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卷 穿越大唐 第一章 穿越

盧小閑,男 ,二十四歲,身高一米八二,體重七十一公斤 ,未婚 ,公司小職員。

利用假期去人跡罕至的地方探險,是盧小閑多年的習慣 。此刻,他正行走在一個無名大峽谷中。峽谷很窄 ,兩側山勢陡峭,一條小溪順著峽谷緩緩流淌。

驀的,盧小閑感覺腳下踩到了異物 。細瞧竟是一坨“黃金 ” ,也不知什么動物留下的 。

天氣濕熱難耐,本就體力透支,碰上這樣的倒霉事 ,盧小閑心情頓覺不爽。

誰誰誰干的,一點公德心都沒有,真特么的倒霉。

他暗罵一聲 ,正要低頭清理,大地卻突然劇烈抖動起來 。

盧小閑心中一驚:不好,地震了!

地震不可怕 ,但兩側山巒上 ,“嘩嘩啦啦”向下滾落的巨石可就危險了,砸中必死無疑。

地震大約持續了十秒鐘,滾落的山石大多被樹木阻住 ,其它呼嘯而下的幾塊飛石,被盧小閑險之又險的躲過。

劫后余生,盧小閑長吁口氣 ,拿出手機準備自拍留念 。

他剛擺好姿勢,卻覺腳踝傳來刺痛。低頭一看,臉都綠了:腳下踩著一條蛇 ,蛇昂頭吐信,一雙小眼睛正怒目瞪著自己。

很明顯,蛇吃痛之下對他采取了正當防衛 。

盧小閑趕忙抬腳后撤 ,蛇不再糾纏,倏忽蜿蜒逃走,銀白色的蛇鱗散發著妖異的光芒。

盧小閑心中一動:莫非這就是早已絕跡的銀環蝮蛇。

他曾經看過關于銀環蝮蛇資料 ,在唐宋時期 ,嶺南位于荒僻之地,毒蟲讓人談聞變色,尤其是銀環蝮蛇 ,更是毒蟲之首,毒性甚至比眼鏡蛇還要厲害 。

時至今日,當年橫行一時的銀環蝮蛇幾乎絕跡。這個峽谷正位于古代嶺南地界 ,如果不是突如其來的地震,恐怕他也不會有幸見到銀環蝮蛇。

盧小閑知道銀環腹蛇的厲害,趕緊取下背囊 ,經常在外行走,背囊里當然備有蛇藥 。

但他沒想到毒性發作之快,遠遠超乎了想象 ,他只覺四肢無力,眼前一片模糊,無論如何也解不開背囊的鎖扣 。

癱軟在地的瞬間 ,盧小閑明白了一個道理:踩上大便算不上倒霉 ,踩到千年難遇的銀環腹蛇才真是倒霉……

……

不知過了多久,盧小閑睜開了眼睛,他發現自己正躺在一張床上 ,身上蓋著被子。

掙扎著坐起身來,四下打量。顯然他已經不在大峽谷了,應該是在一個茅草屋內 。屋子看上去年代久了 ,屋頂破舊,連茅草都露了出來。屋內的陳設和物品,處處透著怪異 ,與現代社會格格不入。

背囊不見了,手機不見了,身上的沖鋒衣變成了怪兮兮的麻布衣服 。

這是怎么回事?

盧小閑腦袋有些暈 ,突然一激靈,似乎想到了什么,趕緊去摸自己的臉。

這張臉已經不是自己原來的臉了。

稍一頓 ,盧小閑又將手伸進被里又一陣亂摸 。

終于 ,他停了下來。

穿越?

這個詞從腦海中跳出來,盧小閑像被雷劈中一般。面色潮紅,目光呆滯 ,胸脯上下急劇起伏 。

好半晌,盧小閑才回過神來,下床時他發現 ,床邊放的并不是自己的徒步鞋,而是一雙破草鞋。

盧小閑穿了草鞋站起身來,又有了新的發現:自己原來一米八的身高 ,縮水了近三分之一,變成了一個小孩子。

毫無疑問,盧小閑真是穿越了 。

確鑿的事實活生生的擺在面前 ,腦袋“嗡”的一下,盧小閑整個人徹底懵了,好像本來完整的生活突然被切割成了碎片 ,讓他無依無靠惶恐不安 。

捫心自問 ,盧小閑沒做過什么傷天害理的事,就因為誤踩了一條蛇,他居然被懲罰穿越了。

狠狠甩了甩腦袋 ,盧小閑想讓自己變得清醒一些。

他占據的這個小男孩軀體里,還保留著原來模糊的記憶片段,加上他從后世帶來的清晰記憶 ,二者相互交織,讓他覺得很不適應 。

理了理思路,盧小閑從軀體殘存的記憶中 ,大致了解了目前的處境:現在是大唐天授元年三月,男孩的名字也叫盧小閑,今年十歲 ,早年喪母,與父親相依為命,住在南巴縣苦水村。

在后世 ,父親給盧小閑所取的名字 ,是出自于南朝謝莊的《與江夏王箋》:“今之所希,唯在小閑。 ”

父親希望自己的兒子,將來能過的安逸清閑 。

這個唐朝小男孩和他同名 ,或許他父親取名時,也有著同樣的想法。

穿越這事,攤在不同人身上 ,肯定會有不同想法。有的會茫然,有的會痛苦,有的會絕望 ,有的甚至會尋死覓活 。

盧小閑的想法與別人不同,他因為穿越而在心中生出了一絲欣喜來。

事實上,他在后世過的很不如意。長相平常 ,不屬于美女喜歡的那種帥哥,一直連連個女朋友都沒有 。能力平平,大學畢業好不容易找份工作 ,天天加班還得看人臉色 ,薪水只夠糊口。家境一般,沒辦法拼爹,注定只能做苦逼的窮屌絲。老天爺給機會讓他換種活法 ,當然值得期待了 。

穿越前,盧小閑對大唐盛世非常推崇,是鐵桿的“唐粉 ” 。他經常在網絡上 ,單槍匹馬與“漢粉”、“宋粉”互噴,以捍衛大唐榮譽。

當然,盧小閑不是胡說八道 ,而以事實服人,一邊讀有關唐史的書一邊和人掐架,毫不夸張的說 ,他把整個唐朝歷史已經背的滾瓜爛熟。

俗話說:早知三日事,富貴一千年 。

既然穿越到了唐朝,盧小閑相信 ,憑著自己的未卜先知 ,必定能混的風生水起。

雖然底氣十足,可畢竟只是他的一廂情愿。此刻,他就像個天氣預報員 ,不停預測著自己的未來 。

無意中,盧小閑發現屋角的桌上放著一面破銅鏡,趁著沒人他走過去細細照起了鏡子。

這副皮囊太帥了 ,甚至帥的有些過頭了。

柔潤茂密的頭發,有棱有角的俊臉,濃黑倔強的劍眉 ,淡然深邃的眼眸,高挺冷俊的鼻子,透著靈氣的薄唇 。

雖然還只是個十歲孩子 ,但小帥哥的形象呼之欲出,比他后世原來的形象強的太多了。

如果不是因為夠不著,盧小閑真想親一口自己這張帥氣的臉。他心中很是得意 ,決定以后要保持低調和神秘 ,對自己的英俊與帥氣只字不提 。同時他還要好好努力,要不然別人會說自己,除了長得好看之外一無是處了。

若說還有什么美中不足 ,就是小身板太有些弱不禁風了。

目光離開銅鏡,盧小閑深深伸了個懶腰 。

屋門突然被推開,一個三十歲上下的男子走了進來 。

他身材略顯消瘦 ,目光清澈,全身散發著濃濃的書卷氣。

腦海中原來殘存的記憶瞬間閃過,盧小閑立刻知道了來人的身份:是原來那個孩子的父親 ,也是穿越后自己名義上的父親。

瞅著傻傻站在屋子中央的兒子,父親眼中透出了驚喜:“閑兒!你的病好了? ”

盧小閑點點頭道:“阿爹,孩兒好了!”

