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 重生不做傀儡01

白月是在鼻尖溢滿了消毒水氣息的房間里醒來的。她扯下額頭上蓋著的濕毛巾,打量了一下四周 ,就撐著坐起身來 ,隨著她起身的動作,身上蓋著的一件男士外套滑落下來 。

這是件校服外套,寬大的幾乎可以將白月整個人包裹起來 ,白月想了想,翻到了衣服領口處,果不其然 ,領口處有個龍飛鳳舞的斜體“L ” 。

微微怔了怔,白月將外套放在了旁邊,撐起身子下床 ,走到白色的隔簾前,伸出手正準備拉開隔簾時,就聽見外面傳來驚天動地的摔門聲以及男孩子惱怒的聲音:“關你屁事! ”而后白月只聽得腳步聲由遠及近 ,“唰”的一聲,白月面前的簾子被拉開了,她和出現在簾子后的人四目相對。

這是張帶著些青澀的俊秀面龐 ,眉眼生的極好。白月沒有收回伸出去的手 ,只就著這個姿勢微微抬頭看著眼前的人 。斜飛入鬢的眉,盛著怒意的眼,緊緊抿著的薄唇。此刻大概是沒有想到白月已經醒了過來 ,看到面前的白月時仿佛嚇了一跳般,眼里略微帶了些意外,隨即迎著白月打量的眼神 ,像是被燙了一下似的,猛地轉移了視線,目光游移著不看向白月 ,只是臉上的溫度卻是越來越高。

白月的目光從他的側臉往上打量,在他耳垂處微微停頓,視線繼續往上 ,停留在那頭雜亂的黃毛上 。不過停頓幾秒,少年整個人就如同被什么蟄了似的,終于忍不住擰過頭來 ,有些兇惡的看著白月 ,惡狠狠道:“看什么看!”

他壓低了眉頭,眼神兇惡,看過來時頗有幾分壓迫力 ,配上他一看就是不/良少年的外表,乍然看起來的確有些可怕,但是白月卻沒有忽略他那通紅的幾乎滴血的耳根、以及緊緊握住簾子 ,幾乎將簾子拽下來的手。

這就是賀凜了,這個在溫白月的記憶中,只要是一想起來 ,就讓她心情難辨,忍不住心酸,又忍不住想微笑的名字。

白月并非溫白月 ,她只是來為溫白月完成未了心愿之人,眼前這個少年賀凜,就是頻繁出現在溫白月記憶中的身影 ,也是溫白月心愿中最重要的一環 。既然溫白月付出了足夠多的代價 ,那么白月自然會盡自己所能完成溫白月的心愿。

“今天謝謝你了。 ”白月抿抿唇,率先移開了目光,轉身朝著床邊走去 。

就在白月移開目光時 ,賀凜不留痕跡地長呼出一口氣,微微放松了緊繃的身子,放開了被抓的皺褶起來的簾子 ,正活動著因用力過猛而有些僵硬的手,耳邊聽得白月說出感謝的話時,賀凜好像有些意外似的 ,轉頭一連看了白月的背影好幾眼,嘴角忍不住微微翹了一下,下一秒被他竭力按捺住了。臉上仍然是一副別扭不屑的神情 ,嘴里嘀嘀咕咕道:“知道就好!”

等白月再次坐在床上時看向他時,賀凜才反應過來,兩步邁到了床邊 ,像是打算將手中一直捏著的鼓鼓的黑色塑料袋遞給白月 ,但是剛伸出手,身體就僵了一下,像是突然想起了什么似得 ,咬著牙面色不好,捏住袋子的手松了又緊,臉上的熱度以肉眼可見的速度向脖子下面蔓延。

最后他像是終于妥協般的 ,伸手將袋子粗魯地塞進了白月懷里,一邊壓著袋子不讓白月打開,一邊梗著脖子幾乎是粗聲粗氣地吼了出來:“多喝水少運動忌辛辣生冷記得吃早餐……止痛藥一次一片 ,吃多了對身體不好……”他面對著白月安靜的注視,聲音漸漸地就低了下去,最后不知為何哆嗦了一下 ,后面幾句已經低不可聞 。

半晌后他又瞪了白月一眼,有些狼狽地撇開頭:“我先走了! ”

白月還來不及做出什么反應,賀凜那邊已經三步并作兩步 ,逃跑似的掀起了簾子離開 ,遠遠傳來門被大力關上的聲音,視線里便只剩下微微晃動的白色隔簾 。

伸手打開黑色的塑料袋,里面露出幾包花花綠綠的包裝袋 ,旁邊塞了兩小包紅糖以及一盒止痛藥,這些東西亂七八糟地散在袋子里。白月看著這些,幾乎可以想見少年是如何做賊心虛般地看著四周 ,漲紅著一張臉,偷偷摸摸地買回了這些女性用品。

白月臉上也浮起幾分燥意,不好意思地撇開目光 ,又將袋子合上了 。她前世活到了二十歲,但是卻連戀愛也沒談過一次,遇上這種事情 ,也不免感覺有點兒尷尬。幸好賀凜已經離開了,否則她還真不知道怎么面對他。

