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章 建安十三年
建安十三年 ,華夏大地籠罩在一片凄風楚雨之中,而這時,天下局勢似乎已定 。
司空曹操 ,挾天子以令諸侯,在建安五年,大敗袁紹 ,奠定了天下霸主的地位。
其后八年,曹操雷厲風行,做了不少的大事:
九年秋八月戊寅,曹操破袁尚 ,平冀州,
十年春正月,曹操破袁譚于青州 ,斬之。
夏四月,墨山賊張燕率眾降 。
三月,曹操破高干于并州 ,獲之。
十二年秋八月,曹操大破烏桓于柳城,斬其蹋頓。
十一月 ,遼東太守公孫康殺袁尚、袁熙 。
至此,袁紹的所有遺產,都被曹操全盤接受 ,曹操也成為了繼袁紹之后的北方霸主。
天下十三州,曹操已有八州之地,千萬黎民。
除了涼州韓遂馬騰還算是一塊惡酰之外,北方 ,曹操已經可以說一不二了。
而此時的曹操,心中正升騰著一股欲望,一顆野心 ,還有什么事情,比統一天下來的暢快?來的重要?
所以早在去年,曹操就派征南將軍曹仁 ,作為先鋒,進軍新野,當然這場戰役以曹仁慘敗收場 ,不僅失了幾萬大軍,還丟了樊城 。
但這并沒有打消曹操野心的氣焰,反而越燒越旺 ,已有了燎原之勢。
這一年,曹操秣兵歷馬,意圖南下,統一天下。
當然建安十三年 ,對于曹操來說,并不是好的一年 。
在今年四月,鬼謀郭嘉郭奉孝 ,病死許都,而到了五月份,自己最喜愛的幼子曹沖 ,似乎也要離他而去。
在謀略上,曹操如斷一臂,而在家事上面 ,他曹操以五十四歲之齡,要白發人送黑發人。
其中苦楚,只有他一人知道 。
司空府后院。
昏暗的房中 ,圍滿了一群人,在他們中間,有一張寬兩米,長三米的床 ,床上躺著一個人病懨懨的小孩。
十來歲的小孩素衣內服,本來清秀的臉上沒有一點血色,稚嫩的眉頭緊緊皺成一個川字 ,仿佛在經受著什么痛苦一般 。
“沖兒,我的沖兒,快醒醒 ,不要嚇著為娘了,沖兒!”
在病孩兒的身旁,坐著一個美婦人 ,她梳妝不齊,未施粉黛的臉上縱橫著淚水,已經是哭的梨花帶雨了。
躺在病床上的 ,正是曹操之子曹沖,而在曹沖旁邊的,自然就是曹沖的母親環夫人。
“兒啊!你要是去了,你放為娘在這里要如何過啊!嗚嗚~ ”環夫人趴在床榻上 ,不住的抽搐 。
周圍一干外戚親屬,皆無對策,沒人敢上前觸環夫人的霉頭。
而在環夫人旁邊 ,有兩個更小的錦衣孩童,看著母親哭泣,嘴巴一扁 ,居然也開始哭了起來。
一時間,不大的寢室,被哭聲塞滿 ,外面的軍士家丁聽到了,還以為是公子曹沖死了。
一時間,整個司空府都陷入了一片哭聲之中 。
曹操的兒子之中 ,唯有曹沖最為仁厚,家丁軍士,有不少都受過他的恩寵。
大家都為曹沖的死而感到難過,不少軍士都在默默地擦拭著眼淚。
環夫人回過神來 ,看著哭的天昏地暗的兩個兒子,止住了眼淚 。
“據兒,宇兒 ,你兄長還沒死呢,你們哭什么?”
較大的孩童用粉嫩小手抹了一下臉上的鼻涕眼淚,嘟著小嘴說道:“我看到阿母哭 ,我也想哭。”
環夫人一把把兩個孩童攬在懷中,強忍著淚水,安撫哭泣的兩個幼童。
“你們的兄長 ,福大命大,天資聰穎,絕不會丟下我們不管的 。 ”
“大夫 ,我兒子如何了?”環夫人一臉希冀地看向滿頭白發的白衣醫者。
老人搖搖頭,老樹皮一般的臉上露出些許疲憊。
這曹七公子,早沒了氣息好幾個時辰了,只有微弱的脈搏 ,要我如何救?
“恕老朽無能,公子早已是無力回天了 。”
環夫人不死心,對于她來說 ,得到曹操寵愛的曹沖,就是她未來的希望,如今希望沒了 ,要她如何甘心?
“大夫,你可是許都最有名的醫者,如果連你也沒辦法 ,那我家沖兒,不就真的沒希望了嗎? ”環夫人眼中已經有了絕望的神彩。
老醫者嘆了一口氣,說道“除非元化重生 ,否則斷無希望。”
元化是華佗的表字,若是華佗在世,那環夫人就是跑遍整個許都,也要找回這個華佗 。
可關鍵是華佗已死 ,在幾個月前,傲才自恃的華佗就被曹操賜死獄中了。
世上已無華佗,難道我兒注定要離世而去?
不!環夫人不甘心 ,也不會同意,哪怕有最后一點希望,她也要抓住。
“環燁 ,你去找齊許都名醫,我就不信沒了華佗,就救不回我家沖兒!”
圍觀人群中 ,走出一個粗鄙大漢,他身高七尺有余,體格健壯 ,腰圍黃色印綬,錦衣魚服,正是環夫人的親哥哥。
借著曹操的勢,他這個大舅子從一個屠夫華麗轉身 ,變成了許都從九品倉曹,管理著許都糧倉,油水極肥 。
“妹妹 ,別怕,俺這就去!我就不信了,怎么大的許都 ,還沒人解得了侄兒的毒!”
說完兩步做一步走,風風火火的出了司空府。
環夫人用手帕擦拭眼角余淚,對著身后的一個俏丫鬟說道:“冬兒 ,沖兒平時就喜清凈,你把大家都散了吧! ”
冬兒身穿白色繡著淡粉色荷花抹胸,腰系百花曳地裙 ,手挽薄霧煙綠色拖地煙紗,風鬟霧鬢,發別著珠花簪,眼神有神眼眉之間點著抹金調點 ,撩人心弦。
她扶起環夫人冷冷的對著一邊圍繞著的人說道“各位叔伯公子,暫且回去吧!公子喜好清凈!”
在場的大多是環夫人的親戚叔伯,混的人模狗樣也自然是環夫人的功勞 ,現在環夫人明目著送客,他們也極為識趣的離開 。
一時間偌大的寢室,就只有環夫人 ,冬兒以及曹據曹宇兩兄弟。
眾人離開,環夫人抱住曹據曹宇,坐在床榻上 ,目視前方的冬兒。
“有消息了嗎?”
冬兒面色恭敬,黛眉輕舒,憐愛的看了一眼病床上的曹沖 ,細聲說道:“公子是在西郊苑被五步毒蛇所咬,當時公子是受周不疑之邀,但這件事,怕是沒那么簡單! ”
環夫人姣美的臉上露出些許厭惡神色 。
“哪里會是這么簡單 ,周不疑與沖兒志趣相投,絕不會做出危害沖兒的事情,倒是府上的其他人 ,就說不準了。”
環夫人意有所指,但冬兒也只敢聽,不敢發一言以論 ,這已經是司空家事,不是自己一個小小奴婢可以參與的。
環夫人也覺得無趣,心里想著還在病榻上的曹沖 ,一時心中酸楚涌上心頭 。
當夜,司空府外排滿了一個個背著醫箱或者帶著童子的醫者,長長的隊伍 ,怕是有三四百人。
這已經不只是一個許都的醫者了,環燁一聲令下,幾乎召集了大半個司隸的醫者。
月兒彎,建安十三年的夜晚 ,在一片繁星點點的裝飾下,格外誘人 。
月色朦朧,輕盈的月精靈在偌大的司空府跳躍 ,游玩,直到把幾百人的長隊,排的一個不剩。
此時 ,月落烏啼,金烏自東山而起,點點曦光照耀著戰亂方平的許都 ,許都亮了。
但有人的心卻已死!
“不,沖兒,我的沖兒啊!你不能就這樣拋下為娘 ,不能這樣啊,你這個不孝子,不孝子啊~”
環夫人使勁捶打病床上的曹沖,冬兒連忙拉住環夫人。
此時環夫人悲痛欲絕 ,本來曹沖微弱的脈息,在一夜之后,氣息全無 ,撫摸著漸漸冰涼的孩兒,環夫人哭得是簪落發散,妝容半毀 ,本來一個半老徐娘,現在仿佛突然蒼老了十歲 。
“呃,呃~ ”環夫人身體抽搐 ,居然與曹沖倒在一起。
冬兒慌了神,連忙把環夫人扶起來,與曹沖一起 ,平躺在床上。
冬兒暗自祈禱環夫人不要有事,不然她也絕對沒有什么好下場 。
而在冬兒不可見之處,房梁之上,突然起了一團青光 ,這團青光微弱得仿佛一陣風都可以吹倒,頑強的挪移到曹沖頭頂三花處,一溜煙的沒入其中。
曹沖身體動了一下 ,原本沒有脈息的心,突然開始跳了起來。
他曹沖,便又活了過來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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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章 夢回三國
冬兒不可置信的看著眼角微顫的曹沖,明明剛才公子已經氣息全無 ,怎么現在又活了。
冬兒想到了之前阿母給她講的故事,心頭一顫,莫非……這就是傳說中的詐尸?
