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章 斬龍
“易之為書也,廣大悉備 ,有天道焉,有人道焉,有地道焉…… ”
助教駱永思一手捧書 ,一手持鞭 。
枯燥乏味的聲音傳來,李鴻儒聽得昏昏欲睡。
課堂之上,如他狀況的人不在少數。
駱永思是朝廷封賜的學官,已經入了文官的品階 ,諸多學生即便聽得乏味,也要保持臉上的笑容,免得惡了這位大人 。
這位助教宣講的是九經中的《易》 ,屬于四門館必學內容。
據說這些古經書籍隱藏著奧秘,但通篇晦澀難懂。
李鴻儒學得極為苦悶,數年也沒領悟什么奧秘來。
無聊翻書之時 ,他心態慢慢過渡到應付父母期盼和將來謀生 。
這種心態自是難以出類拔萃。
在四門館中,他的成績屬于中等,不上不下。
四門館每年裁掉的學生諸多 ,但從沒囊括到他 。
四門館每年晉升高就的學生有十余人,也從來不見李鴻儒的身影。
在這座學堂中,他在學官們眼中并不屬于重要的存在 ,可有可無,存在感頗低。
這讓李鴻儒昏昏欲睡的狀態并不顯眼 。
“我聽說今天有大事發生,魏大人會在午門監斬一位大人物!”
同窗榮才俊遞過來的小紙條讓李鴻儒精神了許多。
四門館中,有著一千三百位學生 ,有如李鴻儒出生于平民階層的杰出子弟,也有榮才俊這種朝廷子爵的后代,有著諸多龍蛇的混雜。
相較于李鴻儒 ,榮才俊無疑算得上名門望族,出身不凡 。
“居然是在午門,是哪位大人物犯事了?”
普通人犯事了 ,最多是拖去菜市口砍腦袋,沒資格在午門被斬首。
能在午門行刑,這定然有著不菲的來頭 ,對方更是犯了難以彌補的過錯,即便血濺皇宮門口也在所不惜。
李鴻儒在紙條上用炭筆隨手勾畫問了一句 。
隨即便見榮才俊指了指頂上的天花板。
這讓李鴻儒莫名其妙,不知對方提及的是誰。
但榮才俊渠道諸多 ,知曉信息的方式遠較他要強。
這大抵又是要砍某個重要人物的腦袋了 。
家居長安城,他時不時見到一些朝廷人物落馬,今天大抵又輪到了哪家倒霉的,只是這位倒霉鬼的來頭有點大。
這官當得太忐忑 ,時不時還可能掉腦袋,即便頂層的大人物們也不例外,李鴻儒對朝廷官職興趣便不算多了。
“我聽說是天上的神官! ”
見李鴻儒興致似乎不高 ,榮才俊又補了一張小紙條 。
他手中是李鴻儒專門定制的炭筆,這也是此時他與李鴻儒關系較好的原因。
李鴻儒出生不行,成績也不行 ,但耐不住腦袋瓜里有東西,經常制造一些新奇的小道具,讓人有點欲罷不能。
譬如炭筆 。
這是較之毛筆要更方便的書寫工具 ,雖然書寫不雅,但不需要研墨,特別適合用來傳遞小紙條。
眼見炭筆寫沒了半截 ,榮才俊開始在配劍上刮蹭,將那炭筆頭削尖一點。
“神官?”李鴻儒疑道:“神官是什么職位?天上的?”
在長安城居住了十幾年,李鴻儒就沒聽說過朝廷有什么神官的職位 。
榮才俊提及的天上的神官更是讓他摸不著頭腦。
他極為疑惑的看了看窗外的藍天,思及長安城時不時流傳的一些蠱惑之言 ,他不禁搖了搖頭。
“我聽說是一位龍王犯事了,觸了皇上的晦頭,朝廷御旨下達 ,讓魏大人砍那位龍王的腦袋 。”
“魏大人是朝廷少有的文官大高手,又有御史臺正職在身,適合監斬神官。 ”
“咱們長安城前一段時間天降大雨 ,涇河水大漲,沖毀民房近千間,死傷數千人 ,城外那邊一滴雨沒降。”
“這事情和仙庭脫不了干系,總歸需要有人負責。”
“龍王不屬于朝廷,但咱們也沒長臂管轄 ,誰叫他在我們地盤上犯事了,弄得天怒人怨 。 ”
……
榮才俊有心透露口風,紙條來回傳遞之時,李鴻儒已經將一些事情大致理順清楚。
半月之前 ,長安城確實有一場突如其來的大暴雨,損毀諸多,李鴻儒沒想到下雨這種事情都還有后續。
“這世上真有龍?”李鴻儒奇道 。
天災不可避免 ,但榮才俊提及行云布雨是龍王的職責,這便涉及一些神佛傳說之事了。
世上神佛之道信念者諸多,燒香拜神者不在少數 ,但李鴻儒從來沒這種念頭。
作為無神論信仰者,李鴻儒堅定眼見為實,腦海不存留虛幻念想 。
若說一些江湖騙術手段 ,他比寺廟那幫供奉神像的和尚道士玩得更溜。
長安城天降暴雨他見識到了。
但龍和神確實沒見識過 。
榮才俊的話引發了他不小興趣,昏昏欲睡的腦袋頓時就清醒過來。
“必須的”榮才俊信誓旦旦道:“咱們午時三刻就能見到了。 ”
“那必須得去看看 。”
見多了砍人的腦袋,李鴻儒還沒見過砍龍的腦袋。
從四門館前往午門的距離并不算太遠 ,李鴻儒決定跟隨去看看熱鬧。
“你不是有個寶鏡,把那個寶貝帶上。”
“還要帶寶鏡觀看,那龍得有多小?莫非只有手指粗細不成? ”李鴻儒奇道 。
他感覺自己腦海中想象的龍和榮才俊提及的龍完全不是一碼事。
但榮才俊解釋得如此清楚的目的倒是一目了然。
這家伙是想借他東西來做用了 。
“那龍王又不是綁到午門示眾,讓刀斧手砍腦殼。”
榮才俊指了指天空。
“雖然犯事被抓了小辮子 ,但仙庭丟不起這個臉,肯定是綁在高空,咱們能殺就給咱們殺 ,要是殺不了也是咱們自己能耐不行,這事就揭過了 。”
“仙庭? ”
榮才俊重新削炭筆之時,李鴻儒也尋思著榮才俊提及的一些內容。
龍王之事不需要等待太久 ,只要前往午門,等待到午時三刻便可驗證。
但仙庭也被榮才俊屢次提及 。
據榮才俊說那是一個天上的朝廷,掌管著天上的一切。
這自然也包括了行云布雨等事情。
事情有點玄 。
李鴻儒沒法想明白如何在天空中構建一個朝廷。
空中樓閣尚且虛幻 ,空中朝廷更是玄虛,只有憑腦海去想象了。
想到腦海,李鴻儒頓時就皺起了眉頭。
這世上虛妄之事頗多 。
說來他也算是虛妄中的一員 ,一些事說出去讓人難以相信。
若無腦海中那東西,說不定他與其他人并無多少區別,信仰神佛仙道,迷信各類傳聞。
但他確實是接受過科學熏陶的社會主義接班人 。
李鴻儒念頭抬動 ,尋思之時,腦海中已經浮現了一片簡單的數據。
姓名:李二狗
修為:凡人
技能:無
財富:0
材料:無
這是號稱史上最肝的單機游戲,太吾的初始面板數據。
伴隨著數據的 ,還有一間茅草屋 。
