光跳入水中。
他一入水,七個蜘蛛也都滑進水里 ,在水面上嬉戲。
齊鶩飛靠在池邊,閉目養神 。
這泉水的確與眾不同,冬暖夏陰,能滋養人身 ,補益氣血,如果受了傷,還有療傷的效果。
泡了一會兒 ,忽然覺得安靜,睜眼一看,赤蛛翻著肚皮 ,漂在水面上,死了一般,而其余六蛛都不見了。
他嚇了一跳 ,忙游過去,將赤蛛捧在手心里看,忽見赤蛛已醒過來 ,狡黠地沖他眨了眨眼。
嗯?有陰謀!
他剛生出警覺,就覺屁股上一陣刺痛,忙丟了赤蛛,跳將起來 ,伸手一摸,六個蜘蛛擠擠囔囔咬在臀上,平面的北斗圖 ,已經變成立體裝飾了 。
落回水里的赤蛛滑動八足,如離弦之箭,在水面激射出一條白線 ,一口咬在不可說處,補齊了立體北斗斗柄的最后一個位置。
齊鶩飛哇呀一聲大叫,蹦起來兩丈多高。
……
“你們這群小妖孽 ,別以為師父寵你們,就可以無法無天,要不是看你們能掙幾個錢 ,早把你們扔到丹爐里練成藥渣,喂狗吃了!”
齊鶩飛穿好衣服,跳著腳罵 。
面對黃花觀掌門大弟子的怒火,蜘蛛們也不敢再淘氣 ,在濯垢泉邊排成一排,乖乖地聽著訓斥。
齊鶩飛罵了幾句,屁股也不疼了 ,氣也消了,便帶著七蛛回了黃花觀。
觀門口十分安靜 。
齊鶩飛抬頭朝老榆樹上看了眼,奇道:
“咦 ,怎么不叫了?師父說這蟬是仙種,將來道果不可限量。不會是跑了吧?”
樹下的老黃狗打個飽嗝,心虛地把頭埋進兩只前肘里 ,假裝睡著了。
齊鶩飛上前踢了他一腳,罵道:“裝什么裝,師父說你咬了他一口 ,有沒有這回事? ”
旺財蹭一下跳起來,汪汪地叫,一臉冤死狗的樣子 。
“諒你也不敢!”
齊鶩飛又朝樹上看了一眼,“怎么不叫了呢?”
搖搖頭也不再多管 ,領著蜘蛛們進了門。
把七蛛安頓好,喂了食,他才回到自己房間。
掏出師父留給他的兩百塊錢 ,齊鶩飛心頭滴血……
師父到底是師父啊,做事從不吃虧 。
算了,好歹還給我留了一件寶貝一本道書 ,怎么也值三百塊吧。
齊鶩飛把那面巴掌大的銹銅鏡拿出來,托在掌心,翻來覆去地看。
看著看著 ,忽然覺得這鏡子有點眼熟,尤其是鏡子背面那被銹跡覆蓋的八卦圖案。
這不是我穿越過來時就隨身帶著的那塊破銅鏡嗎?
小時候窮,就用鏡子抵了二兩肉的拜師費 ,一晃二十年,差點把它給忘了 。
這特么能打妖怪?
他又連忙去看蒲團下師父留的那本舊書,封面已經殘破不堪,依稀可辨書名:
《養蛛致富經》
擦 ,虧大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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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三章 、八卦鏡
齊鶩飛前世是個挺普通的人 ,一般的出生,考上一般的大學,做著一般的工作 ,過著一般的日子。
現在回想起來,就像做了個挺一般的夢,沒有夜半驚魂的險惡 ,也沒有天明猶笑的甜蜜,能想起來很多,卻又什么都想不真切了。
那面鏡子 ,是去鄉下老宅整理東西時找出來的,以為是個古董,還特意去找人鑒定過 。專家只瞄了一眼就說是做假的,假的還忒沒水平 ,歷朝歷代的銅鏡里就沒這種樣式的。
齊鶩飛就一直把它放在書桌上當個裝飾,時不時拿來把玩一下。
有一天熬夜工作,又困又累 ,就對著鏡子說:“你要是個真的該多好! ”
半夜里實在熬不過,趴在桌上睡著了 。
醒來以后,他就來到了這個世界 ,成了在街頭流浪的孩子。那面鏡子上系了根紅繩,就掛在他胸前,像個長命鎖。
許多次他都對著鏡子喊:讓我回去!你這個假貨!
鏡子毫無反應 。
他想把鏡子賣了 ,古董店不收,雜貨鋪給出的價格還不夠他吃頓包子。
他只好留著它,好歹算個念想。
那時候 ,他還對那個如夢般的前世念念不忘 。
直到有一天,他遇到一個能踩著拂塵在天上飛的老道。
老道對他說:“少年,俄看你骨骼精奇,是萬中無一的修仙奇才 ,跟俄走,以后維護世界和平的任務就交給你咧!”
齊鶩飛覺得這臺詞有點耳熟。
他只問了一個問題:“管飯不?”
