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 嫡女逆襲(一)

夜風呼嘯。

戰火燒紅了半邊的天際 。

吶喊與廝殺聲在深沉的月色之下響徹 ,連頭頂的月亮,都似乎被染成了血紅。

破敗染滿了鮮血的城頭,倒下的旌旗與無數的尸骨之中 ,她看著不遠處那個眉目俊美,衣裳翻飛如同天上謫仙的清俊的青年,露出一個微微的笑容。

他帶著奪目的笑容 ,單手向前,對她張開了懷抱 。

她如同輕盈的舞蝶,投入他那帶著淡淡的血腥氣息的懷中 ,仰頭 ,笑得無限美好。

雙目交匯,情濃意重。

他對她露出一個笑容,然后這笑容僵死在臉上 ,不敢置信地看著她 。

一把雪亮鋒利的袖刀,深深地捅入了他的小腹,翻攪出更多的鮮血 ,猩紅刺目的血光里,這個錦衣秀雅,深情無限 ,仿佛一縷春風般溫柔的青年,艱難地扣住了她的手臂,喃喃地問道 ,“為什么?”

“本公主該問你,為什么。 ”她臉上不知何時變成了淡淡的冷漠,并未拿刀的手 ,伸向他背在的身后的那只手 ,同樣摸出了一把尖銳的刀子來。

她一邊撐著這俊美青年那變得沉重的身體,一邊再也沒有了一點柔情蜜意,漫不經心地翻看著那柄小刀 ,仿佛是在談論天氣如何一般不在意地說道,“如果不是本公主先發制人,只怕如今 ,該是你捅了本公主了 。”她嗤笑了一聲,回頭摸了摸這青年的臉 。

“真以為本公主叫你迷得暈頭轉向了?蠢貨!”

他不敢置信地看著她。

“堂堂燕國的皇子,卻愿意隱姓埋名 ,投入本公主門下當一個清客,這段時間對著你不愛的人海誓山盟的,委屈你了。 ”她笑容之中帶著甜美的毒 ,充滿了叫這青年心頭發冷的惡意,低聲說道,“你不該騙我!”

一面與她柔情蜜意 ,一面與他身份低微的那個隨身侍女共敘終身 ,還以為她什么都不知道 。他們為不能相守,要對敵國公主虛情假意痛苦得抱頭痛哭,實在是叫她看了一場好戲。她一把將這青年推在了地上 ,振衣,寒風之中,身上華美精致的宮裙在獵獵作響。

“你從本公主處偷取的魏國全境各軍駐守布防圖 ,是假的 。只怕今夜,你燕國的這些將士就要埋骨魏國。不過你還算幸運,死在了魏國 ,不然就算回去,魏國因你的失誤死了這么多人,等著你的 ,也只是千夫所指了。”

她一腳踩在了這個青年的脖子上,慢慢地碾動,看他眼中露出了痛苦的模樣兒 ,還帶著幾分不敢置信 ,終于露出一個解脫暢快的笑容來說道,“本公主要感謝你 。糊弄你一次,燕國國力大損 ,本公主此番功勞,只怕在魏國青史留名。 ”

一個在燕國遺臭萬年,一個在魏國名垂青史。

這個結果 ,她很滿意 。

那青年身上都是刺目的血水,奄奄一息,已然說不出話來。

“本公主不愛對女人下手 ,看在你之前娛樂過本公主,你的心肝兒已經送回你的燕國去,你是不是死都不能瞑目了?”她扭頭 ,只見城下的廝殺聲慢慢地消散,只有靜靜的火光,燃燒著最后的溫度。

許多的侍衛簇擁而來 ,將她眾星捧月地擁在中央 。

她立于人群之中 ,依舊是最璀璨的那一個 。

他倒在地上,看著風華絕代的女子,努力掙扎著想要最后握住她的衣角 ,卻到底失去了力氣,合上了一雙不甘的眼睛。

“走罷!”她無情地掃過這對她說過無數情話的青年,轉身離去。

她再也沒有回頭……

沈望舒眼前重新感受到光明 ,張開眼睛,發現自己依舊是坐在一處金光閃閃的空間之后,輕輕地吐出一口氣來 。

她的頭上飛舞著無數的金光閃閃的書籍 ,其中一本降落在她的面前,仿佛是最后的掙扎一般閃動了幾下,在沈望舒的面前光華閃爍片刻 ,慢慢地消失不見。

灰飛煙滅,再沒有留下一點的痕跡。

沈望舒望著頭上那些依舊看起來無窮無盡的書籍,輕輕地擦掉了自己頭上的冷汗 。

似乎每一次 ,當她撼動了書中的主線 ,將書中世界攪和得與劇本之中不同之后,就會摧毀一本書籍,使她眼前的空間變得更開闊一些。

甚至她隱隱地覺得 ,如果當她將所有的書籍都摧毀,那么就會得到自己能夠回家的道路。她經歷了很多世界,最初的記憶已經模糊不清 ,甚至記不清自己為何這樣執著地想要回到初時的地方去,可是唯一記得的,就是她一定要回家 。

她真正的家鄉。

這一次她經歷的世界 ,乃是一個皇子與侍女之間在國與國之間穿梭,因身份的卑賤與尊貴,分離與相守的艱辛故事。

論書中走向 ,她本不過是個小小的炮灰 。

身為魏國公主,被來自燕國的皇子迷惑,她深深地愛慕著他 ,完全看不出他的敷衍與哄騙 ,聽了他的話,偷出了魏國全國的布防圖與京城各處隱秘通道的分布圖來給他,只想和他一同尋找一條安穩的路 ,榮華富貴都不要,拋棄一切跟他逃走。

只因公主與清客身份懸殊,她不能嫁給他。

她什么都不要 ,只想要嫁給他,做他的妻子 。

可是他騙了她,從她的只言片語中得到了許多寶貴的機密 ,甚至偽造了她的手書騙開了城門,里應外合,與一只燕國的精銳奇襲魏國京城 。

魏王死在這場動蕩里 ,魏國從此依附燕國,而這個愚蠢的害了整個國家的有罪的公主,死在了心愛的男人的刀下。

“你從不是我愛的人。 ”曾經說起了無數甜蜜的嘴里 ,最后吐出的 ,卻是這樣冰冷的一句話 。

她只是在他為了她努力爭奪功勞,想要和另一個女子長相廝守的道路上的一個愚蠢的傻瓜。

當然,當沈望舒穿越到書中之后 ,就不再是那個傻傻的相信虛情假意,甚至為了愛情沒有理智沒有責任地出賣了自己祖國的傻公主。

既然生為公主,就要有庇護國家 ,守護國家百姓的責任 。

享受得越多,責任就越大。

家國面前,情愛太過微不足道。

只是燕國皇子送上門來 ,她若不順勢利用,實在是浪費了大好的時機 。

她此計之后,燕國雖未傷元氣 ,卻受驚退走,被魏國大軍追擊千里,幾乎被打到了都城 ,不得不與魏國簽訂城下之盟 ,魏國未來三十年,都保住了平靜。

她殺了燕國的皇子,把叫燕國皇子不顧安危前來魏國的主因 ,那個只在當初那青年動手刺死公主時釋然地說了一句“她終于死了 ”的侍女,交還給了燕王。

為了她,燕王失去了兒子 ,誰知道那女子最后會如何呢?

她只知道自己立下了功勛,又不過是個公主,無法動搖魏王的威望 ,不必受到帝王的猜忌,此后直到她死,都是魏國最有權勢的女子之一 。

她以鎮國大長公主的封號 ,葬在了皇陵之中。

只是大抵是她一刀捅死燕國皇子的事跡太過彪悍,從此以后,再也沒有男子 ,敢向她提親。

可是那又怎樣呢?

她這一生過得很快活 ,很自在,這就足夠了 。

沈望舒滿意地回顧了自己那幾十年的榮華富貴,說一不二的赫赫威勢 ,這才悠閑地躺了下來,仰頭看著頭頂上那無數的書籍凌亂地沖撞飛舞了一會兒,之后 ,一本書籍突然向著她飛了過來,在她的頭頂飛舞 。

這樣的畫面沈望舒十分熟悉,她習以為常地伸出手 ,翻看起了這本帶著淡淡流光的書籍,之后輕嘆了一聲,為難地揉了揉自己的眉心 ,將這書籍重新丟回了頭頂,看它似乎留戀地蹭了蹭自己的手指。

書亦有靈。

“我知道了 。”她看著仿佛戀戀不舍的書冊,溫聲說道。

仿佛是得到了她的承諾 ,書冊快活地飛回了頭頂上去。

似乎被她打亂了書中軌跡 ,會徹底湮滅在這方天地之間,對它來說,也是一件快樂的事情 。

沈望舒不明白這個空間到底是什么 ,可是卻似乎被這快樂感染,閉上了自己的眼睛。

她再次睜開眼睛的時候,就聽見周圍充滿了女子們受驚的叫聲 ,還有胭脂水粉的濃重的香氣。她心中微微一動,就感到自己的身邊都是一些柔軟香噴噴的女子,她們發出了尖銳的叫聲 ,在她身邊擠來擠去 。

她張開眼睛看去,就見自己正身處在一處十分恢弘奢華的宮殿之中,到處都是閃耀的寶石與綾羅 ,這似乎是個宴席,可是場中卻已經大亂,幾個一身黑衣看不清面容的人正提著長劍肆虐。

地上都是桌椅翻倒 ,酒菜泥濘 ,她被幾個花容失色的少女擠來擠去,似乎每個人都想躲在別人的身后,仿佛會更安全一樣。

宮殿之外 ,一群銀甲侍衛正在奮力想要沖殺進來,卻被幾名黑衣人給攔住 。

殿中,一名修長俊美 ,玉帶銀冠的華衣青年,正與黑衣人們搏殺,他似乎武藝高強 ,手中長劍銀光一閃,那些黑衣人都倒在了地上。

余下的黑衣人看都不看她們這些女孩兒,其中一個提劍沖向了不遠處 ,一位就算在這般混亂,危機臨頭之中依舊巋然不動的宮裝年老的貴婦。

“殺了太后!”他高聲叫道 。

電光火石之下,沈望舒就見那個華衣青年臉色驟變 ,顧不得面前的幾個黑衣人 ,翻身向著太后撲去,用自己的身體將太后護得嚴嚴實實 。

沈望舒就在不遠處,只見到那青年一張俊美奪目的臉孔 ,之后掃過了那殿外沖進門的侍衛,正在心中揣度,卻只覺得身后 ,仿佛伸來了一雙顫抖的手,在她后背用力一推!