茅草屋的功能僅僅是遮風擋雨。
一切處于最為原始的階段。
最肝的單機游戲,自然也吸引到了無數單機愛好者,讓無數人沉迷在這個沙盒游戲世界中 。
太吾各類設置繁雜 ,每個人選擇不同,際遇不同,后果也不同。
在單機游戲中 ,若想打造出強大的人物,擁有強力的關系網,又具備天人之姿的妻兒子女 ,龐大的財富,唯一的方法就是肝。
只要肝不死,那就使勁肝 。
李鴻儒懷疑此前的自己就是熬夜修仙肝死在游戲中,才落到轉世投胎的下場。
因為這個簡單的數據面板 ,讓李鴻儒成長之時,也不斷有部分記憶復蘇。
借助不同時代的知識,李鴻儒不時搗鼓出了一些小玩意兒。
寶鏡也是其中之一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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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章 神仙粉
李鴻儒確定自己并非魔怔,沉浸于游戲中不可自拔十幾年。
但他腦海中確實有這么一個古怪的玩意兒。
這并非游戲的世界 。
那個游戲也沒有長安這么一個城市。
更無大唐這么一個國度。
這并非太吾的世界 。
李鴻儒沒有學到任何可用的技能 ,也不知如何運用面板上的各類數據。
除了讓他擁有的部分記憶復蘇,太吾的數據并無其他好處。
李鴻儒曾經懷疑過自己是不是時光穿梭回到了古代 。
但除了大唐,周邊一些國度的名字讓他很懵。
什么汗國、朱紫國 、大食國……
當然 ,李鴻儒是個歷史渣,所知甚少。
便是讀的這些經書,他以前也從未接觸過 。
身處階層不高 ,難以知道外界信息之時,他更是難于窺探到全貌。
但不管這是什么樣的地方和什么樣的世界,這并不影響他正常生活。
李鴻儒早年還有點對比和確認的小心思,試圖弄清楚一些曾經的猜測。
待得數年過去 ,他已經全然放下 。
就算這是歷史上的大唐,那也與他無關。
他只是一個賣布老板的兒子,不是歷史上什么有名有姓的人物 ,更無途徑認識一些大名諱的人物。
能認識榮才俊,這已經算他聰慧過人,善于利用知識的力量 。
否則以這家伙的地位和財富 ,哪里會放下身段來求他這種平民。
多一個時代的記憶多多少少還是帶來了一些作用,李鴻儒性情快速進入到成年期,少有少年的莽撞。
他還在八年前展示‘過人’的詩書天賦 ,念了一首翻版的《詠雞》,撈了一個‘東市博望街小神童’的稱號 。
這讓他最終順利在萬人中突圍,數年后進入到四門館中深造。
這是長安城平民能讀到的最上層學府 ,諸多侯伯子男爵位的后代也在這兒學習。
只是他的天賦如同方仲永一般,隨著年歲的增長迅速消退了下去,變得泯然眾人,毫無出彩可言 。
再怎么說 ,世界已經完全不同,李鴻儒沒可能靠著上輩子那點文化走天下,需要進行學習和融入。
“怎么樣?”
榮才俊再次遞小紙條之時 ,李鴻儒迅速點了點頭,同意了對方的請求。
借出寶鏡沒問題,看魏大人砍龍頭也沒問題 。
榮才俊有需求 ,他也有增長見識的需求,即便砍頭也是不菲的見識。
午門是重地,這種砍頭大事的觀看者又甚多 ,他亦需要借助榮才俊的關系才方便找到一處合適觀看的場所。
“這位同學點頭,想必是對我提及乾馬之說另有異議,請站起來闡述一番自己的見解。”
課堂之上死氣沉沉 。
眾多人面含笑意 ,搖頭晃腦,但神思已經完全放在了其他之處,難得有人點頭,駱永思頓時就精神了不少。
《易》繁雜枯燥深奧 ,但這又是必學之書。
他只是三桶水,沒有大儒水準,可以講得深入淺出 ,照本宣科之下,這幫學生自然難以聽懂 。
點名稍微探討一番,或許有一些裨益。
他教鞭一揚之時 ,李鴻儒身體還抖動了一下。
待看到榮才俊苦著臉主動站起來,李鴻儒一顆心才放了下去 。
“駱助教,我沒有異議 ,學生只是聽得如癡如醉,情不自禁的點了點頭,這表示完全贊同您的宣講呀!您的乾馬之說真是太棒了!”
榮才俊茫然了一秒 ,隨即開啟了屢試不爽的拍馬屁手段。
作為世家子弟,榮才俊才華并不算太出色,但識色圓場的能力不缺。
與駱永思交談之時,他連連送出幾個大馬屁 ,駱永思才讓他坐了下來 。
兩人商議完畢,駱永思時不時又將目光放向榮才俊這個讓他倍感舒爽的學生身上,榮才俊接下來倒沒有遞小紙條。
重歸昏昏欲睡的隊伍 ,待得近半個時辰之后,一聲驚堂的鐘聲響起,眾人才精神奕奕起來。
“成吧 ,現在下課! ”
駱永思將書放在講臺上,非常干脆利索的走出堂去,倒是沒有拖堂 。
“居然不拖堂 ,這不像駱助教的為人。”
“駱助教似乎也想去看砍頭。”
“走走走!咱們也去! ”
“咱們去能看啥啊,眼珠子瞪飛了都看不到。”
“要是能修煉出元神,咱們肯定能當吃瓜群眾 。”
“天才在國子學 ,地才在太學,咱們只能算人才,浩然正氣尚都未凝聚,哪有什么修煉出元神的資格。 ”
“咱們只能去看空氣。”
……
幾個家世頗厚的世家子匯聚低聲議論之時 ,榮才俊已經快速步出了學堂 。
“離午時三刻還有一個時辰,咱們需要先去博望街取寶鏡,再趕去午門 ,這時間有點趕,還好我提前帶了神仙粉,在觀星樓預定了位置……”
榮才俊嘮嘮叨叨時 ,已經呼了李鴻儒迅速上馬車。
久侯的車夫頓時揚起了鞭子。
寶鏡實際上是望遠鏡,只是李鴻儒采用了透明水晶作為鏡片,又具備遠視的能力 ,才被榮才俊視作寶鏡 。
材料珍貴,能力特殊,榮才俊已經多次打這件物品的主意。
李鴻儒也不介意。
他的一些小家底就是這么一件換一件才豐厚起來 。
四門館中世家子弟諸多 ,身家豐厚者甚眾,若是能換到更有價值的物品,用望遠鏡來做交易并不成問題。
望遠鏡對他而言并不稀奇,但榮才俊拿出的香包讓他有些好奇。
待得榮才俊解開香包 ,露出里面一層薄薄的金色粉末,李鴻儒頓時陷入了深思 。
“這是我求了父親許久,他才賞賜了我一些神仙粉 ,這東西可寶貴可寶貴了。 ”
榮才俊努力的顯寶,妄圖吸引到李鴻儒的注意力。
“這粉末真能放到眼睛里?”
