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卷 白骨露于野 ,千里無雞鳴 第一章 我為魚肉

第一章我為魚肉

很冷 。

張軒沒有其他的感覺,只有一個感覺,就是冷。

天氣好像從夏季一下子邁入深秋。

也讓張軒從大都市之中 ,忽然來到群山環繞之地 。所見唯有衰草連天,別無他物。

張軒呵著白汽,裸露在外面的皮膚都泛起了雞皮疙瘩。不住的用手搓著 ,不住的踱步跺腳,才能感受到一絲溫度 。

他身上的裝束破破爛爛,勉強能看出來上裳下褲 ,束發右衽。如果不是他發現自己身體上的一些記號還在 ,張軒幾乎不敢相信自己還是自己。

“這里到底什么地方? ”張軒手搭涼棚看向太陽 。

他即便是能分清楚東西南北,也找不到一條像樣的路 。

“嘩啦啦”,水聲從遠處傳來。張軒跌跌撞撞的向水聲處走去 ,希望能找到人煙。

“叮叮當當 。”清脆的鈴鐺之聲遙遙的傳來。

“有人。 ”張軒瞬息想到,他向遠處看過去,卻發現了在樹木山石之間 ,恍惚有一匹馬兒的身影 。

張軒大喜過望,邁開大腿,大步跑去。一邊跑一邊大聲喊道:“有人嗎?有人嗎?”

一股得救的喜悅充斥在他心中 ,當他繞過一塊等人高的大石頭。眼前豁然開朗 。一時間驚嚇具至,讓他反應不過來。

他眼前的幾個人,身上都穿著破破爛爛的 ,身上到處纏著一些布頭,好像將很多破布纏在身上一樣。

而且他們都梳著長長的發髻,頭發都板結在一起 。手上各自握住一柄柄長刀 ,這些刀都好像是黝黑的鐵片一樣 ,只剩下刀鋒處有一抹亮光。張軒還沒有思考眼前這一切代表什么的時候。只覺得身子一頓,腳下被什么東西一拌 。整個人就飛了起來 。重重的砸在地面之上。他還沒有來得及喊疼,就感受到一股血腥之味撲鼻而來。并不是張軒流血了 ,而是他聞到了架在他脖子上這把刀上面的血腥味 。

這是一把很破的刀,刀鋒上面如同鋸齒一樣,刀柄縫隙之中 ,還有一些黑色污漬,不過張軒的鼻子告訴他,這并不是什么污漬 ,而是干涸的血跡。

兩個穿得好像是乞丐的人,一個人按住張軒,一個人用長刀壓在張軒的脖子上。

張軒從來沒有讓人用刀架在脖子上 。一時間驚慌失措 ,用變了調的聲音,說道:“饒命。饒命。”

人在情急之下,會說出自己最熟悉的鄉音 。

張軒也露出了河南話的底子。

“你是河南人? ”本來要砍下的長刀忽然停了下來。

“俺是河南人 ,俺是河南人 。”張軒一瞬間好像抓住了救命稻草。刻意用河南口音大聲說道。

此刻張軒才看清楚周遭 。

這里有好幾匹馬 。還有五六個人。

為首的一個人正是坐在小溪邊的大漢 ,他身上裹著不知道從什么地方搶過來的皮襖,上面有一層層洗不下的黑泥。臉上絡腮胡子將他的嘴都擋住了,連喝水都不大方便 。此刻他按著胡子 ,拿著竹筒正喝著水,說道:“你是怎么來到這的?”

濃厚的鄉音。

正是河南話。

張軒脖子上刀微微一松,讓張軒有一點呼吸的余地 。

張軒能聽到自己心臟撲通撲通的跳躍之聲。

“這絕對不是現代。 ”張軒大腦在急速旋轉之中 ,之前他已經有過這樣的猜想 。不過那時候他心中還有一個萬一的想法,只是見到這些人,張軒連最后一絲萬一的念頭都打消了。

但是說什么?告訴他自己是未來穿越過來的 ,他們會不會覺得自己在耍他們一刀砍了。

唯今之際,只有說他們相信的話 。

但是說什么啊?

張軒對現在是哪個時代都不了解。編都不知道從什么地方來編。

他唯一能依靠的就是鄉情了 。

在現代老鄉見老鄉,背后打一槍 ,但是在古代很重視鄉情,即便是大奸大惡之人也并不例外 。

張軒猛地大聲哭了起,用河南話說道:“殺了俺吧。 ”

前兩聲 ,還有一點假裝 ,但是一想起了再也回不去了。一時間按捺不住,痛哭出聲,居然止不住淚 。

“哭什么哭。”正在喝水的壯漢說道:“這年頭家破人亡的人還少嗎?哭有什么用 ,再哭一刀砍了。”

“是 。 ”壓在張軒脖子上的那把刀狠狠的向下面一摁,在張軒的脖子上壓出一道紅印。

張軒說道:“老鄉停手。”張軒趁著這一會功夫,整理了一下自己的思路 。說道:“我家本是大族 ,只是因為兵亂。全家被殺。無奈來投奔舅舅,可是---可是----”

張軒不敢說具體 。

這里是什么地方他不知道。現在是什么時候,張軒也不知道。他唯一能知道是河南似乎很亂 。他只能順著他的話說道 。

領頭大漢看到 ,說道:“在四川見到老鄉,我給你一個機會,如果上面要殺你。那是你的命。走吧 。 ”

大漢將竹筒放在馬上 ,一行人全部上馬,將張軒綁最后一頭驢上。幾個人騎著馬走在小路之上。

張軒與最后一名騎士不過米余距離 。

“叮叮當當”這是張軒所騎的驢鈴在響。

“這位小哥,不知道如何稱呼?”張軒被繩子綁著生疼。強忍著痛與身邊的人套近乎 。

張軒身邊這位小哥 ,還真是小哥 ,他嘴巴上面的絨毛還沒有褪下,最多不過十幾歲而已,滿臉通紅 ,臉上有幾處大大的凍瘡,卻絲毫不覺,眼睛瞪著大大看著張軒 ,好像擔心張軒忽然跑了。

這小哥說道:“老實點,叫俺小鄧就行了。 ”

張軒說道:“不知道小哥,跟著哪位大王 。”

小鄧說道:“俺們跟著曹操大王 ,你放心,俺大王不是黃虎那廝,不會隨便殺人。”

張軒心中泛起思量 ,暗道:“曹操,是三國嗎?應當不是。 ”

張軒雖然不是古語言專業,但也知道古今語言是不同的 ,他雖然不知道古代所謂的河洛正音 ,到底是怎么發音的 。但是覺得這些人河南話有一些話不太順耳,大抵還是能聽懂的 。

也就是說,這些人距離現代沒有多遠 ,最少沒有到語音都變了。

而這個人的發髻也讓他們知道,這個時代并不是滿清。最有可能的是明代 。

一聯想到這里,再去想所謂的曹操 ,黃虎,張軒心中一動,立即想到了 ,黃虎不就是張獻忠了嗎?

