上架啦 ,請大家都來看一下!
大家好^_^
今天《錦堂歸燕》上架了,蠢月有點緊張。
蠢月是個上班族,平時工作忙(早上七點半打卡 ,還單休)下班后家里一堆事,基本寫作的時間都是半夜了,加上自己身體也不咋好,寫的還慢……因為時間很緊張 ,都不能經常去群里和大家聊天 。但是大家在評論區的每條留言,我都會仔細看的!
《錦堂》這本書,蠢月一直都很用心的去構思 、寫作和修改 ,寧可多用一些時間,也要呈現給大家一個緊湊跌宕的故事,想必一直追文的讀者朋友肯定能感受到蠢月的誠意。
今天這本書上架了 ,上架就意味著之后的章節要訂閱才能看得到,我知道有一部分讀者朋友還在上學,經濟能力有限 ,也許有讀者會離開,蠢月不會去責怪的。但是如果有能力可以的,蠢月還是希望大家能夠支持正版 。其實正版訂閱并不貴 ,一本書每天花不了幾毛錢,或許一整本書看下來,也就是去吃頓飯店的錢,而讀者支持正版 ,對于作者來說是一種超級大的動力!
另外再說一下更新,今天還有兩章哦!
以后依舊是周六、周日加更,平時更新時間是9點 ,如果有意外狀況改動時間,我也會提前發公告跟大家說明的。
謝謝大家一直以來的支持和鼓勵!
今后蠢月也會繼續好好努力,將故事寫精彩 ,寫精致,希望我的努力,能給大家帶來愉快的閱讀體驗!
《錦堂歸燕》上架啦 ,請大家都來看一下! 正在手打中,請稍等片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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關于本書被加入精品書單的公告。
親愛的們,剛得到編輯的通知 ,《錦堂歸燕》被列入精品書單了。
能被列入精品,蠢月本身是很高興的,因為這是對我作品的一種認可 ,《錦堂歸燕》也會得到網站更多的重視 。
但是,據說到5月之后,網站會改變付費標準 ,被選入精品的作品,就不能包月看了,只能訂閱看 ,而且訂閱還會漲價。
因為有大家的支持,我才能一路堅持下來,認認真真的去寫好每天的故事。大家能夠支持正版訂閱 ,我一直都很感激 。訂閱漲價的話,大家就要多花錢了。所以我問了一下網站工作人員,怎樣才能讓大家省點錢。
工作人員回復如下:
“現在開通的用戶,只要還在有效期內 ,可以作為老用戶繼續免費看全站所有書,不受新付費標準影響 。也就是你現在開通的越多,以后可以享受特權的時間越長。現在在手機站和主站開通 ,還可以成為初心會員,得到專有的標識,享受1年內訂閱原價的優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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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知道大家能不能直接點開上面的鏈接 。
這個活動公告的具體位置,是在17K首頁的右上角 ,【新聞公告】下面第一行紅色的,“【公告】初心會員招募中 ”那一項。
大家可以去看看,參考一下。
反正蠢作者是聽說 ,五月份之后就不能開通全站包月了,只能包月看一部分作品了 。
因為涉及到訂閱的價格,所以特地發一個公告,告訴大家一聲。
最后 ,還是要感謝大家對蠢作者的大力支持!沒有你們的支持,我不會這么有動力,《錦堂》也沒辦法加入精品。以后我一定會更加努力 ,給大家呈現出更精彩的故事,群么么,鞠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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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章 回府
陽月方至 ,尚未立冬,天氣卻漸漸地寒冷起來,就連丞相府上院沿廊擺設的幾盆老太君最愛的菊花都略顯萎靡 。府里出了大事,下人無暇顧及 ,撂秋菊獨自傲霜而立。
秦嬤嬤搓手呵氣的快步進了慈孝園,過穿堂,踏著青石方磚鋪就的甬道 ,腳步匆忙的一路直奔正屋而去,墨綠色細棉斗篷因她行的急切在身后展成個扇形。
到廊下,有尚未留頭的小丫頭子殷勤的雙手捧上個溫度適中的黃銅暖手爐 ,“秦嬤嬤回來啦 。”
“嗯。”秦嬤嬤撩眼皮瞧了小丫頭子一眼,小丫頭立即退下了。
正屋門外墨綠色福壽不斷紋錦繡暖簾被撩起,是大丫鬟吉祥聞聲迎了出來 。
見了秦嬤嬤 ,吉祥忙拉她到一旁低語:“老太君這會子好些了,姑娘們正陪著說話兒呢。 ”
秦嬤嬤在暖爐上蹭了蹭冰涼的手,低聲問:“大夫人這會子在嗎?”
吉祥搖搖頭 ,蔥白指頭點了點興寧園的方向,比了個流淚的手勢,“二夫人、三太太都在興寧園勸著呢。”又正色問:“老爺可將人帶回來了?”
秦嬤嬤面色凝重的點頭 。
這下子就連吉祥的臉色也變的微妙起來。
二人掀簾子進了屋,將暖手爐撂在外間墻角鼓腿束腰的紅木圓幾上。
秦嬤嬤拍了拍冷的發僵的臉 ,擠出個適度的微笑,這才快步繞過黑漆雕“喜上梅梢 ”插屏到了側廳 。
與室外相比,老太君平日宴息所用的側廳此時溫暖如春。
陽光透過糊著高麗明紙的格扇窗照射進來 ,將屋內一應精致的紅木雕花擺設鍍上一層柔光,座椅上一水兒的淡綠云錦撒花椅搭,地上鋪著波斯來的錦繡花開柔軟地氈。地當中擺著炭盆 ,里頭早早的燃了上好的銀絲碳,有兩名珠光寶氣的少婦正搬了交杌坐在炭盆旁取暖,另有五名嬌俏的少女圍在臨窗放置的紅木如意雕花羅漢床旁或站或坐。
老太君穿了身茶金色云錦對襟盤領褙子 ,頭上戴著同色錦繡鑲翡翠的抹額,斜插著一根金鑲翡翠花頭大簪,正盤膝坐在羅漢床上 ,背后斜倚著淺綠的彈墨大引枕,拉著個穿著淡藍褙子的清秀少女說話,表情甚是慈愛,與往昔并無不同 。
秦嬤嬤心下凜然 ,四姑娘果真是最得寵的,出了這么大的事兒,在老太君心里的分量竟然絲毫不減!
“老太君。”秦嬤嬤行了禮。
屋內人不約而同噤聲 ,神色各異的看向她 。
老太君陰了臉面,沉聲道:“人回來了?”
秦嬤嬤小心翼翼的垂首躬身,“是 ,奴婢在二門上聽見人來傳話,說是大老爺 、二老爺、大爺、二爺帶著新來的姑娘進了儀門,奴婢就緊忙來回您的話。 ”
老太君眉頭蹙的更緊幾分 ,“可瞧見到底是個什么樣兒的人?”不等秦嬤嬤回答,又冷冷道:“怎么就說那個是咱們府里的姑娘呢!我們慧姐兒養了十四年了,我手心兒里捧著 ,如珠如寶的疼著,怎么就從親孫女變成假孫女了!”
