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 他是將軍①

又開了個快穿,我又要為了人名和地名絞盡腦汁了==

新文見面啦 ,老朋友新朋友們很高興能給你們寫新的故事:)

讓你們等了好久 。特別感謝和激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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燈謎來自百度。

我最后一句本來想寫:“燈都送給你好了 。 ”然后現在滿腦子回蕩“你會唱小星星嗎……那我教你好了……”燈棚搭在大街小巷,懸著各色琳瑯燈火,燈景極盛 。

水面還有鑼鼓聲 ,總之十分熱鬧。

觀燈的游人也絡繹不絕 ,何繁頭一回看到這樣的場景,新鮮得不得了。漳州城到處白墻黑瓦,她看了好幾年了 ,身體又弱,家人很少讓她出門 。如今好不容易養好了些,又來到了京都 ,就最喜歡出門看熱鬧。青環艱難地在人群中擠動,不知道她家小姐怎么那樣靈活,游魚一樣裙角都不挨人。

她小跑著 ,眼睛才能逮住何繁嫩綠色的身影,一晃眼又不見了 。不過她記得出門前少爺的叮囑,和小姐走散了 ,只需要尋著最熱鬧最嘈雜的地方走,準能找到她。

果然沒走出多遠,就看到一群人圍著兩層高的燈樓。從高檐上斜垂下來的繩子上掛著許多式樣的燈彩 ,鳥獸蟲魚都有 ,各色的火光從高處一路懸掛到近地面的臺子上 。何繁站在最前面,正仰著頭看,驚得嘴巴都張大了。

那燈樓的主人借著花燈節做生意 ,出了上百道難易不同的燈謎,花了錢就可以抽一道燈謎來答,凡是猜中了 ,就有機會贏走其中一盞花燈。不少文人打扮的公子都被吸引過來,每當有人猜中了,圍觀的人中就爆發出歡呼聲 。她家小姐也跟著拍手 ,興奮得臉都紅了。

她無奈地一邊道歉一邊擠過去,拿著帷帽到了何繁身側,皺著眉頭小聲勸:“小姐 ,這里可不比漳州,聽聞京中的貴小姐們出門都要帶著帷帽的。”

何繁聽她這樣說,看了看四處 ,笑瞇瞇地回她:“少騙人了 ,若是必須,她們怎么都不戴? ”觀燈的人中女子不在少數,怎么她們不戴偏要自己來戴 。何況戴了帷帽還能看到什么燈啊 ,回家算了 。

“可是…… ”又有人猜中了,人群中又是一聲歡呼,何繁也又被吸引了注意。青環細細的聲音被蓋過去 ,咬著嘴巴看自家小姐白瑩瑩的側臉,擔心得不得了。心想小姐身體不好,養了許多年終于能跑能跳了 ,一旦擠到碰到又如何是好?

而且小姐實在是生得十分好看,漳州城民風淳樸,人又不多 ,倒不怕出什么危險 。哪里像是京中這樣人聲鼎沸。

何繁不理會小侍女的糾結。

其實何繁心中也無奈:一來,本朝風氣還算開放,不至于限制女子出門 ,也不強求女子佩戴面紗遮容 。二來 ,她出場的裝備是有限制的,帷帽不屬于此次出場所需裝備,嚴禁佩戴。

何繁穿梭在各個世界中 ,主要任務就是扮演npc,不干擾劇情發展的同時攻略男主,得到積分兌換更高級的身體。身體越高級 ,她控制得就越自如 。雖然不知道什么時候才能回到現實世界,但有一個能任她隨心所欲支配的身體太重要了,她再也不想體會明明沒吃飽 ,手已經撂下筷子的感受了。

所以她努力完成任務,積攢積分,輾轉萬千世界。

這個世界里何繁是生在富商何家 ,自幼長在漳州城 。今年春闈她的哥哥何淳順利闖入會試,舉家借此機會遷入京中。

京中也有個何家,卻是侍郎府邸。兩個何家倒是有些親緣關系 ,然而何繁家不過是旁支 ,又是一官一商,早都不來往了 。故事里的女主何言碧正是何大人的嫡女,生得柔美多才 ,追求者如過江之鯽,男主謝雁行自然也是其中一條 。謝雁行幼時曾拜師何家祖父,同何言碧算是青梅竹馬。后來上了戰場 ,生生死死幾遭,滿身煞氣,何言碧就有些怕他 ,幾乎不再和他說話。謝雁行卻是對她情根深種,心思藏得很深,只是默默護著她 。

何言碧看不上舞刀弄槍的謝雁行 ,千挑萬選嫁給了穆家公子穆齊,嫁過去才兩年丈夫就三番兩次抬妾進門。追求一生一世一雙人的何言碧當然咽不下這口氣,鬧了大半年后和離歸家 ,這才開始考慮當初有意求娶她的謝雁行。

謝雁行生得人高馬大 ,樣貌又好,更是幾次率軍鎮壓邊境蠻夷,在軍中威望無人能及 。她想著若是嫁了 ,不知多少人要羨慕自己。只是謝雁行的名聲不大好,京中傳聞多是說他殺人如麻。父母雙亡,早年也被歸結于他命格不好 ,刑克父母宗親 。而且他今年都二十有余了,卻連個通房都沒有,婦人們私底下都議論他怕是有什么隱疾。

何言碧到底是嫁過人的 ,參與過不少此類八卦閑談,心中當然要有百般猶豫思量。但又覺得錯過了他,怕是再沒有更好的了 。她當初嫁入穆家時 ,何穆兩家尚算門當戶對,可就算是如今父親仕途坦蕩,壓了穆家一頭 ,也是無論如何都比不上謝家的。何言碧的父親又是混跡官場 ,自然巴不得和謝雁行攀上關系。

而故事里的何繁實在算是個不大不小的炮灰 。

故事進展到今日花燈節,何言碧尚還在穆府與妾侍斗法,何繁卻偶遇獨自觀燈的謝雁行 。她與何言碧生來眉眼有五分相像 ,燈火之下尤甚。居然勾起了謝雁行和何言碧兒時的美好回憶,動了求娶的心思,請人去了何繁家提親。將軍有意求娶商家女 ,這事兒不需要刻意傳揚,街頭巷尾也無人不知 。京中人人都道何繁是要攀上謝將軍這根高枝做鳳凰了。

變故在何繁的哥哥何淳和何侍郎之子,女主的弟弟何紹同入會試 ,卷進了舞弊丑聞之中。何紹才學不行,小聰明卻極多,仿得一手好字 ,聽聞何淳是本家旁支,才學出色,就希望何淳可以代筆 ,替他考試 。所謂代考 ,就是兩人同入考場,答卷后在試卷上寫對方的名字。

何淳本性正直,自然不肯干。卻因此被何紹記恨 ,袍子內側竟被人縫了小抄,誣陷懷藏 。何繁家無權無勢,長子被毀了名聲卻無處伸冤。而何言碧和離后覺得自己當初選錯了良人 ,要糾正以前的錯誤,找到謝雁行表露了真心。謝雁行本來就是將何繁看作是何言碧的替身,救下何淳作為對何繁的補償后改娶何言碧 。