溫白月的記憶里并沒有這一幕的發生,只是因為白月過來時溫白月正在上體育課 ,生理期時的八百米跑已經讓溫白月這具身體喘不過氣來 ,加之接受劇情而來的劇烈頭痛,導致白月一來就暈了過去,暈過去之前 ,意識朦朧之際聽見有人大喊著自己的名字,以及將自己抱起來的略微瘦削卻顯得無比可靠的懷抱 。

溫白月是單親家庭里長大的孩子,五歲之前 ,溫白月也有過幸福平靜的生活,有著寵/愛著自己的爸爸媽媽。溫母溫父是一個村里出來的,溫父是村里的第一個大學生 ,是山窩里飛出來的金鳳凰,加之溫父長得高大俊美,身上有股受過教育的高級份子特有的風度翩翩 ,以至于溫父非常受女性歡迎。所有人都認為溫父會娶一個長相漂亮的知識分子做老婆,以后順勢在城里定居,讓人沒有想到的是溫父會遵循父母一時的戲言娶了各方面都不如自己的溫母 ,包括溫母自己 。

一時戲言做不得數 ,就連溫母的家人也無法否認溫父有著更好的選擇,完全不必為了所謂的娃娃親賠上自己的一生。但是一方面溫父堅持履行承諾,另一方面溫母很早就對英俊優秀的溫父芳心暗許 ,得知自己有機會陪在溫父身邊時早已欣喜若狂,恨不得立馬就嫁過去,高興還來不及 ,哪里還會不同意?而溫母家人看到這樣的溫母,也只是嘆了口氣,不再阻止了。

兩人的婚事就這么定了下來 ,婚后的日子里也許溫父對溫母的喜歡并不如溫母對他的深,但是尊敬總是有的,溫父并未因為溫母的平凡而無視或是看不起她 ,隨著日子增多,兩人之間逐漸變得默契而溫馨 。

但是在這場婚姻里,溫母把自己的姿態一直擺的很低 ,內心深處本就隱藏著自卑 ,這種自卑隨著時間的推移,并未因為溫父的態度而消弭,反倒是隨著溫父的體貼溫和愈演愈烈 ,生完孩子后,這種性格導致溫母開始疑神疑鬼,性格里的控制欲越來越強。她有種感覺 ,認為生完孩子之后溫父對自己越來越冷淡了,懷疑溫父外面有了人,不再愛她。后來幾乎到了每次溫父下班時查看溫父的手機通訊錄 ,找人調查溫父,因著照片里出現的任何女性和溫父大吵大鬧,甚至偷偷跟蹤溫父 ,溫父好幾次和女性談的生意都被溫母攪黃,多次解釋也沒有效果,這樣的溫母讓溫父覺得身心俱疲 ,無法繼續忍耐下去 ,最終選擇了離婚 。

溫母覺得自己的行為是為了維護自己的婚姻,沒想到結果導致了一向包容她的溫父和她的婚姻破裂,大吵大鬧之下見溫父仍舊不改主意 ,最后狠狠心孤擲一注地提出條件:離婚可以,但是溫白月必須跟著她 。

她知道溫父極愛這個女兒,覺得就算是為女兒考慮 ,溫父也會有所猶豫,沒成想溫父直接點頭答應了。一時之間溫母對這個無法挽留住心愛之人,而又長相酷似溫父的女兒是又愛又恨 ,感情復雜。

女人就是種神奇的生物,看著溫白月,溫母有時會因為自己女兒長得肖似自己愛的人而心生柔軟 ,有時也會因為愛人拋棄自己而對這個女兒滿腹的怨氣 。因此溫白月和母親生活在一起并不幸福,面對神經質的溫母,她不知道自己怎么做才是對的。上一秒對她微笑的溫母 ,幾乎下一秒就會對著她又打又罵。

因為溫父每個月大筆的撫養費 ,溫母就算不工作也可以生活的很好,所以對于溫母來說,空閑的時間全都消耗在了溫白月身上 ,她對溫白月的要求極為嚴格,琴棋書畫樣樣都要學,幾乎想將溫白月朝著她心目中完美的模樣培養 。

溫白月也爭氣 ,什么都能學得很好,樣樣都出彩,自小就是學校中備受關注的人物。但是由于她頗為冷淡的性格 ,基本上所有人都和她有著距離感,在其他人心目中,她這種人只可遠觀而不可深交。雖然因著出色的臉蛋 ,時不時收到男生的表白,但是少年時代男孩子的不定性,導致沒有哪個能在她的冷淡疏離下長久地堅持下去 。

賀凜不同 ,他是唯一一個能在溫白月的冷眼下一次又一次嘗試著接近她的人 ,就算溫白月再怎么冷漠或是出言拒絕,說的過分了,賀凜也只是當時悶著頭生一會兒氣 ,再次出現在溫白月面前時,又是一副什么都沒發生過的樣子。

溫白月曾經遠遠看到過賀凜和他那群狐朋狗友在一起的場景,那個時候少年被一群人圍在中間 ,眾人隱隱以他為首,眾星捧月中看不清楚少年的表情,但見他懶散地斜倚在欄桿上 ,垂著眸子,身上那股子矜貴散漫自然而然透了出來。擁有這種驕傲姿態的人與出現在溫白月面前的賀凜,幾乎是兩個人 。