她踉蹌地向前幾步放在站穩,然而眼見太后就在自己不遠 ,垂目,腳下微轉,向著太后撲去。

一柄冰涼的劍鋒 ,沖入了她的小腹。

她捂住了受傷的小腹,仰天倒在了那震驚地張開了一雙瀲滟鳳眸的青年的懷里,嗤笑了一聲 。

真是因果循環。

才捅了別人一刀……

這一回 ,換她挨刀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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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 嫡女逆襲(二)

少女尚且溫熱的鮮血飛濺了魏王滿身 。

他不由自主地伸出了手,接住了這個仰面倒在他懷中在這個身若輕蝶的清麗少女。

她臉色蒼白 ,楚楚可憐,小腹上那深深的傷口鮮血縱橫,觸目驚心。

魏王的手顫抖了起來 ,不知為何,這個不知是誰家的女孩兒,眉宇安寧 ,卻叫他心中感到莫名感到心酸 。

“太后!王爺! ”幾名銀甲侍衛就在這凌亂緊張的時刻沖到了近前,將那幾個黑衣人盡皆斬殺之后,快步到了太后的面前 ,將那幾個尖叫的少女統統攔在了眾人之外,這才看到了魏王的懷中還無聲無息地躺著一個美麗的少女。

她生得脆弱美麗,雙目微微地合起 ,臉色蒼白無力 ,單薄得似乎隨時都會消散,那樣靜靜地倒在魏王的懷中,看似仿佛只是靜靜地睡去。魏王幾乎是失魂落魄地看著她 ,眼見他這般失態,侍衛們都不敢抬頭 。

“速傳太醫。”魏王的身后,方才淡定起身的太后沉聲說道。

沈望舒看似昏迷 ,實則在緊張地聽著,待聽到太后的話,這才心中安穩了起來 。

太后認賬就好 。

只是抱著她的這個俊美的青年似乎有些異樣 ,他抓得自己有些疼,不過為了維持重傷昏迷的模樣,沈望舒艱難地忍住了。

她被這青年快步送到了隔壁的側殿 ,躺在了柔軟的床上,只覺得這青年小心翼翼將自己安放在床上,還很貼心地給自己理了理衣裳。

他似乎從來都沒有照顧過別人 ,笨手笨腳 ,笨拙得叫沈望舒覺得有趣 。

她輕輕地呻/吟了一聲,微微張開了眼,目光就落在了一雙波光瀲滟的美麗的眼睛里。

那雙眼睛的主人看到她醒來 ,似乎松了一口氣,嘴角微微勾起,然而目光落在她與他貼近的身體上 ,又倉促地起身退開了些,白皙俊美的臉上生出了薄紅。

看似風流多情的容顏,卻意外地純情 。

兩個醫女上前請眾人離開 ,給沈望舒解了衣裳好生包扎了傷口,待她不再流血,這才請太醫進來診脈。

沈望舒一邊被折騰得厲害 ,一邊回想書中的劇情,正在心中揣度,就見眼前緩緩地走來了一個氣質尊貴 ,目光深沉的老婦。她居高臨下地看著自己 ,身上的威儀逼人而來,沈望舒看見太后竟然親自而來,努力撐起了自己的身體 ,低聲請安道,“娘娘無恙罷?”

“你護住本宮,居功至偉 。 ”太后看向床上這個羸弱卻沒有半點叫苦叫痛的少女 ,露出淡淡的欣賞。

她救了自己,可是卻沒有刻意做出痛苦的樣子來,博取她更多的好感。

太后很喜歡內斂恭謹的女孩兒 。

“臣女本就該保護娘娘。”沈望舒并不多說奉承的話 ,努力說完這個,頭上已經有密密麻麻的汗珠兒流淌下來。

太后已經是世間最尊貴的女人,什么奉承話沒有聽過 ,何必做出丑態來?且她為太后重傷,只這一件,已經會叫太后對她另眼相看 。

看起來 ,她似乎還應該感謝那個一開始 ,推了她一把的姑娘 。

想到這里的沈望舒,一雙似笑非笑的眼,越過了拍了拍她的手叫她安心養傷 ,留在宮中靜養的太后,落在了側殿門口,無數花兒一樣美麗的少女之后 ,一個柔弱可人的女孩兒的身上。

這個女孩兒是書中的女主角,和她如今這具身體,名為宋嵐的少女同是出身相府 ,只是宋嵐乃是相府嫡出,而那個清麗的少女宋婉兒,卻是相府的庶出。只是雖然是庶出 ,宋婉兒卻是宋丞相摯愛女子所出之女,因此在相府之中,能與宋嵐平起平坐 。

就算是太后宴請 ,宋丞相都敢將小小的庶出之女塞到宮中來面見太后 ,可見愛女如斯。

更何況宋嵐生母早逝,如今乃是宋婉兒之母柔姨娘管家,宋婉兒的身份越發水漲船高。

只可惜再高的身份 ,也只是一個婢妾所出的庶女之女,尋常的高門自然不會要一個庶女來家中為正室 。

宋婉兒心中已經有了想要交付終身的愛人,只可惜愛人出身侯爵之家 ,家中母親并不肯要一個庶女的兒媳婦兒。沈望舒看到書中時,宋婉兒為了能夠嫁給自己喜愛的男人,因此說服他去向宋嵐提親 ,只等宋嵐進門之后,便如同自己的母親柔姨娘一般,嫁給這個男人為妾。

英俊斯文的男子誰不喜歡呢?

宋嵐被提親之時茫然不知內情 ,心中還很歡喜,想著日后夫妻舉案齊眉,可當成親不過三日 ,這男人便納了自己庶出的妹妹為妾時才終于明白 ,原來他娶了自己,不過是娶給別人看的擺設 。

他有了一個出身尊貴的妻子,可以和家族母親交待 ,就將她摔在一旁,與宋婉兒雙宿雙棲。可是若只是摔在一旁冷落她也就罷了,每每與宋婉兒慪氣時 ,卻又來與她同房刺激她,待宋婉兒與他和好,又將宋嵐忘在了腦后去。

直到宋嵐有孕 ,宋婉兒崩潰大哭哭著自己的愛情被辜負的時候,這個男人用仇恨的眼神,看向了宋嵐 。

這個叫他喜歡的女子傷心落淚的女人。

一碗墮胎藥 ,宋嵐沒有了孩子,宋婉兒這才破涕為笑,兩個人再次和好 ,這一回 ,把奄奄一息的宋嵐忘在了腦后。

在他們的眼里,宋嵐本就是那個插足他們其中的第三者 。

可是當初迎娶宋嵐的時候,他們誰都沒有對她說過一句 ,他們之間有情 。

花兒一樣年紀的相府嫡女,就這樣凋零在了侯府之中。

沈望舒安靜地撐起身體送太后離去,掃過了宋婉兒那張緊張得蒼白可憐的臉 ,卻突然笑了笑。

此時她穿過來的時候還不晚,那個男人還沒有向相府提親,宋婉兒還沒有經歷侯府太夫人的拒絕與羞辱 ,還在做著美夢呢 。

她并不覺得庶女與侯府公子的愛情有什么錯,可是若為了狗屁愛情,連累了另一個無辜女孩兒的一生 ,肆意踐踏她,還騙婚,那就是畜生了。

“你無事罷?”魏王看著病榻上的少女露出一個淺淡的笑容 ,他皺了皺眉 ,知道論起規矩,自己本應該退出側殿來方才不會有損這女孩兒的清名,可是他看著安靜垂目的少女 ,看她露出笑容,看她羸弱單薄的身體瑟縮在繡著百蝶穿花的大紅刺繡錦被之中,仿佛下一刻就會消失不見一般 ,不由自主地上前,垂頭看這個,第一個落在自己懷中過的美麗的少女 ,感到喉間有些嘶啞。

他本是機智百變的皇族,可是看到她挑起了娥眉看來時,卻什么都想不到了 。

他的眼前 ,只有她那雙濯濯如同星辰一般的眼睛。

他從未在旁人眼中,看到過這樣神采璀璨的眼睛。

“王爺被捅一劍,就知道有事無事了 。 ”沈望舒笑了笑 ,仰頭看著他誠實地說道。

她很疼 ,又何必一定要委屈自己,說自己不疼呢?