本就是普通商家女 ,哥哥又是個因舞弊入過獄的,婚事黃了在大家看來才是應得的。

那么何大人的嫡女何言碧哪怕是二嫁,比較起來也要好上許多。

此后何繁的名聲一毀到底 ,她身體又差,最后郁郁而亡 。

這些情節在何繁心里過了無數回,她改不了大趨勢 ,少受些苦總是可以的 。

耳邊時而是哄笑時而是掌聲。許多人只是圍觀 ,除了覺得自己肚子里有些墨水的敢上前一試,大多怕在人前丟了面子。在平時花燈并不難得,但拿到了燈謎可是要在眾人面前大聲報出謎底的 ,而且燈樓老板既然是做生意,燈謎總不會出十分簡單的讓自己賠了本 。

熱鬧了一會兒,抽出的燈謎越來越難 ,上前的人就少了下來。何繁盯著其中一盞伸出手。

身側也有一只手,指骨分明,修長有力 ,幾乎是和她同時伸過來 。手背輕碰,倒是那人極快地先收回了手。

何繁側頭,正好對上那人淡漠又疏離的目光。他看她的一眼守禮又自然 ,很快地從她臉上劃過 。

她心里笑,巧了。

面上卻看不出表情,轉過臉將銅板塞給老板 ,親手解下燈底的彩繩 ,打開寫著謎面的紙。

上面寫了一行小字——

“微軀敢一言 。字一。”是猜字謎。

青環也好奇地探頭看,這時候抽燈謎的只剩何繁一個,圍觀的人都在等她說出答案 。青環小聲念:“微軀……敢一言?什么啊……”她撓撓腦袋 ,她家少爺最擅長這個,以往漳州城的花燈節少爺都能贏不少花燈送給小姐 。

何繁自然知道是什么。

還真是巧上加巧,這樣浪漫的巧合居然是屬于男主和炮灰的。

她似乎是在思考 ,小小的計時漏已經快見底了,人群里有了善意的笑聲,倒是把青環急得不得了 。何繁飛快地看了一眼身側的男子 ,墨色的身影在眼底一晃,她回答時聲音輕軟,十分肯定:“謝。 ”

燈樓老板爽朗一笑 ,“對了!”

青環笑得像朵花一樣從老板手里接過燈,遞到何繁手上。

何繁提起燈來打量,懸在她眼前的花燈是由紅白紗羅拼湊在一起 ,垂下來的流蘇像是流動的光 。上頭還有只翠蝶 ,薄薄的綠紗拼就,綴珠做了眼睛,邊緣透著光 ,當真如抖動的蝶翅。

等她移了眼再看身邊,謝雁行早已經離開了。

何繁擠出人群找他的身影 。隔岸也有熙攘的人聲,何繁一路找到水邊 ,三三兩兩的人在放蓮花燈。謝雁行就在不遠處看著,他剛從陣前回來,戰場廝殺不絕 ,京中依舊安穩。

他也不知道今夜花燈節,自己孤身一人出府又能做什么 。倒不如在府中喝酒來得自在。

他輕聲一笑,準備離開。

何繁繞到他身前 。

“謝謝你的提醒 。”她大大方方地走到他身邊 ,半舉著燈笑得眉眼彎彎。燈在她手里搖搖晃晃的,好像表情都融進了燈影。

謝雁行倒是有些意外地看向她,“謝我做什么? ”他低著頭 ,眼中淺淺的疑惑 ,終于不像剛剛那么冷漠 。

何繁指指他腰側垂掛的玉佩,那上面隱隱有個“謝”字。

謝雁行順著她的動作看過去,將玉佩拿下來 ,握在手中,突然露出極淺的笑來。很快又消失了 。

他面前的何繁俏生生地站著,仰頭看他時眼睛亮晶晶 ,年紀還很小的樣子。

“送給你吧。”她舉著燈說 。

他一下子就想到了很多年前的言碧,她自幼才學好,花燈節上和穆齊比誰猜得燈謎多。花燈卻是不在乎的 ,贏來的最后都給了他。

那時她也這么說過:“雁行哥哥,燈都送給你吧 。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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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 他是將軍②

滴。何繁聽見進度條艱難地向前挪動了一下發出的響聲。

好感度,5/100

厭惡度,0/100

何繁頂著的這張臉要說與何言碧相像 ,還是像在沉默時的眉眼間 ,笑起來卻大相徑庭 。何言碧性格矜傲,走路恨不得都抬著下巴 。只要何繁一開口或是一笑,兩人的差別就很明顯了。

此時的謝雁行頭發都束進冠里 ,身形頎長挺拔,整張臉生得不精致卻很有味道。五官都很好,但因為身份是將軍 ,常年在外打仗,即使脫了鎧甲卸掉刀劍,不做表情時依舊有些冷眉冷目的凌厲感 。

而她穿著短衫長裙 ,嫩綠色的夾襖套在最外面。黑發梳成小小的髻,幾乎沒戴什么頭飾,但整個人卻不是素氣清秀的 ,反倒是明艷極了。

提在手里的燈依舊是搖晃不停,他不動,她也不收手 。

謝雁行垂眼看燈 ,沒有接。

青環扯小姐的衣角 ,使眼色。哪有姑娘家胡亂送男子東西的呢?她又連忙謹慎地看向謝雁行 。漳州城的姑娘對鐘情的男子總是大膽又熱情的,京中女子卻稍顯內斂,她家小姐既然來到了京中 ,可不能隨隨便便與男子有了牽扯。

顯然,謝雁行也不想有什么牽扯。沒有動作只是說:“天色已晚,姑娘早些回家吧 。”

這一次的見面實在短暫。何繁聽他這么說也不生氣 ,斂起神色道別的時候模樣正經又有藏不住的嬌俏鮮活。被青環扯著才動了下,倒退著走兩步 。然后謝雁行又聽到她的笑聲,像是壓在唇齒間 ,含糊又帶著喜悅 。

她這才轉身腳步輕快地離開了。

謝雁行看著何繁的背影只覺得可笑,一張有幾分相似的臉居然勾起了他藏了多年的心思。

何言碧既已嫁人,他當然沒有奪妻的心思和習慣 。但他的確是應該娶一個妻子了。

——

何家再有錢也不過是個商戶 ,倒沒什么繁瑣的規矩。何繁是個姑娘家,何父也從來都不會拘著她性子,強迫她呆在閨中繡花彈琴 。而且長子有意為官 ,他還考慮著入贅個女婿幫他打理生意。

往祖上數三代 ,他們何家從未出現過長子何淳這樣有才華的。所以家里最大的規矩就一個,不許打擾大少爺讀書 。

何繁嘆了口氣:“青環啊,你說說 ,小姐我為什么不能帶著你?”