賀凜有他驕傲的資本 ,他的家世并不簡單,以至于在學校里橫沖直撞校長老師都睜一只眼閉一只眼,這樣的人能在一個女孩子面前放低了姿態 ,那可能就是真正的喜歡了。

或許溫白月是明白這一點的 ,所以后來也就放任了賀凜的接近。只是因為自己家庭的不幸,所以她對于戀愛這件事一直心存防備,不肯交付真心 ,一直沒有接受賀凜的追求 。如果說這份追逐中,賀凜付出了七分的真心,溫白月只能算是付出了三分 。以至于后來賀凜紅著眼睛讓溫白月等他回來時 ,溫白月并沒有當回事。

賀凜突然離開之后,溫白月的生活看似并沒有什么變化。她依舊是那個優秀的足以讓人仰望的溫白月,后來更是以極好的成績考入第一大學 。大學里最不缺的就是狂蜂浪蝶 ,也不是沒有人死纏爛打,用著與當年的賀凜相似的方法接近她,但是不知為何 ,看著這一切,溫白月心中浮現的,卻是賀凜微紅著眼睛讓她等他時 ,那張青澀卻堅定的面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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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 重生不做傀儡02

溫白月并沒有談戀愛的心思,內心并不清楚自己是不是為了等著賀凜。但是當她已經出社會工作了兩年了 ,當初讓她等的人依舊沒有回來,溫白月心中既有種果不其然的感覺,又有些微微的茫然 。以至于后來溫母為她安排相親時 ,她就沒有拒絕。

與她相親的是一個看起來俊秀斯文的男人,舉止溫文爾雅風度翩翩,但是不知為何 ,明明從沒有見過這個人,這人卻給溫白月一種隱隱的熟悉感。

這個男人初一見面,就對溫白月表現出極大的好感來 ,婚姻對于溫白月來說可有可無,但是止不住溫母天天在耳邊念叨哭鬧,鬧到后來幾乎是以命相逼 ,迫不得已之下溫白月就和這個男人結了婚 。

可是溫白月對這個叫做崔東的男人并不了解 ,不知道有的人能夠偽裝的如此好,人前衣冠楚楚人后連卻牲畜都不如。結婚一年之后崔東逐漸顯露出他隱藏面目下的猙獰不堪來,他極為的大男子主義 ,認為女人只需要在家相夫教子,只用待在家里做個家庭主婦,想要溫白月辭了工作 ,不再去外面拋頭露面,乖乖待在家里才好。

兩人的觀念不同,第一次起了劇烈的沖突 ,溫白月性格冷淡,還是第一次如此激動,然而在她說出了離婚的話時 ,崔東一巴掌就甩了過來 。崔東楞了一下,隨后不僅沒有道歉,還拳打腳踢 ,繼續對著溫白月施暴 ,臉上帶著猙獰又興奮的丑陋表情。

家暴絕對是溫白月無法忍受的問題,溫母帶給溫白月的陰影太深,導致她對這種一言不合就動手的人深惡痛疾 ,她想要離婚,但是崔東打完她之后便將她鎖在了房子里,帶走了所有可以和外界聯系的工具。或許是崔東對外好男人好丈夫形象偽裝得太好 ,以至于外界居然都沒有人發現她失蹤了 。

崔東再次出現時身后跟著溫母,溫白月以為自己的機會來了 。畢竟就算溫母時不時打罵她,但是她們是彼此唯一的親人。見了女兒滿身是傷狼狽地被關在家里 ,不說其他,怎么也會幫自己女兒一把。但是她錯了,溫母一來看到的不是她滿身滿臉的傷 ,而是指責她不應該和崔東起沖突,認為她不該不聽崔東的話待在家里,指責她不應該因為長得漂亮就不安于室 。

看著溫母嫌棄的臉和站在她旁邊的崔東看似溫和的面龐 ,溫白月突然愣住了 ,腦子里瞬間滑過什么,只覺得渾身發冷。一方面是因為溫母連一句解釋也不聽的態度而心寒,另一方面則是突然反應過來第一次見到崔東時那股熟悉感來自哪里。

溫父 。

崔東身上那種氣質和當初的溫父極為的相似。

這樣一想 ,溫白月頓時覺得惡心,瞬間什么心思都有了,她想到了溫母對自己的逼迫 ,想到自己為了討溫母歡心按照溫母理想中的模樣生長,最后卻被溫母嫁給了一個氣質與溫父類似的人。

溫母將一切憧憬轉移在了她的身上,溫母忘不了溫父 ,覺得自己配不上溫父,就培養出了完美的女兒,嫁給了一個像溫父那樣的人 ,這樣一來,溫母的感情好似也得到了另一種寄托和圓滿 。所以溫母百般維護崔東,甚至比對她這個親生女兒還要好 ,順著崔東的意 ,暗地里瞞著她去她公司替她辭掉了工作,與其說是待在家里陪著她,還不如說是監視她。對于崔東時不時的動粗也只是袖手旁觀 ,甚至眼神冷漠地指責她不懂事。

