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卷 文壇泰斗 第一章 貌美的崔家小姐
陽春三月的揚州城外 ,楊吐新綠,柳抽嫩芽,一派欣榮的景象 。
郊外踏春一直都是文人雅士尋求寫詩靈感的常見方式,何況現在又是廟會期間 ,來自各地的才子佳人必然都會到此一游。道路兩側擠滿了商販小攤,來回的游客絡繹不絕,氣氛非常的熱鬧。
某處的一個說書先生 ,此時正舌燦蓮花的講述北方的戰爭:“歷史長河,奔流不息,朝堂有更迭 ,只有江山舊。在那烽煙滾滾中,唐朝滅,隋朝亡 ,嘆盡了多少的英雄事跡 。而如今......哼!想我大衛國人杰地靈,才子如云,武將輩出 ,怎能忍受那西夏的挑唆,即使他們有北遼相助,又有何懼哉。狄老將軍聽聞后,氣的是五內著火 ,九竅升煙,決定親自掛帥,揮師北上…… ”
正當這戲文說到了高潮之處 ,也不知誰突然喊了一嗓子:“我剛剛得到消息,崔小姐會來廟會覲香,剛好經過此處 ,你們要不要過去看看?”
“哪個崔小姐?”
“還能有哪個崔小姐,自然是老相國的千金了。”
“竟然是她?你這消息是從哪里得到的,可靠嗎? ”
“絕對可靠 ,不瞞你說,這個消息就是來自于崔府的內部 。”
“那還愣著干什么,快走呀 ,這一睹芳顏的機會怎么能夠錯過呢!”
原本簇擁的聽眾一呼而散,只留下了說書先生和一個短頭發的青年男子。正當先生想對他妙贊幾句時,那男子卻是眼睛一閃,竟然也跟著跑去了。從這男子好奇的神情來看 ,明顯也是奔著看熱鬧去的 。
青年男子才跑出了幾步,又回頭對先生笑道:“老先生先暫停一會兒,等我看過了熱鬧 ,回來還會繼續聽。嘿嘿,我雖然不是什么好漢,但對于你書里的英雄人物卻是非常佩服 ,非常喜歡聽。 ”
先生聞言一怔,抬眼看了看這位年輕人,他身材修長 ,膚色如麥,一雙眼珠子滴溜溜亂轉,神情中三分猥瑣七分匪氣 ,一看就是那種不花錢白聽書的人 。先生白了他一眼后,一副懶得理他的模樣。
男子尾隨著人群,去看那所謂的崔小姐,當趕到了那條必經之路時 ,男子這才發現,和他一樣等待的人還有很多。從這些人的裝束來看,大多都是風雅的書生 ,他們時不時的折扇輕搖,偶爾誦出幾句詩詞,滿滿都是鳳求凰又帶賣弄的口吻 。
除了讀書人之外 ,也有像青年男子這樣的市井小民,他們個個神情猥瑣,賞美的那點小心思直接的掛在了臉上。
遠遠地行來了一輛廂車 ,輕紗為幔,幔上刺著一個醒目的‘崔’字。由于那輕紗低垂,未曾撩開 ,只能隱約地看出里面坐著得是一位年輕女子。
隔紗窺視,當然看不到什么!
“唉!”眾人長嘆一聲,語氣里都是失望 。
那名青年男子環顧著眾人,嘿嘿笑道:“我看大家的樣子 ,似乎都非常渴望地想看這車中的美女。”
“當然!可惜看不到呀! ”
“雖然有那紗幔遮擋,但若想看看她的真面目,也不是什么難事 ,怎么不動動腦子呢?”
眾人見他衣著寒酸,一副市井無賴的模樣,就這形象也敢大言不慚?所有人都是同一時間地發出了‘切’的鄙視聲音。
男子見眾人輕視也不生氣 ,笑嘻嘻道:“你們都沒轍嗎?算了,還是我毛遂自薦吧,你們做不到 ,不代表我做不到,就我這副玉樹臨風的形象,最適合的就是吸引青少年女性的目光 。”
“就你這德性 ,還玉樹臨風呢,你就吹吧。 ”
“怎么?不信?要不然咱們打賭,看看我到底有沒有在吹。”
“賭什么?”
“既然是賭,多少都要掛個彩頭吧 ,要不然多沒意思;我看這樣吧,我若是實現了你們的賞美愿望,你們每人就付我一個銅錢 ,算是這一睹芳顏的報酬 。當然,如果我沒有做到,我返你們雙倍的賭資 ,怎么樣? ”
“一個銅板也不多,就算圖個樂子吧,這個賭我打了!”
“我也賭!”
文雅的書生們經過了深思熟慮之后 ,也放下了原有的身段,加入了聚賭的行列。不過在他們的口中,這個銅錢不叫賭資 ,而是叫做賞賜。
“嘿嘿,賞賜就賞賜,怎么說都行,反正都一樣 。”青年男子不以為然的笑道。
廂車緩緩馳來 ,眾人的眼睛都緊緊地盯住車窗,連眼皮都不帶眨上一下;既然這個男子夸下了海口,還壓下了賭資 ,都等著看他的高明手段。
只見他嘿了一聲,大步地走上前去,虛手一禮后 ,對著廂車大聲喊道:“表妹呀,你怎么來了?你還記得我嗎?我是你表哥張致遠呀! ”
竟然是這么一個老掉牙的方法,但是這個簡單的方法確實直接 ,就是無恥了一些 。大家都鄙視了他一眼后,又重新將視線回到車窗處,等待看崔小姐的反應!
輕紗被撩開了!窗欞中現出了一張絕美的臉!
這女子大約雙十年華 ,長得是螓首蛾眉,瓊鼻鳳目,一雙美眸如盈盈秋水,含情凝睇。櫻桃口半開半闔 ,一抹編貝粲然生光。她倚坐車窗淡雅恬靜,眉宇間透出的些許憂郁,就像綻放后惋惜的曇花 ,讓人感覺我見猶憐。
“哇!”
眾人被崔小姐的美艷驚到,幾乎是同一時間發出了贊美之聲 。
“公子你認錯人了,我的表哥姓鄭 ,不姓張。”崔小姐看著車外這位愣神的年輕人,嘴角微微一抿,報以淡淡微笑。她這句話雖短 ,但聲音卻委婉悠揚,猶如是出谷的黃鸝鳥,甚是好聽 。
輕紗緩緩放下后 ,隨著一聲清脆的鞭響,廂車就緩緩的離去了,留下了一臉驚嘆狀的表哥——張致遠。
世間竟然有這么漂亮的女子?張致遠輕搖著頭,眼睛里滿滿的不可置信。張致遠自我感覺 ,單是她對自己的那一笑,簡直是既勾魂又要命,心臟似乎都要停止跳動 。
一笑留情?
留了誰的情?自然是張致遠的一廂情愿了 ,他吞了幾口的口水后,又把視線回到眾人的身上,單手緩緩伸出 ,一副快快拿錢出來的姿勢。
“都別磨嘰了,把錢拿出來吧!當然,若是有誰自稱不方便 ,或者恰巧忘記帶錢的,本公子就高風亮節一回,嘿嘿...... ”
區區一個銅板 ,談什么高風亮節?
眾人又是一聲‘切’,鄙視了他一番之后,都頗不情愿的掏出了賭資,張致遠數著手中過百的銅錢 ,感嘆道:“這金錢的感覺雖好,卻比不上崔小姐那一笑的萬分之一!”
自崔小姐走后,張致遠滿腦子里都是她的笑容 ,就像是中了如影隨形的魔咒,怎么甩都甩不出去。對于之前那不花錢的聽書,也失去了先前的興致 ,竟鬼使神差般的打聽起這位崔小姐來 。
似乎崔家的名氣很大,隨便找個人都能問得清楚,這讓張致遠甚感意外 ,不過在得悉了崔家的背景之后,這種意外感也變得釋然了。因為,崔小姐的父親 ,是大衛國已故的高官——崔相國!
崔相國兩年前意外而死,之后,崔家的人就離開了京都,來到這揚州城生活。當朝皇帝稱 ,崔相國雖身處高位,但兩袖清風,對國家的大事一直都是殫精竭慮 。皇帝以念其昔日功勞為由 ,在這揚州城賜下府邸以表勛彰,讓崔家人在此安心頤養,在當地屬于有名的大戶人家。
雖然有著皇恩的籠罩 ,此時的崔家也失去了往日的輝煌,和崔相國在世時可謂相差甚遠。不過,那位遺孀的崔夫人也不是簡單人物 ,竟利用了崔相國生前的諸多關系,在這揚州城里置下了的產業,收支平衡繼以長存 ,也就避免了就此坐吃山空。
“原來崔小姐的閨名叫做崔鶯鶯,這個名字叫起來朗朗順口,感覺十分親切呀 。”
“唉!好久沒接近女孩子了,連原有的免疫力都跟著下降了 ,現在對崔小姐的一笑都耐受不了了,這可怎么辦呀。 ”
“還能怎么辦,心動不如行動 ,試試再說!”