然后就跟著老道從南贍部洲,來到了西牛賀洲。
這老道 ,就是他后來叫了二十年師父的無機子 。
鏡子在很小的時候被師父拿走了,說是抵他的拜師費了。
二十年過去,他早就忘了。
如今鏡子又回到了自己手上 ,讓他想起了許多往事 。
回憶像一把鉤子,勾在他枯井般的心口,吊起一桶陳年死水 ,漾動著黯淡的凝不散的愁綠。
有一些說不清的東西從心底涌上來,在他的喉頭哽咽。
齊鶩飛輕輕嘆了口氣 。
回,是回不去了。穿過來這一世 ,過得也還不錯,撿了個便宜師父,雖說有點不靠譜,卻也不曾虧待他。
如今入了仙道之門 ,好好努力,將來得成正果,有了大神通 ,說不定還有機會重續前緣,了了前世的因果 。
自從天庭改革以后,成仙比過去簡單了許多。倒不是說修行難度降低了 ,而是成仙的規則變得透明了。
過去修行,大家各修各法,各歷各劫 ,最后由天道不分青紅皂白地往你頭上霹一頓雷,能不能抗住不僅看你的道行,還看你的運氣 。
抗住了就飛升成仙 ,扛不住就灰飛煙滅。
現在不霹雷了,而是采用一種比較文明的方式——考試,來測試修行人的法力和道德水準。
天庭為此成立了仙試院,由南極長生大帝親自擔任院長。
仙試院擯棄了過去的修行名稱 ,什么元嬰、金丹、化神 、反虛、十二重樓之類的,既繁復又不規范,一律不再使用 ,如今統一了規則,把仙人分為十二個品級:
1-3品為人仙;
4-6品為地仙;
7-9品為天仙;
10品為金仙;
11品為玄仙;
12品為元仙 。
仙試院只負責人仙、地仙和天仙的考評,金仙及以上的品級由圣人們另行裁定。
按齊鶩飛的理解 ,這不就是對應著前世的學歷考試嘛,初中人仙,高中地仙 ,本科天仙,然后是碩士 、博士、博士后……
長生大帝怕不是下界體驗生活的時候在教育部干過。
不過這樣也挺好,簡單好記 ,不用為一大堆聽不懂的名字犯愁 。
而且仙試院還出版了教材,使得小門派和散修也有了相對公平的修行機會。
齊鶩飛手上就有兩本——《仙法入門》和《數術基礎》。
至于更深奧的《天仙道法》、《高等數術》什么的,他現在還學不了 。
當然,大門大派依然有其優勢 ,人家有秘法傳承 、名師指點,更不缺修行資源,不像黃花觀 ,掌門大弟子買把飛劍還要按揭。
唉,還是窮啊!
他又想起了萬年菊頭蝠妖的事,天庭的懸賞 ,獎金肯定不會少!
可惜自己實力不夠,就算它真來了盤絲嶺,也頂多報個警 ,拿點線人費,大頭肯定是城隍司或者仙盾局的。
要是能混個官差就好了,仙盾局不敢想 ,城隍司就挺好,哪怕編外人員,多少也能分點吧 。
齊鶩飛覺得有必要把參加仙考的計劃提上日程了。
他現在的實力,考個一品人仙問題不大 ,但師父無機子要他熬一熬,最好等法力上去了,直接上三品。
因為每調整一次品級 ,都要……交一筆錢 。
……
齊鶩飛想著想著,就抱著鏡子睡著了。
睡夢中,他迷迷糊糊來到了一間屋子。
屋子是八角形 ,八面墻上各有一扇門,
屋中間有一個直徑約三米的池子。
池子里霧氣蒙蒙,涌動著一股古老的洪荒氣息 。細瞧時 ,只見陰陽二氣流轉,黑的深沉似海,白的幽明如天 ,構成一幅原始的太極圖模樣。
太極池外圈池臺上畫著☰、☵、☶ 、☳、☴、☲、☷ 、☱八個符號,乃是“乾坎艮震巽離坤兌 ”八經卦,正對著八面墻的八扇門。
門上也畫著卦符,但卻是六爻的重卦符 ,也對應著“乾坎艮震巽離坤兌”八卦 。
齊鶩飛繞著墻壁走了一圈,試著去推門,皆如鋼澆鐵鑄一般 ,巋然不動。
唯獨在推畫著乾卦(上☰下☰)符號的門時,門上那六橫卦符的最底下一條橫線段,也就是乾卦六爻的第一爻閃了一下。
嗯?莫非是什么機關?
試著再推 ,那條爻線又閃了一下 。
他在門上的角落里摸了個遍,包括卦符的六條橫線,都沒什么反應。
齊鶩飛決定干脆來硬的。
管你什么門 ,凡力推不開,就用法力,我一個擁有丙級御器證的堂堂半仙 ,難道還推不開一扇門?
他雙掌抵住門,口念排山咒,法力源源不斷從掌心涌出,大喝一聲:“開!”
門 ,還是紋絲不動 。
但剛才閃爍過的乾卦第一爻突然發出了刺眼的金光,從橫線段的左邊開始亮起,然后緩慢向右移動 ,就像有人在用一支看不見的金筆描線。
與此同時,齊鶩飛的神識中快速閃過一組數字:1、2、3……43 、44、45……
隨著他的法力的輸出,爻線亮起的長度越長 ,數字也越來越大。
因為這個奇怪的現象,他竟然忘了收法,直到法力耗盡 ,眼前發黑,暈了過去 。
在暈過去之前,他看到那變化的數字停留在了:250。
……
齊鶩飛醒來的時候 ,發現自己就靠在床上,手里還拿著那面鏡子。
剛才是做了個夢?
可是身體空空的,法力耗盡的感覺又不是假的。
作為小有所成的修行人,他已經很久沒做夢了 。
所謂至人無夢。
控制大腦潛意識活動 ,減少無謂的能量和神志消耗,也是修行人必修的功課。
難道是和這面鏡子有關?
齊鶩飛拿起鏡子看,鏡子背面果然有一幅太極圖 ,繞著八個經卦符號,和夢中那個太極池很像,只是被銅銹蓋住了 ,不仔細看不清楚 。
難怪剛才覺得那地方熟悉,原來是從小帶著的鏡子留下的模糊記憶。
又把鏡子反過來看正面,齊鶩飛看見了自己的臉。
這絕不是什么光學現象 ,因為鏡面上銅銹漫漫,根本不可能照見東西 。
但這張臉卻如此清晰。
齊鶩飛對著鏡子擠眉弄眼,鏡中的自己卻始終一動不動 ,一臉端詳慈悲的模樣,要不是他把鏡面移開后就會消失,差點以為那是師父的惡作劇,把他的樣子畫在了鏡面上。
難道這鏡子能照見元神本相?