她暗暗給自己鼓氣 ,一點一點的挪到曹沖身邊,小手如同嫩藕一般,修長而又潔凈,她伸出兩根手指 ,抵在曹沖人中穴上。
呼呼~
那氣息雖然微弱,但確實還有氣息,冬兒感覺手根熱乎乎的 。
公子沒死?
冬兒向后退一步 ,仔細地看著曹沖,發現在紫檀木筑成的漢塌上,留有一抹陰影。
嗯 ,阿母曾經告訴過我,鬼是沒有影子的,既然有影子 ,那就不是鬼了。
突然!
冬兒像被鐵棍擊頭一般,醍醐灌頂,公子活了 ,公子沒死!
她有種喜極而泣的感覺,平時公子待我極好,如今沒事,那當是極好的 。
冬兒跪坐在床下 ,手臂不斷地搖晃著環夫人的肩膀。
“夫人,夫人,沖公子沒死。”
環夫人傷心過度 ,暈了過去,但“沖公子沒死”仿若當頭一棒,直接把環夫人從神魂顛倒中喚醒過來。
她睜開眼睛 ,神色極為猙獰 。
“你說的可真? ”
環夫人抓著冬兒的手,就仿佛抓著希望,她害怕這只是個夢。
“啊 ,疼,夫人,你弄疼我了。”
環夫人也知自己太過沖動 ,連忙把手拿開 。
“夫人要是不信奴婢的話,大可親自去驗證公子的鼻息,看是否尚存!”
冬兒揉著痛處,顯然已經有些嗔怪了。
環夫人現在哪里還理自己貼身丫鬟的心思 ,她現在在意的是曹沖的生死。
環夫人手近人中穴,果然感覺到一股熱風襲來,再附身在少年的胸口 。
咚咚咚~
有力的心跳聲雖然緩慢 ,但卻強有力的搏動著。
“老天有眼,老天有眼啊,我的沖兒又活過來了。 ”環夫人喜極而泣 ,轉首對著冬兒說道:
“冬兒,快些叫軍士快馬加鞭,把沖兒的消息帶到夫君那里去 ,他日理萬機,此時也怕是在擔心沖兒的安危 。”
“喏!”冬兒鞠身,行了一個禮節 ,便施施然的退出寢室。
當日,許都天還未大亮,卯時未過,許都宵禁未停 ,城門便開了。
一騎黑甲軍士,自城門而出,吊橋護城河 ,片刻就被他甩到身后,只在驛道上留下一條長長的黃煙……
――――――――――――――――――――
冷!
熱!
曹沖感覺腦子里充滿著雜亂無章的信息,在小小的腦袋里面 ,幾乎快要把他的腦袋擠爆 。
建安十三年,曹操,周不疑 ,環夫人……
一個個的名字開始在曹沖的腦子里不斷出現,那些故事場景如同電影一般,在小小的腦袋上不斷放映。
曹沖感覺一道青光劃過 ,就再無知覺。
上有魂靈下關元,左為少陽右太陰。后有密戶前生門 。出日入月呼吸存。四氣所合列宿分,紫煙上下三素云。灌溉五華植靈根,七液洞流沖廬間 。迥紫抱黃入丹田 ,幽室內明照陽明。
………………
天行健,君子以自強不息。潛龍勿用,陽在下也 。
…………
見龍再田 ,德施普也。終日乾乾,反復道也。或躍在淵,進無咎也 。飛龍在天 ,大人造也。亢龍有悔,盈不可久也。用九,天德不可為首也 。
…………
不斷有金色的字符在曹沖腦海閃過 ,這些金色字符混入曹沖腦海中,便再無其他變化。
如果曹沖知曉中國文化精髓的話,他絕對不會不清楚《黃庭經》與《易經》 ,可惜,他再也沒有機會了解了。
次日。
環夫人看著睜開眼睛的少年,眼睛就像斷線風箏一般滴落,但是臉上卻有掩藏不了的喜色 。
我的倉舒 ,又活過來了!
“這里是?”那個少年虛弱的從漢塌上起身,半臥在金色靠枕上。
“沖兒,我的沖兒 ,莫不是腦子被五步蛇毒侵蝕了?不要嚇著為娘了! ”環夫人現在一顆心都提到嗓子眼上了。
沖兒之所以被夫君看重,可是因為他的聰穎,要是沖兒癔癥了 ,哪里還會被夫君看重?
環夫人一時患得患失起來 。
而只有她面前這個面色失神的家伙,才知道這是什么變化。
整理腦子里混成一團的信息,曹沖他才發現 ,他居然真的穿越到建安十三年了!
之所以說是真的回到建安十三年,這件事還要從這意識主人幾天前的事說起。
曹沖,本名曹沖 ,在二十一世紀是一名大學畢業不久的初級警察 。
本來準備把一生都奉獻給國家的他,在一次掃毒行動中,遇到了讓他三觀顛倒的事情。
一個白眉道人駕馭著一把黑鋒寶劍,追擊著一個光頭佬。
這個光頭佬正是這次行動的目標 。
光頭佬名叫紀明 ,已經有三次的越獄經歷,至今不知道他是怎么做到的,而他入獄的原因都是殺人或者是販毒 ,這次也不例外。
幾百斤重的海洛因,哪怕是在全國,也是年度大案 ,曹沖絕不讓這種奸人逃脫!
于是本來只是哨崗的他,毅然擔負起特警部隊的職責!
沖!把這個光頭佬送到攪邢臺上!
曹沖在城市上演跑酷,翻越路障樓宇 ,幾乎是把腿都跑斷了,才堪堪跟上兩人的步伐。
結果,在天橋下面 ,一個黑影和一道白光正在相互糾纏,不時發出的烏光就可以在天橋上刮出尺深的痕跡 。
媽的,這算是超自然力量嗎?
曹沖躡手躡腳的走進戰場,手上緊緊握著七七式手槍 ,什么嘯聚山林的武功,還不是擋不住老子手上的槍。
砰~
七七式手槍冒出火蛇,打向那道黑光。
噗~
曹沖看到黑影被子彈洞穿 ,可還沒來得及笑,一道烏光就從黑影手中發出。
那烏光速度極快,曹沖只能呆呆的站著 ,看著烏光越來越近 。
呵……
果然,特警不是那么好做的,我TM的簡直是抽風才會來追這些“超人”!
唉 ,老子的大好人生才剛剛開始,難道未曾開放就要枯萎了嗎?不,不要 ,我還是個處男,家里還等著我傳宗接代呢?
如果再活一次,這種事,我絕對會再干 ,不過不是拿把七七式,而是火神加特林!媽的,我就不信你這么厲害!
呃~算了 ,還是早點投胎吧!
在烏光接近曹沖的幾秒時間內,曹沖腦中的思維飛快,但也僅此而已。
噗~
烏光從風池天柱穴透入血骨之中 ,曹沖只感覺一陣天昏地暗,頭顱高高拋起。
臨死前,曹沖還看到自己無頭尸首直挺挺的倒在滿是牛皮癬的水泥地板上 。
老子最后的死法居然尸首分離?這是曹沖最后的想法 ,之后,神經開始成片死亡,沒有神經支配的身體各個部位也開始失活。
曹沖死了!
不知過了多久 ,曹沖睜開雙眼,發現自己輕飄飄的浮在空中,周圍的景象及其熟悉。
自己的尸體就在身下,而那道黑影 ,現在也成為天橋下的一具尸體 。
不過讓曹沖一驚的是,那個白眉老者居然在看著他。
媽的,我都變成鬼魂了 ,你還看得見我?
白眉老者收起手中的黑鋒長劍,一臉愧疚的看著曹沖。
“小友,多謝你那一槍 ,若非如此,老夫也不一定能把這個魔王打殺于此 。”
曹沖哭喪著臉,你謝有個屁用啊 ,我都死了……
白眉老道似乎知道曹沖的心意,手上妙手成環,化作一把青色寸許小尺 ,沒入曹沖天靈蓋中。
痛,痛,我去,你這牛鼻子不報恩就算了 ,還要恩將仇報!媽的,我做鬼也不會忘記你的!