毫無疑問 ,以前那個男孩與父親關系相當親切,以至于盧小閑現在脫口而出的話,都沒有半點讓人覺的生分 。

“感謝上蒼!感謝盧家列祖列宗!”父親眼眶濕潤 ,聲音有些顫抖。

三天前 ,也不知怎么回事,盧小閑患了熱病。父親急的像熱鍋上的螞蟻,他連夜去縣城請郎中來 。病也瞧了 ,藥也灌了,但兒子卻始終昏迷不醒,這讓他焦躁不安。

兒子是他的天 ,是他的地,是他生命的全部。他實在無法想象,如果沒有了兒子 ,他還能不能活下去 。

為了給兒子看病,父親把多年微薄的積蓄都用完了。就在他束手無策惶恐不已的時候,兒子卻突然痊愈了。

看著兒子像沒事人一樣 ,站在自己的面前,父親怎么會不激動萬分?

可憐的父親恐怕永遠也不會知道,現在站在他面前的 ,早已不是他的兒子了 。

盧小閑看的出來 ,父親的關切之情是真正發自內心的,這不由讓他有些愧疚。畢竟自己鳩占鵲巢,霸占了人家兒子的軀體。

為了掩飾自己的不自然 ,盧小閑果斷的轉移了話題:“阿爹,我餓了! ”

“哎!閑兒,你先歇著 ,阿爹這就給你弄吃的去!”父親滿臉欣喜,轉身出了屋子 。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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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卷 穿越大唐 第二章 殘酷的現實

四月的天氣讓人厭煩,灰蒙蒙的天空一點生氣也沒有,無休止的小雨就像患了前列腺炎的男人一樣 ,永遠都尿不干凈 。在細雨的侵襲下,小河不時漾起波紋。

盧小閑坐在河邊,目光散亂的瞅著河面 ,像一座雕塑。

老天爺太愛捉弄人了 ,穿越后盧小閑信心滿滿憧憬未來,就在他笑得合不攏嘴的時候,冷不丁他的嘴里被丟一坨狗屎 ,惡心的他好長時間說不出話來 。

沒錯,盧小閑真的已經很久沒說話了。

他痛苦的發現,穿越后的生活與想象完全不同 ,就像夾起來以為是塊肉,咬下去才知道是塊姜。穿越僅僅一個月時光,他的躊躇滿志就被消磨的干干凈凈 。

穿越后的頭幾天 ,盧小閑無法忍受的是無聊。

沒有電腦,沒有電視,沒有手機 ,沒有娛樂設施,連電都沒有。游泳,遠足 ,潛水 ,讀書,發呆,喝啤酒 ,這些以前的尋常事都成了奢望 。無聊似滾滾大潮洶涌而來,把他淹沒了。

世界上最遙遠的距離,不是天涯海角 ,也不是生死別離,而是身已穿越心卻還在原處。

盧小閑本以為,自己會很快淡忘過去融入現實 ,但事實上這根本就不可能 。人的一生之中,要牢記和要忘記的東西一樣多。有些記憶是深藏在細胞里的,與肉體永不分離 ,要想摧毀它,等于玉石俱焚。

他突然很懷念以前的日子 。可一切都已經成為了回憶,而且永遠不會再也回不去了 ,永遠!

沒過多久 ,盧小閑便不再為無聊而傷神了 。因為他發現,還有一種叫饑餓的東西,比無聊更讓人難以忍受。

一個月來 ,饑餓像一只血盆大口,不時的逼近盧小閑,想把他嚙咬和吞沒。有的時候 ,他會因為這種感覺而神志清醒,而有的時候,他又會因為饑餓而更加渴望食物 。

如果帥能當飯吃 ,盧小閑堅信自己能養活全世界。可問題是,帥真不能當飯吃。

作為流放之人的后代,盧家父子的日子非常苦 ,每天要么是菜飯一鍋的亂燉,要么是飄著幾片菜葉的米湯,喝進肚里報個到馬上就排出體外 ,跟沒吃差不多 。即便如此 ,還常常是吃了上頓沒下頓。

盧小閑正是長身體年紀,胃口出奇的好,愛子如命的父親寧可自己餓著 ,也要想方設法讓他吃飽。倘若哪一天盧小閑能吃一頓干飯,肯定是父親從牙縫里摳出來的 。

他時時刻刻被饑餓煎熬著,整日饑腸轆轆 ,身體干癟的象只風干的茄子,眼珠子餓的發藍,空洞的眼神只能望穿秋水 ,凝視暗淡的天空。甚至大便時都要留一半,免得餓得快。

晚上,盧小閑經常睡不著 ,腦海中想象著吃水煮魚,水煮牛肉,海底撈 ,大閘蟹 ,好多好吃的東西,想著想著口水就流一地 。就算睡著了,也會從夢中驚醒 ,因為他總做餓夢,好餓好餓的夢。

對饑餓有了真實的切身體驗,讓盧小閑終于明白 ,食物對人有多么重要。什么理想 、事業、愛情,那都是吃飽肚子之后才有的事情 。吃不飽肚子,一切都是扯淡 。

水中的浮標微微動了一下 ,盧小閑身旁一個胖乎乎的小男孩,頓時警覺的瞪大了眼睛。可惜,再往后浮標就沒了反應 ,他的臉上露出失望的神色。

陪盧小閑并排而坐的小男孩,身量矮小,渾身圓圓的 ,肥得能滴出油來 。脖梗兒都胖沒了 ,圓滾滾小西瓜般的腦袋,就在兩個膀子上。圓圓的腦袋半圓的下巴,圓乎乎的鼻子 ,臉上的肉把眼睛都擠成了一條線,長著兩只招風耳。

他名叫張猛,和盧小閑一樣 ,同樣是流人后代,家境同樣不好,同樣是父子倆相依為命 。也不知張猛的父親得付出多大代價 ,才能把他喂養的如此之胖。他們兩家是鄰居,張猛與盧小閑年齡相仿,兩人打小一起長大 ,好的就像一個人似的。

這些日子以來,張猛心中覺得很納悶,以前愛說愛笑的盧小閑 ,怎么就突然像變了個人似的 ,整日悶悶不樂 。

張猛當然不會知道,現在他面前的盧小閑,早已不是原來那個和他形影不離的發小了。盧小閑雖然和張猛年紀差不多 ,可要論起心理年齡來,兩人壓根就不在一個層次,盧小閑當然不會和張猛有什么共同語言 ,也就不怎么搭理他。

盡管心中有疑問,但張猛還是一如既往,像盧小閑的影子一樣 ,整日黏著他,陪他說話,陪他來釣魚 。

說起釣魚 ,盧小閑得感謝老天爺。

老天爺還算眷顧他,就在他快被餓瘋的時候,事情有了轉機。盧小閑發現村東頭的小河里竟然有魚 ,雖然只是一些寸許來長的小魚 ,但至少可以緩解他目前的窘境 。

穿越前,盧小閑曾無數次幻想過:到一個陌生的地方,早晨去釣魚 ,中午曬曬太陽,下午在屋子里睡懶覺,日落時吃個晚餐 ,這才是理想的生活 。

現在,貌似理想已經變成了現實,他每天都可以用自制魚桿釣魚了。可事實上 ,他的心情卻沒有絲毫愉悅,就如同此時的天氣一般陰沉。

按理說,釣魚是一種樂趣 ,一種享受,也是一種養生方法,可以讓人平心靜氣和開闊心胸 。可盧小閑說出去都覺得丟人 ,他釣魚并不是因為悠閑 ,更不是為了高雅,而是為了解決肚子問題。運氣好的時候,偶爾能釣到三兩條小魚 ,回家打打牙祭。大多時候,他只能舔舔舌頭空手而歸 。

“小閑,快 ,快,魚咬餌了!”