齊鶩飛有點相信師父留給自己的是一件真法寶了 。
但自己從小就帶著的 ,怎么一直沒發現?難道被師父改造過了?
他又翻來覆去細看,發現鏡子好像要比記憶中的厚重一點,但也只是一點點 ,隔了這么多年,他不敢肯定這是不是因心理作用而帶來的記憶偏差。
大概是師父加了什么材料進行了煉化吧。
但若它本身不是靈物,無論加什么材料 ,也不可能煉成法寶 。
齊鶩飛對自己的穿越又多了幾分猜疑。
就在這時,外間傳來一聲雞鳴,緊接著便是老黃狗的叫聲。
齊鶩飛忙出去看。
一只紅腹錦雞拍打著翅膀飛過觀墻 ,落在前院的地上 。
旺財汪汪叫著從院門中竄進來。
錦雞大叫著:“別咬,別咬,我是來報信的! ”
旺財卻不聽它的 ,張口就撲。
錦雞叫了聲窩糙,拔腿就跑 。
紅腹錦雞在前,老黃狗在后,一雞一狗 ,便在院子里繞著院墻你追我趕,咕咕汪汪,好一幅雞飛狗跳的熱鬧景象。
眼看著要被狗追上 ,正好齊鶩飛出來了,錦雞連忙躲到他身后。
齊鶩飛一揚手,對旺財說:“自己人 。”
旺財惡狠狠地瞪了一眼錦雞 ,以警告它記得誰才是黃花觀第一靈寵的身份,才緩緩轉身,扭動狗臀 ,龍行虎步地出去了。
齊鶩飛說:“你看你,又嚇唬雞,跟你說了對咱自家山上的小朋友要友善一點嘛 ,樹上那只蟬是不是被你嚇跑的?”
老黃狗身形一頓,然后滋溜一下,以迅雷不及下載之勢,溜出了觀門。
錦雞見老狗走了 ,松了口氣,咕咕叫道:“上仙上仙,有人騎著飛驢上山 ,往黃花觀方向來了 。”
“飛驢? ”
“就是城里人都騎的那種兩個輪子的電驢,但是它會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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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四章、劉判官
一輛電瓶車沿著上山的小路,朝黃花觀不疾不徐地駛來。
山路曲折,還有臺階 ,但電瓶車如履平地,無聲無息,若不是陽光下有它的影子 ,還以為是個幽靈車 。
齊鶩飛目力極佳,隔著老遠就認出來,是虹谷縣城隍司的劉判官。
過去在城隍廟里,判官是個大官 ,僅次于城隍爺,手執判官筆,判人生死 ,好不威風。
如今天庭行政改革后,精仙簡政,加上人間城市化進程加快 ,原本土地爺 、灶王爺等一眾底層小仙吏皆被裁撤,相關功能并入了城隍司。
城隍司采用三界聯合辦公的模式,下設治安、仙籍、功德 、法物流通、銀監等處 ,分管當地的公共安全、仙籍登記 、功德管理、靈藥法寶交易、仙幣流通等業務 。
地府原本設在城隍的三司業務也重組并入各處,只保留陰陽司一個名字,歸在治安處下 ,專管人間鬼事。
判官這個官職早就沒了,拿筆的現在叫做文書,屬于內勤人員,負責做做記錄 ,跑跑腿什么的,再不復往日威風。
虹谷縣城隍司的文書叫劉通,齊鶩飛和師父去城隍司辦事的時候打過交道 ,還算熟 。
“劉判官,您怎么來了?”齊鶩飛招呼道。
“喲,小齊道長 ,曬太陽呢! ”劉判官停了車,笑著說。
齊鶩飛抬頭瞄了眼毒辣的日頭,撇了撇嘴說:“啊 ,曬太陽呢,您瞧這兒陽光多好!要不您也曬曬?”
“我就不了 。”劉判官樂呵呵地把車推到樹蔭底下,“曬了一路 ,再曬就焦了。 ”
“這車不錯呀,剛買的?”
“嗨,我那點工資,哪兒買得起呀!司里剛到的巡城車 ,給治安處的隊員配的。城隍爺看我跑腿多,就給我也配了一輛 。”
“那說明城隍爺器重您,多半要高升了。 ”齊鶩飛吹捧道。
劉判官看上去很高興 ,嘿嘿地笑,說:“小齊道長也快入仙品了吧,入了仙品干脆來城隍司上班 ,到時候也配一輛騎著玩 。”
齊鶩飛心一動,上前拍了拍真皮座椅,問道:“這車能飛?”
“超、超 、超……超低空飛行! ”劉判官指著輪胎夸張地說 ,“離地兩毫米,尋常人看不出來。治安隊經常在城里執行任務,用這個合適 ,不擾民。”
“很耗法力吧?”
“還行,法電混合動力,比飛劍能耗低多了。充電也方便,不用插線 ,法力召喚雷部無線充電 。你看——”
劉判官說著伸出食指,虛空一引,一道筷子粗細的閃電從天而降 ,正落在車子電瓶的充電極上。
老黃狗嚇得從地上蹦起來,躲到樹干后面。大概是想起了打雷時不能躲在樹下的道理,又飛一般跑進了觀里 ,砰一聲關上了大門 。
劉判官半閉著眼睛,仿佛老僧入定,口中念念有詞。
那閃電便持續亮著 ,源源不斷地落下。
觀門吱呀呀開了條縫,擠出兩個頭來,一個狗頭 ,一個雞頭,都目不轉睛地看著那道神奇的閃電 。
掐訣引雷,齊鶩飛也能做到,這本就是仙試院公開出版的《仙法入門》里的雷法。但書里可沒說用雷法給電瓶車充電 ,想出這主意的絕對是個發明鬼才。
這也給齊鶩飛提供了新的思路,法術只要掌握了基本原理,完全可以靈活應用 ,而不是死守著書里那些古法 。
不過這個劉判官的法力倒是不可小覷,要把雷法控制地這么精微持久可不容易。
齊鶩飛拍掌大贊道:“厲害呀,厲害!原諒小弟我才疏學淺 ,只能用一句窩糙來形容。 ”
劉判官收了法,擺手道:“小術!小術!比起無機道長來,不值一提 。無機道長百年前就已位列紫府 ,執掌黃花觀,是我虹谷縣第一仙人,比咱們城隍爺也不遑多讓 ,小齊道長跟著他,將來定是仙途無量啊!”