有榮才俊的講解,李鴻儒知曉了神仙粉使用方式和用途。
他看著粉末 ,覺得自己眼睛難以承受這種粉末的刺激 。
若是弄不好,眼睛很可能會瞎掉。
“肯定能”榮才俊拍胸保證道:“一些難受不可避免,但咱們提前準備一些水 ,到時看完洗洗眼睛便行。 ”
元神是虛幻之物,凡人難以看到元神顯化,只有借助特殊的道具才能看到端倪 。
李鴻儒琢磨了一會兒科學的道理 ,覺得自己沒研究出什么來。
他難懂元神,也不知曉神仙粉。
實際上,這是他第一次見到神仙粉 。
若不逢上斬殺龍王的事情,這輩子見不到也很正常。
布店事情諸多 ,經常需要打下手,李鴻儒回家之時也只是偷偷摸摸,不敢高聲。
李保國一陣悶悶的聲音傳來 ,李鴻儒已經偷摸躥回了房間,取了望遠鏡跑遠 。
“大寶貝啊!”
見到了望遠鏡,榮才俊頓時愛不釋手的抱上了這件物品。
“我活了這么多年 ,見過的水晶諸多,從來沒見過你家這種奇特能力的水晶。”
水晶貴重,透明水晶更是價值不菲 ,但這些對于世家子弟來說不稀奇 。
榮才俊看著這個單筒望遠鏡,腦子里硬是想不明白其中的原理。
他最終將光線折射、小孔成像、目鏡放大等原理歸結于寶貝。
一切弄不明白原理的稱呼為寶貝就沒錯。
便如同此時無法研究透徹神仙粉,只得悶悶歸納于寶貝原因的李鴻儒一樣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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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三章 帝劍貞觀
午門是皇宮的正門,屬于京城重地,對能進出午門的人員有著嚴格的限制。
即便是榮才俊 ,也只得尋了數百米外觀星樓開放的一處廂房中遠遠眺望。
李鴻儒放眼望去,只見那午門口諸多官員靜靜站立 。
文官位于左側,武將則站立在右側。
諸多人手放于兵刃之上 ,臉色肅穆,隱隱之間彌漫著一股肅殺氣息。
在那午門的前方,有一位穿著紅袍的官員站立 。
這便是榮才俊提及的魏大人了。
也是此次主持午門斬首的總負責人。
對方手持三束長香 ,嘴中念念有詞 。
待得禱文念完,他手中的長香亦是正好燃燒殆盡。
李鴻儒看了看手上的簡易卡表,此時正是午時三刻 ,也就是十二點整。
“時間到了 。”
一旁手持神仙粉的榮才俊神情顯得有些興奮,臉上浮現出一絲病態的紅潤。
這年代娛樂活動有限,看人砍頭也是吃瓜群眾們不可多得的歡樂時光。
高層博弈 ,底層吃瓜。
沒什么兔死狐悲的心態,大抵是看到以往高不可及的大人物落難,心中不免有些小爽 。
李鴻儒數次見識這類活動,對榮才俊的心態倒也能理解。
此時是午時三刻 ,太陽掛在天空的正中央,屬于一天中‘陽氣’最盛之時。
據說此時被斬者,便是做鬼都沒有資格 。
“請劍! ”
遠處的魏大人高聲大喝了一句 ,隨即便見兩個穿著金鎧的羽林軍禁衛抬著一個紅漆長盒重步向前。
一絲輕微的聲音響起,隨即又漸漸低聲了下去。
“家父曾言魏大人元神晉入八品,擁有鬼神不可測之力量 ,能讓他祈香凈身,此番也不知使喚的何等神兵!”
作為看客,榮才俊顯然是個資深合格的看客 。
他通曉其中一些內容 ,也見識過一定的物品,而不至于風風火火而來,看個人頭落地便心滿意足歸去。
看客萬千 ,若要看明白其中的關鍵,轉而從中獲得一絲益處,這才會是一個真正的看客。
“元神還有等階?”李鴻儒問道 。
“那必須的 ”榮才俊苦著臉道:“就是那玩意兒離咱們有點遠,咱們這輩子讀書能弄個浩然正氣臨身 ,鬼神不侵的本領已經算是了不得。”
身為子爵的后代,最終進入到四門館中,和平民混跡在一起 ,榮才俊覺得這已經能說明清楚自己的資質。
“正氣臨身,鬼神不侵,元神……”
李鴻儒咀嚼了一番 。
讀了數年書 ,他也沒感覺出什么正氣臨身。
除了會一堆之乎者也,擅長引用些許圣賢之言當杠精,他壓根沒覺察到自己能修煉什么額外的能力。
但據一些世家子提及 ,讀書成為大儒,便有能力顯化元神。
讀書是一條通天之路 。
從名字便能看出,李保國對他寄予了厚望。
但李鴻儒覺得自己可能要辜負這種期盼了。
上輩子他算是個讀書的料 ,但這輩子真的不行 。
《九經》晦澀難懂,教書的直講【教職人員的一種稱呼,較之助教低一級】只會照本宣科,要求背誦全書。
而如助教駱永思等人 ,也只是半桶水的能耐,遠稱不上大儒,至今沒顯化過元神。
而駱永思等人已經修煉而成的浩然正氣 ,李鴻儒也沒看出什么來 。
據說浩然正氣只有在遭遇鬼神的情況下才會顯化,與常人相處時并無多少用處。
這種教育的條件和方式下,難有可能出什么大才。
讀書數年之后 ,他們最終只能算識字,讀過經典,難有其他造化 。
李鴻儒對元神的概念極為模糊 ,甚至一度用科學的態度表示懷疑。
此番隨著榮才俊而來,便是認證的時刻。
他心中尋思之時,只見旁邊捧著望遠鏡觀看的榮才俊手一抖 。
“是帝劍!魏大人將帝劍請來了! ”
遠處魏大人的聲音已經降了下去 ,數百米外難于聽聞,此時只能依靠經驗和見識做判斷。
榮才俊放下望遠鏡揉搓眼睛之時,李鴻儒頓時接了過去。
只是稍做調整,他便見到了紅袍官服的魏大人 ,也見到了對方恭恭敬敬捧著的那柄長劍。
一絲鋒芒的金光入眼,李鴻儒的眼睛不由刺疼起來 。
那是一柄鑲嵌著寶石的利劍,也是一柄堂皇之劍 ,散發著君王般的威嚴。
若是直視,便會如他眼睛一般。
榮才俊亦是如此,借助望遠鏡進行了直觀 。
看的越清楚 ,刺疼感也會越強。
“應該在鏡片上鍍一層膜,淬點墨汁也好過一些”李鴻儒悻悻的道。