話音方落,老太君身旁緊挨著坐的藍衣少女便又嚶嚶啜泣起來。
老太君嘆息著,拉著藍衣少女的手哄著道:“慧姐兒莫哭了 ,你哭的祖母心肝兒都要碎了 。 ”
秦慧寧抽噎著靠近老太君身旁,腮邊掛淚,一雙明亮的杏眼早已哭的腫成核桃:“祖母 ,孫女白受了您這么多年的疼惜,孫女愧對您,愧對秦家……孫女怎么會是假的呢 ,怎么會是假的呢……”
她這一哭訴,屋內便靜的落針可聞,姑娘們不約而同的看向老太君。
老太君瞧不得長房唯一的孫女落淚 ,摟著秦慧寧心肝兒肉的叫著,“你別傷心,也沒人敢叫你出去 ,你在我眼皮子底下長大,怎么就不是你爹媽親生的了?這事兒沒個準兒,保不齊帶回來的是個處心積慮攀富貴的野種!無論如何,祖母都要你 ,都喜歡你。”
“祖母! ”秦慧寧動容的跪在老太君跟前,摟著她雙腿,將淚濕的臉靠在老太君膝頭 。
無論如何 ,只要老太君肯疼惜,她就還是長房的嫡女!
老太君戴著翡翠戒子皺紋滿布的手便一下下撫秦慧寧的頭。
這場面溫馨至此,旁人哪里有看不懂的?二房三房的姑娘們就都跟著動容出幾滴淚來。
“老太君 ,大老爺、二老爺 、大爺、二爺回來了 。”門外,小丫頭回話的聲音十分清脆。
隨著暖簾撩起,一股寒風灌了進來。
眾人都伸長脖子往外看 ,就見大老爺、二老爺 、大爺、二爺先后繞過屏風進來,背后跟著的是個山眉水眼、桃羞杏讓的高挑少女。
見了她,眾人不禁眼前一亮 。
少女十三 、四歲年紀 ,穿了身簇新的鵝黃素面妝花褙子,行走間步態輕盈,雖然身材清瘦,可骨子里自有一種氣度 ,鴉青長發梳成雙平髻,僅用兩根鵝黃緞帶固定,粉面不施脂粉 ,櫻唇稍顯蒼白,柳眉入鬢,杏眼熠熠 ,明艷非常。
她的容貌,竟與秦家大老爺秦槐遠年輕時候足足有七分相似!
顯然,少女不常見秦家這樣的大陣仗 ,此時略垂螓首,雖沉靜安嫻,卻也有些怯生生的局促 ,瞧著更加惹人憐惜。
秦家出美人,秦槐遠乃是同輩中的翹楚,少年時便被列為“京城四君子”之首,多少閨秀趨之若鶩 ,若乘車在城中繞一圈兒,花果必定盈滿馬車 。
他學識淵博計謀無雙,二十三歲那年使離間計除去了敵國的護國將軍逄中正 ,至使北冀國大亂逐漸滅亡,從此他的仕途平步青云,至今已官拜大燕宰相。
雖然如今北冀國改朝為大周 ,護國將軍逄中正的遺腹子一路殺進大燕,都快打進京都了,但秦槐遠的才華容貌依舊知名 ,茶樓里頭些年一直都有“智潘安妙計除奸將 ”這一段書。
面前這姑娘的容貌品格兒,活脫脫就是年少時“智潘安”的模樣,不必去追查都能確認這絕對是秦槐遠的親生女 。
可是 ,如果她是秦槐遠的嫡女,那長房養了十四年的秦慧寧又是誰?
眾人的目光不自禁在秦慧寧與少女身上來回。直將秦慧寧看的臉色紫漲起來。
老太君撇嘴,一面安撫的拍著秦慧寧的手背,一面挑剔的將面前的女孩打量了一遍 。
穿的雖還得體 ,可眉眼都不敢抬,一副鄉下人進城沒見過世面的小家子氣……除了長得像她的長子,其他真沒瞧出世家嫡女該有的風度。
還是在她跟前養大的慧姐兒更好!
老太君握著秦慧寧的手又緊了緊 ,帶給她無限的安慰。
“母親(老太君)安好 。”秦槐遠與二老爺秦修遠、大爺秦宇、二爺秦寒紛紛給老太君行禮。
老太君淡淡擺手:“起來吧。”眼神依舊死盯著少女。
“宜姐兒,怎么還不知給你祖母叩頭? ”秦槐遠冷淡的道 。
“宜姐兒?”老太君挑眉。
“是,母親 ,這些年她在外頭只有個小名兒,兒子已給她取了大名,叫宜寧。”說罷不悅的瞪著還傻戳著的少女 。
畢竟是鄉野山村長大的 ,沒見識沒規矩,榆木疙瘩一個。
少女抿了抿櫻唇,回憶客棧中二堂兄秦寒教導她的禮儀 ,乖巧的跪下行禮:“孫女見過祖母。 ”聲音宛若新鶯出谷,十分動聽 。
老太君斜睨她的動作,勉強算過關,輕哼一聲:“現在叫宜寧?那你從前叫什么?”
“回祖母 ,從前叫小溪。”
“怎么叫這么個名兒? ”
“因為養母從小溪邊兒撿了我回去,就叫了小溪。”
一席話聽的眾人心思各異,有嘲諷的 ,有嘆息的 。
秦慧寧緊緊攥著拳頭,面上卻露出個不忍的表情。
秦寒憐惜的嘆了口氣,對這個自小坎坷的堂妹 ,他很是憐惜。
老太君卻是嘲諷一笑:“在溪邊兒撿到的就叫小溪?要是狗窩里撿到還不叫狗子了?無知愚民連個名字都不會取 。我看你也別叫什么宜寧了,你也配不上叫宜寧,就依舊叫小溪吧。”
眾人均沉默。
秦宜寧詫異的抬頭看向老太君。
看來這個家很不歡迎她 ,這位祖母對她尤為不喜 。
也是,聽說城里大戶人家小妾之間因為冬日里一點洞子貨都能暗自爭斗許久,如今她被親爹找到 ,貿然回府,一定是頂了什么人的位子,礙了什么人的眼……
其實,她倒是覺得叫小溪更好。
可是她本就是秦家的女兒 ,該屬于她的,為什么要拱手讓人?難道當年被爹的政敵換走還成了她的錯?難道她艱難的活下來,就不該回家?
被她一雙清澈明媚的杏眼看著 ,老太君竟莫名覺得有些不自在,冷冷的又道:“聽說你這些年都獨自一人藏身在深山? ”
“是。”秦宜寧再度垂眸 。
“怎么想起上山了?”