“不敢,不敢,哪有劉判官前程遠大!以后還請多多關照啊!”
“互相的 ,互相的,以后你來城隍司辦事,只管找我。 ”
兩人相互吹捧了一番 ,齊鶩飛才問道:
“您今天怎么有空上山來?”
“哦,我就是來傳個信,城隍爺請無機道長過去開會。”
“那可不巧 ,我師父出遠門了,不在觀里。 ”
“這樣啊……”劉通一臉失望 。
齊鶩飛問:“開什么會呀?您看您,打個電話不就行了 ,怎么還親自跑一趟呢!”
“無機道長德高望重,我親自跑一趟是應該的。至于城隍爺開什么會,我也不清楚。 ”
齊鶩飛知道 ,能讓城隍司的文書親自上門請人,絕不是一般的會議 。
會不會和萬年蝠妖的事有關?
劉判官八成是知道會議內容的,只是不說而已。
這家伙,裝憨憨 ,骨子里也是個滑頭!
齊鶩飛有了主意。
“劉判官,進去喝口茶吧 。”
“不了不了,還有別的事兒呢。”劉通得知無機子不在 ,興致缺缺。
“那您等一下 。 ”
齊鶩飛狠了狠心,跑回觀里去拿了二兩蛛絲出來。
“劉判官,您大老遠來一趟 ,我們這小觀小廟的,也沒什么好東西,這二兩蛛絲 ,您拿回去縫個口罩。”
劉通眼睛一亮,嘴角都笑出了花,說:“哎呀 ,小齊兄弟,你說你這么客氣干嘛,這么貴重的東西,我怎么能收!”
嘴上說不收 ,手卻已經伸了過去 。
齊鶩飛笑道:“劉哥你就拿著,算是兄弟孝敬你的。”
劉通說:“好好好,你這個兄弟 ,我認定了! ”
齊鶩飛便試著問:“劉哥,我師父不在,城隍爺叫開會不去不好吧 ,要不……我去湊個數?”
劉通面露為難之色:“按理說你是掌門大弟子,代表黃花觀去開會也說得過去,不過這個會嘛……我實話告訴你 ,這次主要是為了布控抓捕從南贍部洲逃竄過來的萬年蝠妖,治安總局的領導和仙盾局的人都來了,你還沒入仙品 ,去了恐怕不合適。”
齊鶩飛哦了一聲,嘆道:“唉,除魔衛道,正是我輩修行之本 ,可惜兄弟我修為低微,不能參與此等大事,實在遺憾吶! ”
劉通想了想說:
“這樣吧 ,小齊兄弟,今天的會你就不用去了,明天上午你到我辦公室來 ,把會議精神也給你傳達傳達。我跟城隍爺說說,黃花觀是本地第一大派,你是掌門大弟子 ,參與此事也是合情合理的嘛 。”
“那可就多謝劉哥了。”
“自家兄弟,客氣啥! ”
一切說好,劉通把蛛絲揣進兜里 ,騎上電瓶車,哼著小曲下山了。
……
送走了劉通,齊鶩飛坐在觀門口的青石板上,望著遠處的的山巒發呆 。
二兩蛛絲 ,心疼啊!
得想個辦法賺回來。
他看見錦雞還沒走,低著頭踱步,似乎有什么心事 ,便問:“你怎么還不走?”
錦雞扭扭捏捏地說:“后山那只小母雞下蛋了……”
齊鶩飛先是一愣,隨即笑罵道:“你說你,平時不好好修煉 ,盡搞這種破事! ”
錦雞低著頭,像犯錯的小孩,低聲道:“就一次 ,誰想到準頭那么好,會中標哦!”
齊鶩飛說:“行了行了,回頭給你拿兩顆丹藥。以后少干這種事 ,留著精力好好修行,我助你修出個人身來 。”
錦雞忙點頭道:“謝謝上仙。 ”
齊鶩飛搖了搖頭,心中感慨,這年頭 ,連只雞都有道侶了,黃花觀里卻還住著三條單身狗。
自己是不是也該考慮考慮這事兒了?
嶺西那只剛修成人身的小狐貍倒是常給他拋媚眼,可惜身上味兒大了些 。
朱紫國有幾個修行世家的女孩不錯 ,但花錢太大手大腳了,養不起。
他又看了眼錦雞,顏值這個東西 ,到哪兒都管用啊。
你看它,金冠彩背,紅腹云尾 ,僅這一身羽毛,就不知吸引了多少雌鳥的目光,除了孔雀和鳳凰 ,鳥類之中大概很難找到比它好看的品種了 。
齊鶩飛突發奇想,想看看錦雞的元神本相長什么樣。
他把鏡子拿出來,對著雞頭一照……
“咦,你頭上是什么?”