他同樣放下望遠鏡,使勁揉搓著眼睛 。
用科學的理論來解釋的話 ,這大抵是光芒經過物鏡匯聚,集中投射時的對感官的影響強烈,相當于使用望遠鏡在白日觀測太陽的無限弱化版。
李鴻儒沒搞明白帝劍上的光芒是劍體遭遇陽光反射 ,還是寶石的光芒,又或是其他。
但在此時,兩人使喚望遠鏡觀看之時,都有意避開了那柄長劍 ,避免眼睛再遭遇光芒沖擊 。
“是貞觀劍,皇上御用的大寶劍,我們這是無福近觀。”
榮才俊低聲解釋了一句。
“這相當于皇上間接出手了 。 ”
他拿著望遠鏡看了數秒 ,開始手忙腳亂的解開香包,露出里面的神仙粉。
“快摸一點,晚了咱們就看不到魏大人的元神顯化了。”
高手可以直接觀看 ,如他們這樣的小蝦米便要借用一些外物。
李鴻儒看著榮才俊用手指蘸了些許金色的粉末,隨即將那粉末往眼睛中擦拭 。
榮才俊一臉的扭曲,但好歹神智還正常 ,甚至取了望遠鏡繼續查看。
這粉末真能往眼睛中塞。
有這么一位身先士卒的同道,李鴻儒頓時就放心下來,也蘸了粉末開始涂抹 。
異物的刺疼感傳來 ,李鴻儒的淚水頓時就涌現了大片。
伴隨著痛感,他只覺周圍的世界變了樣,一切似乎更為生動了起來,眼睛能看到一些平常難于見到的色彩。
“這定然是我的淚水和這種金色粉末混合 ,最終產生了某種光學現象……”
李鴻儒給自己做著科普之時,只見榮才俊迅速將望遠鏡遞了過來 。
“快看,元神一遁萬里 ,晚了就難以看到了。 ”
望遠鏡中,只見那魏大人腦袋上一道虛影不斷探出。
這道虛影與魏大人形象并無區別 。
只見那虛影回頭看了自己身體數秒,隨即將那貞觀帝劍持到了手中。
虛影稍微晃動 ,隨即便如一道清風一般,一道金光遙遙飛縱上了天空。
“飛走了?”
眼見李鴻儒將望遠鏡越抬越高,一旁的榮才俊急切問道 。
他出聲之時 ,只見晴朗的正午天空中瞬間浮現了大片烏云。
烏云之中,雷聲震動。
李鴻儒望遠鏡高高抬起,隨即便見那烏云之中兩個身披紅甲的衛士顯形。
在他們牽著鎖鏈的手中 ,一顆白色的龍頭不斷搖晃著身上的枷鎖 。
白日中蕩起無邊的烏云,白龍龐大而細長身軀在烏云中不斷閃現。
在紅甲衛士和紅龍身前,魏大人持貞觀劍站立,一臉的肅穆之色。
他嘴巴不斷張合 ,似乎在數落對面白龍的重罪 。
如果不是神仙粉有致幻的問題,李鴻儒覺得自己的世界觀可能要修改一番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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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四章 臨時開啟的天眼
寶鏡采用了天然的透明水晶制作,性能較之普通望遠鏡性能更為出色。
數千米高空中,白龍盤旋起來有著數百米之長 ,身形在烏云中龐大無比,如同下空仰望飛機一般 。
魏大人的元神在白龍身邊顯得極為渺小。
隨著魏大人高聲的斥責,他的元神迅速擴張起來。
搖頭晃腦之時已經有著百米之高 。
持著的貞觀劍亦是暴漲數十米 ,長劍上的金芒讓魏大人身上彌漫著輝芒,如同一輪小太陽一般,散發著無上的威嚴。
見得魏大人元神大漲 ,那白龍頭開始了不斷的磕頭,甚至于求助身邊的兩個紅甲衛士。
“你來看!”
貞觀劍和魏大人身上的光輝入眼,給予刺疼感極盛 。
李鴻儒緊緊瞇著觀看的那只眼睛,眼中淚水大灘大灘的下落 ,淌到臉頰之上。
他一時難以承受痛感,迅速將望遠鏡遞給了榮才俊。
“我的媽吆!”
榮才俊興高采烈接過望遠鏡,瞇著眼睛觀看沒兩秒 ,頓時大叫一聲,連望遠鏡都顧不上,蹲在地上瑟瑟發抖。
“你怎么了?發病了?還是看到什么嚇著了? ”
兩人位于觀星樓包場的單人廂房中 ,旁邊并無人 。
見榮才俊出了癥狀,李鴻儒也顧不上再度觀看,取了清水洗眼。
眼中的不適感迅速消退下去 ,絢麗的世界開始慢慢恢復到正常。
“魏大人斬龍了 。”
半響,榮才俊才抬起密布血絲的紅腫右眼。
“那一劍斬下,卷起無數風云 ,蕩起數百尺的劍浪,我查看時只覺那劍要砍向我腦袋,嚇死我了。”
榮才俊臉有驚魂,他用手摸了摸脖子 ,只覺自己那顆腦袋還在,這才放心下來 。
兩人低聲交談之時,隨即只聽窗外一陣暴雨聲 ,也伴隨著午門之處一陣難以抑制的驚呼之聲。
李鴻儒抬起頭,從窗外鉆出腦袋,只見觀星樓附近中不少人亦如他一般紛紛探出腦袋來觀望。
午門附近黑壓壓一片 ,諸多文官和武將一陣腳步踏動 。
一個身高八尺的彪悍武將手中紅綢一展,場地中頓時如同鋪開數十米方圓的紅色祥云。
李鴻儒眼神一緊。
此時清洗了眼中的神仙粉,他看得分明 。
在那紅綢之下 ,一顆碩大的龍頭怒目昂視,似乎沒想到自己是這種命運。
它努力長大著自己的嘴,想要發出一聲質問 ,但難以發出半絲聲響。
斬斷的龍頭被紅綢一遮,最終擋住了那雙不甘的龍眼。
“真有龍! ”
李鴻儒伸了伸手,高空落下的暴雨之中,甚至還夾雜了一絲淡淡的紅色 。
這是血雨。
雨中的血跡來源不言而喻。
眼見為實 。
即便相信科學 ,李鴻儒覺得自己所處的世界也有了差異,甚至于存在神奇。
此前的世界觀依舊有可取之處,但他需要補充的地方太多了。
元神 、帝劍、龍王、紅甲衛士……
諸多此前未曾見識的情景不斷在腦海中盤旋 。
層次不足難以窺得全貌 ,但伴隨著他年齡的增長,交際的擴增,他亦一步一步的開始有著認識。
或許 ,世界中還存在著太多他未了解的事物,遠不像他腦海中認為的非現代化社會。
“那是涇河的龍王,能呼風喚雨 ,是很厲害的龍!”