張猛急促的聲音,驚醒了正在沉思的盧小閑。他抬眼看去,果然浮標沉了下去 ,馬上提起魚竿,可還是晚了,魚兒跑了 ,魚餌被吃掉了。

“唉! ”盧小閑嘆了口氣 。

他不是個貪心的人,對穿越后的要求也并不高:農婦,山泉 ,有點田 ,足矣。

可是,老天爺對他太的苛刻了,就這么點可憐的愿望 ,也不愿意施舍給他。

農婦沒有,家中只有自己和父親兩個男丁 。

山泉,只能想想而已 ,還是洗洗睡吧。

有點田,田地倒是有,可惜沒有一寸是他家的。

說起來 ,盧小閑也算是官三代 。

高宗永徽年間,他的祖父是正四品的工部侍郎,后來因受吳王李恪謀反案牽連 ,罷官流放嶺南,全家人籍沒為奴 。

盧小閑父親十歲的那年,祖父母先后去世 ,父親靠著吃百家飯頑強的長大。后來 ,父親娶了母親。盧小閑出生時,母親因難產撒手人寰,連兒子的面都沒見過 。父親既當爹又當娘 ,一把屎一把尿把盧小閑拉扯到今天。

盧小閑不是沒想過,以后世的經驗和知識,改變眼前的境遇。可是 ,流人的賤籍身份,像一座無法逾越的大山橫在面前,讓他無計可施 ,無法動彈半分 。

作為資深“唐粉”,盧小閑對唐朝的戶籍制度非常了解。大唐戶籍分為良籍和賤籍,良籍按社會職業分為士農工商 ,賤籍又稱賤口,包括奴婢、官戶 、雜戶 、部曲。賤籍身處社會最底層,飽受壓迫欺凌 ,毫無人格尊嚴 。

作為犯人的后代 ,父親和盧小閑都是作為賤口的官奴。父親每天要在指定的官田里辛苦勞作,所有收成全歸官府所有,父親只能分配到少的可憐的口糧。

盧小閑年幼雖然不用勞作 ,但也沒有基本的自由,更別提異想天開去做其它什么事了 。

假如知道穿越后會活的這么悲慘,盧小閑一定會堅決取消那次徒步探險 ,和那條該死的銀環腹蛇躲的遠遠的。但是,世上沒有賣后悔藥的,根本不可能有“假如” ,一切都無法挽回。

人最怕的其實不是死,而是不知道該怎么活!晚上想想千條路,早上起來走原路 。盧小閑就像一只趴在玻璃上的蒼蠅 ,看上去前途一片光明,但卻找不到出路 。

有些事,想多了頭疼 ,想通了心疼。他不明白 ,老天爺為何總喜歡跟他玩幽默,那么忙還要親自來傷害他。

雄心勃勃、壯志凌云的盧小閑,被殘酷的現實“啪 ”的一下無情的拍扁了 。

他變了 ,徹底變了。從渴望拯救這個世界,到渴望被這個世界拯救!他不得不妥協,因為他想不出比妥協更好的辦法來。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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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卷 穿越大唐 第三章 尋找祥瑞

低矮的土墻斑斑駁駁,像在訴說年代的久遠 。

兩間低矮的茅草房正對著院門 ,黑洞洞的窗戶像大睜著的眼睛。院里沒有一絲活力,顯得灰蒙蒙的,連房檐下的水也是黃呼呼、黑沉沉的。

這里 ,就是盧小閑的家 。

苦水村的夜晚靜得早,茅草屋內亮著一盞昏暗的油燈,潮濕霉腐的味道讓人很不舒服。

又臭又臟的床頭橫著一個破枕頭 ,露出破棉絮的被子被胡亂地揉作一團。床邊放著一張已破出好幾個洞的木桌 ,上邊放著一口破碎出好幾個缺口的碗,還有兩只沾滿了殘渣的盤子 。兩個無依無靠的男人在一起生活,屋里的臟亂可想而知。

父親倚在床邊 ,編著竹席。

盧小閑坐在桌前,目光隨著火苗來回忽閃著 。

良久,盧小閑愁眉苦臉的嘆了口氣 。這一個月他嘆氣的次數 ,比從小到大加起來還要多。

“吱呀”一聲,破爛不堪的屋門被推開,一個留了山羊胡子的人走了進來。

見到來人 ,父親面上露出一絲惶恐,趕緊站起身迎了上去 。

“劉里正,這么晚您怎么來了?”父親恭恭敬敬向對方作了個揖。

大唐以百戶為里 ,五里為鄉,每里設里正一人。里正負責調查戶口,課置農桑 ,檢查非法 ,催納賦稅,雖沒有品秩卻是村里的最高長官,相當于后世的村長 。

劉里正是土生土長的苦水村人 ,四十歲上下的年紀,做里正已有十年光景了。

瞅著屋里的亂想,劉里正聳了一下鼻子 ,顯然很不喜歡屋里的味道。

他微微皺了皺眉頭,也不客套,直截了當的說:“明天該輪到你們這一保去找祥瑞了 ,別家我已經說過了,最后才到你這知會一聲! ”

大唐戶籍實行鄰保制,四戶為鄰 ,五鄰為保 。劉里正說的一保,就是盧家左右相鄰的五家。

“明天我一定按時出發! ”父親忙不迭應道。

“那好,我先回去了!”劉里正朝父親點點頭 ,轉身離去 。

盧小閑在一旁的冷眼旁觀 ,劉里正雖然說話很客氣,但語氣中分明是命令的意味。

別拿蝦米不當海鮮,別把村長不當干部。

盧小閑來自后世 ,知道村長的權力有多大,至少對流人身份的父親,還是有不小的震懾力 。

劉里正走后 ,父親沒心思再做手中的活計,焦躁的在屋里來回踱步 。

盧小閑覺得奇怪,正要詢問 ,卻見又有人推門走進了屋里。

來的是張猛的父親,他也是接到了劉里正的通知,這才來找父親商量的。

“盧哥 ,劉里正來過了吧?”張猛父親問道 。

父親點點頭。

“我們怎么辦? ”張猛父親愁眉苦臉。

“怎么辦?難道能扛著不去?”父親沒好氣道 。

張猛父親的嘴唇動了動,卻什么也沒說。

從二人的談話中,盧小閑大致知道了他們為何而煩惱。

則天皇后改唐為周 ,尊號圣神皇帝 。世人皆知圣神皇帝喜歡祥瑞 ,朝廷大臣為了迎合皇帝,費盡苦心尋找祥瑞。遠在天涯海角的南巴縣,自然也不例外。

南巴縣一直盛傳望云山上有奇龜 ,據說頭為蛇型,龜甲上有九個黃燦燦的圓形方孔銅錢錢印記,故被稱為“蛇頭金錢龜” 。

劉里正接到縣衙的命令 ,讓每家每戶派出人手去望云山尋找祥瑞。二人是流人身份,早已被官府拿捏慣了,哪敢怠慢。

盧小閑心中清楚 ,麒麟 、鳳凰、龜、龍 、白虎五靈,歷代都是最高等級的瑞兆 。蛇頭金錢龜是天大的祥瑞,肯定會讓大小官員趨之若鶩 。

良久 ,張猛父親憂心忡忡道:“可是,望云山怎么去的成呢? ”

張猛父親的顧慮是有緣由的,望云山有致命的瘴氣 ,一向被視為南巴禁地。

嶺南各地皆有瘴氣 ,不是什么稀罕事,但望云山的瘴氣卻與其它地方不同。他處的瘴氣吸入后還能活命,可望云山的瘴氣吸入必死無疑 。

據說 ,當年秦始皇征討百越,數萬秦人死于望云山深處,冤魂聚攏之戾氣 ,最終匯聚成了奪命瘴氣。近年來,被瘴氣奪去性命的有數百人之多,在南巴百姓眼中 ,望云山與閻羅殿沒什么兩樣。

“是福不是禍,是禍躲不過!”父親斟酌道,“既然官家安排了 ,不去肯定不行,看運氣吧!”