青環一頭霧水,茫然地問:“啊?為什么? ”

何繁不說話,只是目光下移 ,落在青環即使穿了一層又一層,也依舊掩蓋不住的胸前起伏上。青環被她直白的眼神看得紅了臉,微微縮著肩一個勁兒地用手擋。

何繁挺了挺自己單薄的小身板 。這就是原因。

她畫濃了眉毛 ,天尚帶寒意,衣服穿得厚實些就能掩蓋掉最明顯的女性特征。再領個俊俏小廝,一切再完美不過 ,可偏偏身邊的青環是個發育如此好的 。

她又嘆氣,“所以呢,今天還是要我自己出門 。”

“小姐 ,”青環苦著臉 ,“您不帶著我,我不放心,少爺不放心 ,老爺夫人也不會放心的。 ”自家小姐下月生辰一過可就滿十六了,正是議親的好年紀。可小姐呆不住,又好著男裝 ,一放出門就是整日不回家 。

何繁自力更生地把頭發束起來,銅鏡里的一張臉干干凈凈的,本來紅艷艷的嘴唇被涂得泛白。她手按在自己胸口摸了摸 ,沒什么手感了。

真是又欣慰又心酸 。

這遮掩得也太容易了吧。

自家宅子不大,何繁是小心翼翼地繞來繞去還是撞見了哥哥。

何淳身量高,瘦削 。穿了件寶藍色直裰 ,樣子文弱又清俊。他手里還握著書,問她:“你又要去哪兒? ”

何繁嘿嘿一笑,半掩著臉 ,不讓他看到自己奇形怪狀的眉毛。

何淳早看到了 ,無奈一笑,“你若想出去玩帶些家仆出去就是了,何必打扮成這樣?”他是知道自己妹妹的性子的 ,一刻也安穩不了 。以前身子不好時還只是在家里折騰,現在身子好了非要到外面攪得天翻地覆。

何繁笑著仰起頭看哥哥,“帶了人束手束腳的玩不痛快。”何淳搖搖頭 ,手里的書卷起來輕輕打在妹妹腦門上 。“若我說,就該叫你和我一起讀書習字,磨一磨性子 。 ”

何繁討饒了兩聲 ,“何家出了哥哥便能光宗耀祖了,我可學不來書上那些小蝌蚪。”她一看起書來就頭疼,這個世界的書面用語全是文縐縐的 ,極盡繁瑣之能。

會試就在三月,哥哥也加倍刻苦,如今就連是在院子里偶遇都能看到他拿著書溫習 。她是不能擾亂情節發展的 ,但她積分越來越高 ,身體也越來越高級,已經不能算是單純的npc了。何況她本身不是冰冷的機器,是有感情的人。

到底是共同生活了幾年的哥哥 ,她忍不住要提醒他幾句 。也不好直接說,何繁問他:“哥哥,你為什么一定要如此刻苦呢?”

何淳從來不把妹妹當成孩子 ,很正經地回答:“自然是求功名,做良臣。 ”

何繁突然肅正了表情,提醒道:“同是為了功名 ,競爭怕也少不了用手段。哥哥要對身邊的同伴留心,就算是關系好的也不要太過輕信 。”會試里何淳被誣陷懷藏,有機會動手的應該就是身邊比較親近的朋友。但具體是怎樣誣陷的她并不清楚 ,只能讓他多加小心。“我總聽人說,會試里許多人心術不正,為了功名不擇手段 。”

這時候何紹應當已經找上何淳了。何淳難得沉默了一下 ,卻還是避而不談 ,目光卻一直在她身上來回:“你這衣服,看起來倒是有些眼熟。 ”

本就是他的衣服改小了的 。

何繁不好意思地笑笑,含糊兩句繼續說:“總之……有些人不僅想著不勞而獲 ,心眼兒也小得很,若是言語上得罪了,哥哥可要小心他們的報復 。”

何淳聽她說教倒覺得很有趣 ,妹妹年紀小又愛玩,竟還能說出這么一番話來。他在京中朋友少,自己又不是尋事的性子 ,這些話聽過了也沒放在心上。推著何繁說:“要出去就盡快去吧,早去也早回 。”

何繁出了門。

她在京中是交了朋友的,朋友來頭還很大 ,是京中沈太傅的孫子沈興。而沈興的母親是謝雁行的親姐 。

沈興長相偏陰柔,不知被多少人取笑生了張女人臉,所以最喜歡和長相精致的人在一起。何繁和他一起玩可避免不少懷疑 ,因為沈興生得比她還秀氣。她粗黑的眉毛一畫 ,又因為年紀不大很有些雌雄莫辨的感覺,而沈興就是實實在在的男生女相,唇紅齒白 ,眼尾帶勾 。而且何繁個子雖然矮,但平時和沈興玩在一起的年紀都不大,也不算很高。她也就不突兀了。

“厲年! ”

沈興迎過來 ,左右各跟了張生面孔 。他的跟班一直在換,何繁已經習慣了。

何繁借用了她哥哥的字,在外沈興都這樣稱呼她。

沈興見何繁貼著墻角站著 ,細長條的身形,單薄得不可思議 。她分明穿得很厚,最外層還裹著厚實的披風 ,領子處翻出一圈白色毛邊,襯得整張臉白玉一樣 。然后手爐也拿著,還是縮著脖子很怕冷的樣子。還沒走到近前就張嘴笑話她:“你可真是 ,都幾月的天兒了 ,還拿著手爐啊。”

何繁吸吸鼻子,大方一笑,“我怕冷嘛 。”

沈興挑眉 ,他今日要領著何繁去找李昭南等人的不痛快,特意找了兩個文采好的跟著。他和李尚書之子李昭南從小到大一直不對付,在學堂里就是學霸和學渣的關系。李昭南文武皆優 ,而他這兩樣都是一塌糊涂 。

所以以李昭南為首的一群公子哥兒不僅嘲笑沈興的樣貌,還嘲笑他的功課。

沈興幾次要給他們好看,最后都被氣得跳腳。但有了何繁他的戰斗力就強了不少 ,何繁嘴皮子利索,歪理一套又一套 。論起嘴上功夫,李昭南他們都不是她的對手 ,所以沈興把何繁視為最好的朋友。

“走,今日還去慶云樓。 ”又要去慶云樓,那李昭南他們肯定也在 ,才能讓沈興如此有斗志 。

慶云樓是京中最大的茶樓 ,平日多是文人聚會,三五一群寫詩作賦。不少文采斐然的好文章都是從慶云樓傳出來的,久而久之這里就成了文人雅士們默認的吟詩誦文的風雅之地。

這一次沈興照例還是胸有成竹地來了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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3 他是將軍③

等幾人進了慶云樓,迎面先碰上的是謝雁行 。這次他換了件白色帶云紋的外袍 ,束著鑲玉腰帶,更襯出身材高大。

何繁眼一亮,然后最先同他打招呼:“謝兄。 ”沈興不曾主動說出謝雁行的身份 ,何繁只當做不知道 。

她話音剛落,沈興的扇子就敲在了她頭上,“胡亂稱呼什么?”輩分都亂了。

說完一抬頭發現舅舅已經走近 ,在他們幾人面前站定,眼中帶了冷意。以為他是氣自己又跑出來胡鬧,就有些撒嬌道:“小舅舅 ,我才出來半個時辰不到 ,你可不要再和我娘告狀了 。”他娘恨不得把他拴在家里整日讀書才好,常借小舅舅的手段整治他。他從小就對冷面舅舅發怵。