如果是張獻忠的話。那么就是明末。

一想到明末,張軒眼睛一黑,恨不得栽倒在地上 。

明末清初幾十年 ,可以說是漢人血淚史,張軒面對是一片黑暗,且不說 ,他能不能熬到天下太平了。

就是能熬到天下太平 ,他也不愿意為金錢鼠尾。就在張軒為自己的未來而擔心的時候,他感到忽然一停 。

耳邊就聽到誰說了一聲道:“到了。”

張軒抬頭一看,卻見在山谷之中 ,有一座營地隱藏著,看這營地的鹿角,壕溝 ,乃至于木柵欄,望樓。

張軒立即知道這已經不是一支流寇了,雖然與現代的軍隊不能比 ,但是已經是一只正規軍了 。

領頭的大漢看了張軒一眼,說道:“小子,能不能活下去 ,就看你的運氣了。” 、

張軒忽然看小鄧用憐憫的樣子看著自己,頓時將自己對未來的擔憂全部收起來,他能不能活到明天還說不定的 ,如何擔心數十年之后啊?

營門被打開了 ,幾個人下馬,牽著馬匹進入大營之中,張軒被順手綁在馬棚旁邊。領頭大漢去大營稟報情況 。

張軒他又累又餓又冷 ,但是他對這些完全不在意,性命懸于刀口的壓力,一顆心恨不得從胸口跳出來 ,那有時間想別的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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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卷 白骨露于野 ,千里無雞鳴 第二章 釜底游魚

第二章釜底游魚

大帳之中,一個火盆熊熊燃燒。

一個老者說道:“楊山來烤烤火。 ”

“大當家 。 ”所謂的楊山,就是救下張軒的那位大漢。與這位老者一并在烤火。

這個老者一身錦袍 ,袖口還有花鳥團圖,頭上帶著一頂員外帽上面鑲著一塊和田寶玉 。活脫脫是一位富家公。不過,這位老者的尊榮就讓人不敢恭維了。卻是一個老農模樣 ,臉上溝壑橫行 ,看上去有六十歲有余 。手中抽著旱煙袋,時不時的在桌面上磕磕。穿著這一身好衣服,簡直有一種沐猴而冠的感覺。

他就是曹操羅汝才 。

羅汝才原本是陜西坐寇 ,羅家也是世世代代的土匪世家。如今羅家在流寇之中,也算是一方大佬了。

而在這支流寇之中,也是與張獻忠 ,騎則并騎,坐則并坐,分庭抗禮的存在 。

“楊山 。”羅汝才帶著濃厚的秦腔說道:“猛鎮追到了什么地方?”

楊山說道:“猛鎮已經過了臨江市。只是 ,這末將見這天氣,恐怕要下雨了。如果猛鎮連夜行軍,明日傍晚也就到了黃陵城城下 ,如果不連夜行軍的話,就要差上一兩天了 。 ”

羅汝才順著下頜的胡子說道:“你覺得猛如虎會怎么做?”

楊山說道:“猛如虎追在我們身后四十多天,身邊只有數百騎 ,其余都是左良玉的雜兵 ,不足為懼。追到這個時候早就疲憊不堪了。氣可鼓,而不可泄,這一泄氣 ,再次鼓起來,就不知道什么時候 。猛如虎絕對不會停下來,即便是有雨 ,他也會連夜進軍。”

羅汝才一邊烤火,一邊說道:“這一下,讓黃虎料中了。 ”楊山所想正是羅汝才所想 ,羅汝才回過神來,說道:“你好好休息,等明日好好打上一仗 ,出一口惡氣 。”

楊山說道:“是。”他微微一滯,一種欲言又止的感覺。

羅汝才一眼就看出來了,說道:“什么事情?說吧 。 ”

楊山知道瞞不過羅汝才 ,他進了大營直接來找羅汝才 ,即便如此他也不敢肯定,有沒有人將他帶了一個人進來的事情告訴羅汝才。

畢竟看上起這個和和氣氣的老農夫,卻有著曹操之外號 ,誰敢小看他,早就死了。

楊山恭恭敬敬的說道:“回營的路上,遇見一個老鄉 ,就帶回大營,想給他一口飯吃 。還請大當家的恕罪 。”

作為斥候外出,不留活口 ,本就是慣例。

羅汝才長嘆一聲說道:“這點小事,算得了什么啊?這世道不殺人連我這土匪都活不下去。上天有好生之德,你想救一個就救一個吧 。不過 ,我老羅也不過是泥菩薩過江,自身難保,他能不能活下來 ,就要看他的造化如何了。”

楊山說道:“多謝大當家。 ”

羅汝才說道:“去吧 ,好好休息,明日自有用你的時候 。”

楊山說道:“是。”

羅汝才將楊山打發走了,讓人請羅玉龍過來。不過一會羅玉龍就到了 。

“爹 ,你叫我。 ”羅玉龍一挑簾子過來,

羅汝才說道:“有一個事,讓你去辦 ,楊山回來了,猛鎮明日到達黃陵城城下,你去拜訪你張叔叔 ,將事情告訴他,并在他身邊聽用。 ”

羅玉龍是羅汝才的兒子,是他唯一的兒子 。

羅汝才只有一子一女。兒子羅玉龍如今年過二十五 ,一身武藝,也算精湛,算得上是一員驍將。

而女兒羅玉嬌 ,在流寇之中長大 ,相貌倒是不錯,只是一點女工都做不得,弓馬騎射還不錯 。僅僅比他哥稍遜一點 。

而且這一子一女都是在羅汝才成為流寇之前才有的 ,成為流寇之后,顛沛流離,戎馬倏忽。羅汝才在各地搶的女人不少 ,但是哪里有時間讓他們生兒子啊?所以羅汝才對這個唯一的兒子,格外重視。

這一次派兒子去張獻忠那邊,也是為了大局著想 。

張獻忠已經在黃陵城下布置好了 ,準備給猛如虎一個狠。羅汝才隱藏在開縣與黃陵城之間的群山之中,隨時準備端猛如虎的后路。

但是流寇與流寇之間,雖然有合作 ,但是彼此有多信任,那可未必 。

官軍之間,還有互相坑友軍的 ,而流寇之間的互相吞并 ,更是要多少有多少,這樣的大戰,必須讓彼此互信 ,張獻忠將后手放在羅汝才手上。而羅汝才也將自己的兒子送到張獻忠麾下。

雖然沒有言明,但是實際上就是人質 。

“是。”羅玉龍說道:“孩兒,這就去。”

羅汝才說道:“還有楊山帶來一個人 ,你帶到黃陵城那邊 。這里沒有地方安置。 ”羅汝才這邊,都是用來伏擊猛如虎的精銳,大多是騎兵。流寇的大營在黃陵城之東 。

羅玉龍說道:“是 。”

羅玉龍離開羅汝才的大帳之后 ,臉立即微微翹起,帶著百余隨從到了馬棚邊,一眼就看見張軒。

張軒被凍的好像是一個大蝦 ,羅玉龍用鞭梢一指,說道:“將他帶上,去黃陵城。”

百余騎帶著張軒想黃陵城而去 。

張軒被橫放在馬上 ,馬匹起起伏伏 ,覺得將心肝脾胃都好像要巔出來,等下馬的時候,張軒已經有氣無力的 ,連站立的力氣都沒有。

羅玉龍斜眼看著張軒,心中已經給張軒判了死刑,暗道:“個頭不小 ,不過是花架子而已。 ”

羅玉龍覺得張軒這樣的人根本追不上大軍的步伐 。

而掉隊的流寇是一個什么下場,后面的官兵會告訴他們。羅玉龍覺得張軒沒有什么可用之處,說道:“扔到前營去。”

“是 。”兩個大漢答應下來 ,將張軒扔到了城下的前營之中。

好一陣子,張軒才緩過勁來。

“娃子,你是怎么回事?被扔到這里了 。 ”一個老漢干瘦干瘦的 ,身上青筋爆出,好像都浮在身體外面了。

張軒聽著濃濃的川音,才確定 ,這里應該是四川吧。

張軒不僅僅聽到了老漢說話 ,還聽見了其他人說話,話音此起彼伏的,大多都用四川話 。

張軒說道:“老丈 ,這里是哪里?”