“因為打仗,城里民不聊生 ,有許多發國難財的專拐人去賣,養母死后,我怕被人拐走賣了 ,就獨自去了山上。 ”
梁城地處兩國邊境,戰火紛擾十余年未曾停歇,已是十室九空的情狀。
老太君冷哼道:“你倒是機靈 ,還知道躲山上去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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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章 母親
側廳內一片死寂,空氣似都因老太君的不悅而凝固 ,下人們噤若寒蟬,秦嬤嬤與吉祥幾個大丫鬟避至外間,更是大氣也不敢出。
跪在錦繡花開地氈上的秦宜寧抬眸望著老太君 ,緩緩道:“是養母臨終時候囑咐我躲起來的。說我這樣的,若被賣了一輩子就完了,倒不如被野獸吃了倒還落得個干凈 。”
一句話 ,包含多少無奈與艱辛。
原本是相府金枝玉葉,剛出生就被歹人換走丟在野地里,好容易遇上個心善的養母還早早的去了 ,八歲就成了孤兒,戰火紛亂之中無奈的躲去山中獨自求生存,嘗盡生活冷暖世態炎涼 ,竟堅強的活了下來,直到現在十四歲了被生父找到。
這樣的女孩子,如何能不叫人心生憐惜?
換做是他們,能以八歲稚齡獨自一人在荒野之中生存六年嗎?
在場之人 ,沒有一個有這種自信 。
就算是六天他們怕都受不住。
莫說吃什么住什么的問題,就是獨自一人生存,病了無人照顧 ,寒暑無人關心,甚至連個說話的人都沒有的孤獨,也不是一般人可以承受的。
人心畢竟都是肉做的 ,在場之人有許多看著秦宜寧的眼神都變的憐憫而溫柔。
“你……倒也是難為你 。”老太君心里也不無嘆息,剛才的尖銳便弱了幾分。
秦慧寧眼瞧老太君動了惻隱之心,粉拳不禁緊握 ,手掌被指甲摳出四道慘白的月牙,幾乎滲出血來,但是她清秀的面龐上憐惜之色更甚 ,原本就哭腫的杏眼中更是溢出了淚水。
三兩步上前,雙手攙扶起秦宜寧,秦慧寧細白玉手摩挲秦宜寧粗糙帶有繭子的手,疼惜的道:“小溪妹妹 ,你受苦了 。 ”
一句小溪,等于贊同了老太君不認可秦宜寧的事實。
眾人都是人精,哪里有不懂得的?姑娘們有垂頭不去看的 ,也有交頭接耳的。
秦慧寧的手觸感濕冷,讓秦宜寧無端端想起了冰涼的蛇皮,眨了眨眼 ,抽回了手 。
自她進門,面前之人對她的敵意最是明顯,看來她就是與自己身份對調的那個來歷不明的養女了。她回來 ,便是頂了這個人的位置。
在野外生存的秦宜寧,對敵意的感知幾乎是與生俱來的能力,否則她早就被野獸吞吃的渣滓都不剩了 。她雖然躲在深山 ,卻也并非是完全不下山的,她會采藥 、打獵下山換取一些生活必備的物資,這便少不得與商人或者獵戶接觸,而從小跟著養母在市井之中討生活 ,對人性的理解,怕是要比這些簪纓貴人們更加透徹。
因為在戰亂年代,為了活下去 ,再齷齪再黑暗的事她都見過。
秦慧寧的假意溫柔,真心抵觸,讓秦宜寧抿起了唇 。
二爺秦寒不贊同的皺著眉 ,上前行禮道:“老太君,宜姐兒的小名兒若叫做小溪也好,那是咱們不忘記她養母的八年養育之恩 ,可是咱們秦家的女兒在譜的都是寧字輩。佳寧、慧寧、雙寧 、安寧、寶寧,哪一個不是如此?況且大伯父已經賜了小溪閨名宜寧,老太君這里若是……”
“我的話 ,如今也輪到小輩兒管到頭上了?我是老了,管不得這個家了不成!?還是你要當家,秦家改成你說了算?”
秦寒雖然是三房的嫡長子,可三老爺卻是庶出 ,老太君對庶子不喜,對秦寒自然也沒多少喜愛,平日還會顧及秦寒的體面 ,此刻正在氣頭上,竟也顧不得那么多了。
二奶奶孟氏上前拉了拉秦寒的袖子,提醒夫君不要當面觸老太君的霉頭。
秦寒卻是俠客心腸 ,倔脾氣被老太君蠻不講理的一番話說的也頂了上來,“宜姐兒雖是長在鄉野,可畢竟是大伯父的親生女兒 ,只要不是瞎子傻
子就都一眼便能分辨的出,如今既然無人質疑她的身份,為何老太君還要如此說話? ”
老太君撇嘴 ,怒道:“世上相似的人多了呢!難不成與你大伯父長得像的還都是咱們家的種了!”
“老太君,其實您心里也清楚宜姐兒就是大伯父當年被政敵換走的孩子,咱們又沒說宜姐兒回來,慧姐兒就要怎樣了 ,您緊張什么?不明來歷的女孩兒您都能疼惜帶大,為何不能疼惜疼惜您的親孫女?”
一句不明來歷,說的秦慧寧滿臉漲紅 ,隨即便有淚水沿著她白皙秀麗的臉龐滑落,她哽咽一聲撲進老太君懷里,嗚咽道:“祖母 ,是孫女的不是,是孫女不好…… ”
老太君被秦慧寧哭的鼻酸,又跟著落淚 ,一下下拍著秦慧寧的背,“慧姐兒莫哭,有祖母在呢 ,他們不敢將你如何!”
說的好像旁人都要趕走秦慧寧似的 。
眾人知道老太君慣就愛這樣,都很無奈。
大奶奶姚氏就上前來勸說道:“小叔好歹顧及老太君,也少說兩句。”
二奶奶連忙拉著秦寒的袖子,示意他別在多說 ,免的徒增人厭 。
可秦寒卻不以為意,依舊朗聲道:“若說不讓宜姐兒叫宜寧,那對她未免太不公平。慧姐兒 ,你在相府衣食無憂,享的可是屬于宜姐兒的福!這會子也該為她說說話才是,怎么還夾槍帶棒的。 ”
被點名的秦慧寧面色蒼白的抬眸看向秦寒 。
秦寒道:“如今戰火紛飛 ,國將不國,梁城里十室九空,慘不忍睹!若是你們親眼看到 ,親身體會,就能明白宜姐兒的艱難!我出去這一趟,是唬的心都涼了半截兒 ,我很佩服宜姐兒的堅韌,不說別的,她過的日子換成你們中的任何一人去過,墳頭草都該三尺高了!咱們家的親骨肉找到了 ,歡喜的認了便是,說不定過兩天都要亡國了,好歹一家人死在一處。”
秦慧寧面紅耳赤的哽咽:“是我搶走了小溪妹妹的生活 ,是我對她不住。”
秦寒聞言撇嘴,翻了個白眼 。
“夠了,二弟 ,就你話多。 ”大爺秦宇等秦寒說完了,才不冷不熱的說了一句。
老太君摟著秦慧寧,氣的用戴著祖母綠戒指的手指頭點著秦寒 ,“你這個孽障,我說一句,你卻說上這一車話來堵我的心!”
