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章 這小子是誰？
貞觀九年。
大唐，長安城東區第三街平康坊一家酒館內 。
素衣少年立于柜臺前 ，旁邊一須發潔白的老者 ，緩緩為其研墨 。
少年提筆。
蘸墨 。
落筆 。
一氣呵成。
收回狼毫，趙辰退后兩步 ，細細端詳著面前這副字詞 。
紙上只一句：“竹杖芒鞋輕勝馬 ，誰怕？一蓑煙雨任平生 。”
落筆之處，一副行楷 ，飄如游云,矯若驚龍。
這大唐天下怕是再難有人能望其項背 。
趙辰放下手中狼毫 ，微微的嘆出一口氣 。
他攜“金手指”穿越到大唐已經有一年時間，也從系統那里得到了不少好東西。
本來趙辰還準備在這個世界大干一場 。
誰知道 ，自己這個身體竟天生隱疾 。
天生的哮喘病 ，平常連呼吸都要小心，更別說是出遠門。
更關鍵的是 ，趙辰從系統得到的東西 ，并不包括醫術治療。
這讓趙辰有種一拳打在棉花上的感覺 。
搖搖頭，趙辰腦海里浮現出自己的個人屬性面板 。
宿主：趙辰
年齡：16
體質：極弱（支氣管哮喘）
技能：書法（玄妙入神）、琴藝（玄妙入神）、廚藝（玄妙入神） 、種植（玄妙入神） 、釀造（玄妙入神）、畫藝（玄妙入神）……
背包：西紅柿種子十斤，辣椒種子十斤 、土豆種子十斤 、筒車制作圖、曲轅犁制作圖 、奶油蛋糕制作手冊……
東西倒是挺多 ，就是趙辰也沒有用上多少。
畢竟身體也不允許他長時間在外面走動 。
趙辰不是沒有想過去找大唐久負盛名的神醫孫思邈 。
但藥王云游天下 ，救治傷病，哪是說找就能找到的？
找不到孫思邈 ，趙辰也只好按照長安城郎中開的方子 ，吃些藥，壓制身上的疾病。
每天也就在酒館里寫寫字 ，在后院種種花草 ，偶爾去后廚做些吃食，犒勞一下自己 。
生活倒也不是特別無趣 。
因為情緒波動也是哮喘的引誘病因 ，趙辰倒是漸漸養成了寵辱不驚的心態。
于趙辰來說 ，他還是很想在大唐干出一番事業的 。
但以這樣的身體，上陣殺敵顯然是不可能的 。
然科舉一途 ，更是難上加難。
唐初科舉仍然為世家所壟斷 ，科舉的入場券，則是朝堂上五品官以上的推薦 。
趙辰父母早亡，如今身邊只有一個福伯 。
家境雖殷實 ，但想要得到五品以上官員的舉薦 ，無異于癡人說夢。
趙辰也明白，所以他離開藍田縣故鄉 ，在長安城的平康坊買下一處小鋪子 ，開了家小酒館。
即為見識大唐都城的繁華，也為自己謀一條生路 。
“咚 ，恭喜宿主完成書法*1 ，書法竟然已滿，無法升級 ，獲得經驗值0…… ”
聽到系統的聲音 ，趙辰臉上神色平靜 。
也沒有責怪這個坑逼系統，就是不給自己醫術技能。
搞得他現在大門不出 、二門不邁 。
好在這一年以來 ，趙辰也在小心的鍛煉身體 ，倒也比剛穿越來的時候，要好上不少 。
不過，令趙辰頗為好奇的是 ，哮喘這個病 ，大部分都是遺傳的。
可據看著他長大的老仆福伯說 。
趙辰的父母，沒有任何人是有哮喘病的 。
那這哮喘病從哪里來的？
趙辰想不明白 ，只能怪自己霉運當頭。
身邊的福伯已經幫忙把墨跡已干的字詞裱在墻上 ，臉上滿是喜色 。
公子書法如此絕妙，以后定然能夠出人頭地 。
“快中午了 ，公子想要吃些什么？ ”福伯笑著問道。
“紅燒肉吧 ，記得先用酒放鍋里湯半刻中，去去肉腥味……”
“公子 ，郎中說 ，您應該吃清淡些，這肉…… ”福伯有些擔憂的看著趙辰 。
趙辰身體有恙 ，重油重腥的東西最好是不要吃 。
福伯是看著趙辰長大的 ，對趙辰是絕對的忠心。
自然是極為擔心趙辰的身體。
“福伯，就一次…… ”趙辰微笑著說道 。
“唉——”福伯嘆了一口氣，轉身往后廚去 。
……
小酒館外 ，兩道身影出現。
兩人看著前面“忘憂酒館 ”的墨字招牌 ，眼神便已經是挪不開了 。
其中一不怒自威，身著錦衣綢緞的中年男子突然開口說道：“輔機 ，這字如何？ ”
“此字絕妙！我不如他！”旁邊長孫無忌搖搖頭 ，臉上滿是驚詫之色 。
作為大唐的尚書仆射，長孫無忌協助皇帝李世民處理政務 ，見過的奏折何止上萬。
但無論是鴻儒碩彥 ，亦或高官勛爵，沒有一人能有如此筆力 。
招牌上的筆若游龍 ，李世民自己也是從未見過 。
他現在有些沖動 ，想摘下這招牌，帶回宮中好好的臨摹一番。
只是一次尋常的出宮體察 ，竟然能見到如此絕妙書法 。
李世民不由得對這書法背后之人 ，生出好奇之心 。
“與我進去，見一見這位鴻儒！ ”李世民開口說道。
想當然的，李世民認為酒館之內 ，定然是一位大儒 。
否則斷不可能有如此筆力 。
長孫無忌推開門 ，讓李世民先走。
進到小酒館內部，并沒有見到任何人影。
只三四木桌 ，幾條板凳 ，雖小，卻也干凈整潔 。
墻上掛著幾幅裱好的字畫 ，倒是別有一番風味 。
柜臺上方吊著一些菜品木牌 ，竟也是與外面招牌同樣的字跡。
“再往里面看看！ ”李世民開口，他現在已經認定 ，酒館之內 ，必定是鴻儒所在 。
兩人繼續往前，走到酒館之后的院子 ，卻見一素衣少年 ，正低著頭在擺弄院子里的花草 。
似乎沒有察覺到自己二人的到來。
李世民一眼望過去，便覺得眼前少年頗為熟悉，讓人忍不住的想要親近 ，淡然的臉上不免露出一絲好奇：“這小子是誰？”
長孫無忌向前走了兩步 ，快要走到趙辰面前的時候，突然腳下步子一頓 。