本等著她堅強地說“不疼”的魏王嘴角動了動,本要“疼就不必忍著”的勸慰憋在嘴邊 ,再也吐不出來。

“你原來很疼啊 。 ”許久,他勉強地說道。

“自然是疼的。”沈望舒看著門口,那些被太后招入宮中 ,經歷了一場變故變得十分慌亂的勛貴小姐們都被宮女們勸走,連宋婉兒都不甘愿地走了 。

她回味了一番宋婉兒臨走前那嫉妒得眼睛都紅了的樣子,哼笑了一聲 ,想到書中宋嵐其實是一位一板一眼沒有什么風情的姑娘,勉強地正容與魏王說道,“王爺不必擔心 ,我護住太后娘娘,就算疼了些,可比起娘娘的安慰 ,又算得了什么?”

她看起來理所當然 ,魏王臉色慢慢和緩,又找回了皇族的矜持尊貴 。

他不再有方才的無措,反而覺得自在了起來 ,不由露出一抹笑容,坐在了一旁的椅子里笑道,“你與尋常女子不一樣。 ”

“不過是王爺見識得少罷了。 ”沈望舒不以為然 ,沉聲說道 。

她似乎疼極了,慢慢地靠在了床頭,長長的黑發柔順地披散在她的肩頭 ,可是那雙眼,卻格外地清亮。

魏王似乎恢復了精明,用審視的眼神看著這個敢于沖出來保護太后 ,連自己的生死都不顧及的女孩子,仿佛是在懷疑她的用心,然而一雙手 ,卻忍不住伸出來 ,扶住她的肩膀,幫著她靠得舒適一些。

他一雙鳳目仿佛能望進她的眼里,試探地問道 ,“你今日救了太后,只怕會有重賞,你想要些什么 ,來與本王說說,回頭本王去與太后求情 。”他依舊懷疑,她保護太后 ,定然有自己的小心思。

小心思宋嵐自然是有的,她垂目,撫開了魏王落在自己手臂上 ,修長的手。

這位魏王,才不過是初見,似乎有些……

“有人推了我一把 。”她漫不經心地說道。

“什么?! ”正等她提一些要求的魏王 ,屏住了呼吸卻只聽到了這個 ,頓時一臉詫異。

“我是被人推出來的 。當然,后面撲向太后,是我自己的主意。”沈望舒坦然地看著默然不語的魏王 ,破顏一笑。

“今上與太后母子情深,太后若有事,只怕殿中的女孩兒都要落罪 。”她垂目 ,蒼白的臉上帶著幾分堅毅與理智地說道,“我雖無德,卻不敢連累家中老父一同獲罪 。想要護住太后安危 ,自然是我的私心。 ”

她如此磊落,魏王竟說不出話來。

他看著眼前誠實地道出自己私心,一板一眼的少女 ,許久,默默伸出手,將她那雙漆黑得動人心神的眼睛蓋住 。

“出的你口 ,入得我耳 ,不要再訴于第三人了。”他輕嘆一聲。

他落在這少女淺淡的笑靨之間,又生出幾分操心與牽掛 。

她太過純良,若他不費心多多提點照拂 ,還不叫人給吃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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3 嫡女逆襲(三)

沈望舒淡淡掃過魏王那有些惆悵的眼睛 ,微微合了雙目。

她并不是真的愚蠢得什么真心話都說。

救了太后,是大功一件,只是在這些人精子的眼睛里 ,她一個臣下之女,有什么理由一定要護衛太后呢?

忠心?

仰慕太后威儀?

還是……挾功有所圖?

不如實話實說,不僅太后與魏王的疑慮頓消 ,還會看在她誠實多為青眼一些 。

她的傷勢不輕,不過說了幾句話就已經不能支持,又覺魏王礙眼 ,便垂頭咳嗽了幾聲。

魏王用一雙俊目掃過她透了淡淡薄汗的蒼白的臉 ,見她似乎對自己方才的勸慰不以為意,抿了抿嘴角,親手將她放平這才快步地離開了側殿。這側殿乃是太后的宮中 ,自然奢華無比,沈望舒本就是個功臣,又在養傷 ,因此在側殿休息得十分安逸,且太后遇刺卻被臣女所救之事已經在京中沸沸揚揚,甚至連皇帝都來見了她一面 。

皇帝是個十分敦厚的中年人 ,與太后母子情深,對沈望舒格外溫煦。

此時不知什么緣故,魏王突然求情于皇帝 ,要求給予沈望舒一定的賞賜,因此皇帝與太后,賜給沈望舒一個爵位。

鄉君 。

為官容易 ,封爵卻難 。

這雖然是女子爵位之中最微小的一個爵位 ,然而卻也是尋常官家之女所不能得到的,說不好聽些,連沈望舒這便宜生父宋丞相都未必有這個鄉君尊貴。且太后很喜歡沈望舒的恭順誠實 ,因此還賜了封地。

皇帝在前朝,溫言嘉獎了宋丞相,舉京側目 。

沈望舒卻有些遺憾。

她與宋丞相父女之間并不十分和睦 ,反倒有些冷落,蓋因宋丞相專寵柔姨娘,如今不僅叫柔姨娘一個婢妾管家 ,甚至寵愛庶女宋婉兒幾乎逾越了嫡女的程度。

若不是宋丞相的嫡妻年輕輕就病死,只怕如今看見了也得被氣死 。有皇帝嘉獎宋丞相的好處,還不如全都給了她自己 ,也叫她能夠不要依靠宋丞相就能不被人踐踏。她帶了幾分唉聲嘆氣地坐在御花園精致華麗的石亭之中,托腮看著不遠處碧綠清涼的大湖。

湖面上有微風而來,清爽怡人 。

遠遠地如花的窈窕宮女嬉笑成群 ,叫人看著心都歡喜起來。

又有一個俊美高挑的錦衣青年分花拂柳而來 ,他仰頭逆著天光看到涼亭里的沈望舒,那雙有些冰冷的鳳目變得溫和了許多。

“你身子還沒有好,怎能在這里吹風?”魏王上前習慣地將身上的赤紅披風解下來 ,披在了沈望舒的身上 。

他的態度理所當然,顯然是因最近這十幾日在宮中,經常看顧沈望舒熟練了的緣故。

沈望舒也并未有什么不妥。

她身為大長公主的前世 ,眾人侍奉,早就習慣了被人如此精心照料 。

魏王見她理所當然地倚靠自己的樣子,安靜地抿了抿嘴角 。

他當日將沈望舒的直言說與太后 ,太后聽了就笑了,還與他說宋家這姑娘真是一個聰明爽快的姑娘。

他自然也明白這女孩兒坦誠之中卻又十分精明,可是看著她在宮中安靜地閉門養病 ,從不肯出門去奉承太后,或是在皇帝面前露臉,又忍不住心里生出復雜的情緒 ,想要更加照顧她 ,叫她過的好一些。所幸這名為宋嵐的少女并不是一個迂腐的人,不過幾日,就與他熟悉了起來 。

“我已與太后娘娘告辭 ,今日就會出宮,因此最后看看這宮中的風景。 ”

只怕這一次出宮,她就沒有什么機會再前來宮中謁見了。

她給太后擋了一刀 ,太后賞了她鄉君的爵位與封地,這買賣已經兩清了 。

“太后與我說了。”魏王的手緊了緊,見沈望舒對自己笑了 ,也不再多說什么。他本就是一個十分沉默的青年,越過了沈望舒的肩頭向著面前的石桌上看去,就見上頭是一張棋盤 ,其上黑白棋子交錯縱橫,廝殺得難解難分 。

他雙手壓在這少女纖弱的肩頭,貼近了她的后背 ,感到她輕微地動了動 ,知道自己是有些失禮,卻還是傾身壓在她的背上,伸出修長白皙的手指 ,持起了眼前的一枚白玉棋子。

一聲清脆的響聲,白玉棋子點在了棋盤上。

沈望舒眼前一亮,顧不得這青年近在咫尺的泛著淡淡灼熱的呼吸 ,拿起一枚黑子,順勢點在另一處 。

魏王的眼,落在她白皙的手指與漆黑的棋子上。

黑白分明。

“該你了 。”沈望舒扭頭與魏王笑道 。

魏王雖然并不是太后所出 ,然而很得太后與皇帝的信任,他既然愿意對自己示好,自己自然不介意尋一個靠山。

特別是如今 ,沒準兒什么時候宋丞相就要把自己給賣了的時候。

魏王只見眼前的少女笑靨如花,美不勝收,然而看見她那雙清明的眼睛 ,卻又覺得自己內心齷蹉 ,默默地放開了她的肩膀,坐在她的對面與她對弈 。

他心不在此,不過不久 ,就敗在了沈望舒的手下。

“棋散了,我們也該走了。 ”魏王既然前來,顯然是太后要他送自己離宮 ,沈望舒見魏王認輸之后安靜地坐在自己的面前,垂著濃密漆黑的睫羽看著眼前的棋盤,不知為何 ,看著這個銀環束發,身姿如同優雅的青松一般筆直的俊美青年,看他靜默的樣子 ,心里生出淡淡地惆悵來 。

她起身對魏王笑了笑,就不再留戀地自己下了涼亭,往給自己預備的宮車前走去。

她走到宮車前 ,正要上車 ,卻叫魏王從身后扣住,轉眼就被他抱在了懷里。

“你傷了,不要折騰了 。”魏王把她抱起來 ,親自送到了車里,這才解釋說道。

沈望舒看著他一雙烏黑的眼看著自己,突然皺了皺眉頭。

“多謝王爺 。”

她再三謝了謝 ,抬頭看著魏王。

魏王看出她的抗拒,從善如流地退出宮車,上馬護衛在一旁。

這顯然是要送自己回家的意思了 ,沈望舒不再多看,只歪在了宮車之中,感到宮車穩穩地向著宮外而去 。

論起來 ,她并不想回到家中去看宋丞相的那張偏心的臉 。

宋丞相府中妻妾成群,可是子女緣卻淺薄,只有宋嵐與宋婉兒兩個女兒 ,連個兒子都沒有。

只是如今他被柔姨娘迷住了心 ,早就將其余的姬妾都撇在了一旁,看著這個樣子,顯然是以后未必會有兒子了。如此 ,兩個女兒就是他唯二的血脈,他自然會越發珍重 。只可惜叫沈望舒看來,這份愛惜珍重全都給了宋婉兒 ,與宋嵐是一點兒都沒有。不然宋嵐嫁入侯府之后,也不會求告無門,最后亡故在了侯府。

又或者……將宋嵐嫁過去當個擺設 ,宋丞相是知道的?