謝雁行只輕哼一下算作應聲 。他治軍嚴格對小輩也十分嚴苛,尤其是對著愛玩好鬧的外甥沈興 ,板臉板慣了。

他視線只輕輕一動,就落到了一邊的何繁身上。

何繁同沈興玩在一起,進進出出都是京中有名的茶樓酒肆 ,和謝雁行常能碰面 。謝雁行早在頭一回碰面就認出她來了,卻也不好拆穿她。見她穿男裝,覺得怪異又……新奇。

何繁扮作男子其實是不像的 ,尤其是一笑起來,長眉杏眸,眼藏媚色 。謝雁行心里奇怪 ,他外甥是眼瞎嗎,怎么會看不出來何繁其實是女兒身呢?分明如此明顯 。

謝雁行心想自己不點出她的身份是替她著想,偏偏她得寸進尺 ,真當兩人是初次相見一樣。幾次再遇也絲毫沒有不自在 ,打起招呼來坦蕩又熱情。

沈興不清楚兩人之間的情況,嘴里還繼續說著俏皮話,撒嬌扮蠢信手拈來 。其實謝雁行都沒接收到。

他忍不住又看了何繁一眼。

見她還是那副笑瞇瞇的模樣 ,乖乖站在一旁 。然后猛地看向他,眼里都是抓到他偷看一樣的得意。沖他眨眨眼,笑意都從眼神里透出來。

她剛從帶著寒意的外面進了溫暖的室內 ,熱氣一沖,腮上帶著淺淺的紅 。像是滲在了玉白肌膚里一樣,淺淺一層。

她努力壓著嘴角 ,抿一抿嘴唇,說不出是羞澀還是偷笑。

沈興好話說了一籮筐,謝雁行一句都沒有注意聽 ,只在最后輕輕嗯了一聲 。沈興長舒一口氣,頗有些劫后余生般的喜悅。

剛剛舅舅目光那么專注,他扯起慌來心虛得不得了。

——

何繁特意選了個角落的位子坐好 ,他們進來時李昭南正斜靠在窗邊翻書 。這茶樓房中特意布置了書架 ,滿滿一架子書,供客人翻閱 。

等她落座后,李昭南才合了書 ,走到她旁邊撩起衣擺坐下,一手將桌上的點心推給她。

沈興也坐得不遠,這動作被他看在眼里 ,怒了。覺得李昭南沒安好心,是要挖自己墻角,籠絡自己的好友 。于是伸長了手重重的把盤子拖到自己面前 ,弄出很大響聲來。

李昭南在心里翻白眼,沒見過這么幼稚的人。

沈興坐不住,清清嗓子很興奮地說:“今日要比些什么?依舊是作詩嗎? ”他擺弄著桌上的酒杯 ,想起昨日背了半天的書,如今有一肚子好詞好句,就笑道:“形式呢?行酒令如何?”

李昭南摸摸杯子 ,垂著眼看著杯中酒水 ,慢慢說:“不拘寫文作詩,比比才華而已 。”

立刻就有人附和他:“那就抽簽定題。 ”

沈興看了一眼帶來的兩人,那兩人很有信心地微微點頭。

房中裝備齊全 ,很快翻出一個半臂長寬的箱子,專門放紙簽,以供抽取 。沈興就擼了袖子在箱子里一摸 ,從里面拿了張折得四四方方的紙簽展開,上頭是一個“壽”字。

便以“壽”字為題。

何繁往日來都是斗斗嘴,她哪里寫得出什么詩詞歌賦 。等幾個人開始寫了 ,她就撐著下巴好像在思考,眼睛左看右看,正對上李昭南若有所思的目光。

他直直地看著她 ,被她發現了也不躲,反而勾起嘴角笑了笑。李昭南這個人長得倒是好看,但嘴巴壞 ,小手段也許多 。她埋下頭不理他 ,慢吞吞地用筆沾了墨在紙上擺弄 。

幾個人都陸續收了筆她還趴在案子上。

何繁擺弄了這么久,沈興都以為她能寫篇驚世的好文章了。湊過去看,結果她是畫了只烏龜 。

她倒是細致 ,龜殼上的紋路也沒落下。畫得十分像,神態動作都有,看起來生動滑稽。不過橫看豎看也不算偏題 ,烏龜長壽嘛 。

沈興很給面子地捧場,何繁揚揚眉,抬頭發現李昭南依舊是看著自己 ,臉上的表情似笑非笑。

何繁不自在地摸摸耳朵。她和李昭南近幾日打的交道也不算少,唯恐他又使什么壞,猛地站起來 。一旁的沈興嚇了一跳 ,“怎么了? ”

“我……我解手。”

結果一出門又遇到了謝雁行。

腦海中的提示音短促清亮,猛地響起來,嚇得她一激靈 。

好感度 ,40/100

厭惡度 ,0/100

許久沒有過提醒,她還以為進度條失靈了。她與謝雁行身份差異太大,因而交集也十分少 ,每一次的相遇都要她絞盡腦汁來創造機會。能說話的機會更少,她笑一笑謝雁行就不再看她 。她多說兩句話,他就板著一張臉 ,少有回應 。

他似乎是在等人,見到是她,眉頭一跳有些驚訝。卻還是一臉又冷又硬的表情 ,如果不是知道好感度漲了,還真要以為她以前的那些笑臉都是擺給木頭看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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4 他是將軍④

謝雁行看著何繁小步蹭過來,眼睛像是粘在了自己身上,一瞬不移 。

就像見到了肉的小奶狗 ,抓到就不放。

他轉身走到避人處 ,何繁以為他又要走,連忙幾步跟上。

他又是一副不肯主動理她的模樣 。假裝偶遇了這么多次,傻子都能看出她的心思了。她也不糾結 ,走過去問他:“我每次來這里,都是套了沈興的話,知道你會來。”她這么誠實倒是出乎他的意料 ,還以為她又要忍很久 。結果又聽她說:“你會不會覺得我很煩,很……不矜持? ”

見他搖頭,她漂亮的眼睛就瞪大了看著他:“那你為什么總是不肯理我?”

謝雁行一張嘴 ,居然覺得嗓子有些啞,沉默了一會兒低聲問她:“你喜歡我什么?”

他這么直白,反倒讓何繁鬧了個大紅臉 ,支支吾吾地說:“就是喜歡,你管為什么。 ”

滴。

好感度,50/100

厭惡度 ,0/100

何繁笑起來 。

她就喜歡他這樣口是心非。

——

沈興躲母親躲到了將軍府。

謝雁行提著他領子把他扔進書房 ,準備自己去見姐姐 。

沈興就翹著二郎腿從盤子里撿糕點來吃,一邊說:“小舅舅,我勸你也不要去見我娘了 ,她怕是又要催你娶妻 。 ”

他有些發愁,小舅舅今年也才二十五,都已經被催了四五年了。這要是自己到了年紀 ,母親非得照著一日三頓,提著他的耳朵逼他。

他好像都能看到那時的場景了,身子抖了一下 。又忍不住想一想那些自己還算熟悉的 ,和自己年齡相當的貴小姐們,搖了搖頭。邊想著嘴里就說了出來:“若厲年是女子,我就娶她。別的人都沒趣透了 ,十個也比不上小厲年一個 。”他聲音很小,說出這話倒先把自己逗笑了,又擺手自言自語一樣說:“哈哈 ,開玩笑。”

開玩笑也不行。他今年才十七 ,想什么有的沒的 。謝雁行長腿輕輕一抬,伸腳勾住沈興身下的椅子,一帶 ,沈興就連人帶椅栽在了地上。

委屈地抬起頭,沈興只看見謝雁行面無表情的臉,還有隨后朝他臉上蓋過來的書。“背這本 ,全背會了才準離開書房 。

沈興抱著書鬼哭狼嚎。

而謝雁行若有所思。

謝靈如操心了小的又要操心大的,本是和謝雁行抱怨沈興的性子收不住,到處闖禍 。說著說著又勸他早些成家立業 。

自己的弟弟明明哪里都好 ,就是遲遲不肯成家。

“你是不是還惦記著何家小姐啊。 ”謝靈如眉頭緊擰,“可她都嫁人兩年了 。”聽說在夫家過得不如意,最近更是折騰得穆家家宅不寧 ,怕是不久就要鬧到和離的地步。后面這些話在她嘴里繞了個彎兒,又吞了回去。她實在不希望弟弟到現在還記掛著那個何言碧 。她過得好與不好,憑什么要自家弟弟來操心呢?