張致遠就像是被那崔小姐攝去了魂,口里不停地念叨,渾渾噩噩回到家中 ,躺在床上后就開始了發呆,良久后,才嘆出一句:“今時不同往日呀 ,以前既不缺錢也不缺人脈,什么事都是順風順水。可現在不同呀,自己一窮二白 ,連一日三餐的溫飽都是問題,這追逐美女的計劃,該如何實施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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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卷 文壇泰斗 第二章 既來之,則安之
想起那次意外的雷擊,張致遠恨的就想罵娘 ,也不知是那雷電擊破了空間,還是扭轉了時間,自己竟然糊里糊涂的被傳送到了這個世界 ,說的直白一點,也就是被穿越了 。
慶幸的是,正當自己流落街頭時 ,意外地被一個患有老年癡呆癥的老太錯認,非說自己是他的兒子張君瑞。張致遠見她執著,也不忍寒了她的慈母熱心 ,就這樣,又無端的認了一個糊涂娘。
也怪這張母沒有福氣,剛剛撿了個這么一個便宜兒子不過五天,還沒來得及讓他盡孝 ,便因急病撒手去世了 。張致遠給糊涂娘簡單地發了喪,之后就開始了百無聊賴的混混生活。
想起近日里被人嘲諷 、挖苦,張致遠就恨得牙根癢癢。
自己可是堂堂的本科畢業生 ,上市公司的少東家,要學歷有學歷,要錢有錢 。就眼下的這個時代來講 ,學問上自己絕對是個特別的先知,怎么可能不如當地這些土著?嘲諷、挖苦,你們有那資格嗎?
唉!
既然遠離了文明社會 ,也只能面對現實了,自己融入到這個世界之中,只是時間長短的問題。與其糾結傷感 ,還不如坦然面對。
既來之,則安之!
這是一個完全陌生的世界,不僅僅是身處古代這么簡單 。說的再具體一點,就是當下的時代和自己所知的古代史完全不同。
比如說 ,自己所知的是,隋朝滅后,便開啟了盛唐帝國。而這個世界卻是衰弱的唐朝不過數十年時間 ,便被大隋所滅。而隋朝卻是存在了數百年之久,幾經繁華才顯出衰退的跡象;而后則是天下大亂,群雄紛爭 。
直到五十年前 ,一個叫做柴竣的猛人一統了天下,建立了現在的衛國。之后還出現了一個小插曲,柴竣在位不過五年時間 ,便得疾病駕崩了;臨死之前,他特地傳下禪位詔書,把帝位禪讓給了勞苦功高的李家。就這樣 ,江山雖然還是叫做大衛,卻改成了李氏的廟堂 。
這些歷史大事和自己無關,把自己的小日子搞好才是最實際的。人生在世,吃喝二字 ,這話雖然俗氣,卻是張志遠最推崇的。
“不能再這樣游手好閑了,我兩世為人 ,總要找點人生上的追求吧,可我追求啥呢?除了必須有的金錢之外,就剩那個迷人的崔小姐了 。 ”
張致遠做了一晚上的春秋大夢 ,到天亮時已經毫無睡意,索性起了個大早。
洗漱后的張致遠笑嘻嘻的看著銅鏡中的自己:同學們公認英俊但又不太帥氣的臉,古銅般的健康膚色 ,還有女孩們口中所說的略帶‘猥瑣’的氣質。嘿!他滿意的給自己打了個滿分 。唯一令他尷尬的,就是自己頭上的短碎頭發,有些顯得和這個時代格格不入 ,很容易被人當成是剛剛還俗的和尚。
“新的一天,新的開始,開啟生活的新篇章。崔鶯鶯呀崔鶯鶯,既然你如此讓我著迷 ,今天我就去打個頭陣,探探你崔家的虛實 。”
張致遠出了門后,在路邊小攤上吃了根油條 ,又喝了一碗豆汁,滿意的打了個飽嗝之后,便在揚州城里閑逛起來。
揚州是出了名的富庶之地 ,道路亨通,漕運發達,匯集了大量的富商大賈。除了標致性的鹽業 ,農桑,織造之外,其他產業也是相當的繁榮 ,一派百業俱興的氣象。
張致遠雖然自稱閑逛,腳步卻是不由自主的朝著崔家的府邸走去,不久便走到了崔家的府前 。
這崔府很有氣派,大門朱紅 ,琉檐飛瓦,構筑非常大氣;四面白墻圍繞,正中青石平鋪 ,門口高懸的金絲楠大匾更是顯眼異常,看來這皇帝的賞賜還算得上闊綽。
大門前,站著兩個年輕的小廝 ,看裝束應該是府里的家丁雜役,這兩人昂首挺胸,站的是悠然自得 ,一副自我感覺良好的模樣。
這.....古代的保安還有這種高大騷包的風范?這讓張致遠狠狠的鄙視了一把 。
張致遠嘿嘿一笑,近前抱拳行禮,說道:“這位大哥 ,請問這里是崔府嗎?”
被問的小廝白了他一眼,指著上方的金絲楠大匾哼道:“你不識字? ”
這態度簡直比大學時看宿舍的老大爺還要蠻橫,一定是這崔府的家風不正,要不然 ,怎么連個謙虛的奴才都調教不來。
“小弟聽說崔府是有名的大戶人家,所以此來……”
當的一聲!
還沒等張致遠把話說完,小廝就不耐煩的丟出一個銅錢 ,道:“別啰嗦了,這個賞你了,趕緊走吧。奶奶的 ,最近也不知怎么了,每天都有年輕的乞丐過來乞討 。”
啥?竟然被當成要飯的了?一個小小的奴才,竟然也敢對自己這么說話?尤其是他那副趾高氣揚的神情 ,真想上前賞他一記老拳。怎么說,自己也是堂堂億萬富翁家的子弟,這么明顯的貴族氣質都看不出來嗎?眼睛瞎了還是咋地?不過 ,鑒于要和崔府保持良好的初交關系,這口氣也只能暫時的忍下了。
張致遠磨了磨牙,擠了個笑臉說道:“這位大哥誤會了,小弟此來 ,是有點小事相求 。”說罷,便從懷中掏出了一些‘供奉’,并隱蔽的塞到了那小廝的手里。
那小廝見此會心一笑 ,滿意的點點頭,并熟練的收進袖袋里,而后又換了個心平氣和的語氣說道:“既然兄弟有如此誠意 ,就說說你的所求吧。雖然我崔無忌在此做事不過半年,但府中的各種消息卻都是了如指掌 。 ”
“原來是崔大哥呀,失敬失敬。呃......我聽說崔小姐的文采極好 ,曾寫下過不少的絕妙詩句,小弟我對此是萬分地仰慕。所以,此來的目的 ,就是想求一些小姐的文集筆錄,以便臨摹觀瞻,用這文墨飄香的精神食糧,來慰藉我心內的空虛。”張致遠隨便尋了個理由 ,胡諂的說道 。
小廝崔無忌卻是一臉微笑,淡然地看了看花癡般的張致遠,似乎是司空見慣了的模樣。不過 ,他還是看在供奉的份上,耐心地解釋道:“我家小姐琴棋書畫無一不通,文采更是好的一塌糊涂 ,那些所謂的讀書人,幾乎是隔三差五的組團過來求教,你說這些都是什么玩意呀 ,真以為自己是才子了?哦,我并不是在說你,可不要介意呀。后來 ,惹得小姐對此十分厭煩,于是決定,最近不再寫什么詩句之類的了 。”
“唉! ”
正當張致遠感到失望時,卻聽崔無忌又道:“不過……”
“不過什么?”
“呵呵 ,雖然事實如此,也不是說就沒有其他的途徑了。咳!這么說吧,小姐早年的詩句 ,曾被一個叫做‘文海拾貝’的文社收集過,你不妨去那里碰碰運氣,或許還能找到幾篇。 ”
“多謝崔大哥 ,不知崔小姐她現在在家嗎?”
“好像是在家,又好像是不在家,最近小姐心情不好 ,天天冷著臉不和人說話,......好了,不說這些了 ,趕緊忙你的去吧 。”
張致遠和這小廝說了聲告辭,又不舍的看了幾眼崔府大門,才朝著那文社的方向走去。既然現在無法直接見到崔小姐,看看她的詩文也是不錯的方法 ,字里行間中或許還能讀出點她的心聲。
正當張致遠興致匆匆的趕到那家文社時,這才得知,這個叫做文海拾貝的文社已經關門歇業了 ,說白了,就是辦不下去倒閉了 。張致遠不得已只能故技重施,一臉肉疼的孝敬了一些供奉之后 ,一個打雜路人甲這才慷慨的告訴他:文海拾貝雖然是關張了,但崔小姐的詩句小冊,曾在一個叫做杜老五的商人那里印制過 ,你不妨去他那印刷坊找找有沒有留的樣冊。
這個時代的書籍流行手抄,但是手抄本一向都被視為珍藏,很少有人愿意拿出來分享。不過 ,這刻板發行的印刷本就不一樣了,幾乎沒有人重視,反而更容易得到 。張致遠想了想,也只能去那印刷坊碰碰運氣了。
“印刷工坊……這位老人家 ,您認識杜老五這個人嗎?他是做印刷行業的。 ”
“沒聽說過!”