“我知道老太君瞧見我就堵得慌 ,我躲開還不成!”
“你最好滾的遠遠的!”
秦寒哼了一聲,拉上媳婦轉身就走 。
老太君氣的拍著手邊的矮幾,面紅耳赤的朝著外頭大吼:“混賬!混賬!滾出去就別來見我! ”
“祖母您消消氣。”秦慧寧哽咽著忙勸:“二堂哥心直口快,也并未說錯什么 ,原是我不配的。”
老太君被她一說,也忍不住,與秦慧寧抱頭痛哭起來。惹得其他姑娘都跟著落淚 ,屋里一時間亂作一團 。
秦宜寧冷眼旁觀著,眼中的光華一點點黯淡下去。
這些新紅淡翠、金環玉繞的人,與她就像是生活在兩個世界。明明人就在眼前 ,卻讓她感覺太遙遠 。
若是外面還是太平盛世,她真想離開,寧肯清苦度日 ,好歹還有自由。
但是她不甘心!這里是她的家,她終于有了親人,難道真要將本屬于自己的一切拱手讓人?
聽二堂哥說 ,她的生母還在。
母親一定是疼孩子的,就如養母,不是她親生的母親都那般盡全力的愛護她,養母尚且如此 ,生母必定愛護她更甚 。
秦宜寧便有些急切起來,回頭看向眉頭緊鎖的秦槐遠,忐忑的問:“父親 ,我母親在哪里,怎么沒見她人? ”
秦慧寧聞言倏然回頭看向秦宜寧。
秦槐遠淡淡“嗯”了一聲,隨即揮手召來吉祥:“去請大夫人。”
吉祥應諾退下 。
秦宜寧不再去看老太君等人的反應 ,就只眼巴巴的盯著門前的方向。她自小就知道自己是撿來的孩子,做夢都在幻想自己的母親是個什么樣子。如今即將得見,多年苦難磨礪而養成沉穩心性的人也難免會緊張的手心冒汗 。
不多時外頭就傳來一陣錯雜的腳步聲 ,隨即有小丫頭在外頭回話:
“老太君,大夫人、二夫人 、三太太來了。 ”
暖簾一挑,一個身著淺紫色收腰素錦褙子 ,頭戴八寶赤金鳳頭步搖的中年美婦一馬當先沖了進來。
她站在落地博古架旁環視一周,哭腫成核桃的雙眼一下子落在秦宜寧身上。
秦宜寧雙手緊握,本能的上前兩步,同樣望著這個婦人 。
四目相對 ,雖沒有人告訴她,可她就是知道這就是她的母親。
“你……”孫氏緩緩走向秦宜寧,身子仿佛重逾千斤,顫抖的抬起手來 ,摸向秦宜寧的臉。
秦宜寧杏眼中終于含了淚,喃喃的叫了一聲:“母親 。”抬起雙臂,又不自覺的往前走了兩步。
孫氏一下子就捂著嘴哭了起來 ,后退著搖頭道:“不可能,不可能,這么些年來 ,我養的竟不是我的孩子,怎么會這樣! ”
秦慧寧見狀忙雙眼通紅的撲了上來,一下子投入孫氏的懷中 ,大哭道:“母親,是女兒對不住您,女兒不配受您的愛惜,是女兒占了小溪妹妹的位置 ,可是,我不是故意的,我真的不是故意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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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三章 去留
孫氏摟著秦慧寧,寶貝了十四年的女兒哭的肝腸寸斷 ,她也是心如刀絞。秦慧寧說的對,這事與她無關 。錯的是那換走了她孩子的人!
孫氏控制不住,當即與秦慧寧抱頭痛哭。
秦宜寧抬起的雙臂緩緩放下 ,眼淚沿著腮邊滑落,滴落在鵝黃的襟口上,嘴角卻顫抖著彎起了一個弧度。
原來 ,這就是母親對她的態度 。
秦慧寧見孫氏泣不成聲,忍住淚意拿了帕子為孫氏拭淚,故作堅強的道:“母親不要傷心,如今小溪妹妹能夠回到您身邊 ,這是多好的事啊。您的養育之恩,老太君的疼惜之恩,我一輩子都不忘 ,就算將來離開相府我也還是您的女兒,您別哭了,平白的叫父親和老太君心疼。”
柔弱的少女哭的眼睛紅腫 ,還不忘安慰情緒激動的母親 。這叫老太君看了便覺得她懂事識大體,頓時心生不舍。倒是將方才對野丫頭的同情和憐惜都沖淡了。
孫氏也是如此感覺,眼淚落的更兇了 ,大哭道:“我到底是做了什么孽了!這等事為何要落在我們家的頭上! ”
二夫人和三太太都來安撫勸說。
而孫氏哭的像個受了委屈的孩子 。
秦慧寧連忙哄著道:“您別哭,您將來若想我時,我可以回來看您 ,小溪妹妹是您親生女兒,定會代替我承歡膝下的。您看小溪妹妹,生的與父親一模一樣,必定是父親的骨肉 ,不會錯的,如今能夠一家團聚,這也是上天賜福 ,母親,您的好日子在后頭,千萬別傷心了。”
一番話說的極守孝道 ,卻也極具挑撥 。
因為任何人都沒說過要送走她,她卻幾次故意提起,足可見她的擔憂和心虛。
三小姐秦佳寧和六小姐秦雙寧對視一眼 ,垂眸不語。
七小姐秦安寧撇嘴嗤了一聲 。
孫氏垂眸細想著秦慧寧的話,卻像是忽然之間想到了什么。
秦宜寧垂落在身側的雙手緩緩的握成拳,神色難辨的望著那母女兩 ,眼神最后落在唱作俱佳的秦慧寧身上。
孫氏似有所感,抬眸看來,正與秦宜寧的目光相對 。
慧姐兒說的對,這丫頭的確很像她父親 ,那漂亮的眉眼,精致的面龐,讓她恍惚想起了年輕時的秦槐遠。
可是細看 ,卻覺得秦宜寧渾身上下竟無絲毫與自己相似之處!
她年輕時秀麗端莊,而這個丫頭卻明艷魅人,女子瞧見都覺得勾人 ,這哪里像她了?哪里能確定就是她親生的?再看秦慧寧……倒是她的慧姐兒有幾分她年輕時端秀的品格。
據說此番是秦槐遠的親信在梁城遇見了這女娃,見她與秦槐遠年輕時驚人的相似不免起了疑心,后來又去調查 ,幾番波折才將人帶了回來 。
可這也只是秦槐遠的一面之詞!
孫氏凝眉看向一旁沉默不言的丈夫。
會不會是秦槐遠養了外室,生了這個女孩?