“長姐無須擔心。”謝雁行難得笑了一笑 ,“我心里已有人選。 ”

謝靈如只當他還是像往常一樣敷衍自己 ,心里想著怕還是要由她多留意著 。但還是順著他的話問:“哦?是哪家的姑娘?我幫你去看看。”

謝雁行現在再回想最近一段時間自己的所作所為,要說不是早就起了心思,自己都不信。他早派人查過了何繁的家世 ,她哥哥何淳即將參加會試,身邊幾個心術不正的同伴,都被他幫著清理了 。

何淳有才華 ,只要不行差錯踏,自然能順利入朝為官。

謝雁行拿起茶盞潤喉,然后正色道:“商戶之女 ,早有求娶之意。”他細細說了身份,也提到了何家長子何淳有意入仕 。

謝靈如一聽,先是覺得身份懸殊 ,但又想著哪家是生來高貴呢 。不過她更擔心的是小門小戶出來的姑娘,可能做不好替弟弟打理謝家后宅當家主母。

再開口時就帶了些為難,委婉道:“你又從哪里結識的商戶之女?將軍府實在是需要一個能撐住場面的女主人。 ”

謝雁行笑著說 ,“將軍府人丁簡單 ,能有什么大場面 。”他把手里的茶盞放下,“到時還要勞煩長姐幫忙準備提親事宜,我多年從軍 ,府里也無女眷,實在是一竅不通。”

謝靈如也跟著笑起來,“什么勞煩不勞煩的 ,你是我的親弟弟,你的婚事在我這里可是大事。 ”不過聽他如此說,謝靈如心里清楚 ,他怕是早就有了主意,今日也不過是知會自己一聲 。

但幾日后和手帕交見面,還是忍不住和手帕交透露了幾句。

謝靈如未出閣時就和譚家小姐要好 ,后來分別出嫁,譚家小姐嫁了何家二公子,成了何言碧的嬸母。那時候她們兩人都以為何言碧最后會嫁入謝家 。

謝靈如說出弟弟心有所屬時 ,話里話外也有些故意的成分在。

因為是何二夫人先開了口 ,側敲旁擊地問謝雁行為何還不娶妻,然后又說起何言碧和謝雁行青梅竹馬的往事。意思如此明顯,她哪里會不懂 。

她想的倒是準 ,那日才推測何言碧和離之日不遠,隔天何言碧就帶著全副嫁妝從穆家回了娘家,終于點頭和離。何老夫人從來寵愛這個孫女 ,放言要給她找個更好的歸宿。

這是考慮到他們頭上了 。

想到這個可能,謝靈如寧愿弟弟娶個清清白白的商戶女 。

女子二嫁在本朝并非難事,除了幾個迂腐文人 ,倒少有閑言碎語。謝靈如本身也不是十分介意這種事,但弟弟平白為了她何言碧一等許多年,她就算是知道男女情愛不講道理 ,不能強求,也還是遷怒。

結果何二夫人兜不住話,一回到何家就全說了 。

她尋到老夫人住處 ,恰巧何言碧也在。就滿臉遺憾地說起今日與謝靈如的交談 ,嘴里嘆兩個孩子無緣。

何二夫人其實是看不上何言碧的 。清高無禮,對她這個嬸母也沒有多少尊敬。和離回家這幾日,仗著祖母心疼 ,全家都要看她臉色。她心情不好,全家說話都不敢大聲 。

她憋了一肚子氣。

其實不怪何言碧萬事都要占先,素來跋扈。何家能有今日的地位 ,一大半功勞都是她父親的 。何老夫人也最偏愛她,所以何二夫人一向不同大房爭鋒。此刻忍不住刺了兩句,終于覺得心里痛快了。

她舒坦了又轉身安慰了何言碧兩句:“以我們何家的身份 ,雖然比不得謝家,也不會委屈了你 。再另尋個好人家就是了 。”

何言碧青著臉,周身氣壓再創新低。她倒不是非謝雁行不可 ,但聽說謝雁行傾心一商戶女,再想此刻謝雁行的身份地位,覺得有些不甘心。

近幾日祖母一直和她提起自己出嫁前 ,謝雁行對她的種種好 。她以前心系穆齊 ,別的人都不放在眼里。謝雁行又是做的多說的少,今時有人將舊事翻出來一件件和她講,才能發覺謝雁行曾對她用的心思。就更覺遺憾 。祖母又說謝雁行多年不娶 ,怕就是等著她。

連著幾日洗腦,她現在只覺得謝雁行是等得無望了,才將就了低賤的商家女子。

也是巧合 。幾日后她出府散心 ,逛到一個玉石鋪子,帶在身邊的侍女常秀就走近了,低聲告訴她 ,那個何家小姐也在此處。侍女常秀忍了忍,還是說:“我瞧著,那個何小姐與小姐您眉眼間有幾分相似呢。”

她早讓常秀打探過 ,謝雁行有意求娶的究竟是誰 。

這才知道原來是何家旁支所出的小女兒何繁。她有心想看她一眼,在原地沒站多久,果然等到何繁轉身。穿了件藕色的短衫 ,素氣至極的打扮 。也不是時下京中流行的妝容 ,眉毛彎彎,唇色殷紅如血 。

此時正笑著和侍女說話,耳朵上的玉墜子搖動著挨在臉側 ,果然算是美人。

何止幾分。何言碧心里竟有些得意,想著:怪不得謝雁行會選她,還不是忘不了自己 。

她轉身欲走。

“姑娘。 ”何繁突然在她身后開口叫住她 。

何言碧聞聲回頭 ,何繁指指地面,“你的手帕掉了。 ”常秀立刻撿起來。

何言碧就在一旁輕輕笑了下,“多謝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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5 他是將軍⑤

才半月,穆家又給穆齊定了一門親。

勉強和穆家門當戶對 ,但勝在女方年紀小,如花一樣的十六歲。

何言碧聽說了心里的帕子都要擰碎了,不過面上不顯 ,周身清清冷冷的氣質更甚 ,整日在院子里彈琴 。她母親身體一向不好,常年臥床,聽到了消息還是打起精神特意過來安慰女兒。

進了屋 ,看見常秀戰戰兢兢地侍候在一旁。

何言碧以前雖也脾氣不好,但到底有姑娘家的矜傲,不向她們這些侍女撒氣 。但出嫁后 ,在夫家受足了氣,壓抑得性子也變了很多,動輒就要責罵懲罰身邊的侍女 。也無師自通了許多手段 ,無一不是令人膽寒的,單說陷害妾侍,法子也五花八門。就是留不住丈夫的心 ,反而越推越遠。

夫妻從琴瑟和鳴到相敬如冰,最后又到惡語相向,也不過一年多 。正經算起來 ,也只新婚幾個月算是過得好的。

常秀自幼陪著小姐 ,嫁到穆家也被小姐帶在左右。竟說不出是心疼多一些,還是畏懼多一些 。

但好在回到何家后,因為離開了烏煙瘴氣的穆家 ,何言碧終于平靜了些,也檢討穆府里的自己面目可憎。她父親也有不少姨娘,冷眼旁觀何府那些明爭暗斗多年 ,最不屑的就是妻妾相爭。她選錯了良人,才落到今日的地步,所以一門心思找個更好的 ,狠狠打穆家的臉 。

結果穆家前腳和離,后腳就定了別家,先一步在她臉上打了耳光。

祖母倒是給她挑選了一批人 ,已經盡量篩了又篩,可模樣 、才學、家世通通還是和當初自己出嫁前差了老大一截。這讓她怎么能甘心嫁過去!