旋即面色駭然 ，不敢置信的揉了揉自己的眼睛 。
這少年怎么……
與年輕時候的陛下 ，竟然如此相似？
長孫無忌心臟一陣狂跳。
差別之處，也只在于這少年古井無波 ，而當年的陛下 ，則是鋒芒畢露 。
“我的老天爺，這些年也沒有聽說過陛下在外面有別的女人啊！ ”長孫無忌小心的看了眼李世民 ，心中暗忖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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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章 大家都是場面人
“二位可是要吃飯？ ”趙辰抬起頭 ，微笑著問了句。
同時眼睛在不留痕跡的打量著面前的兩人 。
錦衣綢緞 ，是極品的蜀錦所織 。
腰間掛著極品綠玉，光是這一塊玉佩，便能盤下他這家酒館。
絕對的有錢人。
趙辰的這家小酒館 ，飯菜絕對一流 ，走的也是高端路線，尋常百姓壓根不會過來這里吃飯 。
這也是小酒館冷清的原因 。
不過面前的絕對是有錢人 ，想到自己待會能賺上一筆 ，趙辰心情很是不錯。
“來這里自然是用飯，不過某有一惑 ，想請小兄弟解答！”李世民背負雙手 ，淡淡說道 。
趙辰不說話，面色淡然的等著李世民開口 。
李世民看著趙辰 ，心里掠過一絲詫異。
雖然今日是微服出巡 ，但久居高位，氣勢自然非比尋常 。
普通人被自己盯上一眼 ，便如坐針氈 。
這小子……
“外面那‘忘憂酒館’的招牌 ，想必是鴻儒所寫，某研習書法多年，卻從未見有人筆力如此精妙。”
“想請小兄弟與我引見一下 ，某定有厚報！ ”李世民笑著說道 ，心中卻是已經有些期待 。
當代鴻儒，筆力精妙者 ，他應該全都見過 。
卻沒有一人如酒館這位登峰造極。
“沒有什么鴻儒 ，外面那些字，不過是我打發下時間 ，隨手所寫罷了！ ”趙辰笑著擺擺手 。
聽到趙辰的話 ，李世民瞳孔微微一縮，卻是轉瞬平靜如初 。
與長孫無忌對視一眼 ，發現長孫無忌同樣的滿臉懷疑。
一個十幾歲的少年 ，筆力竟然如此精妙？
當真讓人難以置信。
“兩位若是不信，可以來我書房一觀 。”趙辰笑著伸出手 ，邀請二人 。
這兩人明顯就是有錢人 ，為了小酒館的收益，趙辰覺得還是有必要給他們顯露一手。
反正自己閑暇的時候，在書房里也寫寫畫畫 。
雖然有不少都被自己拿去后廚點火 ，不過現在也有不少存留 。
兩人半信半疑的跟著趙辰走進他的書房。
一進到書房 ，李世民與長孫無忌便徹底的呆滯在原地，眼睛直勾勾的看著墻上的字畫 ，眼珠子扣都扣不出來 。
“咕咚—— ”
安靜的書房里 ，傳來長孫無忌艱難的咽口水聲 。
李世民回過頭來，看向趙辰的目光滿是震撼之色。
“小兄弟 ，這些……都是出自你的手筆？ ”李世民努力不讓自己的情緒出現波動 。
但是說話的時候 ，還是磕巴了一下 。
李世民可是大唐皇帝，十六歲便帶兵勤王 ，什么場面沒見過。
可是今天這個場面 ，他還真的沒見過 。
“眼前這一副畫，栩栩如生 ，畫上的人物 ，竟恍若真人 。”
“某浸淫字畫幾十年，卻也從未見過如此讓人嘆服的畫作。 ”
“書法、畫作，如此神作 ，竟出自一人之手！ ”
李世民心中暗自震撼 ，嘴上卻是再不發一言。
畢竟是皇帝，就算心緒再為澎湃 ，李世民也要擺出云淡風輕的姿態 。
“簡單的素描而已 ，通過光影結合 、結構位置，物體透析 ，只需要一根木炭而已 ，再簡單不過了！”趙辰微笑著說道 。
聽得李世民和長孫無忌臉皮狠狠的抽搐了兩下。
再簡單不過？
他們瀏覽諸多世間名畫，還從未見過如此杰作 。
李世民站在畫作前方 ，嘴里已經不知道該說些什么了 。
長孫無忌看著墻壁上裱好的書法 ，手指卻是已經控制不住的在輕勾臨摹。
李世民與長孫無忌此刻已經是相信，這些字畫 、書法 ，全都是趙辰所作 。
否則定然不可能說的如此頭頭是道 。
弱冠都不到的少年 ，竟然有如此本事。
看著趙辰略顯稚嫩的臉，相比進來之前，李世民心中愈發好奇 。
在書房里聊了一陣 ，幾人慢慢熟絡起來 。
趙辰知道面前叫老李的 ，是從蜀地過來的富。
旁邊那個叫老張的，則是老李家里的管家 。
雖然說一個管家也能穿上云錦有些奇怪 ，但趙辰并沒有細究 。
開酒館嘛 ，只要客人出手闊綽便好了。
幾人說了幾句，便從書房走到前面小酒館。
李世民剛想坐下 ，便看到裱在柜臺后面 ，趙辰剛寫完的字詞：竹杖芒鞋輕勝馬，誰怕？一蓑煙雨任平生！
“趙小兄弟 ，這詞 ，何人所作？為何聞所未聞？ ”李世民已經把注意力從書法轉移到字詞上面 。
一蓑煙雨任平生！
當真好詞 。
“醒醉全無、無喜無悲 、勝敗兩忘，好詞 ，好詞！ ”長孫無忌沉吟片刻 ，嘴里也是忍不住吐出贊嘆之語。
“小兄弟，這詞當真別有一番韻味，若非飽經滄桑 ，斷然寫不出如此佳句！”
“此句 ，何人所作？ ”長孫無忌追問一句 。
如同一個好奇寶寶 。
今天來到這“忘憂酒館 ”，雖然到現在還沒有吃上飯 ，但是兩人已經被震撼填滿了肚子。
長孫無忌看了眼趙辰 ，暗想詞，總不至于也是他所作 。
這個年紀……
應該不可能 。
長孫無忌暗忖。
李世民沒有說話 ，目光期待的看著趙辰 。
他也很想知道 ，這一句，是從何處而來 。
為何博覽群書的自己 ，竟然聞所未聞？