榮才俊清洗了自己的眼睛,還努力糾正了一句 。
盡管他也是第一次見到龍,但榮才俊覺得自己的見識遠超李鴻儒 ,需要對李鴻儒的認知糾錯一番。
但李鴻儒此時無暇回應這種較真。
他發覺,剛剛在沉思之時,腦海中有了一絲異樣 。
從未啟動過的數據中,此時無聲無息多了兩項內容。
法寶:無
仙緣:1
伴隨著這兩道增加的數據內容 ,他還注意到一條記錄。
“獲得‘天眼’臨時開啟狀態,持續時間:三十六秒。”
太吾是沙盒世界,伴隨著個人的選擇和際遇不同 ,也各自擁有不同的玩法 。
如同戰士有怒氣,法師有藍條,每個人數據項目中多一項少一項是常見的事情。
伴隨著游戲的進行 ,也會有著不斷的適應和調整。
李鴻儒沒想到這種適應居然蔓延到了現實之中 。
這是伴隨著他對世界的認知和接觸,開始有了一定的變化。
一時之間,李鴻儒差點顛覆自己的認知 ,將此前十幾年認定生活在現實中的觀念轉化成游戲世界。
可游戲世界沒可能讓他生存十幾年之久,或許這只是自己腦中有了一些異變 。
刀劍并未夾身,但李鴻儒今天承受的刺激有些大。
他第一次用非科學的觀念審視著這個世界。
若神仙粉能臨時開啟天眼 ,這是否意味著有正規的途徑開啟天眼 。
除了天眼這種能力,是否還有其他的能力。
這些能力的源泉是什么?
讀書?
李鴻儒重新對那些深奧晦澀的內容有了興趣。
書讀百遍其義自見 。
或許只有徹底的讀懂了,讀明白了,才可能窺得一絲真知。
“元神之道…… ”
李鴻儒沉吟了一下 ,決定回四門館好好翻一翻《九經》,沒可能人家看書可以修煉出元神,他連正氣臨身都做不到。
“涇河龍王被魏大人斬殺了 ,這會不會引發其它麻煩?”
李鴻儒在想事,而榮才俊則來回踱了數步,腦海中顯然也有想法。
兩人思索之時 ,只聽那窗外高空中一陣悶雷作響,數道閃電連連劈下 。
“放肆!”
午門之外,一個穿著銀甲的武將朝天怒目咆哮 ,身體無數血氣纏繞,他拔出手中長刀,朝著那高空猛然一刀劃過。
凜冽的刀光一閃 ,似乎映射在那高空之中,顯得極有威懾感。
悶雷頓時為之一停 。
但轉而又有更大的雷聲響起。
這引得諸多人怒視不已。
數個文官揮動長袖,大步邁入高臺,護持在那魏大人身側 。
諸人嘴中低聲念動 ,肉眼難見的淡淡青光籠罩開來,謹防著可能產生的意外。
高空之中一點金光遙遙墜落。
悶雷震動,閃電在金光附近穿梭而下 。
雖然沒有直接碰撞 ,但這也讓金光墜落之時極為小心,左搖右晃之下步步緩緩而落,沒了最初扶搖而上之感。
“元神威能無窮 ,但懼陰火、赑風 、天雷,魏大人執意斬殺了龍王,只怕是惡了仙庭 ,他這監斬官不好當。 ”
榮才俊低低叨咕 。
高空中雷聲作響,閃電穿梭,這顯然便是榮才俊提及的天雷。
“諸事有果 ,也必然有因,此時事情既已落定,你們又何必不甘。”
兩人注目觀望時,只聽觀星樓頂一道聲音遙遙響起。
隨即附近狂風大作 ,無邊的風浪涌向了高空 。
那高空中的烏云被大風一吹,頓時齊齊煙消云散,重新露出烈日當空的景象。
幾點微光在高空中來回轉動了一番 ,隨即提著龍尸迅速遠離而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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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五章 《明庭經》
當世界觀變成了另外一幅模樣 ,李鴻儒開始重新審視著諸多以往忽視之處 。
一些往常當成吹牛皮的市井之言并不完全否定。
偶爾的狂風大作,雷雨交加也會讓他有著遐想,猜測后面是不是有人控制。
除了思考《九經》 ,思索元神之道,李鴻儒目光亦看向了朝廷 。
那是能人異士聚堆的場所。
還有榮才俊提及的仙庭,那又是什么樣的世界?
讀萬卷書 ,行萬里路。
若知識足夠深厚之時,這大千世界在眼中又是什么模樣 。
很多人終其一生都在一隅之地勞作,難有多少踏足其他地域的可能。
李鴻儒就在東市和四門館這片區域游蕩了十六年。
此時他不免也有一些其他心思 。
階層低下,向上的高度有限 ,李鴻儒本土劣勢極多,但太吾的數據又增添一絲籌碼。
不斷調整的心態和思路,李鴻儒也有著一些其他的對比。
若太吾能給予一些認知 ,那他便不會過得糊里糊涂,一輩子虛度。
“你這寶貝真是妙不可言,咱們這一趟沒白來 。”
一旁的榮才俊顯得有些興高采烈。
道聽途說不如眼見的真實 ,在年輕一輩中,他們是少有查探到真實的人。
榮才俊甚至懷疑國子監那些頂級天才都難有他們的視角 。
望遠鏡一照,千米之外清晰可見 ,也能讓數千米之外光景清晰數分。
榮才俊愈發滿意這件寶物。
他在李鴻儒那兒探過數次口風,清楚李鴻儒并非把持著寶物不放,只要有對方能看上眼的物品 ,交易過來并不成問題 。
查探了斬龍這種大場面,榮才俊覺得這件寶物的價值迅速上升。
對未元神顯化,沒登大雅之堂的年輕人而言,望遠鏡是一件頂級的寶貝 ,可以探索到諸多真實。
他心中念頭縈繞,迅速拿了十余件珍稀做對比,但又覺得自己擁有的那些顯得有些不足 ,難以說出口 。
質量不足時便只能用數量取勝了。
不管怎么說,需要將這件寶鏡換過來。
“除了讀書,咱們還有沒有其他的修煉方式變強? ”
榮才俊心中打著小九九之時 ,只聽李鴻儒向他發問 。
“變強?”榮才俊疑惑道:“咱們除了讀書還有練武啊,我聽說你哥去了祝氏劍堂。”
讀書是一條苦逼路,練武更是如此。
李鴻儒有一兄長 ,姓李名旦。
李保國給大兒子取這名字時日子過的極為困難,就想著有朝‘一日’翻身,榮登富貴 。
除了希望他讀書登上大雅之堂時 ,兄長李旦更是寄予了厚望,被送去了專門練武的祝氏劍堂。
那是長安城頗有名氣的武館,每年的消費并不低。
李鴻儒成績一般 。
而李旦更是一言難盡,除了較之常人強壯 ,會耍一些套路劍法,李鴻儒沒覺得有多強。
若是碰上兩三個拿著刀劍的小流氓,李旦很可能要跪。
“我的意思是有沒有更快捷更有效的修煉方式 ,咱們整天悶頭念書,拿著刀劍砍假人,只怕是這輩子的成就有限 。”
李鴻儒攤手。
榮才俊能拿出神仙粉 ,李鴻儒也想獲取一些其他的什么。
世家底蘊深厚,說不定就有可取之處 。
趁著榮才俊有所需求,他不免也是探聽一些可能存在的消息。
“若是有更有效的方式 ,我榮才俊還會等到今天 ”榮才俊不甘的道:“修煉有定數,基礎不牢肆意踏入未知修行的道路,輕則氣血潰敗 ,重則削壽慘死。”
“定數?”李鴻儒疑道 。
“那是我爹說的 ”榮才俊吭聲道:“在他們眼中,我就是沒有定數,這輩子無緣元神大道。”
“你爹怎么能如此輕下判斷?”