沈望舒并不會小看偏心這種玩意兒,已經在心中帶了幾分疑慮 。

她正在思忖,卻感到宮車停下 ,眼前的輕紗紗簾被一只修長的手挑起,露出魏王那雙狹長威嚴的眼睛。

“到了。 ”他對沈望舒伸出手 。

沈望舒安靜地看著他,片刻 ,避開了魏王的手 ,自己跳下了車。

魏王收回手,側立在宮車旁,只是垂目卻不知在想些什么。

沈望舒的傷口因跳下來有些生疼 ,只是她飛快地拂過自己的傷口,就見丞相府中角門開了,一個目中含淚柔順婉約的女子正帶著幾個丫鬟立在門口 。

看見沈望舒出現 ,這女子急忙拿雪白的帕子掩了掩眼角,露出幾分欣喜來上前就要握住沈望舒的手,帶著幾分哀愁地說道 ,“大姑娘回來了?可叫咱們擔心壞了,只是也都怪老爺,沸沸揚揚說大姑娘傷得重叫人擔心極了 ,如今妾身瞧著,仿佛并未傷重,也就放心了。 ”

她笑容溫順 ,可是卻句句帶著幾分心機。

沈望舒平靜地看著這個女子 。

這就是宋丞相的愛妾柔姨娘了 。

她出身卑微 ,就算做宋丞相的妾室都是高攀,因此當年就算宋嵐的生母過世,宋丞相想要將她扶正 ,卻受到了家族的反對。

出身卑賤的東西,做個妾室還算不過分,可若是做正妻 ,就是給丞相府蒙羞了。

宋丞相也有此顧慮,因此雖然獨寵她,卻沒有辦法將她扶正 。

“待你挨了一刀以后 ,再來與本鄉君說一說什么叫‘并未傷重’。”沈望舒冷淡地說道。

她完全沒有把自己的手遞給柔姨娘的意思 。

柔姨娘的臉微微一白,訕訕地收回了自己的手。

魏王本面無表情地看著眼前的一幕,聽到沈望舒的話 ,忍不住在嘴角勾起淡淡的笑容。

“妾身也是擔心大姑娘,因此關心則亂,求大姑娘原諒妾身一回罷 。”柔姨娘叫平日里就對自己十分冷淡疏遠的宋嵐給堵了嘴 ,本臉上不好看 ,美麗的臉已經皺了起來。

然而當她目光落在了立在這個臉色蒼白的少女身邊氣勢清貴傲然的魏王時,目光一閃,深深地福了下去 ,示弱得倒有了幾分可憐。她論起來乃是宋丞相的姬妾,卻在宋嵐這個小輩的面前折腰,若是叫有心人看到 ,只怕就有一個不敬長輩的罪過了 。

沈望舒卻坦然受了這一禮。

柔姨娘保持著蹲禮的姿態許久,頭上都冒汗了,方才聽到宋嵐平靜的聲音。

“一個婢妾……罷了 ,看在你服侍父親也有幾分功勞,罰你三個月的月錢 。只是下次再犯,就不要怪我家法處置了你! ”

她竟真的將她當成奴才!

柔姨娘的臉騰地漲紅了 。

羞憤莫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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4 嫡女逆襲(四)

她得寵多年,雖然是妾室 ,可是在丞相府中卻一直都威風八面 ,哪里有這樣被人扒了面子的時候呢?

宋嵐看得起她,她才是個長輩,受了她一禮才叫無禮。

可若宋嵐眼里 ,她只是一個在宋丞相眼前服侍的人,那也不過是個奴才秧子,如眼下受了她一拜又算得了什么呢?

奴才不就天生該跪著跟主子說話么?!

“大 ,大姑娘……”柔姨娘柔弱膽怯地退后了一步,眼角已經帶了一點晶瑩的淚花兒 。

她隱隱感到宋嵐有些不同了,可是仔細想來 ,又似乎并沒有什么不一樣。

“日后知道些規矩。父親抬舉你,你也不要忘了你的本分 。”沈望舒沉著臉慢吞吞地說道,“素日里給你幾分體面 ,莫非是叫你得意忘形的?恃寵而驕的東西。 ”她微微抬了抬自己的下顎,在柔姨娘那悲憤的目光里不悅地說道,“一個妾室出入角門也就罷了 ,本鄉君才得了太后娘娘與陛下的賞賜 ,還不開了中門?莫非連陛下與娘娘,你都不放在眼里了不成?!”

她聲音并不尖銳,也不嚴厲 ,可是卻叫柔姨娘渾身都在顫抖。

魏王緩步到了沈望舒的身邊,眼里帶著輕微的笑意,開口說道 ,“婢妾大不敬 。只不知是沒見識,還是宋丞相有意對陛下娘娘怠慢。”

“你說呢? ”沈望舒與柔姨娘問道。

柔姨娘的眼淚頓時就流了下來,她自然不敢給宋丞相招惹禍端 ,雖不知這為宋嵐張目的端貴青年是誰,可也見他一身威儀很不好惹,只好垂頭告罪道 ,“是婢妾……沒有見識……”

她實在丟臉到了極點,雖然勉強承認了自己的罪過,卻還是忍不住捂嘴柔弱地哭了起來 。

比起方才領著無數丫頭婆子立在丞相府門前的威風凜凜 ,簡直是天壤之別。

就算是婆子與丫頭們 ,眼見從前不大喜歡說笑的大姑娘變了樣子,也都訥訥不敢言起來。

“鄉君剛剛出宮回府,就已經被人哭喪 ,倒是晦氣 。”魏王這段時間對宋嵐的家事十分在意,自然也知道宋丞相府中是個什么境況,且那日宋嵐坦言自己是叫人推了一把 ,就叫魏王在心中起了心思暗中查訪 。

那日在宮中的勛貴官宦家的小姐雖然不少,可是與宋嵐都沒有什么沖突,只有宋嵐的庶出妹妹宋婉兒有幾分嫌疑。大家之中的嫡庶之爭魏王十分清楚 ,本就在心中懷疑,再看到眼前這個柔姨娘暗中敗壞宋嵐的樣子,已然對宋婉兒起了惡感。

他記得宋婉兒就是這柔姨娘之女 。

母親是如此 ,只怕女兒也好不到哪里去。

聽說如今宋丞相獨寵這個姨娘,憐愛庶女,這對母女日夜詆毀之下 ,宋丞相又對宋嵐能有幾分慈愛?

魏王想到宋嵐耿直坦然 ,卻又帶了幾分心機的模樣,到底有些心疼。

他從前還擔心她被人給吃了 。

可是如今看著她費盡心機地抵御著來自家中的惡意,卻更希望的是 ,她是個單純的女孩兒。

不是他不喜歡心機女子,而是想著,只有吃了苦頭 ,被人算計因此吃了虧,方才會不復單純。

她吃過多少暗算?

“還不開中門?!堂堂鄉君,難道是你一個婢妾能隨意擺布的?! ”魏王揚了揚頭冷冷地說道 。

“這位是魏王。”沈望舒感覺到魏王的維護 ,若是平常,她不介意狐假虎威,可是魏王對她的態度太熱絡 ,她愿意將眼前這個人當做自己的靠山,可是卻并不愿意魏王對自己多出什么多余的感情。

出身王族,又生得俊美絕倫 ,甚至還在朝中威勢赫赫 ,這樣的一個皇族,又怎么會是良配?她連侯府的畜生都不愿意有一點的瓜葛,更何況是一個皇家子弟?難道她還要去王府的后院兒去與無數女子爭寵不成?

鄉君這封號能糊弄尋常人家 ,在皇家面前可不值一提 。

她心中嗤笑了一聲,臉上就冷淡了幾分。

魏王不明白她的神色為何變得有些清冷,心里卻忍不住一緊。

“是 。”柔姨娘聽到這竟然是一位王爺 ,頓時露出幾分畏懼,起身叫人開了中門 。

她見魏王隱隱將宋嵐護在身后的樣子,忍不住露出幾分嫉妒。

她的女兒宋婉兒生得清麗可人 ,可是卻連一個侯府子弟都得不到,可宋嵐卻已經叫一位王爺刮目相看。

何其不公?!