老漢說道:“娃子,你不知道嗎?這里是敢死營 。”

“敢死營? ”張軒嘴中重復這個詞,一邊向四周看去 ,無數人聚集在一起,身穿的都破破爛爛的。大多數都是與他的差不多都是單衣。被凍的瑟瑟發抖 。而且每一個人看上去都沒有二兩肉。如果說這些人是一群難民,張軒覺得相信 ,但是說是軍隊,與張軒看到的羅汝才的本營相差太多了。

張軒說道:“老丈,他們能打仗嗎?”

老漢說道:“打什么仗啊?你這敢死就是用來送死的 。”

好一陣子 ,張軒才從老漢的話中,歸納出來這敢死營是什么了?

敢死營都是流寇各地脅迫的百姓,流寇的本隊大多都是騎兵 ,即便不是騎兵也能騾馬化行動。

而敢死營這些人每每就地取材 ,搶上一批百姓,要么驅趕攻城,要么留在后面殿后。而官軍也與流寇有默契 。

一旦行軍 ,這些都徒步跟隨,跟不上大隊,就是給官軍的人頭。

反正官軍要的是人頭 ,至于是誰的人頭,就不是太在乎了。

張軒一聽明白,頓時不寒而栗 。

張軒哪里還不明白 ,現在他一條小命,簡直如同風中之燭。待在敢死營之中,一旦交戰 ,能不能活下來,只有天知道?

“不行。 ”張軒暗道:“我要活下來 。 ”

張軒問老丈道:“老丈這里是什么地方?”

老丈說道:“這里是開縣 。”

“哪里開縣? ”張軒問道。

“夔州開縣。”老丈說道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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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卷 白骨露于野 ,千里無雞鳴 第三章 搶飯

第三章搶飯

夔州在什么地方?

張軒只覺得一頭霧水。

四川夔州?張軒似乎沒有聽過這個地方,又似乎聽過一耳朵。張軒連忙問道:“夔州府南邊是什么地方?”

老者搖搖頭,說道:“老漢就是達州人 ,世世代代沒有離開過達州,南邊是什么地方?老漢不知道 。只是知道達州在開縣西邊。 ”

達州又是什么地方?張軒只覺得頭皮發麻。暗恨自己身上沒有帶一副中國地圖 。

“放飯了。”一句放飯,好像是戰斗的召集令。

本來蜷縮在墻角的所有敢死營士卒 ,一瞬間激動起來 。張軒雖然有些餓,卻還有幾分矜持,不像其他人都好像是瘋了一樣 ,拼了命向前沖。

“快搶,不搶的話,一會兒就沒有你的了。”老者對張軒說了一句 ,就整個人撲了上去,不知道從什么地方爆發出來的力氣,硬生生的拉開兩三個人 。

張軒一想到搶不到就沒有吃的 ,只覺得肚子在“咕咕 ”打鼓 。一咬牙也跟了過去。他雖然餓了一天有余的 ,但是身體要比這些瘦骨嶙峋的人強上了不知道多少。

張軒沖了過去,一把抓住一個人,就扔到一邊 。一會功夫就甩出來好幾個。

他只覺得好像擠公交一樣 ,不,比擠公交還殘酷,不一會兒 ,一群人就因為擁擠打了起來。張軒也陷入混戰之中,四面八方都是拳腳,張軒只來得及抱著頭向前猛沖 ,一時間不知道后背上挨了多少拳腳,好容易沖進去了 。就看見有兩三個渾身盔甲的士卒,死死的守住了一個大筐 ,用連鞘的長刀,好像趕蒼蠅一樣四處揮舞,說道:“讓開 ,讓開 ,不要急,不要急。”

張軒沖的太往前了,被重重的挨了一下。

“絲 。”張軒吃疼 ,但是強忍著不后退。這兩大漢開始放飯,放的飯不是別的,是一大塊大餅 ,張軒從大餅上也沒有感受多少熱氣。

一塊大餅被張軒死死的抓在手上 。抱在胸前,低頭好像是一個烏龜一樣沖了回去。

回到剛剛的位置上,張軒就死死的咬了一口。

一口下去 ,他就停了下來 。

雖然肚子還很餓,雖然很想吃,但是他吃不下了 。

這餅不知道誰的廚藝 ,里面似乎都沒有烤熟,而且這面,也不知道是什么面 ,雖然說不上黑 ,但是絕對算不上白,上面好像還有小石頭雜草什么的。也沒有鹽,也沒有油 ,那滋味就好像是精細石灰粉團出來的一樣。又澀又苦 。

張軒第一口就磕住牙了。

即便張軒餓了一天,也吃不下去。

一陣哭聲,從張軒身邊傳來 ,卻是老者一邊狼吞虎咽的吃餅子,一邊雙眼淚流 。

一張大餅,就這樣狼吞虎咽下去了。

張軒以為他噎住了。連忙用手拍著老者的后背 ,老者說道:“不用了,不用了,你快些吃 ,不然一會,他們就過來搶了 。 ”

張軒吃了一半,才發現 ,他所謂的餓似乎不是真的餓。他即便再餓 ,也吃不下這個東西。他決定等一會兒再吃,說道:“老丈你剛才為什么哭啊?想家人了嗎?”

“不是,是老漢我要死了 。”老漢說道。

“什么? ”張軒說道:“說什么不吉利話 ,好端端的說什么死啊? ”

老漢說道:“平日給我們吃的都稀的,能吊住命,死不了就行了 ,而今日居然給我們吃一頓干的,顯然是要打仗了,一打仗 ,我老漢就活不了了。”

張軒大吃一驚,他沒有想到他今日吃的居然還是特餐,不過這一點小小的驚訝 ,立即被更大的驚訝給壓制下去了 。

“我們要打仗了?”張軒說道 。

“對,上陣之前才能吃上兩三頓干的,好養足體力。 ”老漢說道。

張軒頓時愣住了 。

戰爭距離張軒一行是很遙遠的東西 ,這個時候忽然變得近在咫尺了 ,讓張軒一時間根本無法適應,不知道該怎么辦。整個人都懵了。

“我要上戰場了,我要死了 。”這個念頭在他的大腦之中 ,反復盤旋。

“小子,將這半塊餅給我。”一個聲音忽然在他耳邊響起 。

一個漢子站在他面前,這個漢子臉上有一塊大疤 ,兇神惡煞的,一邊說一邊將手伸到張軒手中的半塊大餅。

張軒下意思抓牢了,不放手。

這漢子重重一腳踹過去 ,一腳踹在張軒的肚子上,張軒整個人都翻倒在地,他剛剛吃了半塊餅子 ,一下全涌了上來 。

張軒猛地一閉嘴,壓了下去。這種處境之中,張軒無師自通的學會珍惜糧食。

他眼睛都紅了 。暴喝一聲 ,撲了過去 。

張軒從來沒有想過 ,他有一天會為了半塊餅,半塊在后世扔給狗,狗都不吃的餅 ,跟人打架,跟人拼命。

這狗日的世道。

他想活下去,就必須爭 ,必須奪 。

張軒畢竟沒有與人打架的經驗,一撲過去,被人腳踹了過來 ,再次撲到在地。

這漢子大怒道:“你這書生,居然敢和我搶。 ”重重的一腳踹了過來 。

張軒雙臂護頭,整個人縮在一起 ,漢子這一腳沒有留力,重重的踢在張軒的雙手之上,張軒只覺得雙臂好像被鐵棍重重的砸了一下 ,頓時不聽使喚了。

“息怒 ,息怒。”老者說道:“打兩下就行了,難不成你真還想打死不成?”