鏡子里的錦雞乍看一切正常 ,唯獨頭頂多了一叢綠色的毛,蓋在金色的冠羽上,十分醒目。
錦雞一愣 ,歪著頭想了片刻,大叫一聲窩糙,連丹藥都不要了 ,沖進了灌木林里……
老黃狗不明所以,抬起頭汪汪叫了兩聲。
齊鶩飛說:“你一條單身狗,不會明白人家的苦惱的 。來 ,照鏡子。”
老黃狗走過來,在鏡子前站定。
只見鏡中出現一張鐵面青鬃、長須獠牙、額頂生瘤的丑陋老狗臉 。
老黃狗嚇了一跳,打死不愿承認那是它 ,趴在地上嗚咽。
齊鶩飛也沒想到旺財會照出這個樣子,這要是他的元神本相,還真當得起“賽哮天”的名號了。
不過,那鼻子上是什么?
鏡中的狗鼻子上還趴著一只蟲子 ,仔細看好像一只蟬,腹部一震一震,還在悲鳴 。
齊鶩飛抬頭看了看樹 ,似乎明白了什么。
再低頭時,老黃狗已經一溜煙跑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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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五章 、城隍司
第二天一大早,齊鶩飛就下山去了虹谷縣城隍廟 。
城隍廟在縣城一隅,占地不小 ,一大清早就有不少信眾前來敬香,這和黃花觀一年到頭的冷冷清清形成了鮮明的對比。
齊鶩飛常常感慨,縣官不如現管 ,三清比不上城隍,人間世情,到了哪里都一樣。
他熟門熟路,穿過花園回廊 ,轉到后面的辦公區,找到文書辦公室 。
劉通正伏案工作,見齊鶩飛來了 ,馬上站起來說:“小齊兄弟來了,走,跟我見城隍爺去。 ”
齊鶩飛說:“我就是來聽您傳達一下昨天的會議精神 ,城隍爺就不用見了吧。”
劉通笑道:“我傳達得再好,也沒有城隍爺親自給你傳達得好不是?別緊張,我們秦司長很和善的 ,他要是問你什么,你如實答就是了。”
他說的秦司長就是城隍爺,名叫秦玉柏 ,虹谷縣城隍司的一把手 。
齊鶩飛當然不緊張,但他跟秦玉柏從沒打過交道,不明白這位城隍爺為什么要見自己。
劉通神秘兮兮的不肯說,他也不再多問 ,跟在劉通身后,去了城隍司司長辦公室。
劉通敲門進去后躬身匯報:“司長,黃花觀的小齊道長來了 。 ”
秦玉柏正在看公文 ,指了指沙發說:“坐吧。”
劉通用眼神示意齊鶩飛在沙發的客位上坐下,自己卻始終在一旁站著。
秦玉柏白面無須,氣質沉穩 ,略帶幾分斯文氣,斯文中又透著凌然不可犯的威嚴 。
他放下公文,雙目如電 ,盯著齊鶩飛看了幾眼,說道:
“小齊吧,你師父不在 ,只好把你找來了。”
齊鶩飛心念電轉,說道:“秦司長有事,只管吩咐。 ”
秦玉柏問道:“你可聽說了肆虐南贍部洲的妖禍?”
齊鶩飛道:“聽說了,昨日遇到天警 ,看了天庭的通緝令 。”
秦玉柏說:“嗯,此番聞天尊親率十萬白衣天兵下界,平息了妖禍 ,但妖首萬年菊頭蝠逃脫,如今已進入西牛賀洲境內。
盤絲嶺是當年金蟬子西行之路,直通獅駝嶺。昨天總局的天使來傳達了上級指示 ,要我們全力做好防范工作,守好虹谷縣境內關卡 。
這次找你來,就是想聽聽你們黃花觀的意見 ,有沒有什么對策,要不要我派些人手到嶺上去? ”
齊鶩飛眉頭一挑,城隍司這是要把手伸到黃花觀里來了!
盤絲嶺雖然屬于虹谷縣管轄 ,但嶺上很多地方都是黃花觀的私產。
城隍司是天庭官派機構,黃花觀是逍遙地仙門,大家向來井水不犯河水。而且山上除了些品級一般的靈草野果之外,也沒什么值錢的東西。
是看上了濯垢泉 ,想發展溫泉旅游?
還是看上了咱家的蛛絲?
“回秦司長,黃花觀雖小,卻已立觀數千年 ,自有法陣護持 。嶺上現有法陣三重,一重為一千四百年前百眼魔君所設,在黃花觀;二重為家師無機子親設 ,在盤絲洞;三重為弟子奉家師之命布置的外圍陣。三陣連環,機妙無窮。山上一花一草、一石一木、一蟲一鳥,皆為我之耳目手足 。晚輩聽聞蝠妖入境之事后 ,不敢有絲毫懈怠,已于昨日啟動了全山法陣。”
齊鶩飛這么說,明著是匯報 ,暗里也有警告的意思,你們別往山上亂闖啊,出了事我可不負責。
秦玉柏笑道:“無機道長入主黃花觀以來,盤絲嶺百年未生大患 ,我當然是放心的,但別人可未必這么想啊,你看昨天 ,仙盾局的人一來就指手畫腳,若非我阻止,他們已經派人封山了 。”
齊鶩飛一愣 ,馬上明白過來,秦玉柏不是看上了黃花觀那一畝三分地,而是怕被仙盾局搶了功勞。
這是在向他示好 ,防止黃花觀被仙盾局拉攏過去。
仙盾局是個特殊機構,有點像仙界的特務機關,沒有明確的職能 ,說是監察三界仙魔之事,實際上只要他們想管,什么都能管 。
從級別來說,仙盾局比治安總局低一級 ,但仗著局長二郎神楊戩和玉帝的特殊關系,仙盾局可以繞過紫微大帝領銜的天庭政務院,直接向玉帝匯報。
緝拿蝠妖這么大的功德 ,誰不想撈到手上?
黃花觀作為盤絲嶺唯一的仙門,就面臨一個站隊的問題,是和城隍司合作 ,還是和仙盾局合作?