……

盧小閑行走在望云山下的大峽谷內,心中感慨萬分 。

一個月之前 ,就是在這里 ,他誤踩銀環腹蛇,穿越到了大唐。僅僅只過了一個月,他又故地重游了。

盧小閑父子相依為命 ,父親要去望云山,不放心把兒子一個人放在家里,自然要帶上他 。

“小閑!你累不累? ”張猛氣喘吁吁。

按理說 ,此行張猛完全可以不來望云山,但聽說盧小閑來,作為一個稱職的跟屁蟲 ,張猛當然不能缺席,纏著父親要同去,張猛父親拗不過只好帶上了他。

聽張猛的問話 ,盧小閑知道他肯定走不動了 。以張猛的體格,走這么遠的路,不累才怪呢。

“阿爹 ,我們歇一會吧!”盧小閑輕聲請求父親。

父親心疼的看了一眼兒子 ,扭頭用征詢的目光看向張猛的父親和林老漢:“要不,我們歇歇再走?”

張猛父親點點頭 。

林老漢聳聳肩,表示贊同 。

林老漢是個鰥夫 ,并非流人身份,而是土生土長的本地人。

林老漢抹了一把腦門上的汗水,用尖細的聲音對盧小閑父親說:“我說盧小哥!咱們就在這谷里做做樣子 ,等天黑了回去,就說沒找著祥瑞,也算交了今天的差事 ,你看如何? ”

林老漢這主意不錯,張猛父親不住點頭。

盧小閑父親搖搖頭說:“不行,讓劉里正知道了 ,那可是要受懲罰的!”

“怕他作甚?”林老漢不屑道,“說是一保的五家去望云山,可最終只有我們三家來了 ,我敢打賭 ,這廝肯定是收了那兩家好處才會徇私的 。 ”

盧小閑父親知道,林老漢與劉里正向來不睦,所以才會說這話。林老漢可以違拗劉里正 ,但他卻不行,誰讓他是流人身份呢?

他也沒有搭林老漢的話,抬頭朝著望云山看去。

見盧小閑的父親沒有言語 ,林老漢覺得無趣,也不再說話 。

眼前的場景太熟悉了,一個月前那奇怪的一幕 ,似乎就發生在昨天,又像是過了好幾個世紀。盧小閑面色不停變換,舊地重游勾起了他對后世的回憶。

張猛瞅著盧小閑 ,盧小閑詭異的表情,讓張猛覺得非常奇怪 。

歇了一會,一行幾人再次出發。

半個時辰后 ,他們到達望云山南側的半山腰。

張猛父親雙手叉著腰 ,苦著臉對盧小閑父親道:“盧哥,這么瞎碰也不是辦法,什么時候才能找到祥瑞? ”

盧小閑父親正要說話 ,卻突然停了下來,目光瞅向右側,臉上露出了怪異的表情 。

張猛父親扭頭向右側看去 ,一片粉紅色的濃霧映入眼簾,霧浪翻滾著,猶如大海的洶濤 ,像極了盛開的桃花。

其他幾人也看見了這個大自然的奇觀,粉霧就像一個妖嬈的美女,載歌載舞 ,熱情的向他們快速奔來。

盧小閑不由心中贊嘆:太美了!

盧小閑父親從恍惚中清醒過來,他似乎意識到了什么,急忙轉身一個箭步沖到兒子面前 。

如癡如醉的盧小閑 ,冷不丁被父親的一股大力猛的推出 ,還沒來得及出聲,便順坡骨碌碌滾了下去 。

盧小閑父親又瞅了一眼愣在原地的張猛,順勢在他的屁股上踹了一腳。

“哎喲”一聲 ,張猛也一頭栽下坡去。

粉霧沙沙有聲,卷著漩兒,打著轉兒 ,依依戀戀將坡上剩余的三人吞噬進去……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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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卷 穿越大唐 第四章 被救

兩人一畜 ,靜靜的立在那里 。

站在前面的,是一個五十歲上下的白衫老者。他頭發墨黑,一塵不染 ,渾身上下透著儒雅,目光中帶著一絲淡淡的憂郁。

白衫老者旁邊,蹲坐著一只白毛狐貍 ,悠閑的四下張望 。

白衫老者負手 ,漠然望著眼前的慘狀,良久嘆了口氣道:“望云山瘴氣豈容小瞧,命喪此處也是咎由自取!”

身后一人接話道:“他們若知道這所謂的瘴氣 ,是大師兄您搞出來的,估計死都不會瞑目! ”

接話這人敦矮壯實,下頜四周直連到耳根 ,都是硬梆梆黑乎乎的胡須,好像刀槍林立。

“搖風,你這是在怪我嗎?”白衫老者頭也不回 ,“若不是怕外人擾了清靜,我也不會出此下策!”

名叫搖風的男子甕聲甕氣道:“大師兄,我怎么會怪您呢 ,我只希望您能忘記那些事,像從前一樣開心! ”

“嗚嗚!”狐貍似乎能聽懂搖風的話,點頭附和。

白衫老者憂郁之色更濃 ,長舒口氣說:“好了!不提這些了 ,我們走吧!”

狐貍搖著大尾巴,乖巧的跟在白衫老者身后 。

瞅著白衫老者的背影,搖風微微搖頭。

走了沒幾步 ,白衫老者突然停下腳步,他看到腳邊躺著兩個孩童,瘦些的孩童食指微微動了一下。

白衫老者蹲下身來 ,仔細察看二人 。

片刻后,白衫老者自言自語:“他倆都沒吸入瘴氣,像是摔暈了 ,能躲過這一劫著實不易! ”

說罷,白衫老者扭頭看了一眼搖風。

二人處的久了,心意想通 ,搖風知道他要做什么,便淡淡道:“大師兄,這種事我向來懶的管 ,您要拿不定主意 ,我幫您問問白公子!”

說罷,搖風拍拍狐貍的腦袋:“白公子,你說說 ,該不該救他們?”

狐貍顯然已經習慣“白公子 ”稱呼,它煞有介事的搖搖頭,上前伸嘴咬住白衫老者的褲腿 ,向一旁拽去。

白衫老者起身,拍了拍手上的土,笑著道:“好吧!咱不管這閑事了!”