這漢子冷哼一聲 。眼睛之中閃過一絲冷意。

不管怎么說,敢死營之中 ,還不允許明目張膽的殺人,但是并不意味沒有辦法將人至于死地。

正在這漢子想用什么手段將張軒至于死地,維護自己的面子的時候 。

張軒此刻內心深處也有翻天覆地的變化。

經過九年義務教育之后的每一個人 ,內心之中都有一點法律意識,什么是對,什么是錯。什么能做 ,什么不能做,在心中都有一柄秤 。

這種東西,其實也能歸納為道德 。

而現在這個時代就是道德崩壞的世界。做好人的下場就是必死無疑 ,在這漢子的拳打腳踢之下,一下子將張軒心中的道德枷鎖給打碎了。

張軒眼睛狠狠的瞪著漢子,見漢子轉身就要離開 ,咬著牙猛地跳了起來 ,一把抓住漢子的脖子,用力一擰,就好像是擰螺絲一下 。

“咯咯吱吱。 ”骨頭破碎的聲音傳開。

這大漢雙眼突出 ,口中咯咯做響 。一句話也說不出來了。“撲通”一聲撲倒在地。

張軒雙眼通紅,鼻子里猛地喘粗氣,眼睛轉了一圈 ,所有人都好像看見了猛獸一樣,不敢與張軒對視 。

張軒在從大漢的胸口摸出兩塊餅,一塊就是張軒吃剩的餅 ,另一塊還是整的,張軒將兩塊餅子。揣在懷里。

老漢見狀,嘆息一聲 ,走上去說道:“走,將他埋了 。大戰在即,管得不太嚴 ,不過要我們自己處理 ,否則等上面來處理,就不好辦了。”

張軒與老漢將漢子身之當著眾人的面,拖到了角落之中 ,挖了一個大坑,張軒就要將漢子的身子推到坑中。

“等等 。 ”老漢說道:“這一身襖不要浪費了 。我看你也凍壞了,趕緊換上。”

老漢這么一說 ,張軒也感到冷了。

剛剛激動,腎上激素分泌,讓他忘記了寒冷 ,甚至還出了一身汗,此刻冷風一吹,讓他有一種寒風刺骨的感覺 。

如果之前誰讓張軒穿死人衣服 ,張軒打死也不穿,但是現在張軒只是微微猶豫了一下,就將這漢子扒光。給自己裹上了一層棉襖。什么死人衣物 ,不死人衣物的 ,張軒早就不在乎了 。

活下去,才是張軒第一選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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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卷 白骨露于野,千里無雞鳴 第四章 統領薛威

第四章統領薛威

張軒感覺這身棉襖,并不是棉襖 ,里面的并不是棉絮,而是茅草,蘆葦什么的。就保暖來 ,比不過棉襖 。

不過,這個時候,有總要比沒有好。

只是 ,殺人并不是那么容易了結的。

剛剛回來,麻煩就上門了 。

兩個士卒在他們剛剛殺人的地方等著他,問道:“你是剛剛殺人的那個人吧?”

根本沒有問張軒性命 ,似乎張軒的姓名根本不需要問。

張軒說道:“是我。 ”

“跟我們走吧 。 ”其中一個士卒說道 。

這個兩人雖然只是士卒 ,但是嘴上帶著陜西腔,身上穿著破舊的鴛鴦戰襖,腰間別得雁翎刀。這身打扮 ,就說明他們并不是一般的士卒。

老漢用擔心的眼光看向張軒 。他無能為力。

張軒被兩名士卒帶到了城墻之上。

或許應該是寨墻 。

這個城池面積有限的很,而且城墻上的痕跡已經很久了,并不是流寇來到這里營建的。而從這個地方能鳥瞰附近的地勢。

卻見四周都倒影在張軒的眼簾之中 ,東西兩邊都是高山,此地前面也就是西邊是一道山谷,而山頂卻是一片不小的平地 。

而這座城池就坐落在這一塊平地之上 ,規模不大,但是也能容納不少人馬,居高臨下易守難攻。

而在這里位置更是將整個敢死營的一舉一動都看在眼里。

“學生見過將軍 。”張軒努力裝著這個時代的讀書人的樣子。只是不管怎么看 ,都有幾分不倫不類。

張軒偷眼看去 。薛威臉上胡須猙獰 。身上一身文山甲,雖然甲胄明亮,但是也能看出這一身甲胄 ,已經很陳舊。

薛威是邊軍出身 ,流寇真正做大,也就是崇禎元年,秦軍兩次勤王 ,走到半路兵變。這些都是邊軍精銳,這些人投入流寇之中,讓原本是饑民做亂的流寇 ,真正有了骨干力量 。

而薛威就當初的一員。

不過,薛威被張獻忠重用不是因為他能打仗,而是因為他有一個好叔父 ,就是薛國觀。張獻忠投降的時候,就是通過薛威送給薛國觀大筆銀子,才達成的 。

不過 ,成也如此,敗也如此。

崇禎十三年,張獻忠起兵之后 ,他的重要性大不如前 ,繼而薛國觀身死,他的位置更加不穩,他心急立功 ,卻打了大敗仗,被扔到了敢死營之中。他也只有在敢死營之中挑選出一些班底,才能重整旗鼓了 。

至于流寇練兵的手段 ,非常簡單,就是打仗,多打幾仗不死 ,自然就成為了老卒。

“學生?你是讀書人嗎?”薛威說道。

“小生讀過書 。尚未有功名。 ”張軒說道。

張軒倒是想過編造一個秀才或者舉人出身,反正流寇也死無對癥,但是他對那些古文實在沒有造詣 。很容易被拆穿 。

薛威對張軒的態度有所變化。如果張軒有秀才的功名 ,薛威還會高看張軒一眼。但是僅僅是讀過書 。就不必了。明代的識字率要比清代的識字率高上不少。而且薛威身邊不過百余親兵,也用不到讀書人 。

薛威說道:“你好大的膽子,居然敢在我的營中殺人。不怕我軍法嗎?”

“大戰之前 ,將軍豈肯先殺壯士?”張軒說道。

張軒殺人雖然是沖動了 ,但是卻不是無腦 。

薛威說道:“軍中軍法最重,如果放過你,如何向手下人交代? ”薛威的語氣很淡薄 ,但是隱藏的殺意卻毫無保留。

張軒為之一寒。心中暗道:“難道我想錯了 。”他微微低頭,死死握拳,雙腿微微下墜。

如果之前 ,張軒不會如此。而殺了人之后的張軒,卻好像是打開一道閥門 。

他絕對不會坐以待斃 。如果非要他死的話,他一定要對方付出代價。

張軒在現代一直是老實人。但是每一個老實人內心之中都有一頭猛獸 ,被所謂的法律與道德鎖住 。而在這個亂世想生存下去,他只有把他放出來。

“不過,你說的也不無道理。”薛威的語氣一變 。

如果這還是薛威的老班底 ,薛威絕對不介意殺一儆百。他的老班底是邊軍出身,到處廝殺剩下來的的老手,雖然軍紀潰散 ,但是還有軍法兩個字在。

但是他現在帶的敢死營 ,都是一些什么東西?