接著,曹沖的靈體被青色小尺吸收完畢 ,那青色小尺飛舞,化為一道青光,消失在無邊的遠方 ,只余一抹亮光。
白眉老道捂著自己的手臂長的須髯,笑瞇瞇的看著青色小尺于眼前消失 。
“呵呵,這把輪回尺 ,老夫也不知道有何用,不過他既帶著一個輪回二字,怕是對你這種死人有些作用。好了 ,因果已除,還是早點離開這里吧,免得又遇到幾個凡人…… ”
白眉老道手中霞光一卷,場上所有他的痕跡 ,全部被清除得干干凈凈。
片刻,白眉老道駕馭著黑鋒長劍,消失在茫茫黑夜之中。
第二天 。
警察發現了兩人的尸體 ,看樣子,這個歹徒被警察槍擊之后,還有余力殺死警察 ,不過最后,歹徒可能是失血過多死亡。
捕獲了數罪并行的江洋大盜,這份功勞及其巨大 ,何況曹沖已死,國家對活著的英雄與死去的英雄,待遇是完全不一樣的。
曹沖 ,二十二歲,H市人,因公殉職,記特等功并獎現金三十萬 ,附送人民錦旗一張 。
就連曹沖的遺體,都附上國旗,接受H市人民的瞻仰!
可惜……
曹沖已經不知道這一幕了 ,就算知道,也與他無關了,現在 ,他在建安十三年,這個混亂三國時期。
嗯!得想想如何保命為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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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三章 未來規劃
“沖兒,你沒事吧?”
看著眼前婦人擔心的樣子,曹沖整理完腦中的記憶 ,也知道面前這個女人是誰了。
環夫人,曹沖的生母,只是自己也是有母親的人,看著對方一如人母的眼神 ,曹沖突然有點頭皮發麻 。
“阿……阿母,倉舒無事,只是孩兒乏了 ,想睡一會兒。”
“好好好,我的沖兒沒事就好,沒事就好 ,冬兒,去叫廚房熬點小米粥過來,沖兒一日未食 ,怕也是餓了。 ”
冬兒領命退下,整理著羅裙,施施然的走出寢室 。
“沖兒 ,阿母不打擾你休息了,待會把粥喝了再睡啊!”
環夫人寵溺的撫著曹沖的額頭,也不在意曹沖閃避的舉動,在她看來 ,自己的兒子在經歷這次大難之后,心里有些波折,過段時間自然便好了。
大難不死 ,必后后福!
環夫人眼神閃爍,哼,那些人倒還以為我環夫人是好欺負的?我倒是要看看 ,是誰這么大膽,敢謀害我沖兒的性命!
曹沖看著環夫人走出寢室,才緩緩舒了一口氣。在一個不熟悉人的面前 ,曹沖還真怕露陷,所以一直保持沉默 。
至于為什么一直躲避環夫人,這自然是曹沖心中有小疙瘩。
曹沖在二十一世紀也是有父有母的 ,你要我突然喊一個你只見過一面的人叫母親,不好意思,我做不來。
穿越到三國,曹沖沒有一點不適應 ,可能是因為死過一次的原因,是啊,既然我都死了一次了 ,那還怕什么?
曹沖半臥在漢塌上,眼睛卻是在不停掃射著周圍。
不過,這運氣還真是好呀!居然穿越到神童曹沖身上了!
哪怕曹沖對三國歷史沒有多少了解 ,但書有讀過啊!曹沖稱象這個典故,讀過書的人都知道!
更何況,曹沖的老子是曹操 ,一個三國牛人,哪怕混吃等死,也是一個清閑王爺 。
嘿嘿……這種糜爛的古代生活 ,對我是再合適不過的了!
心里想著,曹沖眼神卻四處亂瞟。
這處臥室長五丈,寬四丈,除了床是紫檀木所鑄之外 ,其他門料窗料皆是精木所建。
除了一張漢塌,在內室還有一個披著被褥的高臺,按照曹沖的記憶 ,那應該是一個土炕 。
許都偏冷,冬日大雪不止,沒有土炕的話 ,簡直是像現在夏天沒有空調一般,會讓人欲仙欲死。
一道棕色花紋帷幕遮擋住內室,在內室之內 ,還有一個掛衣臺,上面可以懸掛衣物,在其旁 ,則是一個有三塊突起凹槽的木質劍座,一把短劍正靜靜地待在劍座上。
曹沖慢慢從漢塌中起身,穿上青絲履 。
青絲履,漢稱屨 ,多為由麻 、葛等制成的單底鞋,大麻絲、綾、綢 、錦等織物布縫合成的鞋。呈分叉狀,底用麻線編織 ,又稱雙尖翹頭方履。
曹沖腳下的青絲履為綠色綢緞所織,上面還繡有黃色虎頭,倒是可愛到了極點 。
曹沖忍著心中的不適 ,把鞋子穿上去,嗯!還真有點不適應,關鍵是沖哥你留給我的身體也太弱了吧?這樣的小身板 ,怎么在三國混?
不行,得加緊時間鍛煉鍛煉了,曹沖已經開始給自己定一個鍛煉目標了。
警校的鍛煉方法 ,可比現在的要高級無數倍。
穿著青絲履走幾步路后曹沖差不多適應了漢代的布鞋,撥開內室帷幕,曹沖走上高臺,取下放在劍座上的短劍 。
每一個現代人都有一個三國夢 ,金戈鐵馬,位極人臣,手下無數三國名將 ,身畔睡倒無數美女,貂蟬,大喬小喬 ,孫尚香……
額,不過考慮到現在的時代,三國名將垂垂老矣 ,貂蟬更是香消玉殞,不過就算是活著,也是大媽一級的人物了。
大喬小喬 ,孫尚香什么的,遙不可及,就連離自己最近的甄宓,也早已經是他大兄曹丕的內人了。
唉~
我晚生三國十幾年啊!
曹沖搖搖頭 ,現在身體都沒好,就開始想這些了?果然是溫飽思某欲。
這時候曹沖才有閑工夫看著手上的短劍 。
短劍精致無比,小小的劍鞘上 ,布滿著無數紋路,這些紋路合在一起,是一頭猙獰巨獸——螭龍!
而在劍柄上 ,有一個由小篆刻的一個沖字,除此之外,還有一塊晶瑩剔透的螭虎紋玉劍璏鑲嵌在劍鞘中央。
這把劍是曹操在其十歲誕辰所送的禮物 ,劍為名家所鑄,關鍵是好看,以前曹沖可是喜歡得緊。
重生三國 ,曹沖覺得自己不放浪形骸之外,是有些對不住自己,此刻,握著后世幾千萬的古董 ,他的心跳的很快 。
“公子,粥來了!”冬兒手上端著一塊木質餐盤,一個小巧玲瓏的玉碗靜靜地躺在餐盤上。
冬兒把玉碗放在食塌上 ,拿起一根玉制湯勺放在玉碗上。
不得不說,曹沖是有些餓了,一天一夜沒吃飯啊!摸摸肚子 ,感受到內在洶涌的渴望,曹沖把劍放回劍座,走到食塌邊 ,跪坐與其上 。
小米粥雖然叫小米粥,但上面漂浮著燕窩,紅棗一類的東西 ,絕對大補,看著它的樣子,曹沖也不禁食指大動。
連忙把玉碗端在手上,不想卻被冬兒搶過去。
“冬兒 ,你這是何意? ”
“公子,您大病未愈,還是讓冬兒喂你吧!”
果然……
這就是古代剝削階級的福利 ,飯來張口,衣來伸手,作為二十一世紀的窮屌絲 ,曹沖果斷的把手放下 。
冬兒從玉碗中舀起一勺粥,放在口中吹了一會兒,才送到曹沖口中。
嗯 ,清涼爽口,溫度適宜,不錯不錯!
“公子可還適口?”冬兒睜著大眼睛 ,內有水波盈盈,顯然很掛念這個問題。
“適口,美味極了! ”
“那就好!”冬兒展顏一笑,她肌膚勝雪 ,雙目猶似一泓清水,顧盼之際,自有一番清雅高華的氣質 ,讓人為之所攝、自慚形穢、不敢褻瀆 。
竟然是把曹沖都看呆了,如此美人,在后世 ,恐怕也是天后級別的吧!
“公子,公子……”
“啊,啊 ,作甚?”曹沖這才回過神來,這三國果然不簡單,連一個婢女都有這樣魅力 ,看來自己得修養德行了,不能為美色所俘。
“公子,先把粥喝完,如果你要冬兒的身子 ,也得養好身子再來! ”后面的話已經如同蚊鳴,但曹沖與冬兒離得極近,哪里會聽不到冬兒說的話。
呃 ,話說,冬兒,你的思想不要這么齷齪好嗎 ,我這小身板才十三歲啊!你這是在***兒童啊!
當然,這自然是曹沖誤解了這個時代,在這個時代 ,女子十三歲就可以嫁人,男子十四歲就可以娶媳婦,而在貴圈之中 ,像曹沖這樣的,或許都禍害不少良家婦女了。
冬兒已經十四歲了,要不是賣身到司空府,早就嫁人了!
匆匆喝完小米粥 ,曹沖就把紅著臉的冬兒打發出去了,曹沖感覺再和冬兒待久一點,說不定真的干柴烈火 ,咳咳……
吃飽喝足后,曹沖躺在漢塌上,開始真正意義上的思考后來的路了 。
來到三國 ,很多人夢想都是統一三國,然后天下美女任我索取,想法是好 ,做起來難啊!
曹沖作為曹操庶子,雖然備受曹操喜愛,但奈何敵人太強大 ,曹丕可不是易于之輩,可以說是心胸狹窄,身后有諸多大臣將軍支持,還有河北世家的援助 ,相比之下,曹沖母族環氏,不過平民而已 ,拿什么去爭?