這邊溫白月知道了溫母的心思之后,每每看到溫母和崔東兩人都忍不住惡心,崔東的暴力更是讓她忍受不了 。她覺得自己的人生像是一個巨大的笑話 ,她這短短的一生,好似都在為溫母而活,像是一個傀儡 ,沒有自己的想法。她以為自己終于離開了溫母這個狼窩,不料又進了崔東這個虎穴。

溫白月幾乎被囚禁了半年之久,有次趁著溫母放松了警惕在屋里午睡時 ,溫白月偷了她的鑰匙奪門而出,她想要報警,想要離開這個地方 ,恍惚中卻發現自己根本無處可去 ,天大地大卻沒有她容身之所,這世上似乎也沒什么人值得她留戀,她沉默了片刻 ,赤著腳上了頂樓 。

四十樓的高度,樓下的車子行人無限縮小 。溫白月抬腳翻出了欄桿,展開雙臂 ,閉著眼感受著風吹起她的頭發,腳步微移,就像踩在了云端上 ,她覺得自己整個人都輕飄飄地飛了起來。短暫的渾渾噩噩中溫白月想到了很多,五歲之前曇花一現的幸福,貫穿她短短一生的溫母的逼迫 ,許多熟悉的或是陌生的臉,最后的記憶停留在賀凜那張稚氣未脫的面龐上。

…………

白月躺在床上休息了一會兒,平復了自己內心的酸澀苦悶 。眼眶還是忍不住微微紅了 ,有些為溫白月感到心疼。她能看的出來 ,后來的溫白月情緒已經有些不對勁了的,整日里沉默什么話也不說,整夜整夜睡不著 ,每次溫母崔東兩人睡下后,溫白月就爬起來,靜靜蜷縮在客廳角落里 ,睜大眼睛直到天亮。

這樣怪異的行徑溫母和崔東居然都沒有察覺到,或許是察覺到了的,也不過是認為她在鬧脾氣 ,認為只要過上一段時間想通了就好,沒想到得來的卻是她跳樓的消息 。

溫白月短暫一生中,唯一割舍不下的唯有那個給了她溫暖的少年 ,她的要求并不多,她想要為自己重活一次,不想單單只做那個乖乖聽話的好學生好女兒 ,她也想感受一下青春期的各種煩惱 ,也想偶爾調皮 、逃課 、上課看小說、睡覺……甚至是早戀。她想要有人關心她重視她,她不想成為上輩子那個優秀的孤家寡人,最后連失蹤都沒人察覺。

雖然她的喜歡沒有賀凜的多 ,但是她想她當初的確是喜歡賀凜的,如果有機會,她想接受賀凜的追求 ,和賀凜好好相處 。就算賀凜仍然會走,最終悄無聲息,她也想對他的喜歡說上一句“謝謝” ,謝謝他上輩子讓她感受到為數不多的溫情。

至于溫母和崔東,她覺得自己上輩子已經將自己的命都還給了溫母,所以這輩子再也不欠溫母什么了 ,若是溫母繼續苦苦相逼,她也不用顧忌母女情分。對于崔東,如果遇上了 ,她想讓崔東多多吃些苦頭 ,狠狠折騰他一番 。

這些要求都不過分,看起來也比較簡單。白月整理了下思緒,稍作調整 ,起身抱著那件有著“L”的賀凜的校服外套走出了醫務室。

不得不說她來的時間剛剛好,現在不過高二上學期開學不久,賀凜剛剛開始對她表現出特別來 ,雖說沒有開口追求她,但是卻從實際行動上表現出了自己的心思 。那么接受賀凜,和賀凜戀愛這條就很容易了 。至于溫白月口中想做的那些“壞孩子行徑 ” ,白月這個前世出了名的好孩子也沒做過這些事,但是不代表她不知道該如何做。

…………

這邊白月的身影剛剛消失在醫務室的門口,那廂被白色簾子擋住的一個隱蔽的門就被推開了一條縫 ,里面探出了個鬼鬼祟祟的黃色腦袋,朝著門邊看了好幾眼,確認人已經走了 ,這才拉開了門 ,對著門上的玻璃整整衣服頭發,隨后準備離開。

見著他這副模樣,房間里桌子后面坐著翻看著一本書 ,穿著白大褂的斯文青年表情就有些怪異了,合上書上上下下看了他好幾眼,忍不住嘆息道:“小凜 ,我要是那位女孩子,我是不會喜歡你的 。”

正對著鏡子擺弄自己頭發的賀凜動作一下子僵住了,臉色有些發黑 ,眼角余光都沒給身后的青年,只冷笑道:“閉嘴吧你,誰要你喜歡了!”他頓了下 ,也不知道想到了什么,忍不住嘿嘿笑了兩聲,而后朝著青年撇撇嘴 ,不屑地揚眉反駁:“還有 ,誰說她不喜歡我了?! ”

他也沒等青年的回應,長腿跨出幾步,看起來有些瘦削的背影很快就消失在了房門口。

留下的俊秀青年朝著門口看了幾眼 ,嘴角著一抹笑意,意味不明地搖了搖頭。低頭伸手將扣在桌子上的書翻開,看了半晌后 ,從門口那邊卻突然冒出一個黃色的腦袋 。賀凜眼神狐疑地看向桌子后的青年,帶著滿臉不甘心的表情發問:“為什么這么說?”