“我聽說他們有多種判斷的方式,涉及知識、心態、品性 、悟性等 ,只需長時間仔細查探和效驗,數年下來就能得知大概的結果,這讓投入培養的方式也有著不同。 ”
榮才俊一番細細敘說 ,李鴻儒才得知,在更高的大戶人家中,選擇的殘酷性遠較之普通家庭更為嚴苛。
除非別無選擇 ,家族的資源不會傾瀉在一個資質有限的后代身上 。
冒然的投入不僅折騰了后代,也很可能導致竹籃打水一場空,讓家族衰退下去。
他們將資源灌輸在更有希望的后代身上 ,也可以讓并無多少希望榮登大雅之堂的后代這輩子可以安樂生存。
榮才俊不甘歸不甘,但勉強也能接受這種安排 。
自己能力有限,他也不敢去做冒險性修煉 ,折了壽命。
“若是十八歲前連浩然正氣加諸于身體都做不到,我等又有何希望!”
榮才俊十七歲,而李鴻儒也有十六周歲。
兩人離十八歲的距離并不遙遠 。
文人聚氣通竅,凝聚元神 ,武人修氣血,練武魄。
雙方修煉的方式不同,但殊途同歸 ,都有機會榮登大雅。
只是在基礎的層次之時,便判定了諸多人的前途 。
這是更為嚴苛的篩選,有些人甚至連嘗試的機會都沒有 ,最終只能渾渾噩噩度過一生。
“我聽說有一些異人具備各式各樣的能力”李鴻儒皺著眉頭提醒道。
“無非是一些狂徒,僥幸冒險修煉成功留下些許傳承,你我有堂皇大道 ,何必…… ”
榮才俊回上一句,思索自己接近十八歲的年齡,不由又止住了口 。
異人包括游方的道士和僧侶 ,也有一些江湖上的高手,只是這些人難于被朝廷承認,難有多少融入的可能。
一個僧侶沒可能任職宰相,也沒可能擔當大將軍。
這些人能力高強 ,需要接受管轄,有的人甚至只能捆綁在道觀和寺廟中度過一生。
又有一些人在普通人中逞兇,被大理寺等部門緝拿關押 。
但不管怎么說 ,這些人具備著一定的特殊力量,看上去讓一些人羨慕。
“好好讀書吧,咱們希望渺茫 ,但多少還有一點時間證明自己。”
榮才俊最終拍了拍李鴻儒的肩膀,安慰了一句,也給自己打氣 。
有一條正道可走 ,他自然不會想著歪門邪道。
正道尚難,何況是那些路數。
待得李鴻儒再度插嘴提及兩句,他心中已是明白了過來 。
“你想提前看看那些書?”
榮才俊接觸過更高的書籍 ,知曉自己難于修煉,這才死了心。
但李鴻儒沒有世家的地位,也無法接觸到更高的層次,對這些修煉之事一片迷茫 ,此時還有一些心動。
數次的開口,榮才俊已經得知了想換手上這件寶鏡的重要條件 。
“沒問題,我家里有一套手抄的《明庭經》 ,那是修煉元神大道的珍品書籍,我爹珍藏了好多年,過兩天我就給你搞來 ,但你需按時還我,否則我麻煩大了。 ”
他信誓旦旦的拍著胸脯,頓時讓李鴻儒滿意極了。
一個望遠鏡換觀看一本書沒有任何問題 ,兩人當即簽下了交換的條約 。
在這時代,沒有上輩子流暢的網絡通訊,知識成了壟斷階級的特權 ,想換取的難度極大。
他只有步步為營,才可能接觸得更多一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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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六章 鐵口直斷
“那是掌控觀星樓的欽天監臺正李淳風大人 ,術法厲害無比,可能是他剛剛率眾相助了一番。”
從觀星樓中走出,又進入馬車 ,榮才俊才稍微提及此前觀星樓頂發聲的大人物 。
在斬龍之時,除了魏大人元神出竅,持著帝劍邁入高空斬龍 ,還有輔助收尾的觀星樓主。
李鴻儒默默念叨了這個名字一句。
術法無形 。
常人只覺是忽然來了一陣風浪。
但對方已經將那天空的烏云驅散,破了仙庭中人釋放的雷電,將一切劃上了尾聲。
這同是朝廷頂級力量中的一員 。
“你看 ,那是袁天綱,我聽說他是這兩年國子學的第一高手,朝廷的新貴 ,哎呀,他注意到我窺視了。”
馬車之中,榮才俊不斷賣弄著自己的見識。
與李鴻儒交換到了喜愛的望遠鏡,他視如珍寶 ,愛不釋手的把玩和遠視,不斷觀察著遠處退場的人 。
這也讓李鴻儒增長了不少見識。
武人氣血強盛,只是一眼便能看出不好惹。
但文人專修元神 ,外表難有多少異常 。
此時見識到一些人,李鴻儒覺得自己也能避免踩坑,免得將來有眼無珠沖撞到人。
而且李鴻儒感覺這些人身家定然豐厚 ,若是有機會見識,說不得還能撈到三分好處。
馬車從大街上穿梭而過,又漸漸遠離了午門。
長安城中 ,一切如常 。
午后突如其來的一場雷陣雨并未引發什么議論。
此時雨歇,各種叫賣和熱鬧之聲又陣陣響起。
待得離東市博望街不遠,李鴻儒與榮才俊道了別 ,跳出了馬車 。
四門館今日的授課已經完畢,李鴻儒輾轉于長街上,聽著四周傳來的嘈雜聲響,也看著往常認為的神棍。
“大師 ,算個命唄!”