更別說還有曹植這個寫出《洛神賦》的才子。
以曹丕的性子,自己還真不一定能贏,而一旦輸了 ,難道要我抄襲《七步詩》?
所以,既然如此,不如當個悠閑王爺 ,逍遙快活,與天地華宇共樂,與呦呦鹿鳴共舞 ,閑時抄抄詩,裝裝逼,與文人騷客潑墨天下,說不定還可以把建安七子變成建安八子 ,把三曹變成四曹!
此樂何極!
曹沖從后世了解不多的歷史中,也知道雖然曹丕心胸狹隘,但只是針對競爭者的 ,像其他人,例如曹沖胞弟曹宇,曹據 ,最后可都是封王的。
躺在漢塌上,曹沖輕聲吹著口哨,已經開始展望未來美好生活 。
可人在江湖 ,身不由己,曹沖即使無心奪嫡,曹操對他的喜愛就是曹沖的原罪了。
在歷史的這個時期 ,曹沖早死了,而曹操說了一句他不應該說的話。
此我之不幸,而汝曹之幸也 。
這就話是什么意思?這是我的不幸,卻是你的幸運啊!
在此之前 ,曹操其實早有立曹沖為世子之心,如果在今世,曹操說了這句話 ,曹沖就是不爭,也會淪為政治的犧牲品。
他已經無路可退了,但此時的曹沖 ,還在做著閑王美夢,無知無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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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四章 周不疑
曹沖躺在漢塌之上,還真有些累,不是因為身體的勞累 ,而是因為精神上的疲憊。
在短短一夜之內消化曹沖十三年的記憶,哪怕曹沖前世是一個成年人,也經受不起 。
曹沖揉揉太陽穴,一邊閉目養神 ,一邊思考接下來的要怎么樣裝好這個曹沖。
自己上世為成人,裝一個小孩,時間久了 ,難免會露陷,尤其是在最親近人身邊。
這個時代,愚昧無知 ,魑魅魍魎,妖鬼蛇神,前世今生 ,他們可都是相信的,要是自己被他們污為邪魅,那后果不堪設想 。
不行!
得想個辦法……
金烏漸升 ,六月司隸的晨氣被赤陽所驅,消失無蹤,日上三竿,烈日烤焦大地 ,而躺著漢塌得曹沖,也感覺到了暑氣的逼熱。
要是有個空調就好了……
當然,這只能想想 ,雖然穿越到一個官二代身上,榮華富貴有了,卻無法享受新時代的科技成果 ,沒有電,沒有自來水,沒有空調 ,沒有手機,曹沖感覺渾身難受。
唉~
既來之,則安之!
此時已到午時 ,太陽的毒辣連在房中的曹沖都感覺到了,曹沖著鞋下床,穿著白色內衣就直接走出房門。
“公子!”
“公子!”
門外兩個黑甲衛士,手持一把環首刀 ,此時正彎腰給曹沖行禮 。
“起來吧! ”曹沖揮揮手,這突然有人給你行禮,曹沖還真有些不適應 ,但作為剝削階級,曹沖要想在三國混下去,自然得適應別人的尊敬。
“不知公子將行何處 ,好讓我等護衛一二!”
“哦!我只是悶得慌,閑來無事,在府上隨便走走。”
二人收起環首刀 ,一臉獻媚的說道“公子,您重傷未愈,還是多休息些吧! ”
曹沖搖搖頭 ,“你們下去吧!我在府上走走,并不出府,難道你還怕我在府上有什么危險不成?”
看著曹沖咄咄逼人的言語,兩個衛士也盡無言 ,只好行禮讓出位置 。
曹沖這才滿意的走出臥室。
司空府的規制是地基高六尺,正門三間,啟門一。堂屋五重 ,各廣五間 。均用筒瓦,壓脊為獅子。門柱紅青油飾,梁棟貼金 ,彩畫花草。
司空府的正門是屋宇式大門中僅次于宮廷大門,中門平時不開,只迎皇宮里出來的人或物時才開 。左右兩門走自家人與朋友同僚等 ,因以左為尊所以左門走的是家主夫婦及嫡子女與其好友,剩下的右門自然而然就是庶子及其友人。至于偏門走的是妾侍及婢仆。
除此之外,司空府內還有內院 ,其中假山流水,奇花異樹,不可勝數,曹沖所在自然也是內院 。
此刻他在涼亭上 ,看著一池荷葉,不知道在想些什么。
“公子!還望愛惜羽毛,別傷了身子。”
冬兒此刻與平時無異 ,嬌艷冰冷的樣子,讓人望而卻步,要不是曹沖記得之前的事情 ,還以為那只是個夢呢!
“冬兒,過來! ”曹沖笑著向冬兒招手。
“公子,還請著好衣裳 ,再出來游玩賞花 。”
看著冬兒低頭不動的樣子,曹沖估計不答應的話,可能要被冬兒拉回去。
十三歲的曹沖大概一米六左右 ,而冬兒已經快一米六五了,整整高了半個頭,再看一下自己的身板,估計連冬兒都打不過。
好漢不吃眼前虧 ,好男不與女斗,曹沖很光棍的回到臥室,在冬兒的伺候下 ,穿好儒服,戴上小冠(也稱束髻冠) 。
這是一種束在頭頂的小冠,小冠多為皮制 ,形如手狀,正束在發髻上,用簪貫其髻上 ,用緌系在項上。
再配上短劍,一個栩栩如生的漢代學子便新鮮出鍋了。曹沖本來就是個小正太樣,此刻身穿衣冠 ,更顯英武不凡,連冬兒的眼睛中,也放射著異彩 。
“公子,還是先吃點東西再出去吧!”
不由曹沖拒絕 ,冬兒已經在食塌上放置了數盤甜點小吃。
漢代因為經濟不是特別發達,尤其是現在的亂世,百姓能吃飽就是好事了 ,一般只有兩頓,早餐與晚餐,但這明顯有錢人不是這樣的 ,像曹沖這樣的公子哥,要吃多少餐,就可以吃多少餐。
吃飽喝足后 ,冬兒才給自己放行,遇到一個這么厲害的婢女,曹沖也只能認慫 。
當然 ,冬兒的身份可不一般,本身為大臣之女,具體哪一個,曹沖也不清楚 ,只是在董卓之亂中,全家被殺,獨留她一人存活 ,之后被賣到樂坊,被環夫人所贖。
雖說如此,但琴棋書畫 ,無一不通,平時曹沖對她也極為尊敬,但就如同冬兒之前說要身子一樣 ,其實冬兒是被環夫人買來給曹沖暖床的。
但曹沖平時待她如姐,現在自己也不好馬上改變 。
“報,公子 ,周公子求見! ”門口一名青衫小廝匍匐上前,小聲說道。
周公子?
周不疑!
曹沖心中一凝,作為曹沖最好的哥們,兩人相知甚深 ,曹沖知道,如果在周不疑面前無法裝出曹沖的樣子,那在奸雄曹操面前就更不能了。
“快請周兄至涼亭 ,我隨后便到!”忽而轉身,面向冬兒。“冬兒,去準備些茶水 ,我與周兄共度此夕!”
“喏!”
………………
周不疑,字文直,零陵重安人(今湖南衡陽縣) ,劉表別駕劉先的外甥,少有異才,聰明敏達 ,在十七歲時就著有文論四首 。
才華橫溢,與楊修一般,被曹操所忌,十七歲的少年 ,一非皇族,二沒軍權,曹操卻害怕他奪了曹家的天下 ,在曹沖死后不久,就被曹操找個理由殺了,可謂英年早逝。
《零陵先賢傳》曰:周不疑字文直 ,長安人。始嬰孩時已有奇異,至年十三,曹公聞之欲拜識 ,既見,即以女妻之,不疑不受 。可見其文采豪情。
當然 ,最后哪怕是曹丕求情,周不疑也難逃一死。曹操當時對曹丕大概說了這樣的話 。
此人非汝所能駕御也。也就是說,周不疑只有你弟弟曹沖玩得來,你玩不轉他。
不過 ,這一世,曹沖沒死,那周不疑自然也避免了被殺的厄運 。
涼亭上 ,一個錦衣男子翹首以立,他手上握著一把羽扇,頭上雖然沒戴學士冠 ,但束發之下,倒也顯得瀟灑。
此時他緊握著黑色羽扇,面色冷峻 ,仿佛有郁結于心,眉頭怎么也舒緩不下。
唉~
因為自己的原因導致知己差點丟了性命,哪怕司空府沒人找他麻煩 ,他自己也惶恐終日,對曹沖更是內疚不已 。
周不疑劍眉倒豎,有神雙目仿佛看穿日月,哼!至于那個謀害倉舒的人 ,我早有猜疑……
“文直,別來無恙! ”曹沖帶著冬兒以及一位小廝,慢步走到涼亭處。
“倉舒!”周不疑馬上抬頭 ,臉上露出狂喜神態,竟然直接從涼亭內跑下來,握住曹沖手腕。
“倉舒 ,你沒事吧?”