“這位大姐,您知道這附近哪里有印刷坊嗎?”
“問什么問,一個還俗的和尚也可以這樣輕浮? ”
“我是和尚?”
“快走 ,這人有病……”
幾經波折,多方打聽,張致遠終于找到了杜老五的印刷坊。讓張致遠大跌眼鏡的是 ,這家所謂的工坊,不過是十幾間簡陋的草屋,雖然占地開闊 ,卻不是他想象中那樣的大作坊,禁不住搖頭嘆了一聲,道:“這古代的老板也真是的 ,怎么如此不注重公司形象,即使一個工坊也要做得大氣一點嘛 。”
張致遠的這一句感嘆,卻驚動了屋里的人,房門被打開之后 ,從里面走出了一位年輕的女子,一臉好奇地打量著他。
“美女呀! ”
張致遠發出一聲驚嘆,心中百分之一萬的認可了一句當地的名言:揚州人杰地靈 ,盛產美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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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卷 文壇泰斗 第三章 重新為人
眼前的這個女子身著一身素雅的藍裙 ,十七八歲年齡,長得內外秀中,模樣甚是標致。她額前流蘇彎彎垂下 ,水靈靈的眼睛里透著溫婉爾雅,一副鄰家女孩的賢惠形象 。這女孩雖然比不了崔鶯鶯的驚艷,卻也是難得的俊俏。
那女子被張致遠直勾勾的眼神看的害羞 ,靦腆的低下頭去,輕聲問道:“公子有什么事嗎?”
張致遠艱難的收回了目光,在吞了些口水后,呵呵道:“小姐你好 ,我來這里是想找一位姓杜的老板,他是不是住在這里?”
“家父不在,你改日再來吧。 ”
聽這話中之意 ,這女子應該是那杜老板的女兒,張致遠恍然笑道:“原來是杜小姐,幸會幸會 ,我叫張致遠,弓長張,寧靜而致遠的致遠 ,至臻致遠......”
杜小姐秀眉微蹙:“我又沒人問你是誰,你自己卻說這么多 。”
張致遠笑道:“杜小姐誤解了,我這人心直口快比較健談 ,所以才說多了些。對了,杜小姐,你父親不在,要不然咱倆談談。我想在此買些東西 ,價錢上嘛,一定可以滿足你的期望 。 ”
“你......你不要這樣盯著我看上看下的。”
“有嗎?我只是一種觀賞的心態,你可不要誤解呀。”
“哼!古人不是說非禮勿視嗎?你怎么連這個都不懂呢! ”
這女子雖然不施粉黛 ,卻帶有渾然天成的清純,她那似嗔似怒的的模樣,看著就讓人感覺悸動 ,張致遠尷尬一笑,解釋道:“小姐不要生氣,咱們說正經的吧 ,其實我剛才也挺正經的,只是被你誤會了” 。
杜小姐見他舉止輕浮,言談不謹 ,厭惡感頓生,便不假思索地回絕道:“我們家最近不接生意,你去找其他家吧。”
這明顯是不待見自己呀,張致遠不解地砸了砸嘴 ,也不知道是哪里得罪了她。
“我記得你叫杜秋菊,是吧? ”
“不是,我叫杜心儀。”這話剛一出口 ,杜小姐便意識到上了他的當 。
“原來叫做心儀呀,好名字好名字,我說心儀小姐 ,這送上門的生意怎能不做?你看我這張滿含誠意的臉,真的不是在無事瞎扯。也不能因為你長得漂亮,就無視商業操守吧 ,再怎么說,我遠來是客……”
“相鼠有體,而人無儀 ,你這人怎么這樣!”
砰!
杜心儀被他調侃,一臉緋紅,扭身就進了屋,把門死死地關了起來。
閉門羹?自己老遠跑過來一次 ,連個茶水都沒喝上,出門不順啊!張致遠又輕喚了幾聲,但屋內的杜小姐依舊是不加理睬 。
相鼠有體 ,而人無儀?她這豈不是在說自己沒有禮儀,連個老鼠都不如?
被崔家保安小看也就罷了,怎么連這溫婉可人的杜小姐 ,也像防狼一樣地防著自己,難道自己這玉樹臨風的形象,給人產生了誤解?張致遠徘徊了片刻 ,無奈地嘆了一聲,只能悻悻離去。
出門如此不順,肯定是沾染了晦氣!果然 ,這個猜測在當天夜里就得到了證實。
這天夜里,春雷陣陣,瓢潑大雨從夜空中直倒下來 。
都說春雨貴如油,但下的太過就成了災難 ,這一點張致遠是感同身受。糊涂娘留下的茅屋由于年久失修,沒有抗住這場風雨,在雨水浸泡后竟然直接垮塌了 ,若不是他反應及時,很可能落下個被活埋的下場。
這下好了,自己連個落腳的窩都沒有了 。
張致遠悵然的看著眼前的廢墟 ,抹掉了臉上的雨水,便朝著城東的破廟走去。
“這人是怎么了,下這么大雨 ,卻連個雨傘都不打? ”
“你沒見他一頭的短發嗎?如此怪異,十之八九是個癔癥。(神經病)”
冷言碎語沿耳襲來,張致遠氣的是咬牙切齒 ,你們才特么神經病呢!不過,這天寒夜深的,懶得和他們計較,還是先尋個暖和窩才是正解 。
啪!
也不知是哪個不長眼的 ,打著個破傘卻不看路,竟然正面和張致遠來了個意外沖撞。老張磨著牙,剛想嘟囔幾句 ,卻見對方立馬認錯,態度萬分誠懇。那人不斷地道歉,在得到了諒解后 ,急忙一溜煙的跑掉了。
張致遠剛想夸贊這人的虔誠品格,卻發現自己的錢袋子已經不見了,顯然是被那位虔誠人士順走了 ,再回頭看時,哪里還有那人的半點身影 。
真是衰到了極點,屋塌碰上連綿雨 ,天寒夜凍又逢賊,我怎么這么倒霉呢?
張致遠泥濘跋涉,行出了十多里路程,功夫不負有心人 ,終于讓他尋到了傳言中的破廟。據市井的無賴們講,這座破廟經常成為無家可歸的乞丐們的安樂窩。
“沒想到我這等貴族人士,也會落魄成這樣 。俗話說得好 ,苦盡甘來,福禍輪回,今天這么倒霉 ,好日子應該就會隨之而來了。哈哈……”
“呱呱! ”
正當張致遠尋求自我安慰時,破廟中乍然飛出了一只烏鴉,對著他呱呱大叫 ,似乎是在向他宣示,它才是這破廟的主人。
張致遠吹了個嘹亮的唿哨,驚走了那只烏鴉 ,并恨恨的對它飛去的方向吐了口吐沫,奶奶的,怎么碰上這種不吉利的東西 。
也不知是湊巧,還是因為雨天的緣故 ,破廟中并沒有落腳的乞丐。張致遠脫下了濕衣服,一臉滿足地躺在雜草堆上,長長地舒了一口心中的悶氣。
“阿嚏!”
這里不是沒人嗎?張致遠打了個激靈 ,開始環顧四下,尋找那個打噴嚏的人 。借著佛龕微弱的燈光,張致遠這才發現 ,草堆里蜷縮著一個老年男子,那人一身麻布的粗衣,身材佝僂嶙峋 ,不仔細看,還以為是草堆中的一塊朽木。
‘朽木’從草堆中緩緩走出,張致遠這才看清 ,他是個上了歲數的老人,他面色蠟黃,兩眼無神,就是像是個營養不良的癆病鬼。
莫非是老乞丐?張致遠心中暗想 。
老乞丐睡眼惺忪 ,隨便找了個地撒了拋尿之后,又打著哈欠臥下了,自始至終都沒看張致遠一眼。
“我說 ,隨地大小便是不文明的。”張致遠不咸不淡的道。
“那憋著就文明了? ”老乞丐沒好氣的回道 。
“唉!沒想到我堂堂的億萬富翁,現在卻要和你這樣的乞丐為伍。”
“哦,你覺得我是乞丐?既然是億萬富翁呀 ,那好,你就施舍我幾個銅板吧。”
“我現在身無分文,哪有什么毛錢給你 。 ”
“哈哈 ,有意思!既然是窮途末路,就別再賣弄身份了。小子,我看你凍得發抖 ,借你兩口酒暖暖身子。”說罷,老丐丟來一個酒葫蘆 。
沒想到竟要接受乞丐的救濟!張致遠接過酒葫蘆,復雜的嘆了一聲,仰起頭連喝下了數口 ,只覺一股辛辣入體,溫暖的感覺開始四下蔓延,之前壓在心頭的郁悶 ,似乎也減少了幾分。
“鐘鼓饌玉不足貴,但愿長醉不愿醒。”張致遠由感而發的誦了一句 。
“咦!沒看出來,你小子還有些才華 ,這一句非常精妙,非常經典。 ”老丐似乎失去了睡意,骨碌地坐起身后 ,饒有興致地看著張致遠。
“什么才華不才華的,現在還不是混的這么狼狽 。不過,我可是有尊嚴的人 ,即使混得不如意,也不會像你一樣去要飯的。子曰,餓死不吃嗟來之食。”
“子有曰過這句話嗎?”