“嘖嘖。”

青年,也就是賀凜的表哥賀睿之看著離開又折回來的青年 ,努力抑制住自己眼角眉梢即將溢出的笑意,滿臉正色地伸手指了指賀凜的頭發,“這里…… ”又指了指他的耳朵:“還有這里。 ”他搖搖頭:“像這種乖乖女 ,喜歡的都是白襯衫成績好有禮貌的美少年,不會喜歡你這樣招搖過市,滿臉寫著‘不/良’的人 。”

賀凜剛想反駁 ,腦中卻忍不住回想起剛剛少女打量他的眼神 ,他能感受得到少女的眼神在他耳垂頭部停留了一會兒,這是少女第一次這么認真的看著他,他當時還以為少女終于領略欣賞到了他帥氣獨特的外表來著 ,所以心里既害羞又隱隱有些得意期待。現下想來,少女看他的眼神很平靜,一點兒也沒有平日里見著他之后那些女生眼里的興奮激動 ,反倒有些挑剔打量的意味。

垂下眸子,賀凜伸出手,手指不自覺捏了捏左耳的黑色鉆石耳釘 ,又抓了抓頭發,對著門上的玻璃看了好一會兒,他的表情終于從一開始的自信滿滿變得微微有些挫敗了起來 ,肩膀也有些耷拉了下去 。他以往覺得染著一頭黃發,戴著耳釘看起來很是拉風帥氣,這樣出去混也能鎮得住場子。所以就算被他爸拿皮帶抽了一頓也沒把頭發染回來 ,如今單單想到少女認真打量的那個眼神 ,心里頭居然就隱隱有些不舒服起來,因為就在她認真看他時,他正好是一副不討她喜歡的模樣。

雖然兩人在一個班一年了 ,但她平日里就不太理睬他 。想來也是,追求她的人那么多,自己又不是特別出彩 ,除了會打架斗毆之外,好像沒有什么值得她喜歡的 。賀凜一會兒抓抓頭發,一會兒又摸摸耳釘 ,沉默半晌之后頭一次沒和賀睿之抬杠,而是看起來滿腹心事地離開了。

唯留賀睿之對著他的背影嘖嘖稱奇,內心感慨不已 ,這還是賀凜頭一次對一個女孩子表現得如此認真呢,以往的賀凜最討厭的就是嬌滴滴的女孩子了,每次各種聚會上 ,遇到那些氣質各異、或嗔或怒的女孩子們 ,賀凜總是頭一個不耐煩地黑著臉,但凡敢往他身邊靠的女孩子,賀凜才不管家里長輩的叮囑 ,更別說讓他顧忌女孩子的臉面了,常常把人弄得臉色通紅眼淚汪汪才是常態。以至于后來再參加宴會時,有眼色的女孩子都自覺離他遠遠的 。

能讓這樣的混世魔王拋下臉面去買女性衛生用品 ,能讓這厚臉皮的家伙臉紅的跟猴子屁股似的逃跑,不說其他的,單說能讓賀凜如此糾結為難還沒被狠揍的人 ,賀睿之還是頭一次見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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3 重生不做傀儡03

白月根據腦海中的記憶很容易地找到了自己的班級 ,回到班級時大家已經上完了體育課,正為著下節課做準備,看到白月進教室時 ,只有稀稀疏疏的幾個人問了下她的身體情況 ,大多數人偶爾投過來幾個眼神,很快就扭過了頭,各自忙著自己手頭的事情。

她朝著自己座位走去 ,發現自己座位上坐了個圓臉的女孩子,此時正背對著自己,滿臉興奮地和溫白月的同桌說著什么 ,完全沒有發現白月的靠近 。倒是溫白月的同桌無意間抬頭發現了白月,這才楞了一下,伸手推了推她旁邊說得興起的姑娘 ,示意看向她的身后。

圓臉姑娘被打斷,滿臉不耐煩,口里一邊不滿地念叨著“誰啊” ,一邊轉過頭來看向自己身后,待眼里出現白月的臉時,忙不迭住了嘴 ,有些微愣地準備起身。

白月抬手阻止了她的動作 ,動作麻利地收拾了幾本課本,順手又將賀凜的外套裝進了書包,想著下次見著賀凜時還給他 。沖著有些尷尬的圓臉女孩兒微微點了點頭:“你可以繼續坐在這里 ,下節課我請假。 ”她的語氣平平,與平日里無二的冷淡口吻。

雖然從溫白月的記憶里得知她和班上同學關系并不親近,但是也沒想到居然能生疏成這個樣子 ,相處了近一年,溫白月和這些人的關系居然還如同陌生人一般 。而眼前這個圓臉女孩子在溫白月的記憶中也出現過,但是現在白月只覺得她看起來眼熟 ,卻叫不出她的名字。相處一年連名字也叫不出來,由此也可見溫白月沒有真心實意的朋友也是情有可原,她在這些事上基本沒有投注什么心思。