齊鶩飛想了想,還是決定選擇城隍司,畢竟是天庭正式下設的地方管理機構 ,很多事情都要和他們打交道。
而仙盾局以梅山六圣和一千二百草頭兵為核心班底,都是二郎神的親信舊部,針插不進 ,水潑不進,外人根本別想撈到好處 。
秦玉柏既然示了好,齊鶩飛沒有理由拒絕,便道:
“真要封山 ,也是城隍司來封山,我自然愿意配合,仙盾局的人我又不認識 ,萬一發生什么誤會可不好。 ”
秦玉柏見他表明了態度,便哈哈一笑,對旁邊的劉通說:“你看 ,年輕人還是很識大體的嘛!”
劉通附和道:“那是當然,無機道長的高徒,黃花觀的掌門大弟子 ,不是那些旁門散修能比的。”
秦玉柏說:“封山就不必了,那么大座山,不知要浪費多少人力。何況朱紫國境內和獅駝嶺接壤的又不止盤絲嶺一座山 ,封也封不過來嘛!”
劉通說:“就是,盤絲嶺上還有法陣守護,別的地方可是一座空山呢! ”
秦玉柏說:“別的地方我們不管,就讓那些草頭兵去折騰吧 。我們只管好自家的地盤 ,當務之急是要保護縣城的百姓,免遭妖禍。嶺上的事情,就煩勞小齊道長多費心了。”
齊鶩飛道:“秦司長放心 ,我自當盡力 。”
劉通便說:“我看不如讓小齊道長在城隍司領個差事,這樣盤絲嶺上也算是有了我們的人,萬一有什么事 ,溝通起來方便。這也符合上級要求我們進一步深化改革,提升服務意識,全面落實最多跑一次政策 ,推動地方仙治水平的要求嘛! ”
秦玉柏點頭道:“嗯,這個主意不錯。若是真捉住蝠妖,我也好為黃花觀和小齊道長論功請賞 ,不知小齊道長意下如何?”
這倆人一搭一唱,跟雙簧似的,把齊鶩飛聽得一愣一愣的 。
說了半天,不就是想讓我做你的手下嘛!
這么沒原則的事 ,我會干嗎?
發工資不?有沒有五險一金?
你倒是開個價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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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六章 、臨時工
“額 ,家師不在,晚輩不敢擅自做主。”
齊鶩飛一臉嚴肅,心中想起了師父 ,這種大事是一定要請示他老人家的。
反正你不開價,我師父是絕不會同意的 。
秦玉柏說:“無機道長那里我會去說,你不必擔心。這差事本來就是他的 ,他不在,你這個做徒弟的替他,也是應有之義。至于職務和工資嘛…… ”
齊鶩飛豎起耳朵聽著 。
秦玉柏忽問:“你現在仙品幾品了?”
齊鶩飛老實回答:“尚未入品。”
“哦? ”秦玉柏似乎有點意外 ,“我看你氣貫于頂,法通****力應該夠了,怎么會沒通過一品仙試?”
齊鶩飛嚇了一跳,這樣坐著都能看出法力值?看樣子以后得搞點隱藏氣息的法寶 ,不然被人一眼看穿,實在太沒安全感了。
“額……家師說,等熬到三品再考。”
秦玉柏哈哈大笑 ,道:“你那個師傅啊!什么都好,就是太愛惜錢財 。 ”
接著又問劉通,“本年的人仙考已經過了吧?”
劉通道:“是 ,時間已經過了,不過下個月有一次補考機會。”
“能安排嗎?”
“補考主要是給那些因為公派工傷等意外沒能參加仙考的人一次機會,小齊道長之前沒報過名 ,程序上講是不行的,不過……也不是不能操作。 ”
秦玉柏說:“那你就去安排一下,給小齊補報個名額 ,費用算司里的 。沒入仙品之前,不能進正式編制,但工資可以按一級正式員工來發。”
齊鶩飛一聽有工資拿,還能插隊參加考試 ,費用全報,那還有什么好說的,從了吧。
他起身以黃花觀掌門大弟子的名義表達了感謝 ,并表示堅決擁護以昊天金闕玉皇上帝為核心的天庭權威,堅決貫徹紫微大帝領銜的天庭政務院制定的決策,堅定不移地執行上級領導和秦司長下達的任務和指示 ,堅持不懈地與妖魔作斗爭,維護世界和平,保證虹谷縣仙民安居樂業……
“好好干 。”秦玉柏很滿意 ,站起來對劉判官說,“你先帶小齊去辦手續,然后到治安處報到 ,甘處長那里我會打招呼的。 ”
劉通領命,和齊鶩飛一起告退。
出了門,劉通笑嘻嘻地拍著齊鶩飛的肩膀說:“恭喜啊老弟,以后咱們就是同事了 。”
齊鶩飛說:“多謝劉哥在司長面前美言 ,兄弟我心里有數。”
劉通哈哈笑道:“也是你自己有本事,城隍爺一眼就看上了,不然就算我說破了嘴也不頂用。不過一會兒到了治安處要注意點 ,甘處長可沒城隍爺那么好說話 。 ”
他見左右無人,壓低了嗓音,“治安處長甘鵬飛 ,城隍司第一高手,捉妖是一把好手,做人么……不過也沒什么 ,你現在是秦司長的人,不用怕他。”
“第一高手?難道比秦司長還厲害?”
“城隍爺的境界,就不是咱能妄自揣測的了。 ”
……
劉判官領著他到了后勤處 ,負責辦手續的人正是無機子經常念叨的王寡婦。
王寡婦的名字叫王瓊花,齊鶩飛跟著師父來辦事時見過,對她印象很深,人隨和 ,長得漂亮,尤其是那身材,該細的地方細 ,該挺的地方挺,放在凡間,那就是一等一的美人 。
齊鶩飛還想過要撮合師父和王寡婦 ,但一直沒找到機會。
王瓊花聽說齊鶩飛要來城隍司上班,看上去很高興,一邊叫他填表登記 ,一邊問道:“你師父呢,怎么沒陪你來?”