她感到宋嵐的冷淡的眼掃過來,急忙垂了頭恭恭敬敬立在一旁 ,等著宋嵐進門,卻見宋嵐走到自己身邊,微微停頓了一下 。

“宋婉兒在府里沒有? ”宋嵐冷淡的聲音傳來 ,叫柔姨娘心頭頓時炸開了。

宋婉兒回府就與她坦白推了宋嵐一把 ,她就知道,宋嵐回府之后,一定不會罷休的。

只是想到宋丞相處已經被自己哭得心軟 ,柔姨娘心中又一松,抬頭看了眼前少女一眼,方才柔柔地說道 ,“婉兒在宮里受了驚嚇,還在將養身子 。 ”

“驚嚇?”宋嵐仿佛笑了一聲。

“她又膽小又柔弱,宮里那么大的事兒 ,自然是害怕的。”柔姨娘抿嘴輕聲說道,“老爺也心疼婉兒,知道婉兒吃了苦 ,因此不叫她出來呢 。 ”她說完了這個,就算明知不妥,可還是用示威的眼神看了宋嵐一眼。

宋婉兒有宋丞相庇護 ,宋嵐難道還能抗衡不成?

“叫本王說 ,是畏罪心虛才是。”魏王厭惡地看著柔姨娘有恃無恐的樣子,見她霍然抬頭看著自己,彈了彈自己的衣袖漫不經心地說道 ,“她當日推了鄉君一把,欲將她置之死地,如今反倒惡人先告狀起來?丞相府就是這樣的規矩?本王真是長了見識 。”

他這才明白 ,那日宋嵐為何坦言自己乃是被人推出來,顯然是要在此時發作此事的。若當日她不這樣誠實,只說自己是去保護太后 ,那今日如何給宋婉兒落罪?

若那般,她回府之后反口說宋婉兒推了她,那之前保護太后什么的話 ,就會叫人在心里掂量掂量真心了。

可若是不叫破,叫宋婉兒逍遙法外,也會叫人心里憋悶 。

魏王想明白這一切 ,又忍不住去看那個臉色冷淡的美麗的少女 。

她本該才是那個最柔弱可憐 ,身上還帶著傷的人,可是一襲宮裙,卻立得格外筆直。

沈望舒叫魏王這一眼看得渾身汗毛都豎起來了 ,繃著臉掃過魏王,有些不自在地冷哼了一聲。

魏王收回了自己的目光,鳳眸之中流光一閃 ,落在了被自己一句話嚇得臉色頓變的柔姨娘的身上 。

“鄉君得了娘娘的賞賜與爵位,本王沒有什么賀儀,如今只有幾個王府侍衛 ,贈與鄉君護身,聊表心意。 ”

宋嵐在丞相府中只怕是艱難,魏王只希望自己的侍衛 ,能夠護住她不要吃了委屈,不要被柔姨娘母女作踐。他見宋嵐遲疑著不肯接受,微微挑眉說道 ,“不然 ,本王時時過府看望鄉君,鄉君會安心一些?”

“多謝王爺的侍衛 。”沈望舒飛快地說道。

比起魏王,她還是選擇王府的侍衛。

只是難道她看錯了?

初見時那個碰了她一下都會臉紅的皇家青年 ,怎么變得這樣難纏?

她就仿佛被人逼得吞了黃連一樣,魏王抹了抹自己勾起的優美的嘴角,微微擺手 ,果然就有一隊銀甲侍衛上前給沈望舒行禮 。

“她既然躲在屋子里,那就拖出來曬曬太陽。 ”沈望舒不得不承認,魏王的這些侍衛還是很有威懾力的 ,不然憑柔姨娘在丞相府中的寵愛,府中的下人如何敢忤逆她的意思呢?

可是在殺氣騰騰的侍衛的催逼之下,卻已經有那等臉色慘白恐懼的下人被拿刀逼著往丞相府的后院兒去了。她也不覺得不耐 ,慢條斯理地立在丞相府開闊的外院之中,看著柔姨娘瑟瑟發抖,又笑了起來 。

“你說她病了 ,我猜想。莫非還有別的心思?”這個時候 ,宋婉兒該叫侯府老太君給了一個天大的沒臉了罷?

“沒有!”她說中了柔姨娘的心事,柔姨娘頓時尖聲否認道。

她心中又忍不住怨恨 。

若是沒有宋嵐,只憑宋婉兒丞相獨女的身份 ,又有什么配不上?

“有沒有,你心里知道 。 ”沈望舒眼色微微一黯,心里卻更加感激魏王的侍衛 ,不然柔姨娘母女如今只怕已經在算計自己,自己無力反抗,只怕也是要不好。

她想到這個 ,便微微緩和了眉目,與魏王感激地說道,“王爺已經送了我回府 ,多有辛苦,小女就不耽誤王爺的時間了。”

她擺出送客的架勢,魏王沉吟了片刻 ,卻看向了不愿有些擔心地踮腳看向后宅的柔姨娘 。

“當日遇刺 ,鄉君不僅是救了太后,也是救了本王。”

她擋在他的身前,鮮血淋漓 ,如今想來都叫人心生恐懼,魏王見柔姨娘畏懼地看著自己,沉聲道 ,“日后好生侍候鄉君!不然本王可不會看宋丞相的體面! ”見柔姨娘垂頭不敢看向自己,他方才側身,將薄紅的唇湊到了沈望舒的耳邊 ,輕聲說道,“你不要忘記,你救了本王一命。 ”

“順便的 。”沈望舒不以為然地說道。

她那時只想救太后來著。

“……”魏王被噎得窒息了一瞬 ,方才繼續頑強地說道,“救……命之恩,本王也該以身相許!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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5 嫡女逆襲(五)

“不必了 。”沈望舒為魏王的厚臉皮驚訝了片刻,淡淡地說道。

“你有喜歡的人?”魏王盯著她的眼睛認真地問道。

“沒有 。 ”

“本王也沒有。”魏王頓了頓,繼續說道 ,“遇到你之前。”

沈望舒不說話了 。

“有婚約? ”魏王又再次問道 。

“沒有。”沈望舒目光閃了閃,想到了一個還沒來得及提親的侯府畜生。

“本王也沒有 。”魏王緊張的一口氣終于吐了出來,見眼前的少女不說話了 ,低聲說道,“遇到你之前。 ”

“我與王爺不合適。”俊美絕倫,身份高貴的青年皇族向她提親 ,沈望舒到底是個女子,自然很有些虛榮,只是世上哪里有這么多的一見鐘情 ,銘心刻骨呢?

有的只是片刻的喜愛之后,激情褪去后,男人的抽身退步 ,女子卻只能在后宅被禁錮一生 。她不會再重蹈覆轍地嫁給一個侯府的畜生 ,也不會挑戰魏王這樣的高難度姻緣。作為皇族,魏王有大把的選擇。

若是不再喜愛她,只將她丟在王府 ,再去喜愛另一個叫他愉悅的女子就是 。

可是她該怎么辦?

若是之前的宋嵐,只怕會再次抑郁而終。

若是如今的沈望舒……

上輩子的燕國皇子,就是魏王的下場。

“你懷疑我的真心 。”魏王用肯定的語氣說道。

他不知宋嵐遇到過什么 ,可是卻已經看破了她的防備。

她把自己縮在一個小小的殼子里,不愿意探出頭來,唯恐自己受到傷害 。

“王府之中姬妾成群的日子 ,我過不了 。王爺也不必說什么立誓的誓言。 ”沈望舒抬頭止住了魏王的話語,突然笑了笑和聲說道,“我與王爺不過認識幾日 ,哪里有這么多的深刻的感情?今日腦子發熱,待回頭,王爺就知道什么叫做——不過如此。 ”

她笑了笑 ,見魏王垂頭 ,仰頭卻撞進了這青年的一雙憐惜的眼睛里 。她經歷了不知幾世,也從未見過哪個男子,會對自己露出這樣的眼神。

似乎他們都總是很害怕她。

“本王不是那樣的人 。”她吃了多少苦 ,才會不再相信真心?

魏王不知該說些什么,可是卻忍不住伸手扣住了沈望舒的手腕,見她冰冷看來 ,又默默地垂下了眼睛。

“本王會做給你看,你就知道,本王并不是一時沖動。”他松開了他的手 ,感受到殘余在手中屬于她的溫度,輕聲說道,“本王府中并無姬妾 ,只愿一心人,日后亦不會再有 。 ”

他明白沈望舒不會相信自己此時虛妄之言,最后深深地看了她一眼 ,這才出府 ,徑直往后宮的方向去了。沈望舒一臉復雜地看著他,就聽到身后傳來了一個少女害怕的痛哭掙扎聲,頓時顧不得魏王 ,沉了臉扭頭看去。

一個柔弱單薄,只穿了一件薄薄的家常衣裳,頭上隨意挽起的美麗少女 ,哭著被兩個侍衛給拖了過來 。

她嚇得花容失色,被丟在地上滾了滿身的塵土,頓時大哭了起來。

柔姨娘哀哀地叫了一聲撲到了她的身上 ,母女兩個抱頭痛哭,仿佛眼前的沈望舒是那個最惡毒專橫的人。

沈望舒突然笑了 。

“就算婉兒有再多的不是,可是她也沒有壞心眼兒 ,求大姑娘饒了她罷!”柔姨娘松開了宋婉兒爬到了沈望舒的腳下,哭著磕頭叫道,“再如何 ,你們也是親姐妹呀!大姑娘為何要趕盡殺絕 ,一定要迫害婉兒呢?!”