所以打破了近幾日的平靜,她難得又發了一回脾氣 。整個屋子里的侍女都縮著脖子 ,唯恐遷怒到自己。

她母親略坐了一會兒就勸她:“我們阿碧從小優秀 ,親事是大事,將就不得。”她沉思了會兒,想出個注意:“你從前不是很喜歡辦詩會嗎 ,不如再辦一回,算作散散心,一切都不急著考慮 。 ”往年何言碧主張的詩會在京中都很有口碑 ,請的也都是年紀相仿、家世相當的公子小姐 。這些人里總有些婚事未定,條件又好的。

她還特意授意常秀,要著重挑選哪一類的人。

仔細考慮了一下:家世優良 、樣貌周正……才學 ,過得去就可以 。

常秀以前總幫著何言碧草擬邀請名單,今日也是她先擬出來,按著何夫人的想法在紙上列了適宜邀請的人 ,拿來給何言碧看。

何言碧掃過一眼,拿著筆,慢慢劃掉了其中幾個人名。

常秀在一旁面露不解 ,勸道:“小姐 ,這幾位公子都是家世尚可,又身無婚約的好人選 。”這是名單里最重要的幾個人了,剩下的幾個都是充場面的 ,不是早定了親事就是家有良妾。

何言碧嗤笑一聲,幾個如此平庸的人也想娶她?哪怕二嫁她也不至于饑不擇食。

隨后珍之重之地在紙上寫上了謝雁行的名字 。

她拿著筆想了又想,對常秀說:“你去給何家的何繁小姐送一份請帖 ,就說……那日一見覺得十分投緣,請她參加這次的詩會。”

實際上那一次何繁提醒她落了帕子,她道過謝就走了。所說投緣 ,不過是胡扯的理由,她只是想看看謝雁行與何繁發展到了何種地步 。身份差別如此大,雁行哥哥怎么就突然決定了要娶她呢?

——

詩會定在三日后 ,早幾年何言碧無一次不是大張旗鼓,難得這一回幾乎無聲息一樣,除了受邀的幾人再無人知道。

地點是在東桃湖 ,水上閣樓。

何繁收到了請帖 ,也決定去赴約 。

原故事里也是有這么一次詩會,何言碧同樣對她發出了邀請 。不過詩會之前謝雁行已經著人來了何家向何繁提親,不知這一回他怎么如此沉得住氣 ,到現在媒人也還沒上門。

何繁想,細節怎樣變動,何言碧邀請她參加詩會的目的應該是沒有變的 ,想要知己知彼而已。

到這一天她特意換了美美的裙子,發髻也改了新款式 。

頭飾插在發上,細軟的發絲纏繞在淺金色的釵身上 ,垂下來的一小部分頭發搭在單薄的肩頭上。身上配了件豆綠色的對襟裙,煙粉色的腰帶束得緊緊的,她本來就瘦 ,這樣的穿著更襯得她腰細肩窄,我見猶憐。

她依舊不覺得天氣轉暖,兔毛領子把雪白的脖子圍得嚴嚴實實的 。在青環無奈的眼神里臭美了一會兒才終于出門。

謝雁行沒有參加詩會的閑情逸致 ,但聽說何繁也在邀請之列 ,當日也出門了。

他才到了東桃湖畔,遠遠就看見了何家的馬車,馬車檐上四角的鈴鐺叮當響 。他站在原地等著 ,目光落在馬車簾子上,一直到馬車停穩了也沒移開。

他看見一只細細白白的手從車里伸出來,輕架著簾布往上挑。

然后就是何繁笑吟吟的臉 。

何繁一掀簾子就看到他 ,眼中立刻帶了驚喜,提著裙子就往車下跳。看著她的動作,謝雁行垂在身側的手忍不住一動。

而她已經穩穩落了地 ,裙擺重新落回鞋面,才站穩就三兩步向他走過來 。

等站定了,還和他隔開幾步的距離 ,難得笑得收斂起來 。

謝雁行心里想笑,她現在才矜持起來實在是晚了些。開口的話里也藏了笑意:“還不過來? ”

——

何言碧遠遠就看見謝雁行的車駕。木板橋在水上蜿蜒搭建,隔著這長長的一段距離 ,看到他穿著黑色大氅的挺拔身形 ,立在白茫茫的湖水之外 。

何繁和他并肩站著。她忍不住想:何繁長得和自己那樣像,看著他們兩人,她好像看見了很多年前 ,謝雁行還陪在自己身邊時的情形。此刻謝雁行,會不會也是這么想的呢?

唐綺跟在何言碧身后從閣樓里走出來,她是何父上峰的女兒 ,和何言碧關系尚可,這次肯來是好奇何言碧和離后過得如何 。

看到越走越近的何繁和謝雁行,她表情也有些驚異 ,忍不住問何言碧:“謝將軍身邊的是誰?”她從前羨慕何言碧命好,先有謝雁行處處護著,一心一意。后又得償所愿 ,嫁了才學不俗又生得俊逸非凡的穆齊。

她也曾是穆齊的愛慕者之一,但有何言碧在,他們一個兩個的哪里看得到自己呢?所以看到謝雁行親近別人 ,心里就微微有些幸災樂禍 。

何言碧早已經不再挽婦人發髻 ,此時松松挽著發,依舊是不遜于兩年前的貌美。唐綺掃過她側臉,心底翻騰起妒意。轉念又想到她已是和離之身 ,當初被她嫌棄的謝雁行卻一躍成為朝中重臣,落差之大,想必和自己相比她才是更不痛快的那一個吧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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6 他是將軍⑥

到底只是小型詩會,更何況沒幾人的心思當真是在作詩上。今日到場的世家公子兼具模樣氣度 ,未嫁的姑娘們都生出了自己的小心思,想要點評的可不僅僅是他們的詩作。

何繁心不在焉地左手握右手,她穿著不差 ,又有好樣貌,唐綺倒十分好奇她的來歷,和她有一句沒一句地閑聊 。在場眾女無一不是家世不俗 ,何言碧見何繁寡言少語 ,對唐綺的話也少有正面回答,以為她是自卑了 。心底一嗤,微抬著下巴給她解圍 ,隨口安了個遠房表妹的名號給她。

等侍女恭敬地捧著托盤上樓來,大家的注意力也就從何繁身上移開。

托盤上面放著題了詩的扇面,幾個小姐輪流拿了扇面來看 。看了一會兒 ,其中一個笑著說:“這又是‘河堤楊柳’又是‘春深花繁’的,用爛了的詞了,一點兒新意都沒有。”

又問 ,“怎么就這一首? ”

侍女笑道:“這詩是謝將軍贊過的,樓下公子們就起哄要拿來給姑娘們品評。”

那發問的少女聽了就將扇面顛來倒去又看了一回 。實在沒看出這上面的詩是出眾在哪里,以至于謝將軍都要開口稱贊。字倒是尚可 ,這詩作得就有些隨意了。不怪有人說,謝將軍上戰場之前雖然是跟著何言碧祖父讀書的,但才學一般 。