白公子松開嘴 ,臉上露出笑容 。

狐貍竟然能像人一樣的笑,若讓旁人見了,肯定會當它成精了 。

白衫老者似乎想到了什么 ,又彎下腰來順手拉起胖男孩的褲腿,面無表情的搖搖頭,又抹起瘦男孩的褲腿。

白公子茫然看著白衫老者 ,不知他要做什么。

白衫老者掃了一眼瘦男孩裸露的腳踝 ,不由愣住了,急忙又抹起另一條褲腿 。

搖風心中一動,問道:“大師兄 ,莫非他真的有……”

白衫老者微微頷首,沒有說話。

搖風眼中精光閃閃,胸脯急劇起伏 ,。

白衫老者和搖風的怪異神色,讓一旁的白公子惶恐不安,焦躁的在原地打轉 ,尾巴不停抽打著地面 。

白衫老者回過神來,伸手從懷中掏出個小瓷瓶。

白公子眼珠子骨溜溜亂轉,趁白衫老者不注意 ,突然上前,叼起白衫老者手中的瓷瓶,敏捷的躥到一旁。

白衫老者瞅了一眼白公子 ,不動聲色的問:“你不讓我救他? ”

白公子“嗚嗚 ”叫著 ,不住點頭 。

“你不懂!”白衫老者神情復雜,嘆了口氣,“我必須救他!這是天意!”

搖風表情復雜 ,對白公子勸道:“這事你擋不住。聽話,給他吧! ”

白公子還是搖頭。

“給我!”白衫老者伸出手,語氣帶著不可抗拒的威嚴 。

白公子慌亂躲避著白衫老者的目光 ,卻依然執拗的搖頭。

白衫老者臉色鐵青,一聲怒吼:“孽畜!給我!”。

白公子像受了極大委屈,頓時眼淚汪汪 ,上前將嘴中的瓷瓶放回白衫老者手中,賭氣般扭過頭去 。

搖風拍拍白公子的腦袋,以示安慰 。

白衫老者從瓷瓶中取出兩粒藥丸 ,撬開瘦男孩的嘴喂他服下,然后將他抱起。

搖風指了指躺在地上的胖男孩,向白衫老者問道:“大師兄 ,他怎么辦? ”

“一起帶走吧!”白衫老者留下一句話 ,飄然而去。

“哦!”搖風苦著臉嘟囔,“偏要把胖的留給我! ”

說罷,搖風背起胖男孩 ,緊跟而去 。

白公子幽怨的瞅著二人的背影,頓了頓,趕忙追上去。

……

盧小閑蘇醒過來 ,發現自己躺在一張床上,可以肯定這不是自己的家。

他坐起身來細細打量,這是一間干凈整潔的木屋 ,由山上的原木建成,看上去很結實 。

他將身旁躺著張猛搖醒,張猛揉著眼睛詢問盧小閑:“這是哪兒?”

盧小閑白了他一眼:“我怎么知道!”

話剛出口 ,突然有一種怪異的感覺侵襲他的全身,似乎有人在背后盯著自己。

盧小閑急忙轉身。

果然看到一雙眼睛,但不是人的眼睛 。

也不知這是一只什么動物 ,雪白的皮毛 ,勻稱的四肢,神氣的耳朵,生動的臉 ,尾巴柔軟地拖在地上。

這家伙看上去比盧小閑強壯的多,而且目光中充滿敵意。放在以前,盧小閑肯定不會害怕 。可現在 ,他只是個十歲的孩子,萬一對方上來撕咬自己,可如何是好?

盧小閑心中忐忑不安 ,慢慢從床上下來,眼睛朝著門口的方向瞟去。

張猛同樣緊張,從床上下來 ,躲在盧小閑身后。

白毛動物沒有任何動作,只是惡狠狠的瞪著他們二人 。

盧小閑頭也不回,小聲對張猛說:“別怕 ,它可能是只惡狗! ”

白毛動物慍怒 ,使勁搖頭 。

盧小閑差點跳起來,什么東東,它難道能聽懂人話?張猛也覺得吃驚 ,不可思議的盯著白毛動物。

盧小閑試探著問:“你能聽懂我的話?”

對方嘴角上翹,驕傲的點頭。

盧小閑又問:“你是狼?”

白毛動物鄙夷的搖搖頭,似乎盧小閑說它是狼 ,很有損它的身份 。

盧小閑心中一動:“你是狐貍? ”

“沒錯,它是狐貍,你們可以叫它白公子! ”一個聲音飄傳了過來。

盧小閑霍然轉身 ,一個白衫老者,不知什么時候出現在門口。

白公子大尾巴靈動忽閃著,一溜煙跑到白衫老者跟前 ,腦袋蹭著他的腿,像是討好,又像是溫存 。

白衫老者目光中透著狡黠 ,白公子的目光則是毫不掩飾的挑釁。

此刻盧小閑似乎有些明白 ,白公子的敵意從何而來。作為白衫老者的寵物,盧小閑和張猛的出現,讓它有些擔心 ,怕影響到它在老者心目中的地位,當然得提高警惕了 。

被一只狐貍懷疑會去爭寵,這讓盧小閑有些哭笑不得。

他懶得跟白公子計較 ,走到白衫老者面前,有禮貌的詢問:“這位大叔,是您救了我們倆吧?”

“當然了 ,你以為你們是自己活過來的?”白衫老者說話毫不客氣。

救命之恩當然要感謝,盧小閑向白衫老者恭恭敬敬鞠了一躬:“謝謝您的救命之恩! ”

“謝謝?這就完了?”白衫老者冷哼一聲 。

盧小閑愕然,還要怎么樣才行?

白衫老者臉上顯出刻薄之色:“我解了你們二人的瘴氣之毒 ,你們可知道我這解藥有多珍貴?”

白衫老者當然知道,盧小閑和張猛并沒有吸入瘴氣,他是故意這么說的。

盧小閑與張猛搖頭。

“我的解藥里有野生靈芝、千年人參、人形首烏 、極品麝香、冰峰雪蓮 ,幾十種名貴藥材 ,煉制解藥花費無數心血,你一聲謝謝就能抵銷嗎? ”

白衫老者唾沫橫飛,濺到二人臉上 ,讓盧小閑對他的感激之情頓時淡了許多 。他分明是乘人之危,挾恩圖報,難道要非要送錦旗給他 ,才處是感謝了嗎?

不管怎么說,人家救了他們的命,盧小閑不是不講理的人 ,他苦著臉問:“那您說該怎么辦?”

“你們倆欠我一條命,就賣身償債給我做奴仆吧!”白衫老者終于道出了真實意圖 。

賣身償債?

做奴仆?

開什么玩笑?

盧小閑毫不猶豫拒絕了:“不行!堅決不行! ”

“就做十年!”白衫老者像個精明的小販,耐心地勸說道 ,“和命比起來,很劃算的,你們倆考慮考慮吧!”

盧小閑憤憤然:什么人嘛 ,當我們是傻子?

十年 ,人一輩子能有幾個十年?

在苦水村,因為賤藉身份,盧小閑心情本來就不爽。現在又讓他賣身為奴 ,心頭不由生出一股無名火。

無論老者如何軟硬兼施,威逼利誘,盧小閑就是不答應 。張猛向來與盧小閑穿一條褲子 ,盧小閑不答應他自然也不會答應。

白衫老者終于失去耐心,板著臉說:“既然你們不識抬舉,那就把命還給我! ”

簡直不可理喻!

盧小閑懶得再和白衫老者爭論 ,決定先離開這里,他不相信對方真敢要了他們的命。

盧小閑朝張猛一招手:“別理他,我們走!”

看著二人要離開 ,白衫老者并沒有阻攔,只是輕飄飄說了一句話:“望云山上瘴氣重,還有要命的銀環腹蛇 ,你們倆可得小心點了!”