她回頭看著哭聲一團的宋婉兒聲嘶力竭地叫道,“婉兒就足夠可憐的了!大姑娘為何依依不饒?!難道大姑娘的心,就這么狠 ,一定要婉兒的命?她是你的妹妹,也是老爺的女兒呀! ”

最后一句話哭著叫完,她如同無力的天鵝一般優美地伏在了地上 。

“這是在做什么?!”院子里這般吵鬧 ,沈望舒就聽見了一聲威嚴的吼聲。

她扭頭漫不經心看去,就見門口,宋丞相一臉驚怒地大步而來。

他見了沈望舒微微一怔 ,臉色有些緩和,然而目光落在地上奄奄一息的柔姨娘,還有那個哭得怯怯可憐的宋婉兒時 ,臉上又陰沉起來 。

“這是怎么了?你連姨娘和妹妹都要作踐?”他帶著幾分怒火地質問道。

沈望舒一雙冷淡的眼,掃過宋丞相的官服,突然笑了笑 ,輕聲說道 ,“我以為,就算對我身上的傷勢不感興趣,可是父親得陛下嘉獎也是因我之故 ,總該知道和顏悅色一些? ”

“你一回府就鬧出這么大的風波,我如何能和顏悅色?”宋丞相臉色僵硬地說道。

他就是這樣偏心,因此當宋嵐嫁到侯府被人作踐 ,回了娘家央求宋丞相護她一護,可是為了宋婉兒,他狠心地將宋嵐趕回了侯府 。

他到她死 ,未發一言。

“若我早就回府,早就處置了這丫頭。”沈望舒如今并不是宋嵐那般無依無靠的可憐姑娘,她在太后面前依舊有兩分體面 ,又有了一個小小的爵位與封地,只要她想,甚至可以破家而出 ,自立門戶 ,守著爵位過自己的日子,哪里會畏懼宋丞相的怒火 。

她似笑非笑地看著不悅的宋丞相,緩緩地說道 ,“魏王都已經知道,當日太后遇刺之時,宋婉兒推了我一把 ,這是要將我置于死地!既然她要我死,為何我不能清算她? ”

“此事婉兒與我說過,她只是太害怕 ,害怕叫人傷了,所以推了你一把。”宋丞相沉聲說道。

“難道我不怕?”

“你因此還得了陛下與太后娘娘的賞賜,難道…… ”

“這是我的功勞 ,可是要害我性命的,我也不能饒恕 。 ”難道她還得謝謝宋婉兒?沈望舒突然低低笑了,抬手 ,就有兩個銀甲侍衛將宋婉兒給壓住。

她的眼角泛著冷酷的光 ,看著宋丞相惱怒的眼神說道,“她做初一,我自然就做十五 ,禮尚往來。我只是太生氣了,請父親諒解我的心情,與諒解她的心情一樣罷 。”

她緩緩地說完 ,臉色一沉指著宋婉兒吩咐道,“按規矩給我打!”她止住了宋丞相的話笑這說道,“如今我可是鄉君 ,這是御賜的,想要打一個卑賤的庶女的權力還是有的 。父親若心疼,只往宮中告我去。 ”

“你!”

“只是父親若鬧得沸沸揚揚 ,我自然是囂張跋扈的惡人,只是您這個庶女,也是謀害嫡女的毒婦了。”沈望舒柔聲提醒說道 。

她的名聲宋丞相并不在意 ,可是想到會連累宋婉兒 ,頓時就叫他遲疑起來。

她遲疑的時候,魏王留下的侍衛已經提了板子摁著宋婉兒打了起來。

宋婉兒本是最柔弱的女孩兒,又嬌生慣養嬌嫩可人 ,叫幾板子全力打在了身上,頓時背上腿上皮開肉綻,鮮血淋漓 ,發出了尖銳的哭聲 。

柔姨娘顧不得自己的“昏迷 ”,撲到了宋丞相的面前哭著叫道,“老爺救命!”

“住手!”

只是這些侍衛都是魏王的屬下 ,哪里會聽從宋丞相的憤怒喝止,充耳不聞,不過十幾板子 ,就將宋婉兒打得沒有了聲息。

“你莫非要打死你妹妹? ”宋丞相扭頭與沈望舒怒吼道。

“她要害死我,這之前,我只好先弄死她了 。”宋婉兒作踐的 ,當初并不是她 ,可是她想到了那時宋嵐遭遇的一切,卻還是會為宋嵐感到痛恨。

宋嵐又有什么錯呢?她本該嫁給一個很好的男人,或許依舊會有妻妾之爭 ,可是卻不會那樣慘烈,連自己的孩子都被丈夫親手奪走。她看著宋婉兒身子底下流下了鮮血來,奄奄一息 ,含笑欣賞了一番,卻見宋丞相竟撲到了宋婉兒的身前 。

“要打,就連我一起打!”宋丞相厲聲道。

若打了他 ,就是自己忤逆,沈望舒也并未想過叫宋婉兒這樣簡單就死了,微微頷首 ,叫侍衛們停手。

柔姨娘已經撲到了宋婉兒的身上大哭 。

“你好狠的心吶! ”宋丞相也擔憂地去看宋婉兒,見她已經厥了過去,背上都被打出了森然的白骨 ,頓時倒吸了一口冷氣 ,回頭指責道 。

柔姨娘也含恨看向沈望舒,只是顧忌魏王的威脅,只好垂頭默默流淚。

“這次給她一個教訓罷了 ,若下回再敢謀害我,不要怨我扒了她的皮!”沈望舒小腹隱隱作痛,也知道自己傷勢未愈。

她心中忖思 ,見宋丞相對自己沒有一點關切,只去看宋婉兒的安危,也不在意 ,只仰頭與宋丞相緩緩地說道,“還有一事 。”見宋丞相側目看來,她滿臉溫煦 ,半點兒沒有看到宋婉兒滿身是血的恐懼,和聲說道,“當年母親亡故 ,曾留給了我一張她的嫁妝單子 ,我記得這些嫁妝在父親手中,說是為我保管? ”

她笑容譏諷起來。

宋嵐當年嫁人,可沒有看見她母親的嫁妝 ,反而宋婉兒入門為妾時,嫁妝赫赫揚揚,十里紅妝。

也是因她嫁妝風光體面 ,因此雖然只是妾室,卻在侯府格外有臉面 。

宋丞相的臉色僵硬了一瞬。

“我已經是鄉君,又有陛下的封地 ,如今正好一同管了,不必父親再費心。 ”沈望舒仿佛沒有看見宋丞相的臉色,和氣地說道 ,“嫁妝里都有什么,嫁妝單子寫得明明白白,父親不必擔心分不開嫁妝與府中公中之物 。只是……”

她微笑著扯起了太后的虎皮 ,毫不虧心地說道 ,“若與嫁妝單子上少了什么……我也只好……舍了自己這張臉,去宮里哭求太后給我做主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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6 嫡女逆襲(六)

“不過是一點嫁妝,你倒斤斤計較起來。 ”宋丞相老臉僵硬地說道 。

“父親只說給不給。”

“誰稀罕不成?!”宋丞相從未想過,宋嵐的手里會有她生母留下的嫁妝單子。

他本叫柔姨娘央求得心軟 ,因此想要將這些嫁妝留給宋婉兒的 。

宋婉兒是庶女,本就出身差了一層,若是想在夫家安穩立足 ,沒有一副富庶的嫁妝怎么行?

別看宋丞相高位顯赫,可是越顯赫就越發如履薄冰,不敢為了一點財物就叫政敵拿住把柄 。

宋丞相小心翼翼地在朝中經營幾十年 ,好不容易爬到了丞相之位,自然越發地謹慎,只領著俸祿過日子 ,自詡清高清廉 ,府中是沒有什么多余銀錢的。

宋嵐的生母乃是大家出身,當年亡故之后留下了許多的財產,這才是丞相府到了如今還過得很舒坦的原因 ,只是宋嵐此時要收回嫁妝,宋丞相頓時遲疑起來。

只是宋嵐的威脅也叫他心里生出幾分忌憚 。

長女護駕有功,已在御前掛了號了。若是太后知道他克扣亡妻的嫁妝 ,薄待長女,到時候對他不喜,叫他沒了前程就不妙了。

因此 ,雖然見柔姨娘欲言又止,一雙水眸脈脈含情叫人心生憐愛,他也知道若沒有了嫁妝只怕宋婉兒的婚事就要艱難 ,他想到宋婉兒渴望嫁給一個疼惜自己的良人時那憧憬的眼神,心中頓時一痛 。

他勉強壓抑了心中的痛心,與越發不孝的長女冷冷地說道 ,“嫁妝可以給你!只是你妹妹是個可憐的。她本是庶出 ,在外頭就叫人嘲笑低人一等,又沒有什么嫁妝,只怕日后會叫人欺凌。你們到底是姐妹 ,你母親的嫁妝,你們就一人一半兒罷 。 ”

他還露出十分公平的表情來。

沈望舒打從上輩子做了幾十年的大長公主,很久沒見過這樣理所當然的無恥之徒了。

當然 ,就算上輩子有這等無恥之人,也落不到公主殿下的眼前,早就叫人給滅了 。

“母親只有我一個女兒 ,嫁妝憑什么分給她呢?以德報怨,那是圣人,可不是我。且……”沈望舒見宋婉兒嚶嚀了一聲幽幽醒轉 ,疼得痛哭縮成一團,一臉要暈過去的表情,便戲謔地看著她笑道 ,“難道她做了庶女 ,妾室所出,沒有嫁妝為人輕賤,是我的錯不成?早知道庶出的叫人嘲笑 ,當日姨娘為何入府為妾?若你在外頭做了正室,你的閨女就也托生了嫡女,如今怪得了誰?”