“算命兩文,嗯,是你 ,不算。 ”
擺攤的瞎子努力睜開了眼間的一條細縫,瞧清楚了是李鴻儒,頓時就回絕了過去 。
這貨在博望街小有名氣 ,入了四門館學習。
李鴻儒在小的時候還挺可愛,越長就越讓人來氣。
瞎子至今還記得被這家伙‘打假’,揭穿了他相命的本事 。
那讓他生意少了三成。
若不是經常有些老客戶前來 ,他就要收拾收拾換地方了。
算命窺的是天機,兩文錢的代價哪能去算天機,他尋常也只是順著大伙兒想法 ,給對方尋個心里安慰,讓自己混口飯吃 。
也不知李鴻儒從哪里讀了一些雜書,也精通這些門門道道,什么生肖算命 ,還搞了個他并未聽聞過的星座卜卦,糊弄起人來并不差他多少。
瞎子覺得,若是戳瞎李鴻儒的兩只眼睛 ,這家伙也能掛個招牌來算命,生意肯定還很好。
“算一個算一個,我今天掏錢 ,很誠心來算命的!”
李鴻儒在衣兜里摸了摸,掏出兩個銅板,隨手放在瞎子收錢的桌子上。
一只手迅速從桌底伸出 ,兩枚銅錢轉而塞進了瞎子的錢袋 。
“職業習慣……”
瞎子的手一僵,臉上皺出一朵苦菊的笑容,又想在錢袋中將那兩文錢掏出來。
半響 ,他用左手死死捏住蠢蠢欲動的右手。
“瞎爺今天首次開張,這錢不能往外拿,你有什么問題就直接問吧 。 ”
瞎子滿臉的痛心,他只覺自己為了這兩文錢不免會出血一番。
再被這家伙打假一次 ,鬧騰上一番,他覺得自己生意怕是又會少上三成。
但到手的錢不拿,這不符合一個混飯吃的算命先生習慣 。
如今便需要斗智斗勇了。
爭取不讓這家伙打假成功。
若是能挽回幾分面子 ,說不定他生意也能好上三成 。
“你能算出仙緣嗎?”李鴻儒問道。
想到面板上多出的兩項數據,李鴻儒第一次有了沒有掛零的項目,他不免想問詢一番。
紅甲衛士能擒龍 ,能飛縱在那種高空中,能鼓蕩風云引發雷電,這些人不是仙也算仙了 。
若說沒幾分向往 ,那是不可能。
朝廷之路的難度登天,李鴻儒不免也想多一條可選擇的路。
恰巧太吾衍化的沙盒數據中多了一條仙緣的選項。
他尋思到此處之時,只見原本的仙緣:1 ,數字已經悄然化成了0 。
又是一個零蛋,李鴻儒頓時心情大壞,感覺自己這些數據都很整齊。
“你若詢問的仙人,那自然能算出仙緣 ,我不過是個凡人,算的只是人緣。”
瞎子得意的回上一句,隨即就閉上了嘴巴 。
今天這兩文錢穩了。
算命的不會知無不言言無不盡 ,什么都回答下來。
鐵口直斷,一個問題兩文錢,這就是他瞎爺目前的身價 。
李鴻儒想要再問 ,那必須得再掏錢。
瞎子正是思索,隨即又聽得兩枚銅錢落在桌子上。
“你還想問什么? ”
右手蠢蠢欲動,但又被左手死死拿捏 。
這一次沒有先收錢。
瞎子決定先問問 ,看看能不能解決李鴻儒的問題。
若是能,那就收錢,若是不能 ,他就要忍痛拒絕了 。
今日能扳回一局,那已經是他大勝,不能大意輸回去。
瞎子努力睜大著那幾乎瞇成一條線的眼睛,看著銅板上閃爍的光芒 ,腦袋稍斜,側耳傾聽著李鴻儒即將發問的話語。
“這世上真有仙人?”
“有!”
兩枚銅錢迅速被瞎子收了回去。
瞎子只覺今天的錢太好掙了,李鴻儒問的完全就是常識性質的問題 。
“空口無憑 ,眼見為實,你得證明一下這世上真有仙人 ”李鴻儒笑道。
“嗯~”
瞎子一怔。
最簡單的問題,也隱匿著大麻煩 。
回答的痛快 ,收錢也痛快,但要掏出一個仙人給李鴻儒看一看,瞎子覺得難度有點大。
他狠狠抽了收錢的右手好幾下 ,苦菊臉硬生生擠出了一滴悔恨的淚水。
李鴻儒剛以為瞎子想玩賴,用話術來擠兌他,隨即便見瞎子一臉的大喜 。
“你身上有淡淡的清氣 ,你最近定然是見了仙人。”
他低聲附耳過來時,還瞧了一下左右四周。
瞎子管不著李鴻儒是瞧見的哪位仙人,但他袋子里那兩枚銅板又穩了,這是送上門的錢財 ,想想不免有點小開心 。
“清氣? ”
“人身具濁氣,只能存在人間界,仙人則是一身清氣 ,居于高天之上,若是雙方相見,氣息不免有些混……”
“你是瞧見我眼中神仙粉的殘留痕跡了吧。”
瞎子只是眼睛生的狹小 ,加上長時間鍛煉,翻的一手好白眼,每日在鬧市查看和傾聽信息 ,糊弄了不少人。
一旦瞎子嘴巴上花花,故弄玄虛,李鴻儒就能猜到他心里的那點小九九 。
李鴻儒鼓著通紅的右眼 ,斜眼看著這家伙,讓瞎子一臉赧然。
但問題他回復了,錢也到手了。
而且聽李鴻儒的意思,這家伙是真的撞了大運 ,瞧見了仙人,這才有了來向他詢問解惑。
此番作答,他還收獲了意外的訊息 。
瞎子望向皇城的方向。
那是李鴻儒此前來的方向 ,也是今日風起云涌的地點,據悉有大人物受刑。
他隱約猜測到了兩分 。
瞪大著眼睛瞧李鴻儒之時,瞎子也預感到接下來的錢更不好拿。
待得李鴻儒再度開口 ,瞎子硬生生將右手抓了回去,死死的墊在屁股上。
“西門春熙大街有位真本事的奇人,姓袁名守城 ,你找他算去,莫要來問我了 。”
錢財雖好,但需適可而止。
吃過一次大虧 ,瞎子不想再砸了招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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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七章 難有仙緣
常年在東市晃蕩,又需要日日前去四門館 ,李鴻儒少有去長安其他區域 。
瞎子提及的袁守城也是位算命先生,但李鴻儒并不熟悉。
能被瞎子推崇,對方想必是有幾分真本事。
李鴻儒看看天色 ,腳步加快了數分 。
若非木轱轆踩踏過于疲憊,他真想造個自行車出來。
在長安,世家豪門出行都是馬車 ,便是那富裕家庭也有好馬。
李鴻儒想買匹馬的難度并不大,但每日的喂食,安置馬的地方 ,需要辦理的騎馬通行證都是一道道攔路虎。
如他十六歲的年齡,又不曾在專門的場館習武訓練,是并不允許在長安街道上策馬奔行的 。
即便榮才俊也需要遵守這些規則 ,依靠馬車夫御馬。