聽到“銀環腹蛇 ”四個字 ,盧小閑不由打了個哆嗦,腳下頓了頓卻沒停下來,頭也不回揚長而去 。

搖風不知從什么地方冒了出來 ,瞅著盧小閑二人離開的方向,然后向白衫老者問道:“大師兄,您就這么放他們走了? ”

“你這不是明知故問?他們怎么可能走得了?”白衫老者淡然道。

……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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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卷 穿越大唐 第五章 被迫為奴

在后世,盧小閑去過很多荒僻之地 ,像望云山這么奇怪的地方,他還是頭回遇到過。

山上喬木遮天,藤草迷漫 ,他和張猛無論用什么方法,始終都走不出去 。

最后,盧小閑氣餒的發現:他們迷路了。

夜晚 ,大山陷入黑幕中 ,風嗚嗚的像在哭又像在笑。黑黝黝的樹張開手臂,似乎要把每個生靈都抓入無盡的黑暗中 。盧小閑和張猛蜷縮在一棵大樹下,二人心亂如麻。

“小閑!我們現在怎么辦?”張猛怯怯的問。

“怎么?害怕了? ”盧小閑沒好氣道 。

“我不怕 ,只要有你在,我就不害怕!”張猛嘴上說不怕,但顫抖的聲音卻出賣了他 。

盧小閑沒有吱聲。

張猛帶著哭腔自言自語:“也不知道阿爹他們現在怎么樣了 ,他能不能找到我們?”

聽了張猛的話,盧小閑突然有些自責起來。

張猛畢竟只是個孩子,更何況他對自己還是不錯的 。這些日子以來 ,盧小閑的只顧著考慮自己的事情,對張猛完全視而不見,忽略了他的感受。特別是目前這種處境之下 ,張猛能依靠的也只有盧小閑了。

盧小閑拍了拍張猛的肩,安慰道:“放心吧,他們一定會找到我們的! ”

二人不再說話 ,沉默中陣陣困意襲來 ,盧小閑眼皮抬不起來了,很快沉沉睡去 。

……

當天邊第一抹晨曦照進樹林,新的一天開始了。

盧小閑睜開雙眼 ,想到眼前的處境,心中只有迷茫和恐懼。既回不到過去,也看不清未來 ,生存的抉擇讓他無法承載 。

雖然又渴又餓,但本能告訴盧小閑,他們必須盡快離開這里 ,盡快走出大山,否則只有死路一條。

盧小閑叫醒身邊的張猛,二人掙扎著起身 ,邁出了艱難的步履。

沒走出幾步,他們聽到不遠處傳來時斷時續奇怪的聲音 。

駐足細聽,好像是有人在吹蕭。這讓盧小閑心中頓時燃起希望之火:只要能遇上人 ,他就有可能走出望云山。

二人加快腳步 ,循著蕭聲向前走去 。

突然,盧小閑停下了腳步,臉色變的煞白 。

正前方 ,十幾條細長的蛇,排列的整整齊齊,昂首吐著蛇信 ,虎視眈眈盯著他們,銀白色的蛇鱗非常刺眼。

盧小閑嘴里一陣發苦:竟然是清一色的銀環腹蛇。

當初,盧小閑就是被銀環腹蛇咬過之后 ,才離奇穿越的 。

都說一朝被蛇咬,十年怕井繩,盧小閑當然不例外。更何況 ,現在遇到的不是什么井繩,而是要命的銀環腹蛇,并且有十幾條之多。

好漢不吃眼前虧 ,盧小閑二話不說 ,扭頭就跑 。

張猛見盧小閑跑了,本能的跟著就跑。張猛還沒跑出幾步,便重重撞在盧小閑的后背背上。

張猛不知盧小閑為何會突然停了下來 ,正要詢問,卻發現盧小閑正對著一片粉紅色的濃霧發呆 。

張猛也愣住了,連身后要命的毒蛇 ,都暫時被遺忘了。

喪失意識的瞬間,盧小閑不由在心中祈禱:“老天爺,你帶我玩可以 ,求你別再玩我了!”

……

這已是第三次昏迷后的蘇醒了,盧小閑掙扎著坐起來,他都懶得再去詛咒老天爺。

這一次張猛比他醒過來的要早 ,他的眼中只有惶恐和無助 。

還是那個熟悉的小木屋。

還是那兩個熟悉的身影:白衫老者和白公子。

白公子一臉慍意,尖尖的下巴快撅到了天上,毛茸茸的大尾巴有氣無力的來回甩動 。顯然 ,糨對盧小閑和張猛的去而復返很不歡迎 。

白衫老者臉上依然掛著狡黠的笑容 ,現在結局似乎早在他的預料當中。

看著白衫老者得意的模樣,盧小閑心中很不爽。就好比孫猴子再厲害,也逃不過如來佛的手掌心,讓他很有挫敗感 。

盧小閑甚至有些懷疑 ,銀環腹蛇,還有那粉霧,說不定就是白衫老者搞出來的障眼法 ,就是為了逼他們就范。他忍不住在心里暗自咒罵道:真是個缺德鬼!

白衫老者當然想不到,短短數息間,盧小閑心中已經百轉千回 ,甚至連“缺德鬼”這樣一個綽號都替他想好了。

“不聽老人言,吃虧在眼前 。 ”缺德鬼得意忘形的教訓二人,“告訴過你們 ,望云山的瘴氣會要命的,這下吃到苦頭了吧!”

瘴氣?

大自然有一條法則,越美麗的東西越致命。盧小閑這才明白 ,那看上去美極了的粉霧 ,竟然是致命的瘴氣。

說到這里,缺德鬼瞅了一眼盧小閑:“這世上恐怕只有我,才能救活吸入瘴氣之人!”

盧小閑不知道缺德鬼這話是真是假 ,只能默然無語,畢竟他領教過瘴氣的厲害 。

似乎想到了什么,盧小閑突然問:“前一次你救我們的時候 ,有三個大人是不是吸了瘴氣,他們怎么樣了? ”

“沒錯,他們是吸了瘴氣 ,我到的時,他們已經已經全死了!”缺德鬼說的輕描淡寫,似乎是一件無關痛癢的事情。

聽了缺德鬼的話 ,張猛“哇”的大哭起來。

盧小閑的心中也生出一絲悲哀來:父親死了,雖然只是他名義上的父親,可盧小閑的心中還是無比沉重 。自己已經向殘酷現實投降了 ,卻依然遭到了命運的虐待。命運壓根沒人性啊 ,特么的連投降的俘虜都虐待。

“你們又欠我一條命!賣身償債做奴仆的事情,是不是可以考慮考慮了? ”缺德鬼明目張膽的威脅道 。

致命的瘴氣,致命的銀環腹蛇 ,除了答應缺德鬼的條件,他們倆已別無選擇 。

張猛把目光投向盧小閑,盧小閑心中一聲嘆息 ,苦著臉對缺德鬼說:“好吧!我們同意了! ”

魚肉對刀俎有權利說的,似乎這也只能是唯一的回答了。

……

一大兩小三間木屋,呈品字型分列于東南北三個方向。東邊大的那間 ,由缺德鬼和白公子住 。搖風住在南側那間,而盧小閑和張猛則住在北側的木屋里。

缺德鬼還算仁義,和搖風幫著把盧小閑和張猛的父親還有林老漢一起葬了。

不管是將錯就錯 ,還是將計就計,反正盧小閑和張猛徹底將就了 。從這一天起,盧小閑和張猛正式淪為了缺德鬼的奴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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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卷 穿越大唐 第六章 撿石頭

清晨,盧小閑還在做夢。

夢中,他回到后世熟悉的世界 ,那才是真正屬于他的世界 。好景不長,銀環腹蛇突兀的闖入夢中,還有如魔幻的粉色瘴氣 ,夢中的世界瞬間變的一片混沌。

盧小閑掙扎著想要醒過來,可怎么也睜不開眼睛。

突然,一個怪異的聲音響起 。緊接著 ,一股奇臭撲鼻而來。盧小閑抽搐著鼻子,終于睜開眼睛,他一骨碌坐起來。

屋內彌漫著說不上的惡臭 ,讓他有些反胃 。不知什么時候,缺德鬼已經進了屋子,白公子藏在缺德鬼身后 ,搖頭擺尾 ,臉上露著壞笑 。

盧小閑狐疑的打量著缺德鬼,心中暗忖:什么味道這么難聞,莫非他施放了芥子氣。

“把他叫醒!”缺德鬼指了指還在熟睡的張猛。

如此惡劣的空氣污染下 ,這廝竟然還能睡的著,盧小閑不得不佩服他 。

盧小閑把他搖醒,張猛揉著眼睛坐起身來 ,不知所措的望著盧小閑和缺德鬼。

“比主人起的還晚,有這么做奴仆的嗎?”缺德鬼板著臉訓斥道,“趕緊跟我來! ”

說罷 ,缺德鬼轉身出了屋子,白公子緊跟出去了。

瞅著缺德鬼的背影,盧小閑呸了一聲:“有什么神氣的 ,搞的跟真的一樣?”