“這詞 ，不過是我前些日子有感而發，隨手所作罷了 ，算不上什么！”趙辰微微一笑。
讀書人的事情 ，怎么能說抄呢！
“咳——”李世民猛地咳嗽了一聲，似乎一時間接受不了趙辰的回答 。
長孫無忌愣了愣，不知道該怎么往下說 。
“公子 ，午飯好了！ ”后廚突然傳來福伯的聲音。
隨后便看到福伯端著一大盤紅燒肉來到前面。
見到兩個陌生人一臉震撼的看著裱好的字 ，福伯臉上露出頗為得意的神色 。
公子這樣的本事，就算找遍整個大唐 ，也找不出第二個 。
“老李 、老張 ，客隨主便，其他菜我們以后再吃 ，今天便先嘗嘗這紅燒肉！ ”趙辰拉著兩人在凳子上坐下。
之所以這樣說 ，一是免得福伯再去忙活，二是兩人吃了這頓紅燒肉 ，趙辰就不怕他們以后不來了 。
下次再來 ，那自然又是一筆銀子入賬 。
被趙辰拉著坐下，李世民心里有些抗拒。
貴為九五之尊 ，除了那些親近之人 ，他何曾有讓人如此接近過？
不過，此刻他對趙辰滿腹的好奇 。
而且趙辰并不清楚自己的身份，李世民倒是安靜的坐下來 。
長孫無忌嘴角狠狠抽了抽。
就算是他 ，也不敢主動去拉著皇帝陛下坐下 。
這小子 ，倒是頭一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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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三章 滋味可還行？
“所謂的紅燒肉 ，竟然是豬肉？”李世民看著盤子里發紅流油的紅燒肉，眉頭微微皺起 。
在大唐 ，就算是肉 ，也得分個三六九等。
像他們這些王公貴族，一般都是只吃牛肉 。
但是因為隋末戰亂 ，民生凋敝 ，李世民是嚴禁大唐任何人吃牛肉的 。
所以，他們這些貴族 ，一般吃的都是羊肉。
豬肉 ，天生帶著一股讓人惡心的騷味，根本就難以下咽。
稍微有錢的人家，都不會想著去吃豬肉 。
對于面前這一大碗豬肉 ，李世民感到很是意外 。
“掌柜的 ，此等賤肉，讓我們吞咽 ，不覺得有失禮數？ ”長孫無忌見李世民皺起眉頭 ，立刻接過話茬。
言語中對趙辰頗有些不滿 。
他們是什么身份，怎么會吃這等尋常人家都不吃的豬肉？
雖然這肉聞起來還算不錯 ，但誰知道是不是因為香料的原因 。
聞起來香 ，說不定吃起來，還是特別的惡心。
“老張你可別說笑了 ，這紅燒肉 ，比你吃的什么牛肉，那可要香的多！ ”
“待會 ，你可別在我面前舔盤子 。”趙辰淡淡一笑 。
李世民把目光看向長孫無忌。
吃牛肉 ，這可是大罪 。
“掌柜的你可別瞎說，皇帝陛下可是嚴令食用牛肉，我哪里吃過牛肉！ ”長孫無忌趕緊說道 。
表面上像是說給趙辰聽的 ，實際上卻是在與李世民狡辯。
趙辰也沒有關心長孫無忌的表情變化 ，而是拿起筷子，加了一塊紅燒肉 。
筷子用力 ，紅燒肉里面的油脂 ，滴落在盤子里 。
配合上那濃郁的肉香味，更是勾起兩人無數饞蟲。
“香！ ”趙辰一陣細嚼慢咽 ，吞咽下肚 ，說出一個字。
“福伯，你這手藝愈發精湛了！”趙辰對福伯說道 。
“都是公子教得好 ，之前我也沒有想到 ，人人厭惡的豬肉，竟然在公子手里 ，竟然會變得如此美味！ ”
“比之一股膻味的羊肉 ，又硬又柴的牛肉，那可真的不知道好吃多少！ ”福伯笑著說道 。
看向趙辰的目光里滿是崇敬。
聽完福伯的一席話，李世民與長孫無忌不由得對視一眼 。
他們不過與趙辰第一次見面 。
趙辰完全沒有必要與手下的老奴合起伙來騙他們兩人。
只是 ，這肉真的好吃嗎？
李世民小心翼翼的吞咽了一口口水 ，生怕被趙辰看出來自己的異樣 。
這肉實在是太香了，特別是在這大中午 ，肚子都餓了的情況下 。
“咕——”長孫無忌的肚子突然一陣叫喚 ，似乎在抗議。
長孫無忌面上一陣尷尬 。
他本來就食量大，陪著李世民微服尋訪了一上午 ，早已經是前胸貼后背 。
現在面前又有這香氣濃郁的紅燒肉 ，這簡直就是活受罪。
“老張，既然餓了 ，你就嘗嘗小兄弟推崇的紅燒肉！ ”李世民心思一轉 ，開口說道 。
他也很想知道，這紅燒肉是不是如同趙辰說的那般好吃 。
正好長孫無忌肚子叫喚 ，當真是一個絕佳的借口。
長孫無忌臉皮抽了抽 ，知道李世民是要拿自己試試水。
不過現在也餓了，又有皇帝的命令 。
長孫無忌已經顧不上好不好吃了 。
至少，這紅燒肉還是蠻香的。
“那我就先嘗一下味道 。 ”想到自己之前的話 ，長孫無忌尷尬的笑了笑 。
拿起筷子 ，夾了一小塊紅燒肉。
這么一小塊，要是不好吃 ，完全來得及吐掉 ，不至于讓自己的肚子難受 。
趙辰見長孫無忌如此模樣，自然明白他的小心思 ，也不點破 。
等長孫無忌夾起一小塊紅燒肉。
趙辰便用勺子 ，舀了一小勺肉汁，淋在碗里的白米飯上 。
微甜的肉汁 ，配合上白米飯 ，簡直不要太享受 。
在李世民的示意下，長孫無忌將筷子上的一小塊紅燒肉 ，緩緩的丟進嘴里。
一股濃郁的肉香味 ，瞬間充斥鼻腔 。
一口咬下，汁水四濺 。
“好吃，太好吃了！”一塊紅燒肉下肚 ，長孫無忌整個人都亮了。
手中的筷子 ，又往前伸了伸。
卻是又立刻縮了回來 。
李世民都還沒吃呢，他再下筷子 ，可就不合適了 。
看著盤子里冒著紅油的紅燒肉 ，長孫無忌咕咚的咽了一下口水。