畢竟看年紀,這女孩與慧姐兒年齡相當 ,秦槐遠素來是個愛惜羽毛的人,莫不是當年他趁著她有孕時在外面弄出個野種,現在想帶回來,就胡編出這么一套博人同情的說辭?
是了 ,秦宜寧即便長得清瘦,一副營養不良的模樣,可周身上下的氣度卻十分沉穩 ,雖有見陌生人時的羞澀,卻無怯懦之氣。這樣的氣質,哪里是長在深山的“野人”能有的?
說不定是秦槐遠故意這么說 ,要騙人同情的!
秦槐遠位高權重,但膝下單薄,只有一獨女 ,外頭想給秦槐遠誕下子嗣的女人不知凡幾。孫氏這個丞相夫人做的一直都沒什么安全感 。而且也從心底里不愿意接受養了十幾年的女兒不是親生的事實,如今想到這一層,頓覺自己抓到癥結所在 ,再看秦宜寧,眼中就多了一些懷疑。
秦慧寧一直緊張的觀察母親,孫氏對秦宜寧如此明顯的懷疑,讓她心下稍安。
秦宜寧的心卻漸漸涼了 。
小時候 ,戰火還未燒到梁城時,有一次養母帶著她去卜卦,那算卦的便說她是“姊妹無靠 ,六親冰炭”之命。如今看來,果真是應了那一句“六親冰炭 ”。
生母那揣度懷疑的眼神,竟比她在山中遇上野狼被盯上時候還要難受 ,一股寒意順著腳底攀升而上,竟叫她整個人都冷透了 。
原是她貪心,不該奢求的。
秦宜寧閉了閉眼 ,在張開時,雙眸中閃著不屈的光。
她的不屈是多年生存歷練打磨出的,越是逆境 ,就越要堅韌不拔,因為在她生長的過程之中屢次遭遇危險,倘若她稍微有一次懈怠,恐怕都活不到現在 ,被生存磨礪出的堅韌,讓她從不會在遇到困難時低頭 。
這個家雖然冷漠,可好歹比活在深山要容易一些 ,況且她又不是不能慢慢改變這些人的看法,沒道理讓人家見了她就喜歡吧?
秦宜寧緊握的雙拳慢慢放開,又恢復了鎮靜。
秦慧寧一直偷眼觀察秦宜寧 ,卻被此時她眼中的光芒眩了雙目。原以為她是個鄉野丫頭,嚇唬一番定然會知難而退,如今看來 ,卻驚覺自己低估了她 。
孫氏走向秦宜寧,問道:“你家住梁城?”
又要盤問一次嗎?
“是,我自記事起就在梁城 ,養母柳氏是個孀婦,自我有記憶起便告訴了我身世,將我養到八歲時候因病離世。”
“聽你的談吐,像是識字的? ”孫氏狐疑。
“養母曾給大戶人家做過婢女 ,她的先夫是個秀才,她也略通文墨,小時候曾為我啟蒙 ,教了我一些。只是后來生活艱難,又逢幾次匪兵洗劫,家中存書也丟了個七七八八 ,養母忙著家計便也很少教我了 。”
這說法倒是沒有漏洞。
孫氏捻著帕子繞秦宜寧身周轉了一圈,上下打量著她。
這下子滿屋子人都看出了孫氏對秦宜寧的懷疑 。有不解疑惑的,也有恍然鄙夷的 ,各種眼神都落在秦宜寧與孫氏的身上。
若是尋常沒見過世面的女孩,早已被這陣仗嚇住了。可秦宜寧卻很鎮定,只是任憑人打量 。
過了片刻 ,孫氏才道:“你生日是幾時?”
“我只知道我是己卯年生的,養母撿到我時是六月初六日的清早,說是在京都城南四翠山后山的小溪旁。 ”
“這么說,你小時候曾在京都生活過一陣子?”
“或許吧 ,不過自我記得事起就是在梁城了,娘,您……”
“別叫我娘! ”
孫氏陡然拔高了聲音 ,將所有人都唬了一跳。
許是察覺自己的態度太過,孫氏又有些生硬的道:“我們這樣的大家族,是不興叫娘的 ,有封誥的都要稱呼夫人,若無封誥的也要稱呼太太,只有小戶人家的才叫爹娘 。”
秦宜寧眨了眨長睫 ,最后也并未提起方才秦慧寧叫她“母親”的事,順從的叫了一聲“夫人。 ”
老太君咳嗽了一聲,“既然確定了是蒙哥兒的女兒 ,那便留下吧。可先說好一點,我的慧姐兒是絕不會離開我身邊的!”秦槐遠表字“蒙”,小字蒙哥兒 。
老太君想了想,又道:“這丫頭畢竟在鄉野中長大 ,貿然回了相府怕不懂規矩,過兩日佳姐兒就要及笄了,到時賓朋滿至 ,若跌了體面怕是不好。不如先將她送到田莊,請個懂規矩的嬤嬤好生調\教一番,在擇日接回來。”
眾人聞言 ,都驚愕的望著老太君,想不到她會偏心秦慧寧到這種程度。
若真將人送去田莊,什么擇日接回 ,擇的是哪一日那可就很難說了,若是老太君不高興,大可以隨便請個卦姑來打卦 ,找個借口就可以拖延 。
孫氏聞言便有些猶豫。
雖然她不稀罕這個野丫頭,懷疑她是外室養的,可到底她是秦槐遠的血脈,也有可能是自己生的……
沉吟片刻 ,孫氏道:“老爺膝下單薄,這么多年來也只有一個獨女,就算兩個女孩都留下 ,我們長房也只有兩個姑娘而已。老太君,兒媳有個不情之請,雖然找回了宜姐兒 ,可慧姐兒到底與咱們家有緣,往后照舊是我的嫡長女,宜姐兒便算作我的小女兒 ,入了譜算做嫡次女可好? ”
孫氏這樣打算,正中了老太君下懷,“你肯這樣想是最好不過了 。”
孫氏道:“至于老太君說的規矩一事 ,倒是可以請個宮里出來教導規矩的老嬤嬤來費心,去莊子上也好,這樣也可以給兒媳和慧姐兒以及全家姐妹都有一個緩沖的時間。”
孫氏這便是順從了老太君,打算將女兒送走了。
秦慧寧悄悄的吁了口氣 ,懸著的心終于放下了 。
秦宜寧咬著唇,求助的看向秦槐遠,她又不是犯了錯 ,為什么要將她送走?難道她不是秦家的女兒嗎!
她的眼神無助柔軟,看的秦槐遠心里一動。
“宜姐兒留在府里,西席和教導規矩的嬤嬤都可以請到府里來教。 ”秦槐遠終于發了話 ,“嫡女就是嫡女,養女就是養女,難道因為沒有養在身邊 ,宜姐兒就不是嫡女了?”