盧小閑頂瞧不起缺德鬼頤指氣使的模樣,本想晾晾他,可屋內的味道實在太難聞了 ,只好匆匆逃出了屋子 。

那股難聞的味道 ,似乎對張猛無甚影響,這廝慢慢悠悠的出了門。

屋外,缺德鬼大口的呼吸著。顯然 ,他也受不了屋內那股味道 。

見盧小閑和張猛出來,缺德鬼也不說話,自顧自便往前走。白公子像個跟屁蟲 ,亦步亦趨跟在缺德鬼身后。

盧小閑很想知道,缺德鬼要帶他們去哪里,卻拉不下臉來詢問 ,只好與張猛悻悻跟在后面 。

缺德鬼的步幅大,走的快,盧小閑和張猛幾乎要小跑才能跟的上。

約莫走了半個多時辰 ,缺德鬼卻根本沒有要停下來的意思。張猛實在走不動了,盧小閑也吃不消了 。

如果放在穿越之前,這點路對盧小閑來說 ,并不算什么 。可現在他只是個十歲的孩子 ,體力當然不能同日而語。身體的感覺是最真實的,一路下來他早已氣喘吁吁了。

盧小閑也顧不得什么面子不面子了,他沖缺德鬼大喊:“你要帶我們去哪?”

“既然做奴仆 ,當然是去干活了! ”缺德鬼頭也不回 。

“到哪干活?還要走多遠?”

“快到了!”

盧小閑無奈,只得攙著張猛,咬牙繼續往前走。

一路上 ,盧小閑不停的詢問,缺德鬼卻始終用“快到了 ”三個字來敷衍他。

終于撐不住了,盧小閑拉著張猛一屁股坐在地上 。

打死也不走了。

缺德鬼背后似乎長了眼睛 ,停下腳步,轉過身來,面無表情的盯著他們。

“你們是不是親口答應過我 ,若我幫著埋葬了你們的父親,就做我的奴仆!現在你們難道不認賬了?”缺德鬼一本正經的問 。

雖然是被逼無奈,可盧小閑和張猛的確是答應過的。

見他們沒有說話 ,缺德鬼又問道:“主人沒說累 ,你們倆就不走了,有這樣做奴仆的嗎?”

盧小閑無從反駁,心里憋著氣 ,他用手指著缺德鬼,半晌沒說出話來。

他倆現在的處境很糟糕,想要生存下去 ,除了依靠缺德鬼,再沒有第二條路可走 。

更何況,做奴仆也是他們同意了的 ,缺德鬼的嘴臉固然可惡,可盧小閑卻無可奈何。

白公子唯恐天下不亂,搖頭擺尾 ,繞著盧小閑和張猛來回轉圈,一臉的得意。

瞅著氣急敗壞的盧小閑,缺德鬼露出意味深長的笑容 。

無論如何 ,也決不能讓缺德鬼看笑話 。盧小閑深吸一口氣 ,努力讓自己的情緒平靜下來。

盧小閑恢復了平靜,缺德鬼反倒覺得無趣了,轉身又往前走。

磨嘰了好一會 ,盧小閑和張猛還是乖乖站起身來,跟在了缺德鬼的后邊 。

到了山腳下的一條小河邊,缺德鬼終于停了下來。

到這來干活?

干什么活?

盧小閑有一肚子的疑問 ,但他忍住沒問,缺德鬼肯定會主動告訴他們。

果然,缺德鬼從懷里掏出兩樣東西 ,分別遞給盧小閑和張猛:“拿著! ”

二人接了過來,盧小閑細看,是一塊渾圓的鵝卵石 ,約莫有山棗般大小 。

缺德鬼鄭重其事的吩咐道:“你們倆就按它的大小,一人去河邊找一顆鵝卵石!”

這很簡單,盧小閑和張猛老老實實照做了。

看了一眼他們倆找來的鵝卵石 ,缺德鬼點點頭 ,遞給他們一人一個小布口袋:“不錯!把它裝進袋里,我們回去!”

說完,缺德鬼轉身 ,朝來時的方向走去。

啊?

回去?

不是說要干活嗎?

盧小閑本已下了決心,不再主動和缺德鬼說話,可還是忍不住問道:“等等 ,你不是說要干活嗎?怎么又回去了? ”

“干完了! ”缺德鬼頭也不回的說,“以后每天起床,你們就先到這里揀鵝卵石 。”

“揀顆石頭回去 ,這就算干活?”盧小閑瞪大了眼睛。

“哪來那么多廢話! ”缺德鬼毫不客氣的訓斥道。

走這么遠的來,就為揀一顆石頭,盧小閑氣得差點沒破口大罵 ,簡直有神經病 。

回到他們住的小木屋,盧小閑關上門,一句話也不說。

張猛小心翼翼的問:“小閑 ,你生氣了?”

“廢話 ,難道你不生氣?”盧小閑沒好氣道。

“我不生氣!我覺得這里挺好的! ”張猛抹了一把鼻涕,“阿爹死了,回到苦水村我也是一個人孤零零的 ,還不如就留在這里呢!”

盧小閑張口想要反駁張猛,卻想不出什么好的說辭 。人在屋檐下,不得不低頭 。張猛說的沒錯 ,真回到苦水村,以他們倆的身份和年齡,估計只有等著餓死的份了。

就算要待在這里 ,就算做奴仆,也不能讓缺德鬼為所欲為。盧小閑打定主意,一定要和缺德鬼扛下去 ,他不讓自己舒服,自己也不能讓他好過 。

木屋外的平地上,搖風瞅了一眼盧小閑木屋緊閉的房門 ,然后轉頭向缺德鬼問道:“大師兄 ,你覺得他到底怎么樣?”

“現在還說不上! ”缺德鬼不置可否,“玉不琢不成器,只有先打磨一陣再看了!”

搖風提醒道:“大師兄 ,你悠著點,別逼的太緊,過猶不及呀!”

“我心里有數! ”缺德鬼點點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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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卷 穿越大唐 第七章 吃屎

早飯時分,盧小閑和張猛來到缺德鬼的屋里。

缺德鬼住的木屋很寬敞 ,除了一張簡單的床和木桌外,四周全部搭著木架,木架上摞滿了書籍 。

盧小閑向來對喜歡看書的人有好感 ,他覺得喜歡看書的人,肯定是有理性又有修養的。可缺德鬼的所作所為,卻徹底顛覆了他的這種認知。

有的時候 ,盧小閑甚至覺得 ,缺德鬼的陰謀詭計,說不定就是從這些書上學來的 。

木桌在屋子的正中間,此刻 ,缺德鬼和搖風并排坐在面對著門的方向,而白公子也像模像樣的蹲坐在側面的椅子上。

“坐吧!”缺德鬼將兩個裝了食物的盤子,推到盧小閑和張猛面前 ,淡淡道:“抓緊時間,快吃!吃完還要干活呢!”