“我忘記了!”張致遠搖了搖頭,低頭正想再飲時 ,卻注意到那酒葫蘆異常特別,它漆黑如墨,質感潤滑 ,手里的感覺也是非常厚重。張致遠一怔,疑惑的問道:“你應該不是普通的乞丐,你肯定不會缺錢 。 ”
老乞丐一怔 ,問道:“此話怎樣?”
“就說你這酒葫蘆吧,這種材質叫做烏木,雖然我不知道你用了什么技巧做成了葫蘆 ,但是這種木材十分罕見,而且大都產于南國,價值也是不菲。你用這種奇珍裝酒 ,絕不是普通乞丐能夠做到的。”張致遠說道 。
老丐一愕,仔細地打量起這位年輕人。
“你去過南國? ”
“我去過的地方多了去了,東到日韓,南到菲律賓 ,西到中東地帶,北邊去過俄羅斯。”
“聽不懂!”
“那我換個說法,想當年我南渡浩瀚的南海 ,東游倭國之濱,北至蒼茫的中伯利亞,西到塞外的他鄉之域 。區區南蠻小國 ,自然是不在話下。 ”和古人溝通還真是困難,張致遠暗自抹了一把冷汗。
“咦,沒想到你年紀輕輕 ,見識竟然這么廣泛 。沒錯,大千世界分布四方,我華夏之外還有諸多國家。小子 ,以你的見識,不應該混到現在這種地步,莫非你遇到了什么難處?”
張致遠喝了一大口酒,悵然嘆道:“我活在這個世界上 ,本來就是個奇跡,或者說是天意吧。我雖有一肚子的見識,卻是派不上用場呀 。我住的房屋塌了 ,錢財也被人偷了,現在可以說是一無所有。”
老丐笑道:“口氣夠大,敢以天意自居。 ”
張致遠趁著酒興 ,侃侃談道:“信不信由你,在這個世界上,我就是一個孤獨的人 ,或許只有老天,才知道我為什么活著。”
“沒想到你落魄成這樣,還有心思裝高傲 。”
“我可沒裝 ,今天難得我君子坦蕩蕩一回,你竟然還不信。 ”
“哦?小子,我來問你,你說是君子好呢?還是小人好?”
“小人不小 ,壞人不壞,這世間哪有真正的界限。君子也好,小人也罷 ,都是虛名而已 。人這一輩子過得舒坦活得順心,才是真正的不枉此生。”張致遠微醺兮兮,長嘆說道。
“這么說 ,你并不喜歡做君子?”
“當然! ”
“為什么?君子受世人尊敬,這難道不好嗎?”
“我舉個例子,在我老家有個小孩喜歡玩的游戲 ,叫做警察抓賊;哦,你可以理解為捕快抓土匪 。我喜歡做土匪,卻不喜歡做捕快 ,原因只有一個,如果土匪沒有先出手,捕快就不能抓人。這就好比君子和小人,君子雖好卻要受到約束 ,小人無拘無束豈不更好?”
老丐笑道:“這么講也有些道理。小子,你有見識也有文采,你之所以混的這么狼狽 ,應該是沒發揮出你的能力,或者說你的本事沒用對地方 。 ”
“沒用對地方?”
“你慢慢琢磨吧。”
之后,便是長時間的安靜。
老丐仰望著外面淅瀝飄雨的夜空 ,若有所思的不停點頭 。
“你身上有一種特別的氣息,是什么我卻說不上來。不過,我老人家很看好你 ,希望你多加努力,有所作為。等我下次再見到你時,希望你已經脫胎換骨重新為人。好了 ,我有事要走了,你自己好之為之吧 。既然你識得這個葫蘆,我就送給你做個紀念吧。 ”話音甫落,那老丐縱身一躍 ,驀地騰上高空,瞬間就消失在這茫茫的夜色中,破廟里留下了一臉愕然的張致遠 ,以及那個黑色的酒葫蘆。
絕世武功?莫非這老丐是個高人?
脫胎換骨,重新為人,似乎說的沒錯!
張致遠睡意全無 ,反復地思考著剛才的話:“他說的對,我的本事沒有用對地方!是時候結束這種混混的生活了,即使是游戲人生 ,也要活出個精彩才是 。現在首要任務就是——賺錢!可是,這錢要怎么賺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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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卷 文壇泰斗 第四章 張致遠的成長
次日一早,破廟的烏鴉早早歸巢,幾聲呱呱的大叫,惹來了張致遠的一陣大罵。
昨夜淋濕的衣服也干的差不多了 ,張致遠穿上之后,又鞠了一把雨水簡單地洗了個臉。此時的他饑腸轆轆,身上又沒有錢 ,當下的要務是解決溫飽問題 。他想了想后,果斷地跑進了山林里,試圖尋找一些充饑的野味。
運氣還算不錯 ,雨后春筍,木耳香菇,張致遠采摘了不少 ,還在河邊的卵石下摸到了幾只螃蟹,這葷素搭配的野餐,還算得上是營養豐富。
燃起篝火 ,支上木架,一頓燒烤大餐就此展開 。
張致遠正津津有味的吃著,忽聽遠處傳來一陣刀劍相擊之聲,根據夾雜的怒罵來看 ,應該有十多個的樣子。
有人打架!
古人還真是暴力,怎么動不動就要拼刀子,安全第一 ,這種熱鬧能不看就不看。張致遠簡單收拾了一番后,便朝著相反的方向走去了 。
可事與愿違,那波人就像是認準了張致遠一樣 ,無論他往哪里走,都是在他身后緊隨不舍,不一會兒竟然趕上了他。
怎么躲還躲不開了?
張致遠心中郁悶 ,朝那瞄了一眼,卻見:一個年輕的劍客保護著一個弱小孩童,正與十幾個土匪模樣的人展開廝殺。那劍客雖是以一敵眾 ,卻絲毫不落下風,如果不是那個孩子累贅,估計他早就解決戰斗了。
事不關己高高掛起,張致遠搖了搖頭 ,果斷地轉身就走 。
“老七,你去把那小子殺了,我聽說這劍客還有個同伙 ,是個剛剛還俗的和尚。你看那小子,頭發長不過一寸,或許就是他了。寧可錯殺一千 ,絕不放過一個!”一個土匪說道 。
什么短頭發的和尚,這是說誰呢?張致遠一愣之后,卻見那土匪的手指朝著自己指來 ,原來這是要殺自己呀!最近怎么這么不順,喝口涼水都燙牙,張致遠禁不住惱怒 ,大聲說道:“喂!我是招你了還是惹你了?你怎么濫殺無辜呀!我頭發短怎么了,這叫精神!跟和尚又有什么關系?我告訴你,我真不是他的同伙,你們打你們的 ,我馬上離開,可好?。 ”他嘴上雖然說個不停,腳下卻是拔丫子就跑。
張致遠在前面跑 ,那土匪在后面追,兩人奔出了一段路程,張致遠喊道:“你真的看錯人了 ,我真不是和尚 。”
“管你是不是,先殺了再說。”
“我…… ”
又是一陣奔襲,張致遠見實在躲不過 ,便開始醞釀對策。片刻后,他回頭嘿嘿一笑,挑釁道:“癟三 ,別再追了 。”
“你這豬一樣的東西,也敢說我是癟三,看老子不碎了你。”
“我呸!我好言相勸,你還喘上了?就說你這孱弱的小身板吧 ,瘦得像個干棒似的,還想要弄碎我?再看你,跑個路跟那王八散步似的 ,虛呀!趕緊回家補補吧。”
“我@#¥ ”
“別追了,不然你會后悔的 。”
“我不宰了你,才是真的后悔。”
“唉!是你逼我的! ”
撲通一聲 ,張致遠一個魚躍,跳進了前方的深水潭里。
土匪奔過來后,恨恨看著微微蕩漾的水面 ,哪里還有那和尚的身影。
“孬種貨,竟然嚇得跳湖自盡了 。”
久久不見有人浮出水面,這么久憋也憋死個差不多了 ,這土匪嘿嘿大笑,警惕心大去,正要準備轉身返回時,卻感覺腳下突然一空 ,竟是被一雙手直接拉下了水。
那土匪雖會武藝,卻不懂水性。而張致遠卻是完全相反,在岸上時 ,他對這土匪束手無策,可到了水中,就成了他的天下 。
撲騰!
這是真正生死的搏殺 ,張致遠不敢留力,連拉帶拽,不讓那土匪換氣。他在水里滑的像個泥鰍 ,箍住對方的脖子,使勁往深水處沉。
水花在翻騰了一陣子之后,終于恢復了平靜 。
上岸后的張致遠黯然的望著瀲滟波光 ,心緒久久不能平復,雖說那土匪為非作歹,不是好人,這畢竟是條人命呀。張致遠糾結了一陣 ,嘆道:“既然這個世界如此殘酷,我也只能坦然面對,除此之外 ,還能怎么樣呢?”