看著熱情洋溢,關心溢于言表的周不疑,曹沖也露出激動的樣子 ,曹沖明白,從今日起,我不再是二十一世紀的曹沖了 ,而是建安十三年的曹沖!
“文直,我無恙,倒是讓兄長擔憂了! ”周不疑今年十七歲,平時曹沖也是待他如兄的。
“沒事就好 ,走,去涼亭暢談天下,遨游環宇!”
曹沖只能被周不疑拉著走向涼亭 ,此時的涼亭,早有鹿皮披地,一張尺高的食塌陳列其上 ,上面有一個小鼎,正滾煮著茶水 。
茶是漢代開始普及的,現在的許都 ,茶文化相當匱乏,冬兒也不明白曹沖備些茶水是什么意思,不過 ,主子要求,奴婢就是不懂,也得準備,所以就煮了一鼎茶水。
“倉舒 ,這是……”繞是周不疑,也不知道曹沖是何意。
咳咳……
我怎么知道漢代的茶是這樣的,總的來說 ,還是知識差距啊,不過既然有這個安排,曹沖只能把話圓了 。
“遙想當年 ,父親青梅煮酒論英雄,今有文直涼亭燉茶品鉛華! ”
周不疑搖搖頭,沒有說什么 ,在他看來,這又是自己這位朋友的隨心之作,畢竟才十三歲 ,稚氣未脫。
周不疑與曹沖作輯,行完賓主之禮后,便雙雙跪坐鹿皮席上,再行頓首。
頓首 ,九拜之一 。即叩頭。古人席地而坐,姿勢和跪差不多,行頓首拜時 ,取跪姿,先拱手下至於地,然后引頭至地 ,就立即舉起。因為頭觸地的時間很短,只是略作停頓,所以叫頓首 。
行完這一些之后 ,兩人才可以開始說話,要不是曹沖有著這具身體的記憶,這些繁瑣的禮節 ,怕是一點都不知道。
中國是禮儀之邦,這在二十一世紀大家體會不到,但在建安十三年的曹沖,卻真正體會到了。
君主之間 ,有跪拜禮,賓客之間,有輯首之禮 ,周天子的九拜,到現在依然長存 。
曹沖整理衣冠,筆直的跪坐在主位上 ,而周不疑就在他前面。
“冬兒,你們下去吧!”一般賓客會面是可以帶侍從的,但曹沖看周不疑的臉色 ,知道他有要事相商,是故退了下人。
“文直,可是有要事相商?”
周不疑挺直腰板 ,以示對曹沖的尊敬,他七尺身高,換算成現代,也就是一米七五的樣子 ,整整高了曹沖兩個頭。
“倉舒,可想知曉是誰害你,讓你被五步毒蛇所傷? ”
曹沖一驚 ,穿越回來,曹沖只以為被咬是偶然事件,沒有深究其中 ,如果不是……
那這里面的水可就深了!曹操殺人無數,說是人屠也不為過,光是徐州一地 ,就被屠城殺害幾十萬百姓,更別說昔日曹操的敵手了!
曹操手上沾滿鮮血,自然 ,也滿是仇敵,如果這是仇敵所做,曹沖還覺得沒事,如果這起于蕭墻之內的話 。
曹沖都不敢往下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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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五章 救仆
“文直以為其中有蹊蹺?”曹沖決定不想這么多,周不疑是有名的才子 ,不如聽聽他的意見。
周不疑翻了翻白眼,無可奈何的擺擺手,自己這位朋友那里都好 ,聰穎過人,體貼人心,但心卻太善 ,而心善即是好事,卻也是壞事。
“倉舒以為司空諸子之中,誰可為世子?”
曹沖一震 ,知道周不疑給自己拋出了一個題目,按照記憶中,曹操的確有立世子之意,當然基本上只有兩個人選 。
曹丕與曹植!
曹沖后世的記憶中 ,應該是曹丕最終取勝,若不是曹植的七步詩,加之卞夫人的壓力 ,曹植也當不成悠閑王爺。
“文直以為我二哥如何?二哥是長子,又多年隨父出征,他的天資和能力是有目共睹的。 ”
周不疑羽扇輕搖 ,端起紅色漆碗,微沾茶水 。
“五官中郎將聰穎靈敏,但太重心機權術 ,難以容人,一統萬方,司空要的是兼濟天下之才。”
“那四哥呢?”
“四公子才學富絕 ,曠達豪放,有磊落之心,仁德之意,司空心向往之 ,只是四公子太過單純,怕是難當世子大位。”
曹沖手指在食塌下來回撥動,表面上 ,雖然古井無波,但內心卻早已是風起云涌 。
周不疑不愧是周不疑,看人居然如此精準 ,的確,曹丕與曹植的優缺點盡在其中,曹植若不是太單純 ,以及自身不自制,怕是早為世子了。
而曹丕若不是難以容人,也不會有同室操戈 ,七步之詩這種東西了。
“那三哥呢?他勇猛無比,兼有謀略,號為黃須兒,是不可多得的猛將 。 ”
周不疑起身 ,對曹沖大禮作輯。
“三公子勇力卓絕,但卻也只是一介武夫,當不起世子大位。公子不須妄自菲薄 ,司空諸子,唯有公子才能堪大任。”
曹沖自然不能回應周不疑的話,自古奪嫡之爭 ,最是兇險,手足之情不分,養育之恩不顧 ,只為那一個冰冷的位置 。
“我才十三歲,又是庶子,哪敢于諸位哥哥爭位!”
“倉舒你…… ”周不疑明顯著急了 ,這家伙怎么能對準至尊之位如此不上心。
“文直別說了,這萬事萬物,皆有定數,且夫天地之間 ,物各有主,茍非吾之所有,雖一毫而莫取也。”
“唉~”周不疑用力甩了一下長袖 ,重重的跪坐回去 。此次會友,周不疑早預料到有這種結局,但還是忍不住生氣 ,你以為你現在不爭就不爭嗎?
司空,二公子,四公子 ,又有哪個會饒過你?
“倉舒,上次西郊苑,害得倉舒被毒蛇所傷 ,我之過矣,你我摯友,日后有事,不才愿銜草環相報。 ”
“不怪文直 ,要怪就怪那五步蛇,來來來,良辰美景 ,應當盡興,別因為愚弟而壞了興致。冬兒,去備些酒菜過來!”
“喏!”
不一會兒 ,酒菜全到,二人端起酒樽,仿佛是忘了之前的一番話 ,但曹沖心里明白,這只不過是暫時忘卻而已,依曹沖的記憶 ,這周不疑不是半途而廢的人,自己不為世子,估計他會推自己上位……
三國時期的酒大多為黍米所釀,味甘而微辣 ,度數遠不到后世的酒,曹沖之前本就會喝酒,在此喝酒 ,倒也沒醉 。
而周不疑已經是頭暈目眩,嘴里嘟囔著“倉舒,你若信我 ,世子大位,我為你取來…… ”
曹沖搖搖頭,英雄最后還不是黃土一堆 ,與其生死間爭一個世子之位,不如暢玩天下,盡極游之樂!
“來人 ,把周公子送到客房,好生安置。”
“喏!”馬上,兩個青衣小廝就把周不疑抬到客房之中,而冬兒端來一個玉碗 ,走到曹沖身邊。
“公子,把解酒湯喝了吧! ”
雖然黍米酒度數不高,但曹沖也喝了不少 ,的確有些頭暈目眩,接過玉碗,一口就飲下一碗解酒湯 。
冬兒接過玉碗 ,交之后面的小廝,連忙用手絹擦拭曹沖嘴邊的湯跡酒漬。
不料曹沖一手抓來,緊緊握住冬兒握娟之手。
“冬兒 ,你可真俊俏啊!”
冬兒臉一紅,想抽回手又做不到,臉上馬上變成一個煮熟的龍蝦一般 ,白里透紅 。
“公子,放手,莫要輕薄奴婢!”美女水光瑩瑩自有一番滋味,曹沖不禁把嘴印上冬兒嚶口 ,品嘗其中芬芳。
“嗚嗚……”冬兒掙扎,卻又怕傷了曹沖,只能束手就擒。
片刻 ,唇分,冬兒卻已經淚眼婆娑,淚水在其精致的臉上滑落 ,滴落在曹沖的手中。
曹沖上輩子最怕的就是女人哭,這輩子同樣如此,冬兒一哭 ,曹沖酒也醒了大半,一邊暗罵自己禽獸,一邊安慰冬兒 。
東漢女子 ,最重貞潔,婢女同樣如此,更別說冬兒在這時代也算是知識分子,禮義廉恥 ,也是清楚明白。
“冬兒別哭,是倉舒酒醉壞事,我之過也 ,冬兒別放在心上。 ”
冬兒用力抽回被曹操緊握的手,掩面而去,直接撞過兩個小廝 ,奔向環夫人的居室 。
我靠……這是要告狀的節奏啊!
“看什么看,還不扶本公子四處回房!”被這件事一鬧,曹沖也沒了玩樂的心情 ,還是回去思考人生吧!
不過,在周不疑面前,自己算是變回了曹沖了 ,既然連身邊最親近的人都不懷疑,那曹沖也有信心欺瞞天下人!