一些地痞流氓,一些用來充數的流民,如果他當初的親衛還在的話 ,不用太多,只需幾十騎,他就用把握像趕鴨子一樣將整個敢死營打崩潰 。

整個敢死營所有人對軍紀軍法這東西 ,根本不知道該怎么寫。

所以薛威對敢死營的管理根本就不像是軍隊,而是幫派,他不去管營中的弱肉強食 ,但是每一個能出頭的人,薛威都記在心中,看看能不能用。

而眼前的張軒就是他挑選出來的班底之一 。首先是讀過書識字 ,這也是一大優勢。武力也不錯。

“本將任命你為百戶,來日作戰之時,你為先鋒 ,如果你能活下來 ,今日之罪,就一筆勾銷 。 ”薛威冷冷的看了他一眼,對旁邊的人說道:“來人 。”

兩名侍衛來說道:“大人。”

薛威說道:“帶 ,這位百戶。 ”薛威忽然想起,他還不知道眼前這個人叫什么?他轉過頭來問道:“你叫什么名字?”

張軒說道:“屬下張軒 。”

薛威說道:“帶張軒去領武器。 ”

“是。 ”一名侍衛說道 。他轉過頭來,用居高臨下的語氣說道:“張百戶請。”

張軒跟著這名侍衛來到營地的一個角落。

這個地方一邊依靠著城墻 ,一邊有百余名士卒在外面保護,這些士卒每一個人都配上了兵刃 。每一個人雖然算不上膀大腰圓,但是最起碼看上去應該是能吃飽的。。

而且過來領兵器的人不只是張軒一個人 。

在張軒前面的好幾個都是營中一霸 ,個個看上去兇神惡煞的。等一會兒才輪到了張軒。

張軒看領到手中的東西 。

破爛長刀一把,上面缺口幾乎能當鋸子用了,長槍槍頭二十個 ,且不說這槍頭鋒利不鋒利 。這槍桿都必須自己準備。

其他的,其他沒了。

張軒是一個百戶,必須自己去營找人 ,武器就這么一點 。

“這位大哥 ,我就這么一點嗎?”張軒忍不住問道

這位倉管,露出一個熟悉的,流傳后世都能看明白的動作 ,微微搓搓手,手心朝上放在桌子上,中指一挑。

要銀子。

張軒哪里有銀子啊?連銀子的樣子都沒有見過的 。

張軒只好灰溜溜的回去。

此刻的張軒用一根一只手拎起長刀 ,用衣服下擺包裹住槍頭。

他對這營中什么都不了解,只好再去找老頭 。

老漢聽來了張軒的話,臉色都變了 ,說道:“這是準備打仗了。 ”

“老丈我這百戶去哪里找人啊?”張軒問道。

老漢說道:“不用你找,等一會兒,就有人來投奔你 。營中的規矩 ,所有人都要隸屬于各百戶,如果沒有人收留,就是無用之人 ,無用之人 ,就會派最危險的事。”他臉色煞白,臉色尚有余悸,張軒不他解釋了明白。無用之人是什么下場 。

正如老丈所料 ,不用張軒放出聲去,很多人看到了張軒腰間的長刀,都投奔過來了 。似乎這柄刀 ,不僅僅是刀,還是一種官位上的象征。

不過,張軒并沒有多高興 ,其他所謂的百戶都是營中一霸,早就有幫手,身強力壯的都已經被挑走了 ,而且營中的伙食,也培養不出來多少身強力壯的人。站在張軒眼前的人,張軒可以用四個字 ,來形容 ,那就是老弱病殘 。

憑借這些人能打仗?張軒感覺沒有一絲的希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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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卷 白骨露于野 ,千里無雞鳴 第五章 猛鎮

第五章猛鎮

天不知道什么時候,淅淅瀝瀝下起了雨。

雨并不大,但是冬季的雨讓氣溫一下著變得更加冷了 。

在這淅淅瀝瀝的小雨之中 ,無數人都穿上了斗笠,川中的道路本就不好走,山路不少 ,雨剛剛下的時候,還沒有什么,不過是冷一點而已。

但是時間一長 ,寒意透過衣服滲透進士卒身上,每一名士卒都瑟瑟發抖。更不要說,地面全部濕漉漉 。

一不小心 ,士卒的草鞋都踩不住地面 ,撲通一下摔倒在地面上。很多時候一倒就不是下一個。好像是打保齡球一樣,被掀翻了好幾個 。

一名將軍也走在隊列旁邊,一只手牽著自己的馬。

這個人是猛如虎。

猛如虎早已兩鬢斑白了 。他是塞外降人出身 ,沒有背景,能走到現在這個地步,全憑能打仗 ,會打仗 。

不過猛如虎也不是太順。

首先猛如虎身邊的人太少了。直屬于猛如虎的不過六百騎兵而已,此刻都下馬步行 。猛如虎之前因事被免職,被楊嗣昌起復 ,張獻忠在四川來回縱橫。是一等一的難纏。以楊嗣昌的策略,分兵駐守,然后遣一部追擊 。

猛如虎就負責追擊的人。

而除卻猛如虎之外 ,都是左良玉的人。左良玉所部軍紀不好,甚至與流寇都有了默契,你追我趕 ,彼此就是不交戰 。

即便是猛如虎也不能完全控制住他們。不過 ,猛如虎也有他的手腕。將參將劉士杰也拉攏過來了 。

有劉士杰的支持,猛如虎的話語權一下子變得重要起來。

“報。 ”一名斥候飛奔而來 。“將軍,獻賊已經在開縣之東安營扎寨 。就在前方十里之處。”

猛如虎松了一口氣 ,說道:“好。這只猴子終于停了 。”

“將軍。 ”一行人從后面走了過來,數名將官騎在馬上,被一些士卒簇擁著 ,十幾把油紙傘撐在將官頭上。這一行人來到猛如虎身前,紛紛下馬行禮,

猛如虎一看 ,正是麾下的將官,不過都是左良玉的舊部 。

“諸位到了。”猛如虎說道。

“大軍連續追擊行軍數十里,早已疲憊不堪 ,而且如今天正下雨,地面也開始變得泥濘起來,是不是安營扎寨?明日再追啊?”左青說道 。

左青是左良玉的親信 ,甚至左青到底是是不是姓左 ,是原來姓左,還是為了在左良玉麾下混改姓左,一時間也弄不清楚 ,不過有一點卻是肯定的,那就是左青,就是左良玉部下的主心骨 ,即便他們不大喜歡左青,但是卻不敢不畏懼左青后面的左良玉。