這紅燒肉，可比他吃過的什么羊肉、牛肉要好吃上千百倍 。
香嫩酥脆 ，簡直就是人間極品 。
“那某也來嘗嘗 ，”李世民見長孫無忌頗為尷尬的縮回筷子，不免拿起筷子 ，伸向盤子里的紅燒肉。
長孫無忌嘴可是刁的很 ，一般吃的東西根本入不了他的眼，更別說是豬肉這種東西了 。
但是李世民分明看到長孫無忌想要再伸筷子 ，這足以說明一切了 。
李世民夾起一塊紅燒肉 ，小心翼翼的聞了聞。
還好，只有滿鼻的噴香 。
放入口中，滿嘴的香甜軟糯 ，當真人間極品 。
“呼—— ”
李世民輕輕地吐出一口氣。
端起碗 ，什么話也不說，又是夾起一塊紅燒肉 。
旁邊長孫無忌也不甘示弱 ，手里筷子夾起紅燒肉 ，不停的扒拉著碗里的米飯 。
“老人家，麻煩幫忙添個飯！ ”一會兒 ，一碗米飯便見了底。
李世民把碗放在桌子上 ，對福伯說道。
“好，客官稍等！”
“老人家 ，幫我也來上……不 ，我自己去，順便找個大些的碗！ ”長孫無忌想了想 ，還是覺得自己去盛飯比較穩妥 。
換個大碗 ，今天不吃撐了，絕對不下桌 。
“客官請隨我來！ ”福伯笑呵呵的說道。
他只不過學了自家公子的一成廚藝，便已經讓這兩人恨不得連舌頭都吞了下去 。
長孫無忌換了一個臉盆一樣大的碗 ，盛滿了飯 ，一人占據了一邊桌子 。
李世民見到他這樣沒臉沒皮，氣的在桌子底下輕輕的踹了他一腳。
長孫無盡恍若未曾察覺 ，只顧著碗里的飯和盤子里的紅燒肉 。
已然是紅光滿面 ，滿嘴流油 。
“嗝——”
沒過多久，長孫無忌長長的打了一個嗝。
拍拍自己連衣袍都遮不住的大肚子 ，一臉愜意的神色 。
李世民同樣一臉舒坦 ，背靠著身后的柱子，毫無形象的咂巴著嘴巴 。
“老李 ，這紅燒肉的滋味可還行？ ”趙辰笑呵呵的說道 ，手里捧著一杯涼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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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四章“豬肉強國 ”之論
李世民能怎么說？
作為一國之主 ，九五之尊，雖然提倡節儉，但山珍海味 ，他吃過也不知凡幾 。
可是這紅燒肉的味道 ，竟讓他意猶未盡 。
只不過，為了保全自己身為皇帝的尊嚴 ，李世民可不會在趙辰面前 ，表露出自己沒有見過世面的樣子。
“還行吧！”李世民不留痕跡的舔了一口嘴邊還未擦干凈的油脂，昧著良心說出這么一句。
“比以前吃過的豬肉要好上一些！ ”長孫無忌挺著肚子 ，附和了一句 。
卻是已經撐得坐不直腰了 。
尋常人一看 ，只當兩人是許久未曾吃過飯的餓死鬼。
哪里會想到，其中一人是當朝仆射 ，另外一人更是當朝皇帝 。
“趙小兄弟 ，我聽你那老仆說，這手藝 ，是你交給他的？ ”李世民好奇的追問道 。
趙辰的書法、畫藝 ，已經足夠讓他們驚為天人了。
要是連這上流社會從不觸碰的豬肉，也因為趙辰變得如此美味，李世民都不知道該如何表達自己內心的震撼了 。
“我也只是告訴福伯如何去做罷了 ，主要還是福伯手藝好 。”趙辰笑笑 ，謙遜道。
這話聽在李世民耳中，卻是別有一番滋味 。
果然 ，面前這個小子 ，如同一塊瑰寶 。
書法 、畫藝 、甚至連廚藝，都是他聞所未聞 ，見所未見。
而且 ，年紀輕輕，竟然也如此謙遜 。
即便是自己這般年紀的時候 ，也不免有些張狂 。
此子 ，前途無量，只可惜這身體 ，似乎有著隱疾。
李世民心中暗忖 ，嘴里并沒有說出來。
“趙小兄弟，今日之前，某一直錯誤的認為 ，豬肉乃是賤肉 ，只有窮苦人家才會取食，今日這一頓 ，趙小兄弟已是徹底改變了某的看法 。 ”李世民笑著說道 。
長孫無忌笑著點點頭 ，表示附和李世民的話。
剛才吃的太多，現在他已經被紅燒肉頂到喉嚨了 。
不等消化一下 ，估計說話就要吐出來了 。
“這豬肉制法若是能在大唐疆域內推行 ，天下人爭而食之，大唐必定空前強盛。 ”趙辰點點頭說道 。
雖然身患隱疾 ，也沒有辦法參加科舉 ，不過趙辰還是挺關心大唐江山社稷的 。
倒是李世民聽到趙辰這話，心中不免一陣好奇。
趙辰剛才的話 ，似乎還懂一些治國之道 。
雖然短短一個中午 ，趙辰已經讓李世民足夠的震撼，從書法、畫藝 、甚至到這廚藝，都讓人極為震撼 。
但這也只是一些旁門左道 ，難等大雅之堂。
雖然震撼 ，卻也不是不能接受 。
只是這治國之道，一個少年 ，又能懂多少？
李世民來了興致 ，也想聽聽趙辰這所謂的“豬肉強國”之論 。
“嗝——”長孫無忌再次打了個飽嗝，笑吟吟的看著趙辰。
他們從十幾歲便開始治理政事 ，幾十年的經驗。
趙辰一個十幾歲的少年 ，竟然敢在他們面前談治理政事，不免有關公面前耍大刀之嫌 。
“小兄弟 ，你說這豬肉 ，與我大唐社稷強盛與否有何關系？ ”長孫無忌笑著說道，神色中帶著一絲戲謔 。
這個中午 ，他真的被趙辰給打擊到了。
如此少年 ，竟然如此本事！
這次，怎么也要看趙辰一個笑話 。
趙辰掃過面前兩人一眼，搖搖頭笑道：“二位既然是從蜀地跨千里而來的商人 ，沿途自然見到不少人官宦 、富商取食牛肉！ ”
“這些牛肉 ，絕大部分取自健壯耕牛，大唐初興 ，耕牛何其珍貴 ，每損失一頭耕牛，要荒廢多少耕地？”