不過白月現在也沒什么心思計較這些 ,肚腹間隱隱的抽痛讓她有些心煩氣躁,加上她之前回顧了課表,下節課是溫白月最討厭的地理課 。擇日不如撞日 ,溫白月的心愿中有“逃課”這一項 ,所以白月干脆收拾了課本,準備逃掉下節課,找個地方借幾本高一的書 ,鞏固一下高一的知識 。

溫白月的愿望中雖有“不做好學生”這一條,但是白月思來想去,還是覺得自己不能完全放棄學習 ,畢竟她可能得在這個世界過一輩子,總得為自己多做些打算。她上輩子也只是個平凡的學生,做不來翻手云覆手雨的事情 ,將來若要和溫母抗爭,考個好大學,安身立命顯得尤為的重要。

雖說她上輩子已經上了幾年大學 ,但是她早就將高中的知識忘得差不多了,現在要將這些重新拾起來并不容易,她也只能盡力而為了 。

…………

實驗樓的天臺上有個小花壇 ,不知被誰搭了架子 ,花壇上方引入了一棚郁郁蔥蔥的紫藤蘿,此時正值紫藤蘿花期繁盛之際,垂垂墜墜的紫色花朵被風一吹就輕輕搖晃 ,看起來美不勝收,花壇前方幾步遠處有幾張長條躺椅,椅子上落著零碎的紫色花瓣。

賀凜喘著氣站在通往陽臺的鐵門前時 ,深深吸了兩口氣才輕輕推開了鐵門。之前他趕回教室,本以為能看到忍著身體不舒服繼續上課的溫白月,沒想到一向不曠課的人居然沒有出現在教室里 。他有些擔心溫白月的狀況 ,就四處問了一下,剛好有學生看到了溫白月經過的身影,他才摸索著找了過來。

隨著鐵門幾乎是悄無聲息地推開 ,走了幾步轉過拐角之后,視野里緩緩出現的場景一下子讓賀凜愣住了。

他在來的路上想了很多次經過他不久前丟臉的逃走之后,兩人再次相遇時第一句話要說些什么 ,該用上怎樣的表情 。倒是怎么也沒想到 ,兩人再次相見時少女會毫無防備地睡著了。

賀凜下意識就屏住了呼吸,連腳步聲也刻意輕了下來,緩步走近了靠在長椅上閉著眼小憩的少女。

此時的少女側著頭倚在長椅上 ,眉眼舒展,雙手環在身前,手指間松松地攬著一本書 ,泛黃的書皮掩映下,少女十指纖纖,宛若嫩蔥 。陽光從紫藤蘿纏繞的枝葉縫隙間映了下來 ,將她耳廓上的細軟絨毛染成了介于橘紅和金黃之間的色澤,這種色澤襯得她側頰和頸部之間的一段肌膚白嫩得如同剝了殼的雞蛋一樣,膩白如雪 ,彈性十足。不知哪里吹來的風,吹得少女頭頂的紫羅蘭不住地晃動,幾片花瓣脫離了枝葉飄落下來 ,落在少女的裙角 ,又隨著被風拂起的裙角,輕飄飄飄落在了地上。

賀凜只覺得喉嚨有些發干,愣是一句話也說不出來 。下意識地握拳抵住了胸口 ,眼前的景象仿佛烙印在了他的心頭般,讓他的心臟有些不正常的跳動起來,一時像是跳的慢極了 ,一下子一下子慢的他呼吸都有些困難了,一時又像是跳得快極了,讓他覺得自己胸口如同揣了只不安分四處蹦跶的兔子 ,下一秒就會跳出他的胸膛 。

他有些僵硬地在少女旁邊坐了下來,四肢緊繃著,嘴唇抿的緊緊的看著處于睡夢中而緩和了一身冷淡之意的少女 ,眼睛眨也舍不得眨,就那么愣愣地看著少女不施粉黛的臉,心就慢慢安定了下來 ,平常最耐不下性子的賀凜竟就這么靜靜地看了她好久 ,時間一時飛速流逝。

“啪 ”。

不知過了多久,書本落地聲響起的時候賀凜的目光有瞬間的呆愣,像是突然從夢境中回歸到了現實里 ,有點兒找不著方向,不過下一秒在看到眼前少女微微顫動的睫毛時,他的內心一下子就變得慌亂無比 ,手腳都不知道在哪兒了,下意識就跳了起來,左環右顧之下猛地鉆進了花壇拐角 ,在大約及膝高的花壇旁邊縮著長腿長腳躲了起來,幸好花壇里還種著些品類繁盛的鮮花,剛剛好將他的身影遮住了 。

只是剛在花壇旁邊蹲下 ,賀凜心里頭就懊惱起來,他又沒做什么虧心事,用得著跟做賊似的這么偷偷摸摸嗎?!這個想法剛浮上心頭 ,他就調整了自己的表情 ,想要站起身來。心中百轉千回幻想著一會兒見面時,首先一定要若無其事地和白月打招呼,表示兩人完全是巧遇。

可是 ,“好巧 、你也逃課”、“嗨,你也來這里睡覺嗎?”,以什么作為開頭比較好呢?