也就是左青敢這樣毫不客氣的問。

猛如虎目光看向所有的將官,看他們的眼中都有幾分疲憊 。但是猛如虎心中還是不愿意停下來。

猛如虎有自己的考慮。

首先 ,猛如虎知道一個事實,就是他們的行軍能力根本追不上流寇 。

因為左軍的軍紀太爛了 。很多行動都無法約束,每過一地都不會安安分分的 ,劫掠地方花的精力多了,趕路的精力自然就少了。

即便猛如虎是他們名義上的上司,也無法約束 ,他的本部人馬太少了。只有六百騎 ,軍中從來是實力說話的 。特別是現在這個時候。

而且,張獻忠也不是老老實實的跑路的,一邊跑路一邊給他們留下很多障礙 ,比如說燒毀棧道,橋梁等等。所以官軍的速度快不起來 。

如果現在安營扎寨。明日說不定獻賊又流竄到什么地方去了。

只是猛如虎卻不能直接說,如果這還是他的舊部的話 ,自然可以直言不諱,但是現在卻不可以 。

猛如虎看向劉士杰。

劉士杰心領神會。說道:“大人,從瀘州到現在 ,我們在獻賊后面追了四十多天了 。如今楊督師正在等我們的好消息。今天如果不出擊,明日獻賊逃之夭夭。我們拿什么向朝廷交代 。朝廷怪罪下來,我們誰能承擔?這么多天的追逐 ,我們累,獻賊不累嗎?大人,下官愿意做先鋒 。 ”

劉士杰不準備在左良玉麾下干了。

不為別的 ,就是因為劉士杰想往上爬。劉士杰部下也有一些實力 ,但是在左良玉麾下卻屬于邊緣化的人物,他并不是看好猛如虎,而是看好猛如虎的后臺 ,楊嗣昌 。

楊嗣昌剛剛下放平賊的時候,為左良玉請封了平賊將軍。左良玉也很配合,雙方配合之下 ,就有了瑪瑙山大捷。張獻忠被打的丟盔棄甲,損失慘重 。

但是很快,楊嗣昌與左良玉的蜜月期就結束了 ,楊嗣昌對左良玉進行打壓,甚至有將平賊將軍印許諾給賀人龍之言。將左良玉的部下分割使用,挪到了猛如虎麾下。

這樣種種手段 。讓劉士杰看到了機會。

如果他能幫助猛如虎收編了這兩三萬人馬 ,他就是猛鎮之中的二號人物,與楊督師搭上線。將來未必不能與左良玉平起平坐 。

所以他很果決。

“好。”猛如虎說道:“事不宜遲,讓大軍就地休息一下 ,一口氣殺到獻賊面前 ,只要殺敗了獻賊,獻賊所有財物,我猛如虎分文不取 ,都分給諸位 。而且獻賊挖掘皇陵,如果誰得了獻賊的首級,我猛如虎保他一個總兵官 。決不食言。”

“謹遵將軍令 , ”十幾名將官齊聲說道。

立即下去布置,數萬人也找不到什么避雨的地方,就在當道 ,在淅淅瀝瀝,冷冷清清的早春雨水之中,啃著發硬的干糧 。

“士杰 ,這一次多虧了你。 ”猛如虎與劉士杰一前一后的巡查士卒,而猛如虎的兒子,猛先鋒落后幾步帶著一行人護衛著。

“大人 ,不客氣 。”劉士杰恭恭敬敬的說道:“這是下官應該做的。”

猛如虎說道:“等一會兒 ,你就要打先鋒,我想囑咐你兩句,獻賊狡詐 ,他絕對不會無緣無故的停下來。這里一定有問題 。你要多加注意,小心中了獻賊的圈套。 ”

“請大人放心,”劉士杰說道:“末將不怕獻賊有詐 ,就怕獻賊逃跑,只要獻賊敢與官軍做戰,末將就敢取下獻賊的首級。”

猛如虎雖然覺得劉士杰所言 ,有一點驕氣,但是大戰在即,士氣可鼓 ,而不可泄 。絕對不能在這個時候打擊劉士杰的積極性,說道:“好,今日之戰 ,就看劉將軍的了。 ”

劉士杰前去追擊 ,左青也退后幾步身邊簇擁著幾個參將。

“左大人,真的看猛鎮立功嗎?”

“當然不行了 。”左青說道 。

誰最不喜歡猛如虎打勝仗,不是別人 ,正是左青。

左青很明白,他身上左良玉的標簽,根本都摘不掉。如果猛鎮打了大勝仗 ,上面要將他們這些人正式劃給猛如虎管轄,讓他們從左鎮劃到猛鎮之中 。

雖然說都是朝廷的軍隊,在誰麾下都一樣 ,但實際上絕對不是。猛如虎絕對不會放過左青的。不為別的,單單說為了整合軍中,就留不得左青 。

左青自然明白。

故而猛如虎打勝仗了 ,他左青的腦袋就懸了。即便找關系回左鎮,沒有了部下,也就沒有了實力 。沒有了實力 ,回去了也會被邊緣化。

左青冷冷的說道:“我就不信了 ,他黃虎連區區不足一萬士卒都打不贏。 ”

官軍這里有數萬之多,而猛如虎與劉士杰兩部加起來不足一萬,如此一說 ,左青的意思已經很明顯了 。

“大人,您想----”有一人問道。

左青說道:“我什么都沒有說,到時候聽令行事就是了。誰不想聽令也行 ,只是想想大將軍的手腕 。”

他所說的大將軍,就是左良玉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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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卷 白骨露于野,千里無雞鳴 第六章 死中求活

第六章死中求生

雨還在下。

張軒正在檢閱自己的部下。

“百戶大人,您的刀 。 ”老漢將張軒的破刀雙手奉上。

張軒萬萬沒有想他剛剛看上去根本沒有什么用處的破刀 ,成為他最不能缺少的工具,也是他最珍貴的財產。他手下的人用這一柄破刀砍下來百余根木棒,裝配出二十把長槍 。然后將木棒分給手無寸鐵之人。

但是張軒怎么看都不像是軍隊 ,而像是叫花子。

張軒拿起刀來 。將硬的磕牙的餅發了下去。

這就是張軒這個百戶最大的權力了。分發食物 。

平均分給每一個士卒 ,絕對是不夠吃的,很多百戶都是將這些食物節下來大半,用來培養自己身邊的精銳。

就好像是明朝的將領養家丁一樣。

但是張軒不愿意這樣做 。

不為別的 ,就是不忍心 。

上面分下來的口糧本來就不多,而張軒又沒有其他百戶的資格老,所以他分到的份額本來就少 ,如果再克扣,根本就是要逼人去死。

張軒即便是能橫下心來殺死威脅自己的人,但是面對這些老弱病殘 ,終究不是心如鐵石。能硬生生的餓死他們 。

張軒也就均分下來,微微克扣一點,讓自己微微吃飽而已。

“咚咚。”鼓聲想起了 ,立即有人將張軒等百戶全部叫過去了 。

薛威根本沒有對他們解釋的意思,手一揮說道:“立即下山,迎戰官軍。只能向前 ,凡是當逃兵的 ,殺無赦。”

張軒懷著忐忑的心情,下了山 。

也沒有什么隊形,甚至連旗幟都沒有。在淅淅瀝瀝的春雨之中 ,連雨具也沒有,所有人走在一起,連百戶與百戶的分界也不明顯 ,張軒親眼看著自己隊伍里面的人,走到別的百戶里面了。