“耕地荒廢 ，百姓流離 ，必定是社稷之隱患！ ”
“趙小兄弟是說，大唐疆域內 ，還有很多人 ，在暗中宰食耕牛？ ”
“我記得，貞觀元年圣人便推行唐律 ，嚴令宰食耕牛！”李世民眉頭擰成疙瘩 ，沉聲說道 。
目光掃過長孫無忌，驚得長孫無忌心臟一陣顫抖。
他可沒想到趙辰竟然說的這個事情 。
宰食耕牛，這已經成了官宦貴族、富商巨賈秘而不宣的身份體現手段 。
當然 ，只有久居深宮的李世民知道的不多。
誰知道 ，竟然被趙辰這個混小子給當著李世民的面都抖落出來了 。
長孫無忌現在暗怪自己嘴賤，只追問一句 ，便戳到了自己的脊梁骨 。
“既然如此 ，為何不見有人報官？ ”李世民開口問道，平靜的聲音里帶著一絲凌厲。
耕牛是大唐的根基 。
那些吃牛肉的人 ，吃的哪里是牛肉 ，分明是在啃食他大唐的命脈 。
“小兄弟說的也許是個別現象，不過我倒是好奇 ，這豬肉強國 ，是如何一個說法？ ”長孫無忌趕在趙辰開口說話之前，立刻問了一句。
李世民撇了一眼長孫無忌 ，鷹隼般的目光 ，讓長孫無忌壓根不敢直視。
趙辰倒是無所謂，客人們喜歡聽什么，便說什么與他們聽好了 。
只要待會出手的時候 ，不要太摳摳索索便好 。
也沒有覺得面前的老張有什么奇怪 ，便笑著開口說道：“若是每日有如此美味的紅燒肉吃，你們還會想著吃又柴又硬的牛肉？”
“自然是不會！ ”李世民隨口應了一聲 ，心中卻是驚起一身冷汗。
看向趙辰的目光 ，已經不似之前的淡然 。
李世民端詳著趙辰，似乎想要從趙辰的臉上看出什么 。
耳朵卻是已經豎起 ，等待著趙辰接下來的話。
“相比于牛羊 ，食用豬一年便可宰殺，體重更是高達幾百斤 。 ”
“而尋常的喂養 ，只需要糟糠野菜 ，成本節約不知道多少倍 。”
“二位可以想想，如今大唐疆域 ，有多少百姓能每月吃上一頓羊肉的？ ”
李世民沒有答話。
大唐雖然比之前些年戰亂要穩定不少 ，但是這羊肉，依然也只有富貴人家才能吃得起 。
尋常百姓家，一年也吃不上一頓羊肉 。
更別說是一個月吃一次。
這句話 ，如同一把刀子 ，扎在李世民的心里 。
九年的努力，大唐社稷一副繁榮的景象讓他頗為自得 。
剛才趙辰的一句 ，卻是讓他如墜冰窟。
原來 ，大唐距離安穩，還差的太遠！
“因為缺少肉食 ，絕大多數百姓身患隱疾 ，無形之中減少了勞動力。 ”
“二位可曾想過，為何我大唐子民 ，身材遠不如北方異族高大？”
“邊防戍衛 ，在與北方異族對戰時，為何兩個一起也斗不過異族一人？”
“因為我們缺少肉食！ ”
趙辰的話 ，讓李世民驚出一身冷汗 。
旁邊長孫無忌 ，也是滿臉的驚疑不定 。
他們一直以為，這些都是天生造就的，他們大唐子民 ，天生就要比北方異族瘦小。
誰知道 ，竟然……
“若是豬肉風靡，大唐百姓人人可食 ，大唐子民自然身強體壯 ，軍隊戰斗力，田間勞動力 ，更不可同日而語 。 ”
“若如此 ，我大唐豈會不強？”
趙辰說完最后一句，覺得喉嚨有些發干 ，許是剛才吃了些紅燒肉 。
抿了一口涼茶 ，面前的兩人卻是一副未曾回神的模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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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五章 有錢人的快樂
“今日聽趙小兄弟一言 ，勝如讀十年之書！ ”
“小兄弟所言，某定記于心中 。 ”
良久，李世民才開口緩緩說道 。
說完便起身 ，朝趙辰拱手 ，面色嚴肅。
長孫無忌愣了愣，也跟著李世民朝趙辰抱拳拱手 。
“在下不過是隨便與二位聊聊天 ，斷當不得二位如此！”趙辰扶起李世民 ，笑道 。
他只是說到這個事情，才隨便說了幾句。
倒是眼前的這兩個商人有些奇怪 ，竟然對政事如此上心 。
不過自己的話 ，能讓兩人折服，趙辰心中還是頗為滿意的 。
“公子 ，之前制作的奶油蛋糕已經好了 ，您要不要先嘗嘗味道？ ”福伯收拾完，從后廚走過來。
手里拿著的小碟子 ，盛著一小塊奶油蛋糕。
濃濃的奶香味 ，頃刻間便鉆入幾人的鼻腔 。
李世民與長孫無忌對視一眼，發現彼此都是滿眼的驚詫 。
“奶……什么糕？ ”長孫無忌沒忍住好奇，追問一句。
李世民坐在一旁 ，故作高冷 。
實際上鼻子順著香氣 ，小心翼翼的吸了兩口 。
“飯后的甜點！”趙辰笑笑。
當著李世民與長孫無忌的面前，將碟子里的一小塊奶油蛋糕放進自己的嘴里 。
長孫無忌張了張嘴 ，眼睜睜的看著那香噴噴的東西 ，消失在自己面前 。
“福伯，味道還挺好！ ”
“這樣 ，福伯我與你一起 ，再拿些過來！ ”趙辰站起身來，看了一眼李世民與長孫無忌 ，對福伯招呼道。
“光是聞味道 ，就知道挺好吃的……”
“你就知道吃！ ”
趙辰與福伯剛走，長孫無忌感覺自己已經消食了 ，不免說了一句 。
誰知道被李世民輕聲喝斷 。
長孫無忌看過來 ，便見李世民面色不善的瞪著自己，當時便不敢再開口。
“輔機，趙辰剛才所說的豬肉強國 ，可行的通？ ”李世民瞥了眼長孫無忌 ，淡淡說道 。
聽到李世民主動發問，長孫無忌這才輕輕的吐出一口濁氣 。