縱使心中想了這么多 ,但是正準備起身的賀凜自花叢縫隙間瞥見少女略帶疑惑掃過來的眼神時,腦子一下子就一片空白了,預料中的行為什么也想不起來了 ,身體先誠實地做出了反應,“刷 ”地又老老實實地重新蹲了下去,蹲下的動作太過迅猛 ,以至于他的腦袋“咚”地一聲就撞在了花壇上 。

“……”

賀凜死死地垂著腦袋,腦袋用力抵在腿上,此時想死的心都有了。內心更是悲憤不已 ,好像自從對上了這個人之后 ,他做的事全都蠢得令人發指,回憶起來,有時賀凜都忍不住捂住臉 ,覺得不忍直視。明明每次見她時都忍不住想把自己最好的一面展示給她,卻每每鎩羽而歸,留給她的好像永遠都是自己狼狽不堪的樣子 ,這么一想,賀凜頓時有些心灰意冷起來,干脆破罐子破摔 ,突兀地從花壇那邊站了起來,隔著花壇,滿臉郁猝地與正走過來的白月四目相對 。

雖然白月已經有了預感 ,但是還是被此時突然站起來的身影驚得倒退了一小步,微微打量著面前黑著臉,臉上寫滿了“生無可戀 ”的少年 ,終是忍不住彎了彎唇角。

“好巧。”

她來到這個世界 ,這已經是一天之內第二次見到賀凜了,眼前的人看起來還是一副冒冒失失的樣子呢 。賀凜左側額頭已經通紅了一片,雜亂的頭發中還不小心蹭上的一截綠色斷草 ,此時正因為白月鮮少的柔和微笑而發怔,目光直愣愣的,看起來的確帶著幾分傻氣。

白月覺得自己好像受到了溫白月情緒的影響 ,看到這樣的賀凜時,心就止不住柔軟了起來。這份擺在她面前的,屬于少年的感情太過干凈純粹 ,透明如同水晶,讓人一看就忍不住發自內心地微笑 。偏偏他總是不自知,還在為著自己的舉動不夠妥帖而心存懊惱 ,他哪里知道,每次兩人見面時,他那陡然亮起來的眼睛已經足夠惹人歡心了 。

“怎么了?”見賀凜還在看著自己發愣 ,白月干脆走到他的身前 ,舉手在他眼前輕晃,縱然沒有回過神,他還是下意識就抓住了白月的手腕 ,捏了一下就感覺出不對勁了。

賀凜自小從男人堆里混大的,有纏過來的女孩子也都被他兇走了,就算是賀母 ,早在賀凜才七八歲,想要給他一個慣例的晚安吻時就被賀凜義正言辭地嫌棄了,之后這個慣例就不再持續。雖然先前有抱著白月送她去醫務室 ,但是著急之中哪里還會注意到別的東西,說起來,除了賀母 ,這算是賀凜十幾年來頭一次接觸女孩子的身體了 。

回過神來的賀凜,注意力全都集中在了自己的手掌上,屏息感受著掌中跟男孩子硬邦邦的身體完全不同的細膩觸感。少女雖然消瘦 ,但是手腕卻是軟綿綿的 ,握起來跟沒有骨頭似的,像是用上一點兒力都能折了,同時她的肌膚細膩柔軟 ,握在手中又像是一尾魚,給人一種一不小心就會滑出去的錯覺,導致賀凜握她手腕的手想用力不讓她滑走 ,又害怕一不小心捏疼了她,一時間緊張的掌中全是黏膩的冷汗。

白月被他握得有些不舒服了,小幅度掙了掙 ,就被賀凜下意識握緊了 。

“你做什么? ”白月仰著頭,微微皺眉看向他。

賀凜的目光有瞬間的躲閃,白月眼尖的看到他的脖子耳根又開始發紅了 ,握住自己手腕的手越來越緊,握得白月都疼的抽氣了,他又連忙松開了些 ,手指卻微微顫抖了起來 ,不過還是強忍住沒有放手。醞釀了好半晌才轉過頭來,定定看了白月好一會兒,張了張嘴想要說什么 ,喉嚨里卻一個音節也沒能發出來 。

白月等了一會兒,見他還是說不說話,就動了動自己的手臂 ,示意賀凜將自己的手放開了。“你再不說我就要回去了,還能趕上最后一節課。 ”

“不準!”

一聽到她說要走,賀凜一下子有些著急了 ,猛地拽了一下白月的手腕,將白月幾步拖到了身前 。也顧不得害羞了,直接閉著眼吼了出來:“不準走!溫白月 ,我、我有話對你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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4 重生不做傀儡04

看著面前一臉豁出去表情的少年 ,白月停下了掙扎 ,她覺得她要是不讓少年一鼓作氣的將話說出來,按照目前兩人相處的情景來看,往后說出來可就難了。雖說劇情中賀凜一直追求著溫白月 ,但是她畢竟不是溫白月,容不得任何變數。

白月的不作為好像鼓勵了賀凜,給了他一定的勇氣 ,賀凜不易察覺地松了口氣,將剩下的話完整地喊了出來 。

“我喜歡你!溫白月,做…做… ”少年莫名結巴了下 ,深深吸了口氣,聲音止不住地有些哆嗦起來:“做我女朋友吧!”