齊鶩飛說:“他出遠門了。”
王瓊花笑道:“不會是又沒錢花了,到哪兒蹭飯去了吧? ”
齊鶩飛就想起了自己那五百紫幣 ,心口一疼,回道:“哪能呢,師父是去東勝神洲訪友了 。”
“呵,他倒是躲得遠 ,把你撂這兒了!”王瓊花也不管辦公室里有人沒人,提醒齊鶩飛,“司里都是老油子 ,你做事的時候機靈點,別傻哈哈地沖在前面。”
齊鶩飛覺得王瓊花是真關心他,心里有幾分感激 ,又吃不準該怎么稱呼她,叫姐吧,跟師父差輩了 ,以后撮合起來別扭,叫姨吧,又顯得叫老了。
最后他還是覺得叫姐合適 ,女人誰不愛年輕呢?
“謝謝王姐,我心里有數 。 ”他說。
王瓊花開心地說:“什么姐不姐的,論年齡,我都能當你奶了。”
齊鶩飛說:“您這是要占我師父便宜呀!”
王瓊花哈哈笑起來 ,說:“就你那個不靠譜的師父,有啥便宜好占的! ”
齊鶩飛就嘿嘿地笑,話說到這里差不多了 ,點到即止,再說下去,就過火了 。過幾天師父回來了 ,再想辦法撮合撮合,沒準有戲。
填完表格,王瓊花看了一眼 ,問劉判官:“他的工資怎么算?”
劉判官說:“按一級正式工的工資核發,司長定的。”
“那社保和補貼呢? ”
“按規定來 。”
王瓊花便拿出一份合同來,給齊鶩飛看。
齊鶩飛隨便翻了翻 ,覺得和前世的用工合同差不多,天庭在這方面也沒先進多少嘛。
王瓊花著重就福利待遇一塊解釋給他聽:
“一級正式工的工資是每月200紫幣,社保等你轉正以后會給你補繳。你沒入仙品,所以只有基本工資 ,沒有職稱補貼 。”
“職稱補貼是什么? ”齊鶩飛問。
“就是按照仙品等級發放的生活補貼,包括交通、住房、丹藥等等,畢竟你以后要忙于公務 ,難免耽誤個人修行嘛。”王瓊花說,“下月仙考如果你能過,就有補貼領了 ,一品補貼各項加起來大概兩百多點吧 。”
補貼比工資還高?齊鶩飛感覺自己一只腳踏入了腐敗的陷阱。
天庭改革后成立了昊天銀行,由趙公明擔任行長,成立至今一共發行了兩種貨幣 ,一種金仙幣,一種紫仙幣。
有了地府濫發冥幣導致通貨膨脹的前車之鑒,天庭對貨幣的控制十分嚴格 ,紫仙幣雖然不如金仙幣那么值錢,但購買力還是很有保證的 。
齊鶩飛算了算,每月200紫幣,還完劍貸還盈余不少 ,小日子就過得很滋潤了,如果再加上補貼,今年就能全面實現小康了嘛。
年底就把小三劍賣了 ,換把大寶劍,以后天天可以耍大寶劍。
要知道城隍司待遇這么好,早兩年就來當差了 ,這么好的事,師父是不知道,還是不知道啊!
王寡婦見他悶了頭不說話 ,以為他嫌少,就安慰道:“少是少了點,慢慢來 ,這年頭,誰靠工資過日子呢?是不是,劉判官? ”
劉通嘿嘿干笑兩聲,沒有說話 。
齊鶩飛眼睛一亮 ,這么說,還有油水?油水還挺足,足到工資不算什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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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七章 、老實人(求收藏,推薦)
辦完手續 ,王瓊花領著齊鶩飛去見治安處長甘鵬飛。
甘鵬飛并不像劉判官說的那樣不好說話,態度挺隨和的,甚至還和齊鶩飛拉了拉家常 ,主要是問黃花觀和山上的情況。
齊鶩飛看得出來,這位甘處長是個對工作很認真的人 。他的話基本沒有什么廢話,都和工作有關。
以前世的經驗 ,這種人在機關里多半是不怎么受歡迎的,難怪劉判官對他會有微詞。
但齊鶩飛卻很高興,遇到個認真工作的上司,總比遇到個蠅營狗茍 ,整天溜須拍馬不干實事的要好。
甘鵬飛問的認真,齊鶩飛也答得認真,甚至比在秦司長那里還要認真些 。
這次見面總的來說效果不錯 ,唯一的小問題是,甘鵬飛在了解到齊鶩飛現在還沒入仙品的時候,明顯表現出了失望。
旁邊的王寡婦幫著說話:“秦司長說了 ,讓小齊參加下月的仙試補考。”
甘鵬飛只是點點頭,沒有多說什么 。
在分配具體工作的時候,甘鵬飛有點猶豫 ,最后說:“你就先去三隊補個缺吧。”
說著給三隊的隊長謝必安打了個電話,然后讓王瓊花帶齊鶩飛過去。
出了辦公室,王瓊花說:“你小子運氣不錯 ,把你分到三隊 。”
齊鶩飛就問:“王姐,治安處一共幾個隊,三隊有什么特殊的嗎? ”
王瓊花說:“治安處一共三個分隊。一隊是緝妖隊,任務最重 ,也最危險。誰叫咱們虹谷縣和獅駝嶺交界呢,那里妖精多,時不時跑過來搗亂 。
二隊是偵查隊 ,主要是負責全縣境內的巡查和監視,也會配合行動,所以二隊眼線多 ,人也多,和世俗聯系比較緊密。
三隊是原來老城隍下的陰司職能合并過來的,保留了陰陽司的牌子 ,主管陽間陰事,就是哪里死了人,去看一眼 ,生死簿登記一下,符合投胎條件的,就送往陰司。這工作挺輕松的,也沒什么危險 。”