剛才若不是自己機智 ，提前轉移了話題 ，要是真的被趙辰說出，大唐現在的高官顯貴都在變著法吃牛肉。
他這個朝廷仆射 ，免不了要吃李世民的瓜落。
“回稟陛下 ，若是真的有辦法改變豬肉奇怪的味道，小兄弟說的方法自然是可行的！”
“只不過豬肉乃是賤肉的觀念由來已久 ，并不是我們一朝一夕便可以改變的！”長孫無忌想了想 ，開口說道 。
豬肉至賤，已有千百年歷史 。
他們想要再短時間內改變這個觀念 ，沒有那么容易。
“我們已經吃過紅燒肉了 ，趙辰必定是有辦法改變豬肉之前的那種怪味，下次我們再來，許以重禮 ，擺明車馬 ，也是不難 。 ”
“要改變觀念，便從最近的一次宴會開始 ，朕會攜皇后與一眾皇室子弟 ，吃這第一塊豬肉，為大唐千萬子民做表率！ ”李世民緩緩說道 。
說完之后 ，又聽李世民嘆了一口氣：“本以為趙辰一個不及弱冠的少年 ，精于書法 、畫藝 、廚藝，便已足夠讓朕震撼。”
“哪想 ，區區豬肉 ，趙辰便能推及治國之道，而且如此在理 。 ”
“相比趙辰 ，承乾、青雀 ，甚至是朕自己，這一點，也是拍馬不及 。 ”
“這趙辰若是我大唐皇室子弟……”
說道此處 ，李世民又是嘆了一聲 ，看著前方柜臺墻壁裱好的字詞，陷入沉默。
長孫無忌不說話 。
他突然又想到 ，自己第一眼見到趙辰的時候 ，因趙辰相貌而短暫的錯愕 。
若非是父子，為何趙辰會與李世民年輕時那般相似。
可趙辰年紀與太子李承乾相似 。
這十幾年里 ，自己都是跟在李世民身邊 ，斷然不會有什么私生子的狗血戲碼 。
長孫無忌心中頗為好奇，卻又不敢多問。
“輔機 ，若是有機會 ，朕挺想招這趙辰為我大唐駙馬。 ”李世民突然說了這么一句 。
若是真如按照趙辰所說，嚴重削弱他大唐國力的食牛之風將會被徹底解決 。
一個十幾歲的少年 ，竟然隨手之間便能解決讓整個朝堂都無能為力的難題。
偏偏這人又是書畫雙絕 ，廚藝無雙，連性格，也不似少年般的沉穩 。
這樣的人 ，在哪里都是難掩其光芒 。
說不想招為己用 ，那是不可能的。
李世民臉上露出笑容，倒是讓長孫無忌打消了之前趙辰是李世民私生子的念頭 。
哪有父親會讓自己的女兒嫁給自己兒子的道理？
這相貌 ，絕對只是巧合！
“老李 、老張 ，奶油蛋糕拿過來了！ ”
“這些，送給你們家眷 ，若是味道不錯 ，下次再來買 。”趙辰與福伯從后面過來，手里拿著兩個小盒子。
盤子里也裝了一些奶油蛋糕 。
趙辰這樣做 ，不過是一種促銷手段 。
這兩人明顯就是有錢人。
若是能幫忙宣傳一下 ，憑趙辰教給福伯的手藝，趙辰這小酒館 ，倒也能賺上不少 。
李世民心中微微一喜 。
他剛才還在想著 ，待會回去的時候，要不要找趙辰討要一些東西回去。
畢竟這小酒館無論是吃食的味道，還是書畫 ，都讓他感到很是滿意。
“咦 ，這味道，當真…… ”李世民點點頭 ，臉上的表情很是滿意 。
李世民此刻已經不知道該如何表達自己內心的震撼了 。
今日這一次的微服出巡 ，真是讓他開了眼界。
區區一個隨處可見的小酒館，竟然隱藏著這樣一位奇才 。
“趙小兄弟 ，某今日有幸 ，能與趙小兄弟相識！ ”吃完奶油蛋糕，李世民再次站起來 ，與趙辰抱拳 。
趙辰知道 ，面前的兩人是要告辭離開，擺擺手 ，笑著說道：
“不妨事 ，忘憂酒館，便是希望來此的客人，能夠暫時忘卻外界的紛擾。”
“兩位能來此 ，也是緣分 。 ”
“既如此 ，過兩天待某忙完手中的事情，再登門拜訪 。 ”
“這枚玉佩 ，權作今日飯資 ，趙小兄弟，某還有個不情之請……”李世民取下腰間玉佩 ，目光看向裱在柜臺后面的那副墨跡剛干的字詞。
李世民腰間的玉佩 ，足夠盤下趙辰這酒館 。
趙辰也沒有想到面前的老李會如此大方 。
不過想想也是，有錢人嘛 ，吃飽喝足之后 ，就喜歡撒錢。
有錢人的快樂，果然是難以想象的 。
至于那副字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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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六章 就怕小掌柜不開心
“輔機，剛才在酒館后院的時候，你可曾聞到一股藥味？”
小酒館外的街道上 ，李世民背負雙手 ，看著酒館的照片，與長孫無忌問道 。
長孫無忌沉吟片刻 ，回憶自己之前在酒館后院所見。
“好險是 ，趙辰在后院擺弄的并不是普通的花草，而是一些藥草。 ”
“院子正中的太陽底下 ，也用簸箕曬著草藥 。 ”長孫無忌點點頭說道 。
“果然是身患隱疾！”
李世民心里微微有些惋惜。
如此奇才 ，竟然也有隱疾加身 。
大唐皇室，除卻太子李承乾之外 ，幾乎人人身患隱疾 ，如同一個魔咒 。
他李世民有“頭痛 ” 、“眩暈 ”、“耳鳴”之疾，長孫皇后氣喘 ，青雀 、雉奴也各有隱疾。
搖搖頭 ，將心中的惋惜拂去，李世民邁開步子，往大唐皇城方向走去 。
……
“觀音婢 ，味道可還行？ ”
太極宮立政殿 ，大唐皇帝李世民換上龍袍，不怒自威的臉上露出一絲笑容 。
在他面前 ，是一雍容華貴 、嫻熟文雅的女子。
女子便是大唐皇后長孫無垢 。
長孫皇后手里拿著玉碟 ，玉碟中是一小塊奶油蛋糕 。
玉勺輕輕刮了一點奶油蛋糕，緩緩放入口中 ，長孫皇后眉眼一喜 ，唇角勾起。