張致遠感覺自己突然成長了很多,對于這個世界又有了更深入的認識。
“你腰間的那個黑葫蘆是從哪里得來的? ”
一個豪邁的聲音傳來,張致遠循聲望去 ,見是剛才那個青年劍客,正抱著一個昏睡的孩童緩緩走來,從他劍上猶存未干的血漬來看 ,那群土匪的下場就可想而知了 。
“這葫蘆是一個老人送給我的,這東西對我用處不大,你若是喜歡就拿去吧。”張致遠見這劍客身材魁梧 ,雙目凜然,一看就是有血性的人。再加上他武藝高強,這葫蘆若是被他看上,自己是絕對沒有能力留得住的 。
“是個什么樣的老人?”
“這......你打聽這個干嘛? ”
“兄臺不要誤會 ,我只是見這葫蘆有些眼熟,所以才問問它的來路。”
“原來是這樣呀......。”
隨后,張致遠大略的介紹了老丐的模樣 ,以及和他相識的經過。那劍客卻是一臉震驚,急忙對張致遠抱拳行禮,并恭敬的說道:“沒想到您竟然是我師祖的朋友 ,失敬失敬!晚輩杜確,參見張公子! ”
“我和那老人算不上熟 。”
“師祖以他心愛的寶物相贈,公子絕非常人。”
張致遠看著黑葫蘆 ,心道:那老丐果然個高人就眼前他這徒孫,都讓人不可小覷。
“我師祖他身子骨怎么樣?”
“老丐他身體非常好,一眨眼就飛走了 ,比那兔子跑地還快 。 ”張致遠見杜確一臉困惑,又解釋道:“我喜歡叫他老丐,并沒有不敬的意思,只是有點叫習慣了而已。”
有了這個淵源 ,二人的攀談就變得流暢了,不過一會兒,彼此之間就熟悉了。
對于剛才的廝殺 ,杜確也簡單地說了一下前后因果 。他救下的這個孩子叫做崔歡,是大戶人家的孩子,不久前他被土匪擄去 ,并以此敲詐其家人的錢財。
土匪獅子大開口,開出了十萬兩的巨款,崔家人著實拿不出來 ,便向杜確的師門發出求助。
杜確的師門,和這崔家關系不淺,決定營救這個孩子 ,便委派杜確和他的一個師兄,前往匪巢營救人質 。不料在營救的過程中遭遇到了意外的襲擊,杜確和他師兄就被沖散了。而杜確則是帶著這個孩子,一路上躲避追殺。
“江湖險惡呀!”杜確嘆了一聲 。
張致遠對江湖上的事一點不懂 ,聽得也是索然無味,但杜確接下來說的話卻讓他興趣極增。
“這個孩子叫做崔歡,是我朝已故崔相國的獨苗 ,崔家是揚州城有名的大戶,聲望遠播四方。聽說這小孩還有個姐姐,叫做崔鶯鶯 ,是揚州城出了名的才女佳人。聽說崔家人一直行事低調,也不知為何會引起這群匪人的注意 。 ”
張致遠聞言嘿嘿一笑,饒有意味的看著昏迷中的小崔歡。
“這孩子有沒有受傷?”
杜確道:“他只是昏過去了 ,并沒有受傷。之前我見他神情恐懼,嚇得又哭又鬧,我就施的個手法 ,讓他昏睡過去了 。”
還別說,崔歡這眉目之間和那崔小姐還真有幾分神似,如此巧遇真是有緣哪。雖然今天被迫殺了人,也算幫了他們崔家一把 ,不禁感嘆道:“崔小姐呀,我可是為了你們崔家才出手殺人的,你以后要感激我的好呀! ”
杜確一怔 ,勸慰道:“公子不必內疚,除暴即是安良,世間只有壞人少了 ,好人才能少受遭殃,你雖然殺了人,卻弘揚了正義。”
明明是在自我表功 ,怎么到你嘴里就變成內疚了?張致遠干咳一聲,笑道:“杜老弟說的不錯,除暴就是安良 ,我現在一點真的都不內疚 。”
“公子叫我杜老弟?這可使不得的,你和我的師祖相交,我們之間稱兄道弟豈不是亂了輩分。 ”
“怎么會算亂呢?我又沒說和你師祖是平輩論交,他是前輩我是晚輩 ,我稱呼你為老弟,并沒有什么不妥。再說了,我看你也是個爽快的人 ,何必這么婆婆媽媽 。”
“哈哈,既然是這樣,小弟就逾越了。”
“對了 ,現在已經臨近揚州城,要不要把這孩子送去崔府?如果要去的話,我想陪你一起去。 ”
“現在還不妥 ,等風頭過了再說 。”
張致遠本想借此機會,去崔府拜訪一番,也好順理成章地見見崔小姐 ,既然杜確認為不可行,也只能就此作罷。
想起剛才的土匪,張致遠大感困惑:“這伙土匪也真是的,不就是為了些銀子嗎 ,有必要如此拼命嗎?現在還不都是去見閻王了。”
杜確道:“這確實比較奇怪,土匪一般見勢不妙,就馬上撤退 ,很少有主動追殺的。這種要錢不要命的人,我也是頭一次見到 。”
“老弟下一步怎么辦? ”
“我想帶這孩子去我家暫避一段時間,等風頭過了 ,再送他回崔府。不過最近這段時間,對這孩子的身份還是要保密的,我連家人都沒打算告之 ,還請大哥守住這個秘密。”
張致遠笑道:“老弟放心,我雖然不是俠客,卻很欽佩你這種大俠的風范 。”
杜確笑道:“行俠仗義 ,乃是我輩中的本分,更何況這又是師門委派的任務,自然不能大意。 ”
張致遠贊道:“這孩子救的真是好,等下次見到你祖師時 ,我一定要向他夸贊一下你的勇猛。”
“那倒不必,張大哥若是無事,不妨去我家中小坐 ,咱倆喝上幾杯,你和我師門既有淵源,算不得外人 ,還望大哥不要客氣 。”
張致遠正欲寒暄,卻聽杜確又道:“大哥你是不知道,我姐姐杜心儀是出了名的心靈手巧 ,做的一手的可口好菜,你若不去,可是一大損失呀。 ”
杜心儀?張致遠的腦中浮現出了一位鄰家女孩的形象 ,難道會是她?如此得巧合嗎?
“杜老弟家是做什么營生的?”
“家父做點小生意,主要是印刷之類的工坊。”
那應該就不會錯了,想起那溫婉可人的小美人,張致遠的心里就像是觸了電似的 ,實在是找不出不去的理由 。最主要的是自己現在身無分文,連個落腳的窩都沒有,就是想拒絕 ,現實上也不允許呀。
“杜老弟言之有理,咱倆把酒為歡,秉燭長談 ,好好地暢談一下人生理想。 ”張致遠暢然一笑,一副性情中人的模樣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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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卷 文壇泰斗 第五章 另辟蹊徑
杜確是揚州本地人,周圍環境道路都非常熟悉,但他為了謹慎起見 ,還是特地繞了彎路,盡量避開有可能的探查。
途中,杜確交代張致遠,等見到了他父親和姐姐以后 ,不要提江湖中的事,免得他們擔心。
根據杜確的說法,他之所以習武 ,完全是出自他父親杜老五的意思,希望他以后中個武舉,或者當個校官什么的 ,也算是個不錯的前途。
“老弟放心,我和杜老伯只談工商,不涉江湖 ,更不會對你姐姐提起 。”
“多謝大哥體諒。”
二人走了將近一個時辰的路程,左轉右轉終于到了杜確的家——幽靜的杜家小院。張致遠暗嘆,自己昨天被杜心儀拒于門外 ,今天又被她弟弟邀請過來,這先拒后請,似乎還真是有些緣分 。
杜確輕輕扣了門,房門緩緩而開 ,里面露出杜心儀驚喜的俏臉:“弟弟,你回來了! ”
杜小姐俏麗依舊,一雙美眸盼盼流轉透出喜悅的真情。但當她視線一轉 ,看到立于門側的短發男子后,臉色馬上冷了下來。
“你怎么來了?”杜心儀一臉不悅,對張致遠問道 。
“為什么我不能來呢?”張致遠淡然微笑。
“你們認識?”杜確訝然問道。
張致遠急忙打了個哈哈 ,笑道:“算是認識吧,昨天時我有事來找杜老伯,他恰巧沒在家 ,是你姐姐熱情接待了我,于是我們倆就認識了 。 ”
見杜確恍然后,張致遠又眨了眨眼睛 ,對杜小姐道:“杜小姐,我今天來不是談生意的,你不要對我有什么成見了。今天,杜老弟救了一個的孩子 ,當然,我也協助了一番。現在這孩子無家可歸,杜老弟就把他帶了回來 。我本想事了拂衣去 ,深藏身與名,但杜老弟誠心邀請,讓我過來陪他秉燭夜談 ,我推辭不過,就跟他一起來了。”
杜心儀看了看杜確,問道:“真是這樣的嗎?”
杜確笑道:“差不多吧 ,我想讓這孩子暫時住在咱家,等風頭過了再說。張大哥和我師門頗有淵源,算不得外人 ,我就順便邀了過來。 ”
杜心儀看了看那孩子,嘆道:“這孩子真是可憐,這么小就碰上了禍事 。他所穿的衣衫布料名貴,很有可能是某個大戶人家的小少爺。我看他一直在睡 ,不知道有沒有受傷,要不尋個郎中給他看看?”