身邊的唐綺卻撫掌 ,“早聽說謝將軍才學比不上身手 ,可見上天也是公平的,用兵如神若是再文采過人,那我們都不要活了。”她一向口無遮攔 ,何況從前何言碧看不上謝雁行時,和她談起謝雁行也多是說他重武輕文,是個只愛刀劍的武夫。她附和得久了 ,順口就說了出來 。

一時間氣氛有些微妙。那拿扇的少女雖然也這么想,但謝雁行畢竟是將軍。如今少戰事,他在朝中也有實權 ,極受圣上倚重 。她不敢說,唐綺說了也不敢附和 。

何言碧聽了也輕輕皺眉。

謝雁行的確文采一般,但從前在祖父跟前學習時 ,祖父常說謝雁行雖然靜不下心來讀書,唯獨詩做得很好。因為性格一向是不被條框所束縛,往往能得奇句 。

唐綺尤未覺 ,偏頭問何繁:“何姑娘覺得呢?此詩如何? ”她親眼看到謝雁行和她同行 ,想著何繁若是奉承謝雁行的眼光,自己就挑明了剛剛所見,笑話她一番。

何繁看她一眼 ,笑著說:“我讀著也很好。”

唐綺眉剛一挑,身邊就啪的一聲 。言碧手里的杯子落在桌面,她打斷談話笑著建議:“他們在下面吟詩作對的 ,我們難道只在這樓上喝茶水嗎?我可快喝了一肚子了,快想些新奇的點子,我們也來玩。”

小侍女說謝雁行贊過 ,實際上謝雁行只是從幾首里挑出這一首,評了句不錯。這詩一般,字句里卻藏了某人的名字 。

謝雁行清楚 ,何繁清楚。而何言碧展開扇面,幾乎是讀過一遍,就也清楚了。

她現在心里恨不得把這扇子撕了 。

等詩會結束 ,何言碧心里一直憋著一股郁氣。將軍府和何府在相鄰的兩條巷子 ,她讓自家的馬車把將軍府的馬車堵在了巷子口。

“謝雁行! ”她一張臉帶著氣憤,難得露出些嬌蠻的神態 。

車夫恭敬地將車簾撩開,謝雁行坐在車里 ,無奈地看向車外的何言碧 。何言碧咬著嘴唇看了他一會兒,眼淚一下子就填在眼眶里,視線里都帶上了水盈盈的光一樣。

她問他:“從前我生辰 ,每一年都會收到一個不知是誰送的木雕,那些可是你送我的? ”

他不答,她又說:“還有那些書 ,我找了好久都找不到,也你幫我找到的?”

“你從來不說,我又如何知道!”她眼里的淚終于滾落下來 ,委屈又倔強,“你總是那么兇,我怎么會知道 ,你是喜歡我的呢? ”

聽到她重提舊事 ,謝雁行心底有一刻的動容。半晌才輕聲說:“舒伯,走吧 。”他無法回應她,當年真心相待沒能得到回應 ,如今雖遺憾卻也不執著于填補。

簾子被駕車的舒伯放下,他的視線被蓋住的同時,聽見她繼續說:“那我現在 ,是失去你了嗎?”

滴。

好感度60/100

厭惡度0/100

何繁的手腕懸在紙上,頓了下,又若無其事地落筆 。

好感度降了。

——

何侍郎母親的大壽今年熱熱鬧鬧地操辦起來 ,請了許多往年沒請的人家,一大半原因是何老夫人想借此機會替嫡親孫女相看青年才俊,讓她風風光光地再嫁一回。

何老夫人充滿斗志何言碧卻始終懨懨地 。壽宴一早 ,她試穿新衣時眉間夾出細紋,藏著深深的不耐煩。

何母見她提不起興致,笑道:“真該讓你拿鏡子照照自己 ,整日愁眉苦臉的。 ”站起身撫一撫她的頭發 ,“今日謝將軍也會隨其姐來賀壽,你是要他也看到你這副樣子嗎?”

何言碧聽言立刻睜大了眼睛,驚喜道:“當真?”

“娘什么時候騙過你? ”何母認真道:“你若是不甘心 ,就不能只悶頭呆在房中 。說也好,做也好,總要湊到他眼前才能讓他看到你的好。”

到了宴席開始 ,這話也一直在何言碧耳邊縈繞。席間她坐在女眷一桌,眼神也一直忍不住想尋找謝雁行的身影 。謝雁行今日難得穿了紫色袍子,貴氣壓住周身凌厲 ,稍顯溫和 。

她追著看了幾眼,隔了段時間又再看。

只是距離太遠了,她心一沉 ,叫來侍女常秀耳語幾句。

略等片刻,才以換衣為借口離席 。

宴席已近尾聲,她已經多日沒見到謝雁行。每日都怕有謝府去何繁家提親的消息傳來 ,這樣的患得患失讓她無比煩躁 ,一定要找他問明白。

何府很大,避開宴席有條小徑直通一處花園 。里面假山林立,還栽種了不少花樹 ,她叫常秀將謝雁行引到此處來和她相見。

她站在假山陰影之中等了又等,路上無人,周遭極靜 ,她終于聽見腳步聲。那聲音有些凌亂,因為她是第一次做這樣私會的事,緊張得心砰砰直跳 ,一時間沒察覺到有異樣 。

吞了吞口水,輕聲問:“雁行哥哥?”

她剛剛從陰影里邁出一步,就被一雙手大力一扯 ,踉蹌著跌倒在花叢和假山相接的地方。她驚呼聲還沒來得及出口就被捂住嘴,只能看見壓制住她的人熟悉的臉,聞到他身上撲面而來的酒氣。

是二嬸母娘家哥哥的幼子 ,譚儀!

譚儀是尾隨著何言碧來的 。他對她早有覬覦之心 ,只是她看不上他,常年對他不理不睬。這一回他顯然喝醉了,臉紅得不正常 ,膽子也是前所未有地大。他迷離著眼神死死壓在她身上,她越掙扎他就越用力,壓了一會兒竟騰出一只手撕扯她的腰帶 ,一邊還湊近她脖子胡亂親吻 。

何言碧早知譚儀愛慕她多年,卻沒想到他借著喝醉來輕薄自己!死命掙扎了幾下,就聽見自己身上的衣服被扯裂的聲音 。好在他身材瘦弱 ,又喝了不少酒,持續的掙扎已經讓他力道漸漸不濟。

救了她的是不遠處終于趕來的常秀。常秀嘴里喊著小姐,小跑著越來越近 。而譚儀聽到喊聲才終于清醒了些 ,撐起身子慌亂地攏了攏身上的衣服,也不敢看躺在地上的何言碧,跌跌撞撞地沿著小路逃離。

常秀只看見前方的花叢里竄出一道慌亂的身影 ,背對著她很快跑遠。疑惑地繼續往前走 ,一偏頭就看到滿臉淚痕的何言碧 。此刻衣服凌亂地大敞著,雪白的肌膚外露。常秀傻了眼,愣了一瞬抖著身子撲過來幫她遮掩。

何言碧也在顫抖 ,如今自己衣不蔽體,無論如何也不能出去 。

并沒有造成什么不可挽回的結果,她慢慢鎮定下來 ,輕喘出一口氣。但還是有些后怕,嗓子里帶著壓不住的細細的抖音:“常秀……謝雁行呢? ”

常秀自然看出來小姐是被歹人輕薄了,嚇得直哭。頓了頓才抽噎著答話:“謝將軍……不肯來……”她剛剛替小姐傳話時謝將軍只掃了她一眼 ,那目光清凌凌的讓她心中生畏 。拒絕的話也只是寥寥幾字,卻讓她半點都提不起繼續勸說的勇氣來。