顯然是極為喜歡奶油蛋糕的味道 。
“陛下有心了！ ”長孫皇后笑著說道 。
如此美味，她是第一次嘗。
但更重要的 ，是李世民出宮微服尋訪 ，也從未忘記過宮中的自己。
這可比吃什么都讓長孫皇后都感到開心 。
“你喜歡便好！”李世民冷峻的臉上難得的露出笑容 。
“此物名為奶油蛋糕，是今日朕在長安城平康坊一家名為忘憂酒館尋來的！ ”李世民坐下 ，主動與長孫皇后介紹奶油蛋糕的來歷。
“長安城竟然有如此美味？ ”長孫皇后有些意外 。
“當是如此 ，那酒館的掌柜是一奇人，年紀竟不過與承乾一般大小 。”李世民點點頭，臉上露出一絲嘆色。
“讓長樂來她母后寢宮 ，便說朕與她帶回一些吃食！ ”朝身邊伺候的太監揮手 ，李世民拿起剛才從趙辰哪里帶回來的書法字詞 。
長孫皇后是書法大家，甚至比他李世民更懂書法 。
從趙辰拿來好東西 ，李世民也想著跟長孫皇后分享一下。
“陛下今日收獲頗豐 。 ”長孫皇后放下玉碟 ，笑吟吟的看著李世民 。
字詞雖還未鋪開，但以長孫皇后對李世民的了解 ，今日必定是收獲不小。
不然李世民也不會如此 。
“不錯 ，在奇人那里吃了一頓中飯，將腰間青麟玉佩充作飯資 ，自然要帶回來一些東西！”李世民笑道 。
長孫皇后有些訝異的看了李世民一眼。
那青鱗玉佩雖然算不上什么頂尖珍寶 ，卻也極為值錢。
關鍵玉佩是李世民極為鐘愛之物，十幾年從來都是配在腰間的 。
今日竟然因為一頓飯 ，便將此等珍貴之物交于他人 。
著實有些難以理解。
直到 ，長孫皇后看到緩緩展開的字詞 。
“這——”
字詞展開，長孫皇后美眸猛地一震，臉上閃過濃濃的不可思議 。
“竹杖芒鞋輕勝馬 ，誰怕？一蓑煙雨任平生。 ”
宣紙之上 ，筆走龍蛇 。
如蛟龍出海，又似猛虎歸山 。
瀟灑不羈、行云流水。
如此絕妙書法 ，當真見所未見 。
長孫皇后美目久久不能從宣紙上離開 。
幾個身邊伺候的宮女 ，踮著腳看了一眼宣紙上的字詞，面色紛紛一變。
她們跟著長孫皇后在這深宮 ，見識了不知道多少書法名家的作品 。
一眼望去 ，此等書法，便是比之書圣王羲之 ，也不墜下風 。
當朝 ，更是無一人可與之匹敵。
“怪不得陛下今日興致不錯，長安城中 ，竟有如此奇人。 ”長孫皇后收斂心神 ，笑著說道 。
卻是又頗為好奇的追問道：“這奶油蛋糕，也是這位奇人所做？”
“正是，除了這奶油蛋糕 ，今日我與輔機 ，還在那酒館吃了一頓豬肉 。 ”
“豬肉？ ”長孫皇后愣了愣。
這種賤肉，大唐的九五之尊 ，如何下的了筷子？
“觀音婢你有所不知 ，今日這紅燒肉，在那小掌柜的手中 ，竟然吃不出半點奇怪的味道 。”
“那紅燒肉 ，香糯噴香，比之牛肉 ，更勝千萬倍 ，朕今日撐得是差點走不動路了 。 ”
“輔機更是，與朕說他還想再吃一些 ，可就是怕小掌柜的不開心。 ”
“過兩天 ，朕準備以重禮購此秘法，將來，豬肉必定成為我大唐肉食主流！”李世民神色頗為激動 。
長孫皇后見李世民如此激動 ，心中不免對他口中的奇人小掌柜頗為好奇 。
“陛下如此推崇此人 ，下次去的時候，也請讓臣妾同往 ，若是方便 ，臣妾也想學一學這紅燒肉的做法！ ”長孫皇后笑道。
比起學做紅燒肉，長孫皇后更是好奇 ，能讓大唐的九五之尊如此推崇的奇人 ，到底是個什么樣的人 。
“好，過兩天 ，觀音婢與朕同去…… ”
“父皇、母后！”
李世民話音剛落 ，便聽到殿外傳來清脆的喊聲 。
俏麗的身影便從殿外跑了進來，帶起一陣香風。
“阿質—— ”
長孫皇后眉頭微微皺起 ，輕喊一聲 。
風風火火跑進來的長樂公主頓時停下腳步 ，緩緩走向前，朝李世民與長孫皇后福禮：“長樂拜見父皇 、母后！ ”
見長樂公主如此，長孫皇后才眉頭舒展 。
她作為大唐皇后 ，是為天下女人的表率。
若是連自己的女兒都沒有該有的禮數 ，又如何成為女子表率？
“阿質，你父皇從宮外帶來新奇的吃食 ，特意留與你 ，你且來嘗嘗！”長孫皇后恢復慈母的笑容，朝身后的宮女揮手。
奶油蛋糕這個稱呼 ，長孫皇后還是覺得有些別扭 。
聽到有新奇的吃食 ，長樂公主一個小姑娘，自然是滿心歡喜 。
旁邊的宮女拿玉碟盛了一小塊 ，恭敬的遞給長樂公主。
長樂公主接過來 ，在眾人的注視下，頗為好奇的吃了一小口 。
奶香軟糯 ，甜而不膩 ，長樂公主瞬間便覺得自己無比幸福 。
“味道如何？”李世民笑著問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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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七章 我覺得我又可以了
“太好吃了 ，父皇 ，這吃食是從哪里來的？ ”長樂公主頗為期待的看著李世民 。
玉碟中的小吃食，讓長樂公主極為興奮 。
她現在生怕自己多吃一口 ，之后就沒有了。
這才忍不住的問了一句 ，想知道如此美味之物，究竟是從何處而來 。
“阿質 ，你又忘記母后是如何教你的？ ”長孫皇后有些不高興 。
剛要說教一頓長樂公主 ，卻是被一旁的李世民揮手打斷。
“此物名為奶油蛋糕，是父皇從長安城平康坊一酒館尋來的 。”