他沒有辦法去管,因為這樣的人很多 。

張軒好歹還給自己的部下裝備武器-----木棍。更多的人都是手無寸鐵 ,像出來春游勝過打仗,就是小學生春游,也比這個有紀律。

張軒對能打勝仗表示絕望了 。

他左顧右盼 ,眼睛亂轉,既然打勝仗已經變得不可能,張軒所有的想法都放在如何在這一場戰斗之中活下來 。

張軒緩緩的挪動自己的位置 ,從戰場的中央 ,向旁邊挪移。

整個敢死營大概有數千人,大多都是張獻忠從達州退往開縣這一路上擄掠而來的百姓。沒有多少骨干,一開始下山 ,就黑壓壓鋪滿了整個坡面 。

他身邊的人也都走散,只有老丈領著三五個手持長槍的人還跟在張軒身后。

有人不明白張軒的用意,但是老丈卻看出來 ,不為別的,不要在下山的主戰場上,等一會逃跑的時候好跑。

而且張軒正想慢慢的落后的時候 。崩的一聲傳來 ,一根長箭射在張軒的腳下。

張軒一看,原來他已經在最后面了,后面一排士卒 ,領頭的不是別人正是薛威,薛威在后面壓陣,敢向后者殺。

已經有人死在薛威手下 。張軒立即向前走 ,不敢停留。

從遠處看去 ,黑壓壓一片人沖了下來。

一個臉色蠟黃的大漢站在黃陵城頭,向下看去,卻看見遠處一大隊軍隊過來 ,而下面的亂操操的沒有一個正型,也不在意,說道:“都準備好了嗎? ”

“稟告義父都準備好了 。 ”張獻忠的手下 ,是以他四個義子為首,孫可望,李定國 ,劉文秀,艾能奇。

不過現在他們都姓張。

四大義子站在張獻忠的后面,其他將領分立 ,而羅玉龍也在里面有一個比較里面的位置,僅次于四個義子,不是因為羅玉龍 ,而是羅汝才 。

而黃陵城小城之中 ,此刻密密麻麻的站立著士卒,每一個士卒都神情淡漠,根本不為眼前的戰事而緊張 ,大約只有三千上下,這都是步卒,而黃陵城外還有三千精騎 。

這些精銳力量是張獻忠的老班底了。再加上羅汝才埋伏在外面的數千精騎 ,這不足萬人戰兵,已經是義軍所有力量了。

張獻忠說道:“孩兒們,官軍追我們這么久 ,也該給他們一個教訓,否則他以為我老張是吃素的 。”

張獻忠說道:“定國。”

“孩兒在。 ”張定國說道 。

張獻忠說道:“等前營潰兵之后,你就殺下去 ,與官軍混戰,一定要拖著官軍,如果拖不住 ,就撤 ,我在城上接應。”

“孩兒明白。”張定國說道 。

“文秀,能奇。 ”張獻忠說道。

“孩兒在 。”張文秀,張能奇齊聲說道。

張獻忠說道:“你們現在就各歸本部 ,等待命令。待我號令一至,就從兩邊殺出 。”

“是 。 ”兩人齊聲說道。

張獻忠說道:“其他人與我在這里等待接應。”

“大當家,官軍到了 。”

張獻忠抬頭看去 ,果然劉士杰已經到了山下。

劉士杰抬頭一看,看見漫山遍野,松松散散的根本不成隊形 ,不由大笑道:“流寇就是流寇,除了跑,根本什么也不會 ,傳令下去,殺。 ”

“殺 。”劉士杰所部,在劉士杰的命令之下 ,沖了過去。

身上斗笠蓑衣全部都扔在一邊了 ,地上鋪了一地全部是斗笠蓑衣。場

這個時候,雨漸漸變大,一些火器一時間無法運用 ,不過,劉士杰所部火器化并不是很高,即便火器不能用 ,也不會沒有戰斗力 。

雙方的交鋒是毫無懸念。

劉士杰所部毫無阻力的殺進敢死營之中,敢死營好像綿陽一樣轟然散開,滿山遍野的逃走。

喊殺陡然爆發出來 ,傳到了張軒的耳朵里面 。

張軒根本來不及反應,就被無數簇擁的向后面逃走。那種情況簡直是人挨人,人擠人 ,根本來不及調整方向,徑直被人推著想山上逃走了。

廝殺之聲,高喊之聲 ,慘叫之聲 ,刀兵相接之聲,山石滾落之聲,無數種聲音夾雜在一起 ,匯合在一種聲音,就是戰場上的聲音 。一時間張軒就懵了 。

不管張軒做了多少心理建設,但是根本沒有見過這樣的場面。

或許是一接戰的順利進展 ,激發了張士杰所部的兇性。他們隊形也不要,每個士卒沖在最前面收割這些毫無抵抗能力的人的小命 。

張軒遠遠只能看見,無數人好像是莊稼一樣倒地 ,鮮血四濺甚至打到了張軒的臉上。暖暖的。

“百戶,快跑 。”

老丈顫顫巍巍的握住長槍向沖過來的官軍捅過去,這一捅用盡了力氣 ,渾身青筋全部暴起來,大喝一聲:“殺。 ”

但是他用力過猛。

沖在前面的官軍身子一斜躲開這一槍,一腳踹出 ,將老丈踹到張軒身上 ,張軒猛地向后退了幾步 。

緊接著一道刀光閃過,一股鮮血噴涌而出,噴了張軒一臉 ,張軒忽然發現自己的視線都變成了血紅之色。

這是老丈的鮮血。

“啊 。 ”好像有一根弦崩得一聲斷掉了。

張軒怒喝著,掄起自己那把沖滿缺口的大刀,不要命的向來人砸了下來。

如果說身體素質 ,其實張軒并不是太弱,畢竟現代人只有營養過剩,從來沒有營養不足 。而明代人就不一樣 。即便是明軍官軍 ,素質未必好到哪里去。

此人受張軒重重一擊,整個人向后退了一步。

張軒情緒徹底失控了 。好像是一頭野獸。

只有野獸,才能在這樣的局面之下活下去。

長刀劈在這名士卒的面門之上 。刀鋒幾乎沒有起什么作用 ,這長刀好像是重兵器一樣,瞬間將這士卒的脖子,打成了一個奇怪的角度 ,他的脊椎扭曲成這個樣子 ,顯然是已經死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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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卷 白骨露于野 ,千里無雞鳴 第七章 死中求活二

第七章死中求生二

這個人已經死了。

張軒發起性來,在腎上激素的刺激之下,揮刀亂砍 ,居然有勢不可擋之狀 。

一人拼命,萬夫難當。

不過,這只是一股血氣而已。天上的雨滴淅淅瀝瀝的打在張軒的臉上 ,等他回過神來,一看現在的局面,就知道大事不妙 。

他剛剛拼命的舉動 ,雖然有效的阻擋了官軍推進,但他也被官軍半包圍了。

“跑,”不跑的話 ,就是死路一條。

但是張軒也知道 ,此刻不能轉身,一轉身就死定了 。

張軒大喝一聲,長刀舉在頭頂 ,就要一刀劈下來 。當面那位官軍準備好接著一招。

張軒立即轉身逃走,不過,這個時候張軒根本沒有逃多遠 ,剛剛沖進逃走的人群之中,就感覺身后風聲一動,他頓時感覺背后一痛。一股大力推來 ,再加上腳下不知道被什么東西絆住 。他整個人撲到在地。