她句句都是往人心窩子里捅 ,宋婉兒想到侯府老太君對自己的不屑與侮辱,再聽見這樣的話,頓時嘔出一口血來。

“婉兒! ”柔姨娘見她嘔血 ,頓時心里一沉 。

年少嘔血,這可不是長命之兆啊!

“嫁妝我不分,且 ,若少了一點半點,我都絕不忍氣吞聲的 。”沈望舒臉上的笑容一沉,見宋丞相仿佛對自己的變臉反應不過來 ,掃過了奄奄一息的宋婉兒 ,揚長而去。

她如今有自己的爵位體面,自然不再是從前的尋常的官宦小姐,且她回府之后 ,太后又數次從宮中賜下了滋補的藥材來,垂憐之意昭然,越發引人注目。

她正是風口浪尖的顯赫 ,宋丞相也無可奈何,且宋婉兒重傷垂危,他也沒有時間與長女爭執 ,不得不將亡妻的嫁妝都還給了長女 。

沈望舒一概在眾人面前清點,見其中雖然少了幾件古董字畫,知道只怕是宋丞相這些年鉆營送人 ,也不在意。

她只攏住了要緊的房契地契與金銀,余下的統統收在自己的房中。

大抵是她一入府就將宋婉兒給打得重傷,如今丞相府中再也無人與她作對 ,她本歇息了幾日 ,就聽見魏王來訪 。

魏王最近一段時間并未出現在她的面前,可是宮中屢次賞賜,沈望舒過得風光無限 ,她心里知道,只怕是魏王在太后面前說了好話。

對于魏王的執著,她有些無奈 ,可是卻又忍不住多出幾分期待。

若他真的對自己不是一炷香熱度,她也不介意與他認真地開始一段感情 。

左右若他對她一心一意一日,她就對他全心全意 ,若他有一日移情別戀,到時也不過是捅一刀罷了。

因已經在心中有了計較,因此她對魏王這次前來 ,就多了幾分溫和。

魏王顯然不知道自己這個喜愛的姑娘已經在心里惦記搞死自己的了,他多日不見,卻依舊是一副沉著俊美的威嚴模樣 ,因宋丞相不在府中 ,他便坐在上房等候,不過多久就見了宋嵐緩步而來 。

她生得美麗端莊,雙目清明 ,并未有她那個庶出的妹妹那般風流嫵媚,可是在魏王的眼中卻比旁人都要好看。見她臉上帶著淺淺的笑容,魏王眼前一亮上前 ,一雙漆黑的眼仿佛能望到她的心底。

“我來瞧瞧你的傷勢 。”他恐她對自己不喜,規矩地說道 。

“并無大礙,且我也要謝你在太后面前為我出言。 ”沈望舒含笑說道。

魏王抿了抿自己的嘴角 。

他見她坐下 ,便坐在她的對面,看著她認真地說道,“我并不是一時沖動。”

沈望舒沒有拒絕他開口 ,示意他繼續說下去。

這般的態度就叫魏王驚喜了幾分,他自然知道機不可失的道理,飛快地說道 ,“我心悅于你 。”

“日后 ,我愿立誓,此生不納二色,你可愿…… ”魏王穩了穩自己的心神 ,注視著她的眼睛輕聲問道,“可愿嫁給我? ”

“若你一直不變,我愿與你一試。”沈望舒看到魏王熱切的眼 ,突然有了一點淡淡的心動,仿佛被他這樣喜愛著,全心系在自己的身上 ,心里也很歡喜。

她并不是一個扭捏的人,心里對魏王有了不同,自然不會拒絕叫魏王這片深情 ,見魏王一怔,繼而驚喜地露出一個笑容,容光姣姣 ,她也忍不住笑了起來 ,與他溫聲說道,“我并不是一個無心人,只是既然你我定情 ,日后,只望你不變此心 。”

“我愿立誓。 ”

“若此心不變,誓言與否不過是錦上添花。若君有二意 ,立誓也變了初心,何苦來哉 。”沈望舒對立誓不感興趣,淡淡地說道。

她提及此時 ,神色有些寂寞冷清,魏王忍不住越矩,探身握住了她微冷的手。

“我不會變的 。”他從未有過這樣認真的表情 。

“你不變 ,我就不會變。 ”

那么,若他變了,她就會變了?

魏王心里生出極致的恐慌 ,就算握住了她的手 ,可是依舊覺得不安。

他唯恐自己不小心松了手,就會叫她毫不猶豫地離自己而去 。

到底是什么時候,這樣喜歡了這個姑娘?

魏王自己都不記得了。

也或許……是她倒在他的懷里 ,他看到她那帶著旁人都看不出的疲憊與清冷的時候……

“私相授受,總是不美。”他身為皇子自然可以肆意,可是卻不愿叫宋嵐背上為人嘲笑的名聲 ,他戀戀不舍地松開了宋嵐微冷的指尖兒,見她露出幾分詫異,便輕聲說道 ,“你既然愿意與我在一處,我就不能委屈了你 。你等著我,我……”

他忍不住在臉上露出一個令人目眩的笑容來 ,憐惜地看著自己心愛的姑娘,輕聲說道,“我入宮去求太后賜婚 ,叫你風風光光 ,名正言順。 ”

他都是在為她打算,沈望舒的心里忍不住生出幾分歡喜。

原來,這就是被人喜歡著 ,小心翼翼地守護著的感覺 。

“好。”她心里有陌生的歡喜與酸澀的甜蜜,看向魏王的眼神越發柔和了起來。

魏王得了她的允諾,頓時就再也忍不得 ,幾乎是怕她反悔一般就離了丞相府,往宮中去了 。

沈望舒看他步履匆匆,沒有一點身為王爺的沉穩莊重 ,頭也不回很怕自己喊一聲“后悔!”地去請旨賜婚,又忍不住心中愉悅了起來。

她忍不住憧憬起了自己若嫁給這個男人之后,會有怎樣的快樂與歡喜。

她正是歡喜之上 ,自然顧不得什么柔姨娘母女,且如今有魏王的侍衛將她護住,等閑連宋丞相都無法在她面前橫行 。或許是女為悅己者容 ,她還生出了幾分興味兒來 ,去尋自己新做的衣裳與首飾來 。

只是她這方快活歡喜,正等著魏王入宮之后的好消息,然而丞相府的一處精致華美的小院兒里 ,卻已經是凄風凄雨,宋婉兒已經哭著倒在了柔姨娘的懷里,哭得沒有了一點的美麗。

“母親 ,我該怎么辦? ”她抓著柔姨娘的手臂絕望地問道。

與她有情的那人是個孝順的人,不敢忤逆老太君,又如何敢迎娶她呢?

她是個庶出 ,因此正經的勛貴官宦家都不愿要她一個庶出的正妻,好不容易有一個不在意她出身的男人,卻被家中拘束 ,也不能叫她圓滿 。

難道她愿意自己是個庶出?!

難道她愿意托生到一個姨娘的肚子里去?

宋婉兒就算抱著柔姨娘哭得可憐,可是也忍不住想到了宋嵐的譏諷,不由自主對柔姨娘生出幾分埋怨。

若不是她一定要給宋丞相做妾 ,會不會……

“如今可這么辦呢?”柔姨娘也六神無主起來 ,試探地與宋婉兒問道,“要不……你先生米煮成熟飯?”只要那人做下了事,憑著宋丞相的門楣 ,侯府也得認了這筆賬!

宋婉兒卻有些瑟縮。

這雖然是個極好的主意,可是她卻唯恐侯府老太君狠心不認賬,因此有些躊躇 。

她又想到宋嵐那張清高傲慢的臉 ,心中生出幾分憤恨來。

“我還有一計,若不成,再按母親說的做。 ”她壓低了聲音 ,眼神怨毒地說道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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7 嫡女逆襲(七)

“什么辦法? ”柔姨娘急忙問道。

宋婉兒從小兒就聰明伶俐 ,討喜可愛,她自然很看重女兒的想法。

“叫他與姐姐提親去 。”宋婉兒抓著柔姨娘的手,柔媚的臉上露出幾分扭曲的神色。

“什么?!”這算什么好辦法 ,柔姨娘頓時意興闌珊。

與宋婉兒交好的那人乃是侯門子弟 ,雖然只是幼子并不能襲爵,可是卻是正經的侯府嫡枝,一生都榮華富貴 ,安安穩穩,這樣好的男子哪里是那樣多見的呢?

若便宜了宋嵐實在叫柔姨娘舍不得,且叫柔姨娘說 ,宋嵐嫁過去了,還有宋婉兒什么事兒呢?她覺得這個主意不好,就與閨女皺眉說道 ,“這可不行!她占了正室之位,往后風風光光的,你怎么辦?去做妾么?! ”

就算是柔姨娘 ,也不愿意宋婉兒去做妾服侍仇人 。

“占了正妻之位有如何呢?”宋婉兒柔柔一嘆,本沒有好利索疼得渾身抽搐,越發在心中怨恨宋嵐 ,伏在柔姨娘的耳邊帶著幾分興奮地說道 ,“就算我做了妾又如何?那府里老太君想要一個身份高貴的兒媳婦兒,我就給她一個!左右男人的心在我的身上,就如母親 ,不也過得風風光光,與正妻有有什么不同?!”

她伸出瘦弱的手指輕輕一握,露出幾分笑意說道 ,“且她到時候就是落在了我的手里,想如何叫她被作踐,都是我說了算! ”

宋嵐如今仗著嫡女之名欺凌于她 ,日后,做庶女的都還給她!