“若是你有興趣 ，過兩天 ，朕與你母后同往的時候，你也一起過去！ ”李世民說道 。
一旁的長孫皇后頗為奇怪的看了眼李世民。
自己二人去也就罷了 ，帶著李麗質去 ，不免有些奇怪。
“那酒館掌柜的，與你皇兄年紀差不多大，想來你們二人交流起來 ，要比我們容易 。 ”
李世民緊隨其后的一句 ，讓長孫皇后驀的反應過來 。
什么叫交流起來更為容易？
這不是擺明了想把長樂往那掌柜身邊推嗎？
兩年前，李世民便私下允諾將長樂下嫁給她長孫家的嫡長子長孫沖。
只是因為一些原因 ，直到貞觀九年也沒有消息 。
長孫皇后很喜歡自己家的親侄兒 ，親上加親，讓她對這事頗為上心 。
她想著再過些日子 ，便與李世民再提提這事 ，想要也能促成一樁姻緣。
哪想李世民似乎現在是別有他意 。
長孫皇后想要開口，便見李世民對她搖頭 ，卻也是讓自己不用太過擔憂 。
長孫皇后有些疑惑 ，滿肚子的話，卻也藏在心里。
“阿質 ，剩下的奶油蛋糕你全部拿回宮中 ，出發那日，我會讓人喚你 。”李世民笑著說道 。
“兒臣告退！ ”李麗質頗為喜悅說了一句。
蹦蹦跳跳的離開立政殿，看的長孫皇后一陣皺眉 。
“陛下 ，你說的那人…… ”
“陛下 ，孫神醫交代的藥已經煎好了，可以服用了！”長孫皇后正想與李世民多了解一下趙辰的事情 ，便見一隊宮女捧著湯藥走進立政殿 。
長孫皇后患有氣疾 ，已經有十幾年時間了。
李世民也知道，這是因為長年跟在自己身邊 ，奔波勞碌所留下的病根。
對待長孫皇后 ，李世民一直心中有愧 。
“送過來！ ”李世民開口說道 。
卻是已經扶著長孫皇后在軟墊坐下。
“觀音婢，這是孫神醫留下的藥方 ，可治氣疾 ，藥雖苦，卻利病！ ”
“你稍微忍耐一下 ，今日我留在殿中陪你 。”李世民安慰道 。
長孫皇后臉上露出輕松的笑容。
自己身體的情況 ，她比誰都清楚 。
孫思邈也曾與她說過，這藥也是治標不治本，只能降低氣疾帶來的痛苦 。
只不過為了不讓李世民他們擔心 ，長孫皇后一直沒有與人說。
“陛下國事操勞 ，臣妾身體無恙，斷不必把時間荒廢在妾身這里！ ”長孫皇后笑著說道 。
湯藥微熱 ，一口下肚 ，滿嘴苦澀 。
長孫皇后臉上卻是不露苦意，依然滿臉微笑的看著李世民。
……
忘憂酒館內 ，趙辰滿臉嫌棄的看著眼前的一碗慘綠慘綠的湯藥 。
滿院子都是中藥獨有的辛 、苦味 。
“福伯 ，我覺得我應該沒什么事了！ ”趙辰抬頭看向站在一旁監督自己喝藥的福伯，苦著臉說道。
每天這么一碗下去 ，就算是沒病 ，也要給他整出病來。
趙辰來大唐一年，每天都要喝上這么一碗 。
他現在是見到這藥就一陣反胃 。
“公子 ，這可不行！”
“這次我們找的郎中 ，是長安城最有名的薛神醫，他可是孫神醫的好友，醫術也是有目共睹。”
“公子最近氣色比之之前 ，要好上不少 ，可見薛神醫的手段是可以的 。 ”
福伯站在一旁，苦口婆心的開始勸著 。
趙辰天生隱疾 ，可是讓趙辰的父母操碎了心。
福伯是看著趙辰長大的 ，已然將趙辰當做了自己的一切 。
斷然是不可能看著趙辰因為氣疾而死 。
所以即便是平常從不反對趙辰的福伯，此刻也是板起了臉。
趙辰撇了撇嘴 ，他可不認為這所謂的薛神醫給自己開的藥方真的管用 。
要是所謂的薛神醫都有如此本事 ，那孫思邈怎么會治不好長孫皇后的哮喘？
趙辰可是聽福伯說，張貼在長安城鬧市 ，為長孫皇后尋醫問藥的榜文 ，到現在都還在 。
這些天氣色好轉，肯定是因為自己堅持不懈的鍛煉。
福伯在旁邊虎視眈眈 ，動也不動 ，就看著趙辰 。
趙辰想要偷偷把藥倒掉的心思瞬間也就破滅了 。
捏著鼻子，閉著眼睛，趙辰心一橫 ，脖子一仰 ，碗里的湯藥咕嚕咕嚕的灌進喉嚨。
“咳咳—— ”
滿肚子的苦水，差點讓趙辰把苦膽都咳出來。
“公子 ，有客人來了 ，我去接待，您在這里休息！”外面小酒館突然傳來聲音 。
福伯意識到是有客人過來 ，趙辰也喝完了湯藥 ，便開口與趙辰說了一句 。
趙辰擺擺手，示意自己沒事。
……
忘憂酒館里 ，李世民今天與長孫皇后 ，還有長樂公主李麗質聯袂而來 。
三人一副富商與內眷打扮，只有由內而外的貴氣 ，卻是有些隱藏不住 。
走到小酒館內 ，如同上次一樣，酒館并無一人。
此刻正值中午，李世民便開口喊道：“趙小兄弟 ，某今日又來了 ，小兄弟可在酒館之內？ ”
說完，李世民便徑直往酒館后院走去 。
長孫皇后與長樂公主在酒館閑逛 。
小酒館收拾的很干凈 ，桌凳擺放也極為講究。
“母……娘親 ，您快來看！ ”李麗質突然拉著長孫皇后往酒館的柜臺走去 。
長孫皇后由著李麗質拉著自己，沒走兩步 ，便看到柜臺后面的墻壁上 ，裱著一副字詞 。
“行到水窮處，坐看云起時。”
字極為漂亮 。
與李世民留在她宮中那副字詞 ，筆跡確實同出一人 。
只是這么兩句 ，讓長孫皇后美眸頻閃。
從李世民口中她知道，小酒館的掌柜不過是一未及弱冠的少年。
可眼前這兩句 ，明明是歷經世間滄桑之后才能有的淡然心境 。
之前也未曾有聽說過此句 。
難不成 ，酒館中的區區少年，如何能做出如此詞句？
此刻，長孫皇后不禁有些期待李世民口中的奇人是何模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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