張致遠一怔,沒想到杜小姐這么聰慧 ,對崔歡的身份竟然猜了個八九不離十,回道:“不用擔心,他只是暫時昏睡過去了 ,并沒有受傷。”
杜小姐白了他一眼,淡淡的道:“沒看出來,你這種人還會做些好事 ” 。
張致遠笑道:“這是什么話 ,杜小姐是不是對我有什么誤解。”
“哼!”
這杜家小院雖然簡陋,但占地很闊,中間一條隔墻把院子分成了兩處。這邊是諸多住房 ,那邊似乎是工坊用的場地 。
住房院子這邊,翠竹零零散散的種了許多;院左側偏僻處有一個斑駁的涼亭,院中間還有一個竹竿架起的草蓬,兩者內各有石桌石凳幾個。總體來說 ,這是一處充滿了田園風光的農家小院。
杜確尋了個偏房,把崔歡放在床上之后,便陪著張致遠在廳里喝茶 。
張致遠大致一掃 ,見這屋里布置簡陋,擺設的都是一些老家具;再品這所泡的茶水,也是粗淡乏味 ,看來杜家的家境也不算很好。
這時,從后房走進來一個老漢,說他是老漢其實也算不上老 ,也就五十多歲。但他頭上的滿覆白發,卻為他增加出不少的蒼老感 。而此人,自然就是杜確的老爹杜老五了。
“杜老伯容光煥發 ,春秋鼎盛,這身子板看起來可是硬朗的很哪。 ”張致遠拱手一禮,笑嘻嘻的道。
“張公子真會說笑,老朽已經被黃土埋過大半截了 ,哪里還談得上什么春秋鼎盛呀 。”杜老五呵呵一笑。
寒暄了幾句之后,張致遠便打量起這位杜老爺子。沒想到,以他這老實巴交的樣 ,竟然生出了杜小姐這么俊俏的閨女,這明顯是不符合遺傳學的規律,張致遠心里暗自稱奇 。
“聽小女說 ,公子昨天時來過一次,不知道找老朽有什么事呀?”杜老五問道。
“哦,是這么回事 ,我這人喜好文學,尤其是詩詞歌賦之類的,本想著去文海拾貝買上幾冊 ,沒想到那文社竟然倒閉了。后來又聽人講,說那文社的冊子都是由您老印制的,所以我就想找您看看,您這邊還有沒有留下的樣本;如果有 ,我想買下一些研讀 。 ”張致遠笑道。
“呵呵,工坊每次印刷發行,我都會留下樣本 ,在我們這行叫做留底。公子和犬子相交,又和他師門牽扯淵源,那些留底的樣本 ,你盡可隨便瀏覽 。”杜老五笑道。
“那就多謝了!哦對了,那文海拾貝原是你的客戶,他的倒閉對你來說應該損失不小吧?”張致遠借著話題 ,隨便聊了起來。
“若說損失,那可就大了去了,其實那文社的掌柜虧的才多 。”
對于文社的關停 ,杜老五是一臉的惋惜,那是他生意上的大客戶,失去了這等客源,收入基本上是斷了。
張致遠搖頭笑道:“我是外行 ,了解的不多,但文冊之類的東西,都是油墨紙張之類的小物件 ,投入的資金應該不多,如果連這種小本買賣都經營不好的話,倒閉也不算冤枉。 ”
杜老五道:“公子說的也對也不對 ,就說這文社,投入的資金確實不多,但經營不下去 ,主要是由于成本過高所致的。”
張致遠嘿嘿笑道:“成本太高?莫非是紙張漲價了?”
杜老五道:“是公子誤解老朽的意思了,這紙張并沒有漲價 。這么說吧,在我們印刷這行里面 ,刻版的成本是比重最高,但又是固定的不變的,工角也就處在了高位。到了文社那里,他們還要加上自己的利潤 ,這兩者相加,售價自然也就高上去了。價格高了,多數人就會選擇手抄 ,銷量上也就少得可憐 。從去年開始,我們這一行就開始虧損,估計過不了多久 ,老朽也要改行了。 ”
“印刷發行,這是個由古至今通有的行業,怎么可能會虧錢呢?刻板的成本過高?就沒有辦法節省嗎?……”
張致遠默默自語了一陣 ,腦子里突然靈光一閃,心中大喜起來:之前還想著自己要怎么賺錢,一直都找不到機會。沒想到現在 ,機會竟然主動地送上門來 。哈哈,能不能發財,就靠這位杜老五了。老子不是說了嗎,禍兮福之所倚 ,昨天不僅房子塌了,錢被偷了,現在來看 ,這福運不正是接踵而至了嗎?
張致遠笑嘻嘻地看著杜老五,道:“如果這家文社由您老親自經營,你感覺會不會有盈利?”
杜老五笑道:“老朽沒那本事 ,首先,我沒本錢盤下那家文社。還有就是,老朽的經營手段一般 ,生意上沒有過人的能耐 。 ”
張致遠笑道:“你別急著下定論,先聽我把話說完,我若是能改進這印刷的工藝 ,徹底省去那刻板的成本,您老覺得利潤又會如何?”
杜老五搖頭一嘆:“刻板是最重要的一環,如果能省去這個成本,利潤上足可以增加十倍。”
“十倍? ”
不僅是張致遠 ,就連杜確聞言也是一怔,利潤翻十倍可不是個小數。
杜老五又道:“可是這從古至今,刻板都是一筆一劃雕出來的 ,又如何能省得了呢?”
張致遠笑道:“別人做不到,不代表我做不到 。我有個另辟蹊徑的法門,杜老伯可愿意聽聽?”
“老朽干了一輩子的拓印 ,如果能有機會更進一步,簡直就是人生一大快事,怎么會不愿意聽呢。 ”
杜心儀從后堂走出 ,提著水壺給他們添茶,恰巧聽到了張致遠口中的另辟蹊徑,也好奇地坐在一側 ,想聽他有什么高見,竟然可以指點起已成老師傅的爹爹。
張致遠笑道:“在說這之前,我想在老伯嘴里要個許諾。”
“什么許諾?”
“如果我的方法可行,真正省去了刻板的成本 ,等你以此賺到錢時,我想分上一杯羹 。”張致遠嘴角含笑,狐貍尾巴終于露了出來 ,說一千道一萬,這句才是他真正的想法。
人老成精的杜老五自然是聽得清楚,想得明白 ,哈哈一笑后,道:“好,若真有那一天 ,公子分些股份也是應當的,這事我答應了。 ”
“好!”
張致遠挽起了袖子,用手指蘸了點茶水 ,在桌面上緩緩寫到:活字印刷術!
“活字印刷術?”
杜家三人都是一臉困惑,這種叫做活字印刷術的東西,都是聞所未聞 。
“不錯,正是活字印刷術!這種奇特的工藝 ,可以徹底的省去雕刻成本,這種好東西我可不想個人獨享,下面我就仔細的介紹一下這種工藝。 ”
按照張致遠的分析和闡述 ,杜老五的刻板拓版不僅原始,而且是成本高效率低。而活字印刷術就不一樣了,從根本上解決了這個難題 。傳統的雕版換版之后就報廢掉了 ,但是活字印刷術卻可以反復使用,而且排版靈活迅速。
至于具體的制作方法,張致遠就把歷史中學來的那一套照搬過來 ,如何用膠泥烤字,如何用鉛粉木灰壓板,如何排版篩版。末了 ,張致遠難得的老臉一紅,心里暗自對畢昇老前輩說了句:騷蕊!
“這……”良久之后,杜老五才回過神來,雖然他聽的是一知半解 ,但憑著他的經驗,能夠明顯地感覺到,這個活字印刷術確實是一項巨大的發明 ,在印刷史上屬于巨大地進步!俗話說,人外有人,山外有山 ,張公子稱這另辟蹊徑,簡直就是過于謙虛了,這也讓他對自己的老本行 ,有了更新地認識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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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卷 文壇泰斗 第六章 賞月與偶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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正如杜確所言,杜心儀不僅心靈手巧 ,還做的一手可口的飯菜。吃飯時的氣氛甚是高漲,杜確不停地夸贊張大哥,說他既然能被師祖賞識 ,肯定會有過人之處,沒想到果然如此,這活字印刷術就是例證 。
而杜老五在喝了幾杯老酒之后 ,直接一個栗子爆在了兒子的頭上,醉醺醺地罵了句:“小兔崽子,你懂什么 ,這神奇的活字印刷術,哪里是過人之處四個字能夠評價的,這可是開啟了印刷的新篇章 ,屬于一項巨大的創新。”
“爹爹,你少喝一點。 ”杜心儀見父親連連舉杯,忙提醒道。
“沒事,爹爹今天增長了見識 ,心里非常高興 。你們娘親去世得早,你倆自小就少有照顧,吃了不少的苦。如今 ,確兒習武有成,品行端正,是個不錯的男兒;心儀賢惠有德 ,自小就學會了持家,深受鄉鄰的贊譽。按道理來說,我也該知足了 ,可當我聽到了這個活字印刷術之后,竟然感覺心動不已……”
杜心儀聞言禁不住瞧向那人,這個張致遠雖然外表輕浮 ,似乎確實有些本事,難道是之前誤解了他?