秦慧寧剛剛放松的神經再度緊繃起來 。
老太君急切道:“蒙哥兒,你是什么意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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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四章 權威
秦槐遠見老太君急了,拱了拱手,聲音也帶著一些安撫之意,“母親莫急 ,兒子并沒有要送走慧姐兒的意思,只是秦家血脈不容混淆,宗譜上也容不下錯亂 ,兒子的意思是秦宜寧上宗譜,替換下秦慧寧,并稟明祖宗慧姐兒是錯抱來的 ,收為兒子的養女,往后就不在宗族中排輩了,宜寧往后就是長房嫡女 ,秦家的四小姐。 ”
眾人眼神各異的看向秦宜寧和秦慧寧。
老太君沉默了 。
宗譜上的確不容錯誤,可是她到底舍不得秦慧寧啊。
秦慧寧如遭雷擊,她從此以后就只是個來歷不明的養女 ,再也不是秦丞相的嫡女了!她翻年就要及笄了,這些年秦丞相一直留著她仔細相看對象,如今還未定親,往后她身份一落千丈 ,婚事又該怎么辦?
為何如此厄運會趕在這個節骨眼兒降臨在頭上!
為何秦宜寧要回來!
秦慧寧無法接受的嗚咽起來,這一次是真的難以克制的大哭。
到底是養在身邊的孩子,孫氏見不得秦慧寧這樣委屈 ,拉著她的手焦急的對秦槐遠道:“老爺,您不能……”
“慧姐兒就算變成養女,養在你身邊吃穿用度也是與親生女兒一樣的。”秦槐遠看向孫氏 ,眼神不容置疑的堅決,隨即微瞇起眼,“難道要我將慧姐兒送回養生堂去 ,再或是尋找到她的親生父母送回去,夫人才滿意? ”
這是赤\裸裸的威脅!
他竟然為個剛剛找回來的野丫頭當眾給自己難堪!
孫氏氣的面色漲紅,盛怒之下脫口便道:“一個沒在你眼皮子底下長大的野丫頭就值得你這樣兒了!秦蒙 ,莫不是這丫頭是你外室養的!你干嘛只帶她回來?所幸將她媽那個狐媚子也帶來!反正你早就多嫌著我們娘兒們,你往后就與你的外室去過罷!”
孫氏是定國公的嫡女,出身高貴,性子自然驕縱一些 。平日妯娌姊妹因她是秦槐遠的嫡妻 ,對她多有退讓,老太君又最偏疼嫡長子和四孫女,對孫氏也算寬容 ,如此便釀成了她潑辣跋扈的性子。
若是旁人,是絕不敢跟夫君當眾這般大吵的,可孫氏娘家后臺強硬 ,自然有恃無恐。
秦慧寧見母親明知自己不是親生,竟還肯為了自己這樣出頭,感動的一把將人摟住 ,小貓似的連聲喚:“母親,您別動氣,別為了女兒與父親動氣……”
孫氏卻不聽 ,只顧瞪著秦槐遠 。
秦槐遠受不了的斥道:“放肆! ”
“你才是放肆!”涂了鮮紅蔻丹的指甲直戳秦宜寧的額頭,“說,你娘在哪里?是不是你父親在哪個宅子里養著你娘!”
秦宜寧不可置信的望著孫氏,被她戳的后退了兩步 ,心里一片悲涼。看到秦慧寧不松不緊的拉著孫氏的手臂,卻任由孫氏撲上來,她當即就懂了些什么。
看來在這大宅院里生存 ,更需要演戲 。
哭著提裙擺跪下,秦宜寧凄然道:“求夫人息怒。我知道夫人一時難以接受,可是我真的是從梁城來的 ,我八歲那年沒了依靠,您可知道我是怎么活到今天的?”
伸出布滿老繭和疤痕的雙手,一把握住了孫氏保養得宜的手。
“您看我手上的繭子和疤痕 ,就知道我并不是養尊處優的人 。以父親的擔當,就算知道了慧寧不是親生都能容得下,若我真是什么外室女 ,父親又怎么會讓我活的那么艱難?
“況且父親是當朝宰相,是皇上的肱骨之臣,一人之下萬人之上,若真要喜歡什么女子 ,又何必養外室,直接帶回家來又有誰攔得住?他著實沒有必要說這種謊話。
“夫人既然暫時不能接受我,我可以等您接受 ,我也愿意與慧寧好好相處,求您千萬不要沖動,一時氣話反倒傷了您與父親的感情。 ”
秦宜寧生的本就漂亮 ,又十分瘦弱,一番哭訴之下已叫滿屋子女眷都濕了眼眶 。孫氏站在原地,居高臨下的望著她淚水滿布的小臉 ,手中握著她粗糙的手,對她的話也信了幾成。
何況她說的話,著實不討人厭 ,尤其是最后一句。
孫氏眼角余光看著面沉似水的秦槐遠,心想:這會子若是秦槐遠能給我個臺階下,那這事便暫且罷了。
可是秦槐遠卻因聽了秦宜寧的一番話心生憐惜,回想起梁城餓殍遍野的慘狀 ,再想秦宜寧近六年來的經歷,心疼和憤怒立即充滿心頭 。
這段日子,他已是夠焦頭爛額了!
兩國戰亂數年 ,大燕已呈落敗之勢,如今大周的兵馬大元帥,正是當年他設計除去的北冀護國將軍逄中正的遺腹子逄梟。
逄梟 ,表字之曦,時年二十有二,因逄中正平反后追封“忠順親王” ,他承襲王位,江湖上都稱呼他“小王爺”,乃是大周建國兩年來唯一一個異姓王 ,十分受民眾追崇,據說他十四歲時便追隨大周天子李啟天揭竿而起,反對北冀暴政,如今在軍中威信頗深 ,調兵甚至用不著兵符,他逄梟往軍前一戳就是兵符。
他雖年輕,征戰沙場至今已有八年 ,以兵法詭譎,心狠手辣著稱 。當年逄中正被北冀皇帝判了磔刑,生生片掉了滿身血肉喂狗 ,逄梟便也是這么為父報仇的。那些誣陷殘害過他父親的前朝大臣,被他親手剝皮凌遲的就有三個,沒有親自動手的不知凡幾 ,據說午門外地上的血跡多少人用水沖刷了三天三夜,那股子血腥氣都散不去。
而他秦槐遠,卻是當年動了離間計的“罪魁 ”!
大周建國之后 ,征伐天下的步伐直奔大燕,大燕與北冀打了多年,積弱已深,如今怎么敵得過勢如破竹的大周?
若有朝一日破了城 ,逄梟又怎么可能不為父報仇?
這段日子,秦槐遠只要一想到那個煞胚就難以安眠 。連年戰亂早就掏空了國庫,偏偏主戰主和兩派還吵的熱火朝天 ,根本沒幾個人辦正事兒。
秦槐遠在朝堂上的事早已忙不過來,回了家里,這群無知婦人不知天高地厚 ,竟還為了這么一點子的小事讓他煩心!