“等老太君歸了西,無人掣肘 ,那時再把她踩下去,我扶正,不依舊是正妻?”宋婉兒這個主意并不是突然想成 ,而是早有打算 ,因此與柔姨娘說起是十分流暢 。

“妾室扶正可不容易呀。”柔姨娘自己還沒扶正呢。

不過她與宋婉兒又如何能一樣兒呢?

宋婉兒雖然叫人笑話出身,可到底是丞相之女,憑這個也算是很有身份兒了 。

除了這個主意 ,柔姨娘也是一籌莫展,且她更相信閨女的本事,更信男人那愚蠢的憐香惜玉 ,自然知道宋嵐這等沒有風情只知道厲害囂張的不討男人喜歡,因此遲疑了一番也就應了。

宋婉兒的動作卻很快。

還未到晚上,宋丞相剛剛下朝回府 ,丞相府里就已經坐著不速之客了 。

今日上門的乃是臨西侯府的老太君與她的幼子張有容,平日里與宋丞相來往并不多,不過后宅女眷走動之時 ,倒是有些聯系。

宋丞相見了老太君笑著起身,心中微微一動,也有了幾分揣測 ,雖在心中暗嘆張有容這等出身世家的子弟不能留給愛女宋婉兒 ,不過能與臨西侯府聯姻也叫他心中驚喜極了,因此格外和氣地讓了老太君在面前,請奉茶之后辦笑問道 ,“老太君為何今日有空過府? ”

丞相府中沒有主母,只得妾室管家,實在是很不方便。

如同臨西侯老太君這般的身份 ,柔姨娘顯然就不夠看了,叫她出來見客都是侮辱了人家,因此竟只能宋丞相作陪 。

這樣帶著外男的拜訪 ,連嫡女宋嵐都不能出來招呼一二。

臨西侯老太君的眼角眉梢兒,就帶了幾分笑意,意味深長地掃過身邊安靜陪坐的幼子。

宋丞相也將目光落在了張有容的身上 ,不由在心中贊了一聲好 。

不過弱冠的年紀,這青年生得白皙俊俏,眉目秀致溫和 ,顯然十分純良 ,雖然面容之中帶了幾分憂愁哀怨,不過卻都不過是些小問題罷了。

他心中有譜兒了,便愈發溫煦起來 ,與張有容問起了學問功課,雖覺得這青年言談有些天真爛漫,不過只出身侯爵府 ,又何必有許多的煩惱與心眼兒呢?

“今日上門,實在是這小子自己的心意。”臨西侯老太君滿意地拍了拍兒子的手,見他勉強微笑也只做不見 ,與淡笑的宋丞相笑著說道,“貴府的大姑娘端莊賢良,護衛太后十分忠心 ,誰不在心中贊一聲好呢?這小子心里就十分仰慕,只說,若丞相大人給他這個體面 ,咱們就做一回親家 ,也有叫他不負相思的意思 。”

張有容愿意舍了宋婉兒來娶宋嵐,實在叫老太君心中稱愿 。

宋嵐出身尊貴,乃是原配嫡女 ,如今在太后與帝王面前都有了體面,還封了鄉君,這樣的兒媳婦兒不管放在哪里 ,都很有面子。

且臨西侯老太太不喜女子柔媚,自然更喜歡端莊的宋嵐。

果然是為了親事上門,宋丞相自然心懷大快 ,雖在心中遺憾幾分,不過到底笑道,“貴府何等體面人家 ,看重了我家,自然沒有不妥 。 ”

他微微一笑,就要定下這門親事。

然而還未應準 ,卻見門口傳來了很快的腳步聲 ,之后,就見長女沉著臉大步進來。

沈望舒的額頭還帶著幾分薄汗,她面色有些紅潤地進門 ,見了正坐在堂上的臨西侯老太君與張有容,面上就帶了幾分冷笑 。

她聽丫頭與自己稟告臨西侯府來人了,就知道只怕是為了求親之事 ,她既然知道那是個火坑,自然不會傻乎乎往里跳。

且魏王正在宮中請旨,她為什么不嫁給自己想要嫁給的人?

她大步進來 ,看著皺眉起身呵斥自己沒規矩的宋丞相,就輕笑了一聲。

宋丞相叫她笑得心頭有火兒 。

這門親事宋丞相應得并沒有虧心,為何宋嵐還要對他橫眉立目 ,仿佛是個敵人一般?

他心中惱怒起來,便與面上露出幾分滿意的臨西侯老太君笑道,“小女無狀 ,她小小年紀母親就沒了 ,平日里也沒有個人教導她。”他頓了頓,還是有些不甘地說道,“倒是小女婉兒 ,天真可愛,孝順賢良,自幼養在她生母的膝下 ,最是個伶俐的孩子。”他見張有容死氣沉沉的眼聽了宋婉兒就亮了,心中也是驚喜 。

“這個就算了。 ”從小兒養在姨娘膝下莫非是很榮耀的事情么?臨西侯老太君的臉都僵硬了。

若眼前的不是丞相,敢給她介紹一個庶女 ,老太君非唾他滿臉唾沫星子不可!

她不由看向眼前的宋嵐 。

她生得端莊挺直,生來帶了幾分尊貴的氣息,如今封了鄉君越發與眾不同的氣勢 ,遠遠看去,不說給幼子做媳婦,就是給她長子 ,臨西侯做侯夫人也沒得挑的 。

雖然是喪婦長女 ,乃五不娶之列,不過只憑著這渾然天成的威儀氣派,什么不足也都抹平了。

她心里喜歡 ,又見宋嵐身上衣裳鄭重,首飾插戴無一不精心妥帖,越發滿意 ,看向宋嵐的眼神就帶了幾分慈愛。

然而沈望舒卻對老太君并么有什么想法 。

她看似喜愛宋嵐,可是當初當張有容對宋嵐種種作踐的時候,在她的心里 ,還是兒子的喜樂更要緊。

她對張有容與宋婉兒之間之事什么都知道,卻還來向另一個女孩兒求親,最后眼睜睜看著她死在侯府之中 ,不過是掉幾滴廉價的眼淚,就繼續過日子罷了。這樣看似慈愛和藹的老太君,心腸卻更加冷漠 ,沈望舒哪里會叫她這點小小的慈愛蒙騙 ,只垂目,走到了張有容的眼前,居高臨下地看著他 。

就是這個男人 ,造成了宋嵐的悲劇。

她如今氣勢日盛,幾乎叫張有容喘不過氣來,忍不住抬眼去看與宋婉兒完全不同的這個少女。

宋婉兒柔媚順從 ,貼心懂事,可是眼前的少女卻冰冷端貴,渾身的氣派叫他自慚形穢 。

也叫他突然在心里覺得……若娶了這樣的女子 ,大抵會在京中叫他很有體面。

他到底是勛貴子弟,哪怕是愛極了宋婉兒,也明白出身與氣勢儀態的重要。

“我聽說 ,你是來求親的 。 ”沈望舒看著不由自主對自己笑了笑的張有容,心中終于生出幾分殺意。

不論是什么時候,她都非常厭惡這樣只有自己愛情最偉大 ,叫人犧牲叫人痛苦的男人。

若正有承擔 ,堅持只娶自己的心上人又怎么了?為何要去毀滅另一個女子一生的幸福?

“是 。”她的眼神太過犀利,仿佛能看破一切,張有容垂了垂頭 ,默默握緊了自己的手 。

從前宋嵐他遠遠地見過幾次,并沒有如今的氣勢與飛揚的神采,他本以為要迎娶的是一個叫自己不歡喜的妻子 ,可是如今在宋嵐的面前,他又有了幾分安穩。

娶了她,也并沒有想象中的不愿意。

只是這個念頭一閃而過 ,叫他有些慚愧竟然對宋婉兒有了二心,急忙勉強壓住了 。

“是來向宋婉兒提親的?”沈望舒并未打算給他留面子,嗤笑了一聲突然問道。

她這一句問得突兀 ,頓時叫張有容臉色頓變。

他張皇地抬頭,動了動嘴角,努力地辯解道 ,“不是 。 ”

“那是誰?”

“我來與鄉君求親。”張有容頓了頓 ,突然有些恐懼,可是卻不明白自己在畏懼什么,勉強地露出幾分真摯與仰慕來說道 ,“鄉君大概不知,我從前就遠遠地見過鄉君幾面,我 ,我心里是有鄉君的,所以才想要來求親。 ”他說得順暢了,那雙溫柔的眼就落在了眼前垂頭看他 ,不辨喜怒的少女的身上,輕柔地說道,“請鄉君不要懷疑我的真心 。”

沈望舒看著他溫柔繾綣的樣子 ,若不是早就知道,只怕也會在心中生出動容喜悅。

怨不得宋嵐會歡歡喜喜地嫁給他。

“我不會嫁給你 。”沈望舒冷淡了臉色,緩緩地說道。

“為什么?! ”

“我心里可沒有你 ,且……”沈望舒冷笑看著他說道 ,“你心里有的,不是宋婉兒么?你的這真心,可真黑啊。”

“娶了我當個擺設 ,回頭再納宋婉兒為妾雙宿雙飛,是也不是? ”

張有容叫她一口叫破,頓時仰頭呆住了 。

這幅模樣 ,就算不說話,誰又不明白這是叫沈望舒說中了歹意呢?

“賤人!”沈望舒冷笑一聲,劈手一個耳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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