李鴻儒悶悶的進行著奔跑。
沒有工具,他出行完全是靠腿 。
但多年下來,他跑的還算不錯。
若是遭遇什么風險,李鴻儒覺得自己有一定的逃命能力。
從東市前往西門春熙大街 ,步行所需的時間大致是兩小時左右,此時稍微跑快一些,李鴻儒覺得能趕上對方收攤 。
此時是下午三點半 ,街道上人流熙熙攘攘,行人絡繹不絕。
側邊屬于人行道,中間則有馬道。
人多之時 ,便有部分人穿梭到馬道上去,想著走捷徑 。
偶有騎馬者快速通行,頓時引得一陣大呼小叫 ,紛紛閃避。
原有的世界觀被更改,李鴻儒再一次審視著這個熟悉而又陌生的世界。
奔行路過一個玩弄雜技的江湖班子之時,幾個大漢還對他招了招手 。
李鴻儒打假過瞎子 ,也與這些人玩過一些雜耍。
雜技的技巧是臺下十年功臺上一分鐘,不像瞎子那樣靠嘴巴純粹糊弄人,李鴻儒倒沒有掀對方攤子。
今天表演的是‘吞蛇入腹’,長約一米有余的花斑毒蛇不斷往一女子嘴中鉆入。
待他奔行而過時 ,那毒蛇已經鉆入了大半截 。
李鴻儒怔了兩秒,隨即又跑遠。
他在這班子里表演過吞劍術,也不知對方又找到了什么異蛇 ,可以臨時放入到喉嚨中,看上去比他的吞劍術兇險不少。
待得陽光轉弱,夕陽西下 ,李鴻儒渾身大汗,此時的他亦跨入了春熙大街 。
這是與博望街完全不同景象的街道。
博望街店鋪林立,聚集著諸多布店、綢緞店、衣店 、胭脂水粉等店鋪 ,這條街道則以販賣米面和果蔬為主。
臨近收攤時光,一些人紛紛吆喝,試圖賣出最后一些貨物 。
也有一些人專程挑這時間前來 ,想著撿點便宜貨回去。
李鴻儒耳中的討價還價聲絡繹不絕。
“這街上是不是有位叫袁守城的卦師? ”
“算命和買菜不一樣啊,你來的時間有點晚,袁大師這時間大概在卜最后一卦了 。”
李鴻儒向一個買豌豆大嫂問路時,對方還囔囔指點了一下。
這位算命的先生在春熙大街的名聲看來相當不錯 ,李鴻儒詢問之時,對方的臉上還有恭敬之色。
隨著對方指清楚路途,李鴻儒迅速奔向前去 。
那大嫂所言頗為準確 ,李鴻儒趕到袁守城常來擺攤之處時,對方已經不見了人影。
這讓李鴻儒有點小失望。
他尋思了一下,又連連問了數人 ,這才朝著袁守城回家的方向追去。
上午需去四門館學習,從四門館到春熙大街來回一趟所需的時間不少,何況他心中確實有一些疑惑想尋求一份確認 。
世界觀崩塌 ,除了生出求仙強大的心思,李鴻儒心中不免也有幾分惶惶之感,難以探清楚前方的路。
人在迷茫之時 ,會追求一些虛無縹緲的信仰,又或求助鬼神之道。
李鴻儒心中有疑惑,他也有一份不甘 。
榮才俊尚認命,他條件遠不如對方之下又能好多少。
十八歲是道檻。
但通曉《九經》的難度太高 。
李鴻儒至今也只是能對部分《九經》的內容背誦 ,難知其中真意。
以四門館教學的水準,若是想從中領悟出大道,難度會甚高。
若將四門館的助教和直講比喻成普通教師 ,在太學中便是特級教師授課,而在國子學中則是超級教師 。
雙方的成績自然有著天差地別。
平民能進入的最高學府四門館,但這也是長安城權貴不成器子女來學習之處。
即便李鴻儒也有著幾分無力感 。
不是他不愿求學 ,而是老師難以解析明白,每日只是領讀,少有通透。
《九經》晦澀難懂 ,李鴻儒難以琢磨明白。
常年下來的重復學習,即便耐心再好也被消磨干凈,再無多少興趣可言。
“叔父 ,唐皇果然有令,讓魏徵持帝劍斬了涇河老龍敖浪,如今這線引已經點燃 。”
“我已知。 ”
“涇河龍王雖小,那也是仙庭的官 ,咱們讓仙庭難堪,西方佛陀真能介入到我們大唐的勢力爭奪中?”
“唐皇和帝后雖強,但只是借助國運氣勢在長安城無敵 ,他們此番必然會承受天庭的壓力,需要拉其他勢力入局平衡。”
“這只是我們道家和儒家的朝廷之爭,冒然引入第三方破局會不會引發不可測變化? ”
“此時只是下棋之初 ,至多能向后推測三步,我豈能窺知全貌,總歸要多走幾步才知 ,何況道家有前朝之事,此時一蹶不振,引流激活一番也是好事 。”
……
李鴻儒不斷朝著袁守城收攤走人的方向奔行之時 ,忽地聽得細細的碎語。
他腳步稍微放慢,便聽得了數句。
待得步伐一近,前方私語的兩人頓時止住了聲音,只是低頭前行 。
李鴻儒抬頭 ,只見前方一道人持著卦幡,上書‘八字算命,鐵口直斷’ ,在那卦幡的下方,又標注著卦師袁守城數字。
李鴻儒一喜,他可算是追上人了。
“袁卦師 ,我有一問想垂詢您!”
李鴻儒快速步行超了前方那兩人,拱手直接相問 。
他發問之時,這才注意到道人相貌極為清奇不凡 ,看上去有著幾分古風的飄逸,逼格較之瞎子要高上數個層次。
在袁守城的身邊,是李鴻儒曾經遠眺過一面的國子學第一高手 ,袁天綱。
李鴻儒的到來打斷了兩人低聲交流,袁天綱顯得稍微有些皺眉,瞧向李鴻儒之時眼中閃爍著某種異光 。
這讓李鴻儒敏銳覺察到了些許危險的意味。
這大致是他剛剛聽到了不應該聽取的話語。
此時還是白日,長安街中難有當街殺人的景象。
但術法詭異 ,榮才俊提及術法有著各類致死的手段 。
遭遇袁天綱審視之時,饒是李鴻儒也有幾分心悸,渾身冷汗不由涔涔滾落。
“出生平凡 ,難登大道,難有仙緣,前途無亮。 ”
不待李鴻儒發問 ,那手持卦幡的袁守城已經開口 。
他這番開口讓袁天綱頓時收斂了敵意,眼中異光一閃而逝。
若是一只蹦跶不起來的螞蚱,即便知道得再多 ,也沒什么作用。
袁守城這番話的助力讓李鴻儒避免了一場麻煩 。
但對方的話也讓李鴻儒的心沉入谷底。
不需要他發問,對方就知曉他的來意。
這位卦師果然是有真本事 。
誰都自命不凡,想著出人頭地 ,李鴻儒也不例外。
他想問的無非是世界的認知和個人前程。
但袁守城這種真本事給人的感覺太壞了 。
這是提前對他判了死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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