借了個尿遁的借口,張致遠悄悄的跑去了偏房,去看望小舅子崔歡 。這小孩可不能怠慢了 ,若是點撥得當的話,他在崔小姐面前替自己美言幾句,這可比自己自吹自擂的效果好多了。
張致遠嬉笑吟吟 ,剛進了屋,卻見那小孩正兩眼閃爍,好奇地看著自己。
“我說崔歡呀 ,你可知道,是我不辭辛苦救了你的小命,你記住了 ,我叫張致遠,若是你姐姐哪天突然問起,千萬不要忘記我的大名 。”
“切 ,你以為我不知道,救我都是那位杜姓哥哥出的力氣。 ”
“呃,我出力的時候你剛好睡著,沒看見。對了 ,那位漂亮的杜姐姐最怕土匪,你被土匪綁架的事,先不要告訴她 ,免得她心里害怕 。”
“嗯,杜姐姐不僅做的飯菜好吃,對我也是很好 ,如果是這樣,我聽你的就是。”
“聊聊你姐姐崔鶯鶯吧。 ”
“我姐姐有什么好聊的 。”
“咱們就是閑聊而已,我聽說你姐姐愛吃蘋果 ,這是真的嗎?”
“才不是呢,我姐姐喜歡吃的是葡萄,還是很酸的那種。”
“奇怪 ,不是只有孕婦才喜歡吃酸的嗎?哦,你姐姐最喜歡什么顏色? ”
“你這是在套我的話呀,我就不告訴你。”
“你不告訴我,難道我就不知道了嗎?嘿 ,我聽說她最喜歡的是黑色。”
“胡說,我姐姐除了黑色之外,其他顏色都喜歡 。 ”
“……”
忽悠了一會兒小舅子 ,張致遠心情大好,哄他睡著之后,便悄悄出了房門 ,抬眼卻見杜小姐正坐在院子里發呆,手里還摩挲著一件東西。
長空中的繁星朗朗閃光,雪一般的月華灑在那張俏臉上 ,彎彎的劉海隨風微微顫抖,這皎月佳人,美得不可勝言。
“長夜漫漫 ,無心睡眠 。剛好這皓月當空、繁星點點,正是個賞月的好時辰。咦!這不是心儀小姐嗎,沒想到你也同我一樣,有著賞月的喜好呀。”張致遠負手而行 ,一副偶遇的驚訝神色 。
“你這人舉止輕浮,我不喜歡和你說話,你賞你的月 ,我要回去睡覺了。 ”杜小姐語氣憂傷,眼睛里的淚花晶光閃閃,已經濕潤了她彎彎的睫毛。
“杜小姐慢走 ,你怎么哭了呀?呃……我看你心情低落,難道是受到了什么委屈?可以和我說說嗎?”張致遠輕輕地問道 。
“和你說又有什么用。”
“也不能這樣說,這是你對我還不夠了解 ,我這人的本事可多著呢,雖然談不上博通古今,卻也對這天下的知識都有涉獵。這么說吧 ,也許你所認為的難事,到了我這里卻是小事一樁,所謂的困難也能夠迎刃而解 。 ”
杜小姐正欲離去,驀地聽他說出迎刃而解四個字 ,再想他那神奇的印刷術,這人似乎真的有些本事。想到此,杜小姐便又回過身來 ,對他問道:“你真的有辦法?”
這是什么話,你還沒說呢,我怎么會有對策?張致遠嘴角一抽 ,不知該如何回答。
杜小姐也覺得言辭欠妥,臉色一紅后,又輕聲說道:“我可以說給你聽 ,但是你不能告訴別人,否則,我就……”
“你就什么? ”
“我就不理你了。”
“好好好 ,我以高尚的人格保證,你說過的話,我絕對不會外傳 。”
杜小姐嘆道:“還不是因為你,非要和爹爹說起這個印刷術。爹爹剛才喝多了酒 ,情緒失控,哭著對我和弟弟說,有了這等工藝 ,確實是個發家的好機會,于是就想著把那家文社盤下來,可是經過計算之后 ,發現至少需要一百兩銀子。我家的生意從去年就開始虧損,現在家里滿打滿算,最多也就三十兩銀子 。于是爹爹便想著去四下借錢來籌集資本。這事兒我也幫不上忙 ,只想著力所能及的做上一些事情,這塊長命鎖是我娘留給我的,我想把它當些錢回來 ,可是,心里又有些舍不得。”
原來是杜老頭被自己說的心動了呀!唉,自己本想著靠他來淘第一桶金的,沒想到這老頭的家底竟然這么薄弱 ,干了一輩子的買賣,連個棺材本都沒賺夠 。可自己身上也沒錢呀,這沒錢的投資該怎么弄?張致遠心里也泛起了失望。
“我自小識字 ,熟讀《女誡》《三從四德》,本想著長大了在閨閣中繡些女紅,做些針線。無奈娘親去世的早 ,爹爹又沒有續弦,我只能學著料理家務,開始在外拋頭露面 ,幫爹爹做些生意上的瑣碎事 。對于這些,我并沒有一點怨言,就像現在 ,我很想出一份力,可是又感覺力不從心。 ”
張致遠看著憂慮的杜小姐,禁不住搖了搖頭,沒想到這女子的命運如此坎坷 ,連做個閨閣女子的愿望都實現不了。但也可以看得出,她為現實甘愿做出改變,而且沒有后悔的意思 。若在以前 ,自己絕對不理這事,但現在不一樣,這關系到自己的發財規劃 ,必須要盡一把力。
“可惜我身上沒錢,要不然也不會這么被動了。”
“唉,我也不知道為什么要和你說這些事情 ,銀錢上的事,你能有什么辦法。”
杜小姐淚光閃閃,讓張致遠看著心中不忍 ,連忙勸道:“你先別哭,辦法不都是人想出來的嗎?你總要給我一點時間吧 。 ”
“你有辦法?”
“剛才都差不多想到了,不過被你這一哭,那一絲靈感又被你的眼淚嚇跑了。”
“不許你拿我說笑 ,你慢慢地想吧,我要去睡了。你可是答應過我的,我剛才的話 ,你不能告訴給任何人,尤其是爹爹 。 ”
張致遠點了點頭,突然腦際一閃 ,猛然想到了什么,而后不自禁的壞笑起來。那模樣,就像是奸計得逞的小賊 ,正洋洋自得地自我陶醉。
“我走了 。”
“杜小姐,你等等。”
張致遠上前拉住了她的衣袖,笑道:“杜小姐 ,我忘記告訴你了,我這人除了見多識廣之外,還是生意場上談判的高手。我想到了一個辦法,僅用這三十兩銀子 ,就可以把那家文社盤過來,你覺得怎么樣? ”
杜小姐被他拉住衣袖,其狀略顯親昵 ,俏臉上浮起一片紅霞,仔細的琢磨過他的話之后,美眸里充滿了不可置信:“你不是在說笑吧?”
“我說的是真的!”
“這怎么可能? ”
“可能不可能 ,明日就見分曉,我是山人自有妙計 。”
“故作神秘,你這不是為了哄我開心吧。”
“哄你開心只是其中一個方面 ,如果我真的做到了呢?”
“如果你真的做到了,我就…… ”
“你就什么?”張致遠眼光一閃,一臉期盼的看著她。
“……這個 ,我還沒想好,等以后想好了再說吧 。”
“也好,記住了,你可是欠我一個承諾。杜小姐呀 ,這金錢雖好,但母愛更為重要,把你娘親留下地長命鎖收好了 ,這才是你真正的財富,是多少錢都換不來的。 ”張致遠想起了那個世界的親人,話語里真情流露。
“嗯 。”
“你去睡吧 ,等天亮以后,我就和杜老去找那文社的掌柜談判,我可是信心十足。嘿!搞不定的話 ,我不如找塊豆腐撞死算了。”
“什么搞定,難聽死了 。 ”杜小姐啐了一聲,剛走出幾步又回過頭來 ,道:“古人常說:正衣冠明得失,你既然是去談生意,就要注意該有的體面。你這衣服破了個洞,明天時你換下來我給你補補。弟弟有一身素雅的長袍 ,他穿有點小,估計你穿會比較合身,天亮后 ,我就讓他取了給你 。”
張致遠嘿嘿笑道:“那衣服是你縫制地嗎?”