齊鶩飛知道甘鵬飛為什么要把他分配到三隊了 ,也明白王寡婦所謂的運氣好是什么意思。
果然是很輕松,很安全,說不定還能蹭個飯。
不過輕松安全也就意味著油水少 ,在司里沒有話語權。
是不是可以趁機拓展一下黃花觀的業務,幫人做做法事什么的,還能掙點外快 。
嗯 ,這事兒等師父回來可以和他商量一下。
齊鶩飛這么想著,跟著王寡婦來到了三隊的辦公區。
辦公室的門口掛著“治安三大隊”和“陰陽司 ”兩塊牌子 。當然這牌子是用特殊材料經法力煉制的,凡人看不見。
隊長名叫謝必安 ,穿一身白衣服,皮膚也白凈白凈的,沒什么血色 ,倒是像個和地府打交道的人。
“齊鶩飛是吧,甘處都給我打過電話了,歡迎加入陰陽司 。”
“請謝司長多多指教。”
齊鶩飛聽到謝必安說的是陰陽司,而不說治安三隊 ,就知道他跟甘鵬飛不是一條線上的,城隍司里面的水不淺。
“誒——,別叫我司長 ,在城隍司,司長只有一個 。 ”
謝必安接過王寡婦拿來的登記表,看到品級一欄上的“未入品”三個字 ,微微皺眉,抬頭瞄了齊鶩飛一眼,不過還是很快簽了字。
王瓊花就拿著文件走了 ,臨走還朝齊鶩飛眨了眨眼,弄得他心慌慌的。
謝必安就和齊鶩飛坐下來閑聊,無非就是問問黃花觀的情況、無機子的去向、和秦司長認識多久了等等 。
齊鶩飛聽出來了 ,這是在探我和師父的底呢。
像我這么沒底的人,尤其是我師父這種連底褲都不穿的人,豈是輕易能讓你看穿的!
齊鶩飛以十分誠懇的態度,云里霧里地胡吹亂侃了一頓。
謝必安似乎聊得很開心 ,還關切地問:“你一大早出來的吧,要不要回去一趟?別讓家里人等你吃飯。”
齊鶩飛早就聽說城隍司食堂的伙食好,就說:“師父不在 ,我是一人吃飽,全家不餓 。沒啥事,一會兒就食堂吃吧。 ”
謝必安抬腕看了看表 ,說:“食堂開飯時間還沒到,唉,我早就跟他們提過 ,開飯時間可以早一點,年輕人餓得快嘛!小齊你要是餓了就先到外面去隨便對付點,拐角那家面館不錯 ,好吃又實惠。”
齊鶩飛當然不會放著公家食堂不吃,自己出去花冤枉錢 。
師父說過:撿錢有種,蹭飯光榮;白食不吃,天打雷劈。
“沒事 ,我還不餓。”他呵呵笑著說 。
謝必安“哦 ”了一聲,說:“既然家里都安排好了,肚子也不餓 ,就給你個任務,城南剛死了個人,我這里實在抽不出人手 ,你過去看看。”
說著從抽屜里拿出一個有點像圓底燒瓶一樣的玻璃瓶子,“這是陰陽瓶,記得把魂兒裝回來。”
又在本子上寫了一行字 ,撕下來說,“這是地址 。”
窩去,這是給我下了個套啊!
和地府打交道的陰人 ,果然惹不起!
看在一個月兩百塊工資的份上,齊鶩飛含著笑(淚)接過了陰陽瓶和紙條。
剛下樓,他就聽見在身后有人喊他:“小齊,小齊……等一下…… ”
齊鶩飛回頭看著王寡婦扭動著小腰 ,從樓梯上一顫一顫地走下來,有點眼暈。
師父那小身板,吃得消嗎?
“小齊呀 ,你的工作證辦好了,和就餐卡一體的,記得用法力激活哦 。”王瓊花遞過來一張卡片。
“王姐您怎么還親自送過來 ,應該我自己去拿的。”
“嗨,你跟我還客氣啥呀。 ”王瓊花說,“你剛來 ,司里很多事情你都不知道,以后有什么事就來找我 。”
齊鶩飛突然覺得很溫暖,穿過來多少年了 ,沒人這么關心過他。
他愣愣地盯著王瓊花看。
王瓊花被他看得不自在起來,說:“看啥呢,我臉上有花啊?”
齊鶩飛說:“王姐你長得真好看 。 ”
王瓊花說:“去去去,瞎說什么大實話。”
又問:“你這是要去哪兒啊?”
齊鶩飛說:“城南有人死了 ,謝隊讓我去看一下。 ”
“你剛上班,還沒培訓,這么快就上崗了?”
“謝隊說抽不出人手 。”
“切 ,虹谷縣一天能死幾個人?他那是看你軟柿子好捏呢! ”王瓊花氣呼呼的,一臉心疼的樣子,“你不會找個借口說第一天來 ,還要回家去安排一下呀?”
齊鶩飛當然不好意思說自己中了套,一本正經地說:“那啥,工作嘛 ,總要有人干的。”
王瓊花說:“你這孩子怎么那么實誠,要有你師父一半滑頭就好了。”
齊鶩飛嘿嘿一笑,大大方方地承認了自己是個老實人 ,嗯,做人要誠實嘛 。
王瓊花想起他要去城南,就問:“電瓶車領了沒? ”
齊鶩飛搖搖頭說:“還沒,上哪兒領?”
王瓊花說:“我帶你去。”
便帶著他去了庫房。
管庫房的人本來不肯 ,要隊長簽字才能領,可架不住王瓊花拍著胸脯做擔保,最后還是同意了先領車后補手續 。
齊鶩飛開始懷疑王寡婦是不是早就跟師父有一腿了 ,不然咋對自己這么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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