秦槐遠懶得與婦人說這些,更懶得理會無理取鬧的孫氏,只撂下一句“此事就這么定了”便拂袖離去 ,將孫氏獨個兒冰在了原地。
大家都看得出,秦槐遠是動了真氣的 。他畢竟是一家之長,若真是動氣 ,沒有人可以忤逆他的意思。
孫氏也有些怕了,畢竟方才是她先吵嚷起來,可是主動示弱她又覺得跌體面,一時間進退兩難 ,委屈的吸了吸鼻子。
老太君不滿孫氏懷疑她兒子的品性,再看站在一旁的秦宜寧,覺得這些事都是因她而起的 ,對她就更不喜歡,沉聲道:“將雪梨院收拾了給四小姐住 。慧姐兒就搬來,跟著我一起住。”
認可了秦宜寧的身份 ,卻給她住偏遠的雪梨院。失去了嫡女身份的秦慧寧,倒是要搬來慈孝園,老太君的打壓和抬舉總是這般直白。
見老太君已拿了主意 ,眾人便只應諾 。
孫氏含著淚,覺得自己遭遇這等事是受了莫大的委屈,也不想多留 ,低聲囑咐了秦慧寧兩句,便頭也不回的告辭離開,甚至不肯多給秦宜寧一絲關注。
倒是孫氏身邊得力的金媽媽給老太君行了禮,又到了秦宜寧身邊行禮 ,說了一聲:“奴婢給四小姐問安了。 ”
秦宜寧并不認得此人,也是第一次有人在她面前自稱奴婢,一時反應不及 。
卻是她身邊一個身著淺粉妝花襖 ,頭梳雙髻十一、二歲的少女低聲道:“這位是大夫人的乳母金媽媽,是大夫人身邊最得力的媽媽。”
秦宜寧便感激的一笑,隨即對金媽媽頷首:“金媽媽好。”
金媽媽笑道:“其實夫人滿心里是惦記著您的 ,一早就選了自己身邊得力的丫頭去您身邊服侍 。待會兒奴婢就帶他們來給四小姐請安。 ”
秦宜寧點點頭:“有勞金媽媽。”
金媽媽便笑著退去了廊下 。
老太君那廂已經囑咐秦嬤嬤去帶人將秦慧寧的東西都搬來慈孝園,見這群人還杵著,就打發眾人都離開。
秦宜寧學著周圍女孩兒們的模樣 ,給老太君行了禮,剛要出門,卻聽老太君喚了一聲:“秦宜寧。”
眾姐妹都駐足 ,又因老太君沒叫他們,只能忍著好奇退了下去 。
秦宜寧轉回身給老太君行了個禮:“祖母。 ”
話剛出口,就見老太君不耐煩的翻了下眼睛:“才剛你母親不是說了么,我們這樣的大家族 ,不興稱親族的稱呼,要稱呼封誥。”
秦宜寧垂眸,重新喚了一聲:“老太君。”
“嗯 。”老太君拉長音應道:“雖說留了你住在府里 ,但我還是擔憂,往后你需得謹言慎行,回頭請了師父來教導你 ,你必須好生學起來,不要將你那些市井氣帶進府里來。府里的姑娘各個都是玉潔冰清的,你可別帶累壞了她們。 ”
秦宜寧垂在身側的雙手緊握成拳 ,銀牙緊咬,許久才乖巧的道:“老太君說的是,我會仔細的 。”
老太君又道:“你也別覺得既然你回來了 ,就可以壓慧姐兒一頭了。她可是這府里養了十四年的嫡出小姐,規矩禮儀樣樣都出眾,琴棋書畫無一不精通,她的才華可不是你一個山野丫頭能夠比的 ,往后你可仔細跟她學著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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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五章 王爺
秦宜寧垂著頭 ,不想與老太君爭執,只簡單應,“是 。 ”
老太君見秦宜寧如此乖巧 ,心氣兒順了不少,轉而又道:“雖然如此說,你可別忘了該學習的盡快學起來 ,過兩日佳姐兒及笄,翻年你和慧姐兒也要及笄了,期間我會留意給你們相看婆家的事 ,你若是爛泥扶不上墻,被人嫌棄,婚事說不得好的,我可是懶得管你。”
秦宜寧抿了抿唇 ,抬起頭時,面上已掛了乖巧的笑容,“老太君指教的是 ,我一定認真學起來,不辜負您的期望。”
她那張臉本就生的如雕如琢,雖然是魅人心魄的容貌 ,可眼神卻純澈如一汪清泉,笑起來兩頰的小梨渦尤顯得人可愛非常,老太君幾乎要被她討喜的笑容和乖順的態度軟化了 。
繃著臉擺擺手道:“你去吧。 ”
“是 ,孫女告退。”秦宜寧行禮退后 。
老太君又不自然的補充了一句:“有事就去找秦嬤嬤吧。”
秦宜寧立即適度的露出個受寵若驚的微笑:“是,多謝老太君。 ”
眼看著秦宜寧乖巧的出了門,老太君才道:“綠娟 ,你看這個孩子怎么樣?”
綠娟是秦嬤嬤的小字。
秦嬤嬤就笑著上前來遞給老太君一個溫度適中的黃銅雕花暖手爐,笑道:“老太君慧眼,才會想著雕琢這塊兒璞玉不是么?在如何,她畢竟也是大老爺的親生女兒 ,資質上是錯不了的 。況且老奴覺得,能夠經歷那么多磨難還撐到今日,她必定是個心性堅韌又聰慧的人。”
不堅韌 ,不可能小小年紀獨活六年。不聰慧,也不可能在危機四伏的市井山野中活到今天 。
老太君就嘆了口氣:“我對她也是復雜,許是血緣的緣故吧……慧姐兒的事都安頓好了?你們可仔細 ,不要委屈了我的慧姐兒。 ”
秦嬤嬤見老太君并未將她的話放在心上,也不好再多說,就只笑著應了話。
秦宜寧這廂離開正屋 ,走到院子里,就覺得有一道怨毒的目光落在了背后 。猛然回頭,只看到廂房半掩的窗子 ,并未見是什么人。
反正蚊子多了不怕咬,這個宅子里討厭她的人多著,也不在乎是誰了。是以也不在意,快步過穿堂離開了慈孝園 。
待秦宜寧走遠了 ,秦慧寧才丟下被絞的麻花兒似的帕子。大丫鬟碧桐立即送上一杯溫熱的蜂蜜水:“姑娘莫要動氣,不過是個根基不穩的野丫頭罷了。”
秦慧寧一口氣將蜂蜜水喝了,甜絲絲的口感倒讓她心里好受了不少 ,她定了定心神,道:“乳娘 。”
蔡氏立即笑著道:“姑娘有何吩咐?”
“我記得,您與母親身邊的金媽媽說的上幾句話的。 ”
蔡氏是金媽媽的外甥女。
“自然的 ,姑娘有何吩咐?”