“饒命啊!饒命啊管事,我等冤枉啊!”
“何事?居然如此吵鬧? ”曹沖掙開小廝攙扶,整理衣冠 ,望向一處院落。
“那是何地?”曹沖指著那個院落問道。
“公子,那是關押不聽話下人的地方,您身份尊貴 ,不要去那等地方?”
“哦! ”曹沖稍一沉吟,接著問道:“這里面正在處置何人?”
兩個小廝對視一眼,支支吾吾的不敢說話 。
“說 ,吾赦免爾等罪過!”
看到曹沖即將發怒,左邊的小廝瞄了曹沖一眼,顫顫巍巍的跪下磕頭。
“這里面是公子的侍衛 ,因為護衛公子不利,所以,被帶到這下人小院。 ”
嗯?自己的侍衛?
曹沖搜索這具身體的記憶 ,的確有幾個人的面孔浮現于腦中 。
“那他們會是何下場?”曹沖盯著跪下的小廝,問道。
“保保……保護主人不利,按律,當殺!”
當殺?
護衛主人不利就要殺頭 ,曹沖第一次體會到人命如草芥的感覺,但既然是我的侍衛,我就不該讓你們如此!
曹沖轉念一想 ,錦上添花人多,雪中送炭人少,雖然他們只是區區侍衛 ,但不要小看每一個人,在關鍵時刻,可能會有大作用。
而今 ,如果自己救他們一命,他們還不是對自己肝腦涂地,奉獻出性命以待恩情?
這是一件一舉兩得的事情 ,既有了忠心屬下,又符合曹沖仁愛之名,曹沖覺得大有做頭 。
“去,把院門給我打開! ”
“喏!”
兩個小廝領命 ,前去推開院門,院門不大,卻也十分莊嚴 ,紅木正門,院前還有九層臺階。
“砰砰砰~”
“誰啊?敢在老子行刑前打擾我的興致。”
吱丫~
院門被里面的人一推,自己開了一半 ,映入曹沖眼簾的是一個陰翳男人,身穿著曹府管事服。
他先看到兩個小廝,面色十分猙獰 ,仿佛一頭噬人的猛獸,但眼睛一轉,看到曹沖時 ,氣勢全無,變成一頭乖巧的小狗,獻媚般的走到曹沖面前,點頭哈腰 。
“曹八管事 ,好大的威風啊! ”這些管事都是曹家的下人,到了管事一職,就會被曹家賜姓 ,這個曹八也就是第八個被賜姓的下人,算是曹府老人了。
“沖公子見笑了,老奴也只是在管教下人罷了。”
“嗯 ,倒是讓本公子看看你如何管教下人,帶我進去!”曹沖露出一個純天然的笑容,咧著嘴對曹八說道 。
“公子 ,這里面,乃是污穢之地,怕是臟了公子的靴子…… ”
“帶我進去!”曹沖現在表情嚴肅 ,沒有半點開玩笑的意思,曹八心里一個咯噔,連忙把曹沖引進小院。
小院倒也挺大的,五件精木房子 ,還有一個空臺,上面有水井還有一些雜物,臟倒不是特別臟。
在院中 ,幾個護衛大漢拿著棍子,將三個人團團圍住,三個人被五花大綁 ,死豬一般倒在院落中,看他們的服飾,的確是侍衛服 。
看到曹沖來 ,他們馬上來了精神。
“公子,您沒事太好了,還請公子救命啊!”
“是啊!請公子救命 ,我等冤枉啊! ”
“李二,王五,趙六,念你們護衛過我幾年 ,今日我就給你們一條生路。”
“公子……”曹八大急,連忙走到曹沖面前 。
“公子,這可是夫人的意思 ,您這樣做,讓小的很為難啊! ”
曹沖拍拍曹八的肩膀,笑著說道:“放心 ,定不會讓爾等難做,事后我會去找母親陳述。”
“謝公子!”曹八趕忙跪在曹沖面前。
“曹八管事請起,不過他們既然犯了事 ,死罪可免,活罪難逃,不能壞了府中規矩 ,就打個三十大板吧! ”
“喏!”曹八領命 。
“爾等可算服氣?”曹沖面向李二王五趙六。
“小的服氣,公子遭此大難,的確是我等過錯,謝公子不殺之恩!”
“嗯! ”曹沖欣慰一笑 ,還好,自己的一番作為沒有白費。“若是還剩一口氣,到我房中來。”
“喏!”
三人齊應 ,接著幾個護衛大漢解開三人的繩子,看來是要大棒處理 。
曹沖轉身,一個翩翩文士出現在曹沖面前。
素衣寬服 ,頭上青帶束發,手上握著一卷竹簡,微笑著看著曹沖。
三國名士 ,徐庶是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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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六章 師者徐庶
徐庶 ,字元直 。潁川郡長社縣(今河南許昌長葛東)人。東漢末年劉備帳下謀士,后歸曹操,并仕于曹魏。
與三國演義不同,徐庶雖然遇到劉備 ,并且與之出謀劃策許久,但因老母被抓的原因,回到許都后 ,并沒有一言不發,相反,他說了很多話 。
《三國志》中記載 ,徐庶在魏國最后官至御史中丞,并且很得曹操歡心,這絕對不是一言不發就可以得到的待遇。
在許都 ,徐庶的身份不是曹操謀士,也不是劉備舊臣,他只有一個身份 ,曹操幼子沖的老師。
“沖兒拜見夫子! ”見到徐庶,曹沖下意識拱手彎腰,重重的對徐庶作輯,行了師道大禮 。
古代有一日為師 ,終身為父的說法,雖然夸張了些,但足以證明尊師重道的重要性 ,尊師重道,同樣也是德行體現的一方面。
“聽說沖兒大病初愈,特來看看你 ,不過看你此番氣色,倒還真是看不出生病的樣子!”
徐庶對這位學生也是喜歡的緊,如此天資加之內心仁德 ,有徒如此,夫復何求?所以徐庶每次看著曹沖,眼睛都是帶著笑意的。
“嘿嘿 ,學生也不知,可能是大難不死,必有后福吧!”曹沖強忍著憋屈,右手撫后顱 ,做出了一個很憨厚的樣子 。
“那便好,今日之事,你做的不錯 ,心中既要有圣賢之心,卻也要明禮儀哲論。 ”
“謝老師夸獎,沖兒只不過是做了我該做的事情!”
“好好好!”徐庶連說三個好 ,顯然是心情不錯,他拍打著手上竹簡,腦袋輕轉 ,本來俊俏的面容更是灑脫無比。
“你我師徒二人,已有十日未見,走 ,隨為師去學堂,為師要好好考校你最近溫書所得。 ”
考校?納尼?你沒說錯?
曹沖現在急命搜尋腦中關于蒙學有關的書籍,一邊亦步亦趨的跟上徐庶的步伐 。
徐庶,三國名士水鏡先生的學生 ,而在這個時代,能被稱為先生的,除了朝廷冊封的五經博士之外 ,就只有當世大儒有此殊榮。
水鏡先生,太中大夫孔融,還有尚書崔琰 ,皆有此殊榮。
徐庶師傳水鏡,傳道受業自然也是嚴厲無比的,曹沖此刻冷汗都有了 。
徐庶所說的學堂其實就在司空府內 ,離下人小院也不過千步腳程,穿過涼亭荷花池,再經過一段艷花奇樹 ,流觴曲水,假山遍地之所在,便到了學堂。
學堂學堂,門前柳樹茵茵 ,一條小溪貫穿而過,在柳林之中的一處草屋里,便是學堂。
此學堂雖是草屋 ,卻也是麻雀雖小五臟俱全,門前一塊匾牌,上書曰:重遠堂 。
取自《論語-泰伯》:“士不可以不弘毅 ,任重而道遠。仁以為己任,不亦重乎?死而后已,不亦遠乎?”中的重遠二字 ,其實也蘊含著徐庶對曹沖的期盼。
沒錯,整個重遠堂,只有曹沖一個學生 ,而曹沖也只有徐庶一個老師 。
吱丫~
徐庶推開大堂門,迎面而來的是孔子畫像,其高掛于堂墻,下方有一座青黑色三足小鼎置放在朱紅色祭桌上 ,放置著些許沙石,上面殘留著香灰和香桿。
徐庶從格子中取出五根香,取火石燃之 ,遞給曹沖兩根香,就對孔圣畫像行尊師禮。
禮畢 。
徐庶與曹沖才到內室學堂,里面除了一桌之外 ,就只有夫子的坐臺,格局倒有點像后世的教室。
曹沖懷著忐忑的心情,老老實實的跪坐在地上。
見到歷史名人 ,曹沖除了剛開始的激動之外,現在留下的,全是忐忑。
“近來溫書受益如何?”跪坐在坐臺上 ,徐庶也進入了老師的角色,話語抑揚頓挫,卻也不失嚴厲 。
“學生大致學習了一些,還請夫子考校! ”
屁!我TM的就不知道溫書要溫什么?不過……我就不信以我后世大學生的水平 ,高中六十四篇古詩詞都過來了,還會怕你的考校?