何言碧輕笑一聲,眼眶泛紅:“去叫他來啊……必須叫過來。”

常秀不理解 ,還在拼命想辦法補救:“小姐,我們快回房換衣服,怎么能叫謝將軍過來呢?不能讓他看到啊…… ”

何言碧趁著這幾句話的時間已經將衣服勉強穿好 ,但破碎的領口遮掩不住 。她強硬著語氣 ,話里透出些孤注一擲的意味來:“我叫你快去!等謝雁行往這里走了,你就讓母親……引人過來看 。 ”

她慢慢靠上假山,常秀抬頭看到她的嘴角牽動 ,扯了個笑出來。

那笑淡淡的,冷又透著讓人不舒服的感覺。好像是藤蔓纏繞上來,手腳都被束住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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7 他是將軍⑦

常秀強壓著情緒回到宴席,手指狠狠地掐住掌心努力讓自己鎮定下來。可等她走到謝雁行身旁小聲請他離席時 ,眼里的慌亂卻根本無法掩飾,驚懼流露出來,倒讓謝雁行不得不理會。

事關何言碧 ,他到底做不到漠不關心 。只好起身,按著常秀的話往花園走。

確定謝雁行走遠了,常秀又折身到女眷席 ,俯身將小姐的話轉達給何母。過程說得含糊 ,只強調著務必將幾位夫人帶去花園 。

花園里,何言碧扶著假山的石壁起身。她形容狼狽,腿腳也發軟。剛剛被用力推倒 ,現在能感受到背上火辣辣的疼 。憋回眼淚勉強站穩了,眼睛一直盯緊在謝雁行將會出現的方向。

——

何母身邊同座的都是些關系好的世家夫人,湊在一起無非談論些兒女親事。何母坐立不安 ,心里總覺得要發生什么事 。當下場合不能直接讓常秀說明白,她就只好無條件相信女兒 。

沉默一會兒,何母向身邊幾個夫人提議去花園里逛逛。幾個夫人早坐不住了 ,紛紛附和她。等談笑著走進花園里,就都聽見不遠處與假山相接的花樹叢里有隱隱的爭執聲 。

湊近了看。才離席不久的謝將軍居然出現在眾人的視線之中,此時正和前些時日才和離歸家的何府嫡小姐何言碧糾纏在一起。

何言碧脖子上星星點點的紅痕明晃晃地落在眾人眼中 。白嫩的臉側還有淺紅的指印 ,發絲凌亂地貼在臉上。謝雁行高大的身影半籠著她,雙手按在她肩上,分不清是要把她從身上扯開還是強行拉入懷里。

何言碧讓圍觀的人看清了 ,才重重撲進謝雁行懷中 。顫抖著抱緊他 ,聲音又小又急:“謝雁行!若所有人都知道了不是你……你這是在逼我死。”

何母此時也又驚又怒,她不知內情,反應倒是真實的。急急忙忙呵斥出聲:“謝雁行!你這是在做什么!”一句話 ,讓在場的夫人心里有了揣測,想著定是謝將軍放不下何家小姐,借醉輕薄 。

何言碧出嫁前 ,與何府關系親近的都以為何言碧最后會嫁給謝雁行。何言碧嫁去穆家后,還有人替謝雁行惋惜丟了大好姻緣。

故而此情此景之下,覺得兩人污眼睛 ,又覺得心下了然 。

何母幾步走過去,把女兒拉進自己懷里護著 。

何言碧捂著臉只是哭,不肯再說一句話 ,看起來委屈至極的模樣。而謝雁行垂手筆直地站著,冷著一張臉,也不開口辯駁。

隔著何母 ,他看著何言碧淚痕交錯的臉 。剛剛何母沖上前的同時 ,何言碧挨著他小聲哭求:“雁行哥哥,求你了,救救我。 ”

這里動靜鬧得大 ,又引來不少人。何老夫人拄著拐杖站在眾人中間,她尚算冷靜,言語間希望他能給他們何家一個交代 。

謝靈如臉色發青地站在弟弟身邊 ,簡直是滿心的恨鐵不成鋼。不說別人,連她都有幾分相信這一回是自己的弟弟主動。雖然也知道他一向冷靜自持,但男女一事上誰能保證自己永遠不會一時糊涂呢?何況他沾了酒 ,便是沒醉,在旁人眼中也要扣上醉酒犯錯的帽子 。

這事怕是遮掩不過去的,非要拿出個讓雙方滿意的說法不可。

何老夫人開口送客 ,把對謝何兩家這場熱鬧戀戀不舍的看客們都客客氣氣地送出了府門。只剩謝雁行姐弟二人面對偌大的何府,身份上謝家自然遠高于何家,但謝靈如覺得理虧 ,氣勢上就矮下來 。

而且何言碧身上有傷 ,當時花園只他們兩個,怎么看都是謝雁行欺負了人家。何家的意思再明顯不過,是要兩人成親 ,爭取把影響降到最小。

然后放出消息就說早已給兩人定了親,今日也只是場誤會 。雖然看到的人不少,但一人一張嘴 ,只看誰能講出花兒來 。

謝靈如心里已經妥協了,還能怎么辦!她拉了把謝雁行,讓他表態。

謝雁行今日未曾佩劍 ,但戰場上浴血的氣勢是留在骨子里的。他眸光又深又冷,不說話也沒人敢逼他 。

現在花廳里的何家人只有何老夫人 、何侍郎與其夫人,加上坐在椅子上掩面流淚的何言碧。他緩緩開口 ,“是我做的我才會認。”頓了下,“輕薄何小姐的并不是我 。”

剛剛在眾人面前他沒有說出實情是顧及何言碧,但不意味著他真要認了這個莫須有的“罪名 ”。他此話一出 ,談話自然是不歡而散。

——

次日一早 ,何府小姐投繯不成,險些喪命的消息傳開 。

昨日在場的夫人們都把當時的場景描述得繪聲繪色,添油加醋地在私底下議論說謝將軍如何輕薄了何家小姐 ,以至于她要羞憤自盡。

謝靈如聽了傳言氣得渾身發抖,對謝雁行說:“到底人言可畏,你從前不是很喜歡何言碧嗎?”她有意退讓一步 ,但想到昨日與何言碧糾纏的另有其人,只覺得吞了蒼蠅一樣惡心。可又一向不是什么心思活絡的人,這會兒也是慌了神 。

若要改變輿論風向 ,勢必要證明昨日之事并非謝雁行所為。可謝雁行除了嘴上能自證清白,就只剩何言碧知道真相了。

何言碧弄出自盡的事來,謝靈如還不得不帶著謝雁行去何府探望 。

這傳言倒不是作假 ,何言碧除了不是真的要去死之外,脖子上的勒痕紅中泛青,果真是下了狠手的 。

她蒼白著臉躺在床上 ,呼吸都淺淺的。

謝雁行站在床前 ,站了很久何言碧才終于睜開眼睛。她艱難開口:“都出去吧,我想和謝將軍談一談 。”

等所有人都走出門,她撐起身子 ,虛虛弱弱地笑了一聲,“我現在是在逼你,對嗎?你要恨我了吧? ”她胡亂地蹭著流在臉上的淚 ,“你還愛我的不是嗎?不可能說不愛就不愛了……對不對?”她語氣里甚至帶著懇求。

謝雁行看了她半晌,問她:“你何必如此?”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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