“你過來。”秦慧寧就叫了蔡氏到近前,低聲耳語了幾句 。
秦宜寧這廂出了慈孝園,還沒等看清周圍 ,剛才那個給她提醒的少女主動到近前來行禮,笑著道:“四姐好,我是寶寧 ,族中行八,我父親是三老爺,對了,才剛被老太君罵走的那位是我哥哥。 ”
秦寶寧剛才幫了她 ,加上一路上秦寒對她的照顧和方才的維護,以及一番開朗直白的話,都讓秦宜寧對她極有好感。
秦宜寧就學著秦寶寧剛才的樣子還了禮:“寶寧妹妹好 。”
秦寶寧開朗一笑 ,“四姐剛回來,府中的一切還不了解,若有什么事都可以來找我的 ,我住在翠微樓,和三姐姐住在一起。”說著就拉過一旁的秦佳寧,介紹道:“這位就是三姐姐。 ”
秦佳寧抽出被秦寶寧握著的手 ,啐了一聲“潑猴兒”,轉而道:“你這么話嘮,也不怕你四姐煩 。”
秦寶寧吐了下舌頭 ,卻沒在多言。
秦佳寧就笑著道:“這丫頭,非要拉著我在這里等你出來,我與她說等你安頓好了我們在去叨擾豈不是好?她偏偏不肯聽,如此急匆匆的說兩句話 ,還不是要暫且道別?金媽媽可還等著呢,等四妹妹安頓好了咱們姐妹再聚? ”
“三姐姐說的是,待我安頓好了少不得要去叨擾。”秦宜寧因需要思考 ,語速略慢,婉轉的聲音聽在耳中別有一番韻味 。
“四姐何須客套,說不定我忍不住要先來叨擾你呢!”秦寶寧嬉笑著拉了她的手。
秦宜寧聞言禁不住也笑。
秦佳寧、秦寶寧一同與秦宜寧道別 。
金媽媽見那兩位走了 ,便笑著走到近前:“姑娘,咱們走吧? ”
秦宜寧忙笑道:“勞煩媽媽久等了。”
“伺候姑娘是奴婢的本分,姑娘不必客套。”
金媽媽就先帶著秦宜寧往雪梨院的方向去。
丞相府是個四進的大宅院 ,老太君的慈孝園坐落在西南方,占了內宅之中最大的一個院落 。出了慈孝園的院門左轉,沿著青石磚鋪就的巷道直走 ,右手側便是垂花門。
金媽媽指著那門道:“平日里姑娘都不準出二門的,若有什么要辦的事就指派身邊的婢子去做,二門戌時落鑰,卯初刻開 ,要買什么東西找什么人,姑娘都仔細時辰。”
“多謝金媽媽指點 。 ”
金媽媽笑了下,引著秦宜寧沿著冗長的青石磚路往前 ,沿途給她指了三房的廣博苑 、二房的長寧園。
途中路過了后花園,只見園中一個偌大的湖塘,白石拱橋凌駕于上 ,塘中殘荷艾艾,讓人不免會聯想到了夏日,這般垂柳清波、無窮碧色將會是何等美景。仔細看去 ,卻有活水流過,竟是從府外引水而入的 。遠望朱欄白石、檐牙高啄,近看花木扶疏 ,搖光鋪地,只這一個花園的精致奢華,便是秦宜寧今生未見過的。
秦宜寧面上的喜愛叫金媽媽側目。過了后花園,金媽媽隨手一指 ,“那就是翠微樓了,拐過去就是大老爺和大夫人所居住的興寧園 。”人卻帶著秦宜寧往相反的方向走。
越走就越是偏僻,直沿著一條巷子走到了盡頭 ,在往前就是丞相府后院的院墻了,這才推開一道朱漆的院門道:“這就是雪梨院。”
朱漆門后是個一進的小院,碎石小路蜿蜒至廊下 ,院中幾畦修竹,幾株梨樹,另還有一株粗壯高大的老槐樹 。正屋三間 ,東西廂房各兩間,倒座房三間,院落小巧 ,看起來有些蕭條。
“這院子清新雅致,最合適姑娘不過了,因老太君安排的突然,還沒來得及命人打掃 ,奴婢這就吩咐人來,順帶將大夫人安排的婢女帶來給您,您且在此處稍作休息。 ”
金媽媽說的極為客氣。
秦宜寧就只點頭道謝 。
但是她心里明白 ,若是真的看重她,不會讓她一個未出閣的姑娘住在緊挨著院墻的院落,也不會還沒清掃就將她帶來 ,還將屋門都落了鎖。
這不過是要給她下馬威罷了。
饒是如此,能有這樣的院子住,也比她在山上住過的山洞和草棚要好的多了 。
秦宜寧尋了竹子旁的石凳坐下等著。
誰知道 ,這一等就是一個時辰,眼看著天色就要近晌午。秦宜寧有心去喚人 。但是偌大宅院竟不知能夠找誰。幸而她多年來捕獵練就了極佳的耐性,所幸就那么安靜的端坐在石凳上。
冷風吹過 ,零星竹葉翩然而落,少女鵝黃的衣裙和背后翠竹的顏色,在晌午明媚的陽光之下柔和成一幅畫卷,而少女低垂螓首 ,鴉青長發垂在頸側,更顯得她脖頸白皙修長,側臉姣好 。
這一幕 ,盡數收入屋頂悄然蹲坐的兩人眼中。
為首之人身著青衣,面孔精致無暇,兩道長眉斜飛入鬢 ,一雙鳳眼冷銳幽深,如寒夜的星子熠熠生輝。他薄唇輕抿,面無表情 ,氣質雍容矜貴,仿若出鞘的利刃,讓人只看一眼便要垂下頭去 ,不敢與之對視 。
他靜靜的看了院中的秦宜寧片刻,就悄無聲息的與隨行的侍衛離開秦家。
他的侍衛是個十七 、八歲虎頭虎腦的少年,穿了身深藍色的勁裝,長發在腦后束成一束 ,顯得極為精神。
離開了秦家的地界兒,少年連忙好奇的問:“主子,才剛那個姑娘是您要找的人嗎?”
“嗯。”
“她居然能活下來 ,真是命大!鄭先生說您上次見她時她才七歲 。 ”
“嗯。”
“秦家人忒不是東西,叫她大冷天在外頭等,連件暖和衣裳都沒給 ,難為她好耐性!”
“嗯。 ”
“不過誰讓她是秦蒙的女兒,活該!鄭先生說當年您還給了她銀子叫她去給她養母瞧病?主子,不是我說 ,您就是太好心了,仇人家的孩子您管她是死是活呢!她死也是替她那個卑鄙的爹償命而已,做什么還這么關心她?”
男子腳步一頓 ,面無表情的看向少年,直將少年看的背后汗毛炸起,再不敢多嘴 。
他家王爺什么都好,就是人太冷了 ,他跟了主子幾年,就從沒見過主子真心笑過,就連去年皇上給逄將軍平反 ,追封了“忠順親王”,主子襲了王位,也沒見他有多高興。
或許將來大仇徹底得報之日 ,他才能真正輕松起來?
“哎,主子,您等等我啊 ,咱們要去哪兒?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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