“嗯,很好!《蒼頡篇》 、《凡將篇》、《急就篇》、《元尚篇》等 ,此外還有《廣倉》、《無尚》等書,你背與吾聽。”
納……納尼!全部背給你聽,我去 ,別說這些書我只有曹沖腦子里一點點印象,就算知道,要倒背如流得多大的功夫 ,不好意思,臣妾做不到!
“怎么?”徐庶眉頭一皺,顯然心里已經開始醞釀他的小情緒了。“不是說溫書溫好了嗎?怎么連一些蒙學之作都背不出來了?”
曹沖在三國可是有名的神童 ,不僅看書可以一目十行,還可以做到過目不忘,小小年紀,還稱過象 ,除了一個四歲讓梨的孔融,三國無人能與他比 。
但徐庶的要求弄到曹沖身上,就不行了 ,我可不是什么神童,我只是來自二十一世紀的靈魂,哪有這么多bug?
難道自己不是在老子曹操面前露陷 ,而是要在夫子徐庶面前露陷了嗎?
不行!得想個辦法!
突然!曹沖身體剎那間繃直,忽而又舒展起來,曹沖端正跪姿 ,對徐庶拱手道:“夫子,非是倉舒無法背誦蒙學諸書,只是學生感懷久矣 ,忽而有靈感于胸,愿高書一文,待夫子考校! ”
徐庶眼睛一亮,明顯是相信了曹沖的話 ,君子不立危墻之下,曹沖早有神童之名,徐庶倒想看看曹沖大作。
“快快寫來!莫要為師久等。”徐庶放下手中竹簡 ,趕忙在學堂角落的箱子里給曹沖拿出空白的竹簡以及筆墨硯臺 。
“待為師為你潤筆!”徐庶倒些清水在方形硯臺上,用塊墨研磨出墨色,將毛筆略微沾了些墨水 ,便交由曹沖手中。
曹沖持筆,雖說二十一世紀毛筆不經常用,但曹沖也是知曉毛筆的拿法 ,至于書寫的隸書字體,都在曹沖腦中。
曹沖站立,在竹簡之上書寫四個大字――《阿房宮賦》!
阿房宮?徐庶眉頭一皺 ,難道自己這個未及冠的學生要悼念秦朝?
曹沖沒有注意徐庶的表情,實際上,他已經深陷于抄書大業之中,思緒遠揚 。
《阿房宮賦》是唐代杜牧的諫諷之作 ,目的是提醒當朝統治者不忘秦亡教訓,不要廣修宮室,需愛惜民力。
同樣 ,在三國時期,《阿房宮賦》依然有它的價值,這不僅是曹沖為了刷一刷自己的才名 ,同樣也在提醒父親曹操,莫要修建宮室,驕傲自滿。
后世有一種說法 ,說如果不是曹操修建銅雀臺,欲“銅雀春深鎖二喬 ”的話,東吳也不會如此強烈反抗 ,自然沒有赤壁之敗 。
當然,這只是后世戲說,當不得真,但赤壁之戰 ,除了曹軍不適水戰,還有瘟疫橫行之外,敗得更多的 ,是曹軍的驕傲與輕敵。
自官渡之戰后,曹軍已經有十年未逢大敗,自然將士們各個驕傲自滿。
一篇《阿房宮賦》 ,曹沖希望對即將出征的曹軍,有些許幫助。
毛筆穩健,曹沖手中握著的 ,是紫毫筆,筆鋒野山兔項背之毫制成,因色呈黑紫而得名 ,其硬度比羊毫硬,而規制為小楷 。
曹沖落筆生風,開始在竹簡上書寫,而徐庶則在一旁專心致志的觀看。
六王畢 ,四海一,蜀山兀,阿房出。覆壓三百余里 ,隔離天日……
曹沖松了口氣,要不是有曹沖的腦中記憶和手上的條件反射,曹沖真還寫不出隸書這種東西 。
只是他沒注意 ,一旁的徐庶早已是驚呆了,眼睛一動不動的盯著曹沖下筆,仿佛一豎一撇一捺之間 ,蘊涵著世間上所有的美妙。
此子,此文,妙哉 ,妙哉,一個只經歷十三載春秋的稚子,怎有如此雄厚闊達的文筆?
開篇先用四個三字短句領起,音節緊湊 ,氣勢不凡,達到了先聲奪人的效果。這十二個字,既寫出了秦始皇一統天下的豪邁氣概 ,也寫出了阿房宮興建營造的非同凡響,語言簡練到不能刪削分毫的程度,筆力千鈞 。
尤其是最后一句 ,簡直寫出了秦亡癥結所在這對歷史的理解,得要有多深厚,才能有這樣的感嘆!
待曹沖最后一筆落下 ,徐庶已經是拿著竹簡望天長嘆了。
徐庶剛開始還以為曹沖是抄寫別人的作品,可這詩詞嚴謹,卻又不同于當世任何大家的作品 ,而無名之輩,若是能寫出這樣的文章,那早就名揚天下了,哪會是無名之輩?
徐庶放下竹簡 ,只是曹沖仔細看之下,還能看到徐庶眼角的淚水。
額,徐庶 ,你好歹也是歷史名人啊!至于為了一篇文章而流淚嗎?
“倉舒,這真是你親自撰寫的?”徐庶話里尤有不信 。
“自然是,真真是在夫子眼皮底下撰寫而成 ,夫子何出此言?”曹沖語氣已經有些不滿了。
其實這不能怪徐庶,同為一個文人,徐庶也有文青病 ,《阿房宮賦》可不是阿貓阿狗寫的東西,那是杜牧,而當時的杜牧已經是文壇泰斗了 ,寫出來的《阿房宮賦》,幾乎是他一生的巔峰。
如此文人,如此巔峰之作,出現在一個幼子身上 ,由不得徐庶不相信 。
“為師不是不信,只是你這文章,格式別樣不拘 ,天馬行空,卻行云流水,抑揚頓挫 ,思維深遠,靜水流深,沒有一些閱歷 ,哪有可能寫出來! ”
曹沖嘴角一癟,這句話明擺著不相信,看來自己還得加些猛藥。
“夫子有所不知 ,學生經此大難,早已是在生死之間徘徊過一回了,生死之間,有大恐怖 ,自然也有大機遇,此番生死相交,學生領悟頗多 ,偶然翻閱秦史,此文大概,便在學生胸中孕育幾日 ,此刻終于潑墨出來了!”
徐庶點頭,表示愿意相信曹沖的一席話。
“子曰:未知生,焉知死?汝即已在生死間徘徊過 ,想必生死皆知,你本聰慧,有此體悟 ,當是大幸!”
曹沖表面鎮靜,其實心里早就忐忑不安,后背儒服上,已經留有汗漬了 ,果然,抄書這種東西,是不可取的 ,這種事不能做的太多,不然,后世杜牧的棺材板估計已經壓不住了。
不過還好 ,還好算是讓徐庶相信了,那這次考校,也算是過去了!
曹沖心中緩了一口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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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七章 納妾?
重遠堂內,徐庶愛不釋手的反復撥弄手中的竹簡 ,面色時而猙獰,時而舒緩,時而大笑,時而悲切 ,仿若變戲法一般,倒是把一旁的曹沖看得發毛 。
這徐庶……不會是瘋了吧?
良久~
徐庶放下手中新制竹簡,癱坐在地上 ,臉上既有欣慰,也有落寞。
“沖兒大才,為師不如你也。 ”
“小子拙作 ,哪里比得上夫子之妙筆生花 。”曹沖趕忙一拜,謙虛低調才是處事之道,何況對方是自己的老師 ,于情于理曹沖都應該給些面子。
“倉舒不必自謙,汝能撰寫如此文章,早不輸子健公子了 ,怕是司空也倍感欣慰。”
子健是曹植的表字,在這個時代,曹植的文采過人,名聲在外 ,早已不輸大儒 。
“哪能與四哥相比,游戲之作罷了,難登大雅之堂。 ”
徐庶搖搖頭 ,擺擺身上衣袖,突然嘆了口氣。
“倉舒之才,徐庶已經無可教矣 ,待司空從鄴城歸來,為師這就去請辭 。”
請辭?開什么玩笑?
后世人對三國謀臣有一點了解的話,就一定不會不知道徐庶徐元直之名。
曹沖也有三國夢 ,雖然不想成為一代君王,但身逢亂世,終會遇到一些波折 ,這時候便需要謀臣了。
徐庶之智,有王佐之才,曹沖怎么可能白白放過一個人才 。
是故,曹沖趕忙扶起徐庶 ,然后對著徐庶行再拜師禮。
曹沖低頭,腰彎九十度,道:“夫子切莫再說此語 ,沖兒年少,五行不知,忠貞難辨 ,正是需要先生教導之時,望先生憐憫學生不易,莫要離學生而去啊!”