看了一眼盤中的食物,盧小閑差點沒驚掉下巴:竟然裝著屎。

他瞪大了眼睛 ,又仔細確認了一遍 。

沒錯,是屎,而且是看上去很新鮮的那種。黃黃的 ,軟軟的,好幾厥整整齊齊躺在盤子里。

是可忍孰不可忍!

該死的缺德鬼,竟然讓他們吃屎 ,一萬句草泥瑪從盧小閑心中飄過 。

缺德鬼沒理會盧小閑殺死人的目光 ,優雅的拿起筷子 。

盧小閑這才發現,缺德鬼、搖風和白公子面前的盤子里,都擺著一模一樣的屎。

打死盧小閑也不相信 ,缺德鬼會吃屎!

他肯定在耍什么花招,盧小閑暗自告誡自己:別慌,鎮定 ,以不變應萬變。

缺德鬼從盤了里夾起一厥屎,毫不猶豫放入口中咀嚼起來 。他看上去一副很享受的模樣,似乎吃的不是屎 ,而是什么美味佳肴。

搖風似笑非笑,目光從盧小閑和張猛的臉上掃過,同樣用筷子將屎夾起送入嘴中。

白公子不會用筷子 ,但卻難不倒它,它低下頭伸出長長的舌頭,將一條屎倏忽卷入口中 ,吃的津津有味 。

盧小閑的胃開始翻江倒海 ,他咬緊牙關,強忍著站在原地沒有動。

張猛的情況也好不到哪去,捂著嘴不停的干嘔。

“味道不錯吧! ”缺德鬼瞅了一眼白公子 。

白公子點點頭 ,尖尖的嘴巴不停聳動著。

缺德鬼一邊吃一邊對盧小閑和張猛說:“做奴仆就得干活,人是鐵飯是鋼,吃飽了才有力氣 ,你們倆不是想偷懶吧?趕緊吃! ”

說話的時候,缺德鬼嘴里黃乎乎一片,不時濺出星星點點來。

看到這一幕 ,盧小閑胃部壓力急劇上升,酸酸的胃液順著喉嚨被擠到口腔,他再也忍不住 ,捂著嘴沖出屋子 。

張猛本來就忍的辛苦,見盧小閑這副模樣,像受到傳染一樣 ,也跟著跑了出去。

兩人到了屋外 ,“哇”的一下開始嘔吐起來,直吐得天昏地暗,連膽汁都嘔出來了。

終于 ,盧小閑停止了嘔吐,大口大口喘著粗氣,腦袋一片空白 。

惡心 ,簡直特么的太惡心了 。

缺德鬼怎么會如此變態,居然吃屎。

“別人能吃,你們倆為什么就不能吃?難道你們比別人金貴?”

不知何時 ,缺德鬼出現在了他們身后,犀利的話語直戳心底。

盧小閑猛然轉過身來,怒視著缺德鬼:“你……你…… ”

缺德鬼眉頭輕挑 ,似笑非笑瞅著盧小閑 。

吃屎固然惡心,可缺德鬼也沒說錯,別人能吃他們為什么不能吃?

缺德鬼戲謔的表情 ,極度刺激著盧小閑 ,強烈的自尊心,讓盧小閑無法忍受這種挑釁。他脫口而出:“有什么了不起的,你能吃我們就能吃!”

話一出口 ,盧小閑就后悔了。

缺德鬼眼中狡黠之色一閃而過,他朝盧小閑伸出大拇指:“不錯!還算有點骨氣!我等著你們!”

說罷,缺德鬼轉身進了屋子 。

都說沖動是魔鬼 ,盧小閑恨不得給自己一巴掌。嘴怎么那么賤,又中了缺德鬼的詭計。

可說出去的話,跟潑出去的水一樣 ,已無法再收回來 。

張猛可憐兮兮的望著盧小閑:“我們怎么辦? ”

盧小閑硬著頭皮說:“沒什么大不了的,先進去再說!”

話雖這么說,可想到真要吃屎 ,二人的臉像苦瓜一樣。他們像蝸牛般慢騰騰往前挪,恨不得這段距離永遠沒有盡頭。

終于,他們倆還是挪進了木屋 ,挪到了擺著屎的桌前 。

瞅著桌上那兩盤屎 ,盧小閑的胃里又開始涌動了,他不由打了個哆嗦,汗毛都快豎起來了。

缺德鬼笑瞇瞇瞅著盧小閑和張猛 ,也不說話。

此時此刻,盧小閑寧肯被惡心死,也不愿被缺德鬼瞧不起 。他橫下心來 ,拿起筷子悲壯的夾起一厥屎 。遞到嘴邊時,盧小閑手顫抖著,再無法向前送上半分。

“張猛 ,要不,還是你先來吧!”關鍵時刻,盧小閑把張猛推到了前面。

缺德鬼臉上的笑意更濃 ,似嘲諷又似憐憫 。

張猛瞅了一眼盧小閑,無奈之下只好夾起一厥屎,閉著眼送進嘴里。

稍一咀嚼 ,張猛睜開了眼睛 ,像是發現了新大陸一樣說:“小閑,好像不是那么難吃! ”

盧小閑瞪大了眼睛,這廝怎么跟缺德鬼他們一個吃相 ,難道屎真那么好吃?

缺德鬼并沒打算放過盧小閑,盯著他道:“該你了!”

盧小閑恨的牙癢,卻無計可施。強忍惡心安慰自己:沒關系 ,反正缺德鬼吃屎在先,自己吃也沒啥丟人的,大不了算扯平了!

深吸一口氣 ,盧小閑毅然將筷子送入嘴里 。艱難的咬下去,軟軟的,酸酸的 ,口感很好,果然沒有想象中那么難吃。

“哈哈哈哈!”缺德鬼突然拍著桌子笑了起來。

他一抽一抽的,是憋住不大笑 ,皮笑肉比皮還笑的那種 。

盧小閑怒視著他:“有什么好笑的! ”

好不容易止住笑 ,缺德鬼這才一本正經說:“這是我自創的美食,把木薯 、山藥磨成粉,再和野菊花、牛黃、黃芩 、紅藤放在一起熬制。怎么樣 ,味道還不錯吧?”

什么?

不是屎?

盧小閑像被狠狠抽了一耳光,心情比剛才被逼著吃屎還要悲憤一萬倍。自己好歹也是來自后世的現代人,居然被這個老家伙像猴一樣耍的團團轉 。

他惡狠狠盯著缺德鬼 ,恨不得把這張可惡的臉踩個稀爛,心里把缺德鬼的祖宗十八代問候了個遍。

缺德鬼不緊不慢的說:“用它來做早餐,不僅可以充饑 ,而且還可以預防山中的瘴氣,吃不吃你們自己看著辦吧!”

難怪缺德鬼 、搖風和白公子他們都不怕山中的瘴氣,原來其中的奧秘在這里。既然話挑明了 ,盧小閑當然不會拒絕,除非不打算活了 。

就算是這樣,有必要非要弄的跟屎一樣嗎?

盧小閑郁悶不已 ,特么的 ,做人能不能耿直點,多點真誠,少點套路 。

缺德鬼目光變的深邃:“眼睛看到的 ,有時并不一定是真的!這世上你怕什么就會想什么,信什么就會聽什么。真正讓人恐懼的,不是外面的世界 ,而是內心。 ”

搖風在一旁對盧小閑提醒道:“愣著干什么?還不謝謝大師兄的教誨? ”

盧小閑暗自咬牙:謝謝你,謝你大爺,謝你全家 ,謝你祖宗十八代!

……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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