‘嗯’了一聲后,杜小姐低著頭,小跑得離開了。
望著杜小姐的身影 ,張致遠心情大好,正徜徉其中,忽覺耳際一股涼風襲來 ,而眼前似乎有一抹淡淡的白影閃過,卻是轉瞬即逝了。定神再看時,卻發現四周依舊 ,沒有任何異常,難道是自己眼花,還是出現了幻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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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卷 文壇泰斗 第七章 空手套白狼
“什么?三十兩盤下文社? ”除了杜小姐之外,杜家父子聞言都是一愣,顯然都被他的話給雷住了 。
“大驚小怪 ,想當年,這種空手套白狼的事我沒少干,現在只不過是故技重施而已。說白了 ,就是一個要領,任何生意都是談成的,有得談就有交易的空間。等會兒我和杜老去交涉 ,杜老弟負責看好我小舅子,哦不,我是說別讓崔歡亂跑 。”張志遠整了整‘新’的衣衫后說道。
“既然大哥認為行得通 ,那就這么辦吧。”杜確不懂生意,根本提不出任何建議。 。
“老弟,你看我今天這身行頭如何? ”
“非常好!沒想到我的這身衣服,穿在大哥身上之后 ,竟然多出了幾分雅氣,可惜大哥的頭發太短,還不能敷上青綸。要不然 ,倒是可以和那些文人騷客們比一比文雅。”杜確贊道 。
“嘿嘿,即使不敷青綸,我也能比他們騷。咳!我們的事業從今天就開始起步了 ,杜老,你打起精神來,我們出發!”
張致遠推著杜老五出了家門 ,杜老五心里沒底,嘴里不停地嘟囔:“三十兩實在是太少了,連人家的裝潢成本都不夠 ,依我看去了也是白去……”
“你和那家文社合作了這么多年,也算是熟人了,熟人之間才好說話嘛,說不定人家給咱打個折扣呢。 ”
“就因為熟 ,我才知道他家的底細,折扣的事想都不用想,如果你能以三十兩銀子把它盤下來 ,我老杜把心肝都掏出來送你 。”
“杜老你就放心吧,你只要按照我說的,把我的形象包裝一下引薦過去 ,這事就有個八成了。”
“…… ”
張致遠帶著杜老五,來到了‘文海拾貝’的文社,在說明了來意之后 ,一個中年男子接待了他們。
“趙掌柜,咱們也是老熟人了,我長話短說 ,這位張公子是北方來的富商,他有意接手你的文社,你們倆就好好談談吧 。我只是個中間人,不參與你們之間的議價 ,如果他價格壓的低了,你可不能怨我呀。”杜老五一頭冷汗,顫聲說道。
張致遠白了杜老一眼:你這是在幫誰說話呢!
“既然是老友引薦的人 ,我就不打馬虎眼了,我這文社雖然算不上大,但地理位置卻是很好 ,人流量也相對較多 。想當初,我打造書柜、置辦器具,可是耗費了我不少心血呀。這內外上下做的都是一等一的裝潢 ,這綜合加起來,足足耗去了我四百兩銀子。如今我拿出誠意,半價轉讓 ,張公子意下如何?”趙掌柜說道。
“二百兩? ”杜老五臉色一驚,冷汗更甚 。
張致遠用眼神制止了正欲插話的杜老五,呷了口茶,云淡風輕地笑道:“趙掌柜說的有些道理 ,這若是在放在往年,你這要價還真的算不上高。可是,由于近年來文風逐漸弱化 ,客源減少,當下已經是大不如從前了,你這種以往年的眼光來審視當下 ,似乎有些不合適了。我這人談生意一向是誠實為主,喜歡的是公平交易 。”
“呵呵,張公子說的也是實情。不過 ,我要價,你也可以還價的嘛,沒有討價還價 ,這生意怎么談得成呢。要我說,張公子不妨出個價看看 。”
“也好,那我就來個一口價,一百兩!我這人性格耿直 ,不喜歡扯來扯去。 ”
趙掌柜看著一臉自信的張致遠,思慮了片刻后,嘆道:“看來張公子把我的老底摸的差不多了 ,出價也是戳在了我的痛點上。既然是一口價,我認了!一百兩就一百!我這就立下字據,從今天開始 ,您就是這文社的新東家了 。”
張致遠笑道:“趙掌柜先不要著急,在下還有一個顧慮,不知道當講不當講。”
趙掌柜道:“公子有何顧慮 ,直說無妨。 ”
張致遠道:“我雖然看中了你這文社,卻不知貴社有沒有欠下什么外債,我若是貿然接手 ,以后冒出幾個來此討債的,這又該如何是好?”
趙掌柜笑道:“我這文社雖然虧損,卻沒有借過誰的一文錢,公子若是不信 ,我這就取出賬本讓您看看 。”
張致遠笑道:“趙掌柜是老成的生意人,怎么說出了這種沒有常識的話來?”
“此話怎講? ”
“這賬本是你做的,其中的真假我自然無法判斷;如果真的存在欠條 ,自然都是攥在債主人的手里,所以呀,你的賬本做不得依據。”
張致遠說的也有道理 ,趙掌柜躊躇了一陣,也不知該如何的證明。張致遠見狀,呵呵笑道:“趙掌柜不要多心 ,我也只是站在我的立場上來思考問題。做生意嘛,都是盡量地避開風險 。不過,我倒是想到了一個兩全其美的法子 ,不如咱們討論一下?”
“既然是兩全其美,公子就明說吧,趙某愿聞其詳。 ”
張致遠笑道:“咱們之間可以立下轉讓契約,以一百兩的價格成交。但是 ,我只付你三十兩銀子,剩下的七十兩在半年后一次性付清 。若在這半年期間,有人上門討債 ,我就從這七十兩里面扣除,如果真的沒有債務,我落個寬心。當然 ,也不能讓你吃虧,為了公平起見,這七十兩的欠款 ,我會按照四厘的利息支付給你。這樣一來,我既避開了債務的風險,你也多拿了利息 ,這豈不是兩全其美?如果半年后,我拖欠不還,那我就是違約在先了,這文社你可以沒收回去 ,這對你來說,根本不存在任何風險 。”
杜老五哪里還不明白,這是一個借雞下蛋的方法 ,于是哈哈笑道:“老趙呀,這位張公子可是出了名的實在人,這一點我老杜敢打保證。依我看 ,這個建議挺好,我可以為此事做個擔保。”
你不擔保能行嗎?這要是讓老趙知道,咱倆是暗里勾結來圖謀他的文社 ,不把他氣瘋才怪 。張致遠鄙視了一眼杜老五后,又道:“趙掌柜意下如何? ”
趙掌柜思量了一會兒,嘆道:“說實話 ,我這文社經營不好,少有人愿意接手,轉讓出去也不容易。公子的建議也算合乎情理,那就依此辦吧 ,咱們成交!呵呵,那我就提前預祝張公子,生意亨通 、財源廣進。”
和趙掌柜辦理好了交接手續 ,并接手了文社大門的鑰匙,張致遠便哼著小曲和老杜在茶館里喝起茶來 。
“真沒想到,張公子不僅印刷術高明 ,就連這生意上的談判也是如此精通,竟然真用三十兩銀子,順利盤下了這家文社。高!實在是高!我老杜在這半年時間里辛苦一點 ,盡量把所欠的七十兩給賺回來,到時候才算得上是真正的買斷。”杜老五一臉的憧憬。
“杜老,你先前不是說 ,若我能以三十兩銀子拿下,你就把心肝送我嗎? ”張致遠呵呵一笑 。
“這,公子還是不要取笑老朽了。”
“杜老,為了這份事業 ,我想常住在你家中,你同意嗎?”
“當然可以,我這祖宅雖然簡陋 ,但占地廣闊,房間也是眾多,你可以隨便住 ,住多久都行。何況咱倆現在又成了股東關系,那就更不分彼此了,希望以后咱們的生意順風順水 ,蒸蒸日上 。 ”杜老五一臉自信,似乎下定了決心要大干一場。
“好日子還在后頭呢,我腦子里已經有了一些基本的規劃 ,但是還需要不少銀子,我要好好琢磨一下下一步該怎么辦。杜老,你先回家去吧,讓杜小姐準備好午飯 ,今天咱們今天慶祝一下 。”張致遠眨眨眼睛,恍然想到。
“我先回去?你不回去嗎?”杜老五不解的問道。
“我想在城里做一些調研,這可是個辛苦的活 ,您老歲數大了,還是早點回家休息為好 。”
“沒事,我這身子骨硬朗著呢 ,不怕累。 ”
“呃,咱們倆是各有分工,你跟著我做調研簡直就是浪費時間 ,還不如回去研究一下活字印刷術的試驗,這可是耽誤不得的頭等大事。”張致遠白了他一眼,道 。
這一招還真管用 ,一提起印刷術老杜心里就發癢,說幾句那就多辛苦你了之后,便忙不迭地起身告辭。在付了茶水錢之后,就大步流星地趕回家去了。
再說張致遠 ,在杜老五離開后,立馬轉了個身,朝著崔府的方向走去。
站在崔府朱紅大門前的 ,依舊是那兩個悠閑的小廝,張致遠一臉微笑,走上前去后笑道:“崔大哥 ,你好呀,這幾日不見,您這軒昂的氣質又更勝往昔了 。”
“你是......我想起來了 ,你是那天來討小姐詩文的那個人。 ”
“正是區區在下,在下此來是想和小姐一敘,但不知......”
“小姐雖然在家 ,卻也不是你想見就能見得到的,你也不要為難我,我勸你還是死了這份心,回去吧。”
死了這份心?這怎么可能!崔鶯鶯呀 ,你還記得我這個不是表哥的表哥嗎?張致遠眼放賊光,心里泛起了滿滿期盼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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