此語情真意切 ,曹沖說完一番話,都不免被自己感動的眼角微濕,徐庶更不用說了 ,兩行老淚直接在臉龐滑下。
“倉舒起來,不當如此,不當如此!”徐庶扶起曹沖,感嘆自己沒有白教這個學生 ,只是確實有不得不走的苦衷啊……
“唉~沖兒之意,為師怎能不知,只是此行并非為師一時心血來潮 ,而是思慮久矣,我家母親,現已八十歲高齡 ,分外想念荊楚故鄉,為行孝道,為師也是不得不離你而去啊! ”
百行孝為先!徐庶本身就是一個大孝子 ,阻人盡孝,為不義之舉,曹沖嘆了一口氣 ,知道留不住徐庶了。
到了荊楚,就是劉表的地盤了,劉表昏庸,倒是不足為慮 ,關鍵是,那里有劉大耳啊!兩人本興致相投,此次一去 ,怕也就是永別了 。
“那請老師珍重!”曹沖再拜!
徐庶拍拍曹沖的背,倒是什么都沒說,只有一聲長嘆。
……………………
再回臥室之時 ,金烏西墜,天下陽氣蟄伏,陰氣顯世 ,繁星于空,十五的皓月,格外明亮。
唉~
不得不說 ,曹沖心里還是有些失落,那可是徐庶,王佐之才啊!可惜離自己雖然近,卻也遠隔萬水千山 。
自己雖然為曹操幼子 ,為曹操所喜愛,但畢竟羽翼未豐,在一干謀臣面前 ,怕也是沒有投奔的必要,也就是說曹沖這個公司,還沒有吸引人才的能力。
不管這些了!既然重生一世 ,當要活個精彩!不來就不來吧,好歹周不疑也是厲害人物。
曹沖在廊院起身,現在已是戌時 ,天寒侵襲,哪怕是六月份,曹沖還是感覺涼嗖嗖的 。
剛想回屋 ,可一轉頭,看到的便是環夫人,及一干奴仆。
“阿母到此,可是有事?”經過一段時間緩沖 ,曹沖差不多可以接受阿母這個稱呼了。
“哼!你眼中還有我這個母親? ”說著便徑直走到曹沖面前,愛憐的撫著額頭 。
細手絲滑,但在環夫人如同母親般的眼神下 ,曹沖生不出一絲旖旎,只是有些不習慣。
“你蛇毒才清,身子正是最虛弱之時 ,出門游玩也就算了,怎么還能與周不疑喝酒呢?他還是你的摯友嗎?居然也不會勸勸。”
這一句話看似埋怨周不疑,但曹沖知道 ,這是在埋怨自己,但這是濃濃母愛關懷,再世為人的曹沖怎能不懂 ,只好裝起啞巴來 。
“以后不許如此!”
曹沖回視環夫人黑寶石般的眼珠,乖巧的點點頭。
“哼!別以為我不知道你心里那一點彎彎曲曲,表面上倒是還聽你阿母的話,背地里 ,早就皮的不行了。 ”
呵呵……曹沖嘴角抽了抽,真是了解我啊!
“聽說徐夫子來過,今天又教了些什么 ,給為娘說說。”
曹沖從環夫人懷抱中掙脫出來,這才說道:“也沒什么,就是夫子考校我溫書所得 。”
“你大病一場 ,怕是回答不出吧! ”環夫人滿臉溺愛的看著曹沖。
“阿母明鑒,所以沖兒寫了一賦,呈與夫子看 ,他便不查溫書了。”
“哦!”環夫人面帶喜色,夸獎著對曹沖說道:“我的沖兒還會作賦,怕已經是大文豪了吧?要為娘給予什么獎勵為好 。 ”
“沖兒不需要什么獎勵 ,只求能日日夜夜常伴阿母身邊。”
這孩子,嘴真甜!
“巧言令色,油嘴滑舌,是和那周不疑學的吧!”環夫人雖說是嗔怪 ,卻也滿心歡喜,誰不愿意被心肝奉承?
“嘿嘿嘿嘿~”為此,曹沖只能一陣傻笑了。
“不過……沖兒都會作賦了 ,母親怎能不給獎勵,就與你納一妾吧! ”
曹沖傻笑在那一刻突然靜止,這有些突然吧!環夫人 ,你可是我的親媽啊!我才十三歲,你就要來殘害你親生兒子的身心健康了?
“母親,兒子尚且十三歲 ,年幼無知,怕是照顧不了來的娘子 。”
曹沖已經說的夠委婉了,結果環夫人根本不聽。
“誰說要你照顧她 ,我給你找一小妾,是要她照顧你的。冬兒,出來!”
曹沖話噎在口,剛要說出口 ,就被面前麗人所驚,眼珠也是一轉不轉的盯著身前美人 。
但見長眉斜飛入鬢,水墨鳳目 ,哪怕工筆精描也難以繪出神韻萬一;鼻梁挺如遠山,蘊含山川之秀,唇色極淡 ,然線條異常優美,讓人無端想起微醺日光中素色的梨花。
冬兒身穿錦袍,臂飾手鐲 ,耳飾耳玦,項飾瓔珞,佩飾霞帔 ,頭戴飛鳳叉,唇蜜櫻紅,完全是一個待嫁之女的裝飾。
一個女人最美的時候,便是她為新娘之時 ,冬兒本就美若天仙,經此裝扮,簡直攝人心魄 ,曹沖再世為人,也不免著了此道 。
“沖兒,怎樣?冬兒侍奉我已久 ,你若是喜歡,就給你做一房小妾。 ”
曹沖這才把目光移到環夫人身上,看著她滿含深意的微笑 ,曹沖還是搖搖頭。
“怎么,不喜歡?”環夫人眉頭微皺,而冬兒絕美的臉上卻刻滿凄苦 ,果然,沖公子看不上我這等下人……
“不是,阿母,只是我年紀尚輕 ,而冬兒也未及笄,怕是為時過早了吧?”曹沖小心翼翼看著環夫人,生怕她生氣。
“早什么早?也不看看那夏侯威那小子 ,十四歲時都有孩子了,你這也算早? ”
額,好吧~忘記了 ,貴圈不管什么時代,都是極其混亂的 。
“這件事,由不得你不答應 ,整天毛手毛腳的,沒有冬兒在你身邊,為娘不放心 ,而且,你既然奪了冬兒清白,就要肩負起一個男人的職責,莫要行懦夫行徑!”
“我……”曹沖還沒開口說話呢 ,就被環夫人一個眼神瞪了回來。果然,不節制是不行的,曹沖恨不得給自己的嘴來幾巴掌。
古代的貞潔 ,封建,曹沖還是沒有正視它的力量,在知識不普及的三國時期 ,女子床第之事不知,說不定自己親冬兒一下,對方還以為會懷孕呢?
待環夫人遠走 ,曹沖才走到冬兒面前,此刻她早已梨花帶雨了,妝容都有些毀了 。
與十四歲幼童發生性關系 ,這在二十一世紀可是算犯法的,罪名按強奸罪論處!要我在此時吃了冬兒,曹沖可做不來,一時間 ,兩人就在廊院中僵持住了。
“公子若不愿娶冬兒,大可直說,冬兒也不是可以被公子隨意作踐輕薄之人 ,大不了一死! ”冬兒面有死意,曹沖明白,以古人對貞潔的看重 ,冬兒還真有可能一死了之。
罪過啊……
“唉~”曹沖嘆氣,挽住冬兒手臂,拉到石座上 ,正視冬兒,柔弱女子最是俊俏,冬兒也在其列 。
“冬兒 ,我并無輕薄你的意思,只是倉舒年幼,怕委屈了冬兒!”
冬兒這時才轉過頭來,紅腫的眼睛直直盯著曹沖 ,說:“你說的可真? ”
“真,我敢對天發誓,若有一句假話 ,不得好死……”曹沖還想說下去,不想冬兒整個人都靠了過來。
嚶口微張,用生疏的口技迎合著曹沖 ,古代女子,也是有奔放的一面的。
暖香軟玉在懷,鼻間皆是少女芬芳 ,曹沖時也淪陷進去了 。
許久,或許只有片刻,兩人唇分 ,冬兒羞澀的紅通著臉,低頭不敢與曹沖對視。
曹沖一把環抱過冬兒,把她的頭按在胸口上,也是 ,你曹沖上輩子不過一個窮屌絲,現在有美女倒追,你還拒絕什么?
“冬兒!”
“嗯!”
“我想說 ,圓房,可不可以放在過幾年。 ”
感受到懷中可人的掙扎,曹沖知道不給個說得過去的解釋 ,自己可能會有生命危險 。
“冬兒,我大病初愈,實在是禁不起房事消耗 ,而且,年紀尚輕,可不能折在兒女情長之中了。”
待懷中美人掙扎稍輕 ,曹沖知道自己的目的達到了一半,馬上說道:“不過冬兒放心,你即是我的人,那我也就不會虧待你 ,更不會讓你受一點委屈,我曹沖對天發誓!”
戀愛中的女人,智商為零 ,在懷中,曹沖可以依稀看到,冬兒臉上那抹淡淡的微笑 ,是那么醉人,那么充滿著生機……
皚如山上雪,皎若云間月。
愿得一心人 ,白頭不相離。
曹沖看著懷中美人,好歹也是睜眼看到的第二個女人,卿不負我 ,我不負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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