張軒這才感受身后一股劇痛,他中箭了。

此刻他正準備起身,卻發現一個人 ,就在他不遠處的一塊大石頭下面,躺著好像是一具死尸 。

但是張軒知道他不是。

為什么?因為他看見那一具死尸的眼睛剛剛眨了一下。

死人是不會眨眼的 。

“啊”“啊 ”兩聲慘叫之聲,兩具尸體砸在張軒的身上。

張軒眼睛一直 ,渾身一震 ,頓時不動了,努力屏住呼吸。

張軒知道,他如果堅持戰斗的話 ,他必死無疑,他又不是什么萬人敵 。硬生生的殺出重圍,根本不是張軒能做到的 ,裝死,這種賭運氣的事情,是張軒唯一的選擇了。特別是他背上這根長箭 ,正好做他的偽裝。

他立即感受到一大股大力從上面壓過來,不是別的,是有一個人踩著三具尸體沖了過去 。

不過 ,不是所有人都這么沒有人性 。

如果張軒背上沒有幾具尸體,自然有人踩著尸體沖上去,但是有了這幾具尸體 ,他所在之地 ,就形成了一個小小的尸堆。

一般人是不會故意找不好走的路走。

當然這不是絕對 。

張軒忍受著時不時有人從身上踩過的重壓,幸好他身上有兩具尸體,否則如果有人直接踩在他身上 ,說不得就要露餡了。

喊殺之聲漸漸的遠了。官軍一路沖上,雙方在黃陵城城前的緩坡之上,殺做一團 ,而張軒所在的地方已經是官軍的后方了 。

張軒松了一口氣,這個時候他才感覺到后背火辣辣的疼痛。他中箭的地方持續流血。不知不覺之間,張軒身邊流出一大片血跡 。

他感到很冷 ,一方面是天上淅淅瀝瀝的小雨,一方面是他背后的箭傷,或許是心里作用 ,或許是持續失血,讓他感到承受不住。

張軒應該感謝今天的天氣,下雨天弓箭疲軟 ,力道不足 ,否則并不只是流血那么簡單。

忽然張軒發現在旁邊裝死的那個人,緩緩的爬起身來,向戰場邊緣跑去 。

他也想起身 ,只是他被身上的尸體壓得死沉死沉的。一時間居然推不開。

“殺 。”喊殺聲忽然近了 。

張軒下意識爬在地上,一動不動,卻見沖到山坡上的官軍一點點的被壓了上來。

張定國殺了出來。

張軒偷眼看去 ,這是他第一次見到后世大名鼎鼎的李定國 。

此刻的他,正是最好的年華,雄姿英發 ,風華正茂。不過二十余歲而已,手持長刀,徒步而戰。所向披靡 ,沒有一合之將,張定國所部以張定國為鋒矢,硬生生的將官軍給推了下去 。

官軍剛剛追殺的最爽 ,但是練隊形都跑散了。被張定國這么一沖 ,自然給壓下去了。

但是張士杰也不是吃素的 。

如果張士杰沒有真本事,是濫竽充數之輩,反而不會生出這么大的野心。

有實力的才會有野心。

即便是張定國沖下來一時間打壓了官軍的聲勢 ,但是在張士杰的調度之下,官軍又穩定了局面 。

在雨中,火器與弓箭大半不能用了 ,雙方短兵相接。

張士杰與張定國的風格不一樣。

張定國沖殺在前身先士卒 。而張士杰卻是在后面調度軍隊,將有些混亂的軍隊再度整合在一起 。

里許寬的戰陣之上,成了血肉磨坊。

張軒更是嚇的連背后的痛楚都忘記了。一動不動 。因為雙方交鋒的地方已經挪到了張軒附近。張軒屏住呼吸 ,心中暗道:“上天保佑,讓我能活下來。”

喊殺之聲,傳到黃陵城之中 ,張獻忠一張蠟黃色的臉上,沒有一點動靜,冰冷如鐵 。

好像沒有看見下面慘烈的廝殺 ,也沒有看見自己的義子正在身先士卒與敵人拼殺。似乎在等著什么。

忽然他好像看到了什么說道:“可以了 。 ”

令旗一揮 ,在隱藏兩邊山谷之中的義軍騎兵得到了信號,劉文秀,與艾能奇左右殺了出來。戰場上局勢忽變。猛如虎在后面看的分明 ,說:“左青 。”

“下官在。”左青說道。

“命你立即出兵支援張參將 。 ”猛如虎說道 。

左青說道:“大人,下官這就去安排。”做完,左青立即起身離開回到自己本陣之中。

總體來說 ,官軍的騎兵與義軍的騎兵差不多,他們差的是步卒的行動力 。

在義軍之中,最好的財富不是別的 ,是騾馬牲口,其次的是精良的兵器,最次的才是金銀財寶 ,女子錢帛。

不過官軍的騎兵都分散在各部之中,左青部與猛如虎本部是少有的兩支純騎兵部隊。

左青回到本部之后,立即吩咐下去 ,全軍準備出擊 ,都準備好了來請示左青,道:“大人?”

“先等著 。 ”左青的臉上有一絲陰冷。

“可是猛大人的命令?”一個軍官說道。

“我讓你先等著,你沒有聽見嗎?”左青冷冷的說道 。

“是。 ”下面的人根本不敢抬頭。

左青用陰冷的目光看著猛如虎方向 。

猛如虎的臉龐陰沉不定 ,他一邊看著戰場上的形式,一邊看著左青所部的方向。

猛先鋒說道:“父親,等不及了。 ”

猛先鋒是猛如虎的兒子 ,一身武藝不比猛如虎差 。他與張士杰的關系不錯 。猛如虎看著左青的方向,一時間心急電轉,暗道:“難不成左青也想學左良玉嗎?”

他已經派出三個傳令兵督促 ,而左青卻紋絲不動。

不知不覺之間,猛如虎一只手抓住了刀柄,手指咯咯吧吧做響。

但是時間并不會因為誰而停留 。戰場上的時機本就是稍縱即逝的。猛如虎如果再等左青 ,張士杰也就先敗了。

正如猛先鋒所言,沒有時間了 。

猛如虎說道:“派人去找左青,告訴他立即進軍。否則 ,我定斬不饒。”、

“是 。 ”立即有人去傳令。

但是眼前事情卻一刻也等不得了。

“我兒 ,你為先鋒 。先行擊賊。”猛如虎說道。

“是,父親 。”猛先鋒猛地回頭,下令說道:“全部上馬 。跟我沖。 ”

猛先鋒帶著三百騎沖了出過去。而猛如虎也帶著剩下三百騎 ,分別與劉文秀,艾能奇對了上去 。

猛如虎麾下的六百精騎,是他的最后本錢 ,他們大半是塞上降人出身,個個弓馬嫻熟,雖然在雨中 ,弓箭疲軟,但是馬上廝殺,也是一等一的好手。

官軍騎兵數量雖然少過義軍 ,但是雙方誰也奈何不了誰,一時間殺了一個難解難分。

黃陵城下小小的山谷之中,被數千匹戰馬塞滿了 ,一時間廝殺之聲不斷 。

猛如虎父子堪稱猛將 ,劉文秀與艾能奇即便有兵力優勢,一時間也拿之不下。

“這頭老虎,還沒有老啊。”張獻忠目光不在山下 ,而在遠處官軍的陣型,因為下雨影響視線,一時間也看不清楚官軍到底有多少人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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