喊完這句話,少年仍沒睜開眼睛 ,睫毛因為緊張而拼命顫抖著,嘴唇也緊緊抿了起來,臉色幾乎和被撞得紅腫的額頭成了一個顏色 ,耳垂紅的快要滴血了 ,握著白月的手有些失了力氣,只虛虛地托著白月的手腕,兩人肌膚交接的地方 ,沁出大量汗水來 。

閉上了眼睛,其他的感覺就會變得敏銳,賀凜此刻心跳聲響在耳際 ,一聲激烈過一聲,讓他懊惱無比,又害怕心跳聲遮掩了少女的回答。忍了又忍 ,終于忍不住將眼睛掀開一條縫,想要偷偷看看少女的表情。

偷窺的視線一下子就被白月抓住了,他愣了一愣 ,還要再自欺欺人地躲閃一下,白月已經開了口:“不許閉眼不許偏頭,不然我現在就走 。”

明明是威脅的口吻 ,語氣卻是說不出的柔軟 ,賀凜呆呆地看著白月的眼睛,緊繃著下巴,梗著脖子一動也不動。

“你為什么會喜歡…‘我’? ”

其實早在少年鼓起勇氣表白時 ,這具身體內屬于溫白月的心早已軟的一塌糊涂,在白月努力抑制下才沒有立馬答應賀凜的表白,因為溫白月當初心里也是有疑問的 ,也是每個陷入感情中的少年男女都想要知道的問題,那就是:賀凜為什么會喜歡她?

雖說兩人在同一個班,相處了近一年之久 ,但是賀凜一向是不把他人放在眼里的性格,鮮少與女生打交道,周圍圍繞的全是勾肩搭背的男生。溫白月性子又冷淡 ,是以兩人相處那么久,有沒有說過話都不得而知 。一見鐘情不太可能,賀凜對溫白月的喜歡來的突然 ,就像是一下子開了竅。那么 ,是不是有什么契機,讓賀凜突然喜歡上了溫白月呢?

白月將溫白月內心的疑問問了出來,聽她問這個問題 ,賀凜的眼神一下子就游移了起來,目光也似有若無地像白月身后的鐵門那邊瞥了過去,明擺著就算冒著今天的表白沒有答復的風險 ,也不愿意說出這件事。

眼見著賀凜又想逃,他人高腿長,一會兒逃走白月肯定追不上他 ,白月沒有猶豫反手就握住了賀凜的手,他的手掌比之白月要大上許多,因此白月只攥住了他的幾根手指 。

“你不想知道我的回答了?”

白月的舉動讓賀凜嚇了一大跳 ,差點兒條件反射地將她的手甩了出去,反應過來又緊緊捏住了,雖然他表白之后少女嘴上并沒有正式回應 ,但賀凜不是傻子 ,他看著兩人牽在一起的手,有些開心又有些不敢置信,猛盯著白月看了好幾眼 ,差點就原地高高蹦了起來,但是又顧忌到白月還在身邊,暗自壓抑了那股子沖動。

“你…答應了…”

“女朋友…… ”賀凜小聲嘀咕著 ,隨即咧嘴傻笑了起來,笑著笑著伸手小心翼翼地將白月的手完完全全地包裹進了自己手心,感受著掌心小小的一團 ,沒忍住握著白月的手晃了兩下,晃完之后忍不住偷看了幾眼白月的表情,見她沒有拒絕的意思 ,更是笑得見牙不見眼的。要是以往的賀凜看到誰有這樣的表情,一定會冷哼兩句,說上一句蠢透了 。

白月再也沒忍住 ,踮起腳尖伸手將他頭上的草取了下來。

…………

白月和賀凜兩人回教室時 ,一節自習課已經過去了一半,相比于面對著白月時柔和的神色,任課老師看著她身后的賀凜時則不易察覺地蹙了蹙眉頭 ,不過也沒多說什么,揮手讓兩人進了教室。

看著兩人前后腳走進教室,教室中的眾人雖面上都在做著自己的事 ,但是心思卻都隱隱浮動了起來,最近一向“不近女色”的賀凜好像突然開了竅,有意無意地開始接近起溫白月來 ,先前體育課上著急的神態也不像作假,而后又見兩人一前一后出了教室,此刻一起回來 ,雖然面上表情如常,但是敏感的群眾對視一眼,還是從賀凜努力繃住的面部表情里嗅出了不同的意味 。

賀凜朝著教室的后幾排走了過去 ,那一片幾乎全是平日里和賀凜玩鬧的男生們 ,此刻看到兩人一起進來,而且賀凜額頭紅腫,黃發雜亂 ,都忍不住輕聲“噓”了幾句,擠眉弄眼了起來 。

嘴角忍不住翹了翹,賀凜下意識往白月那邊看了一眼 ,隔著幾排座位,良好的視力能讓他清楚地看見少女干凈的側臉和小巧的耳朵,她此時正安安靜靜地取出書 ,垂著眸子看了起來,像是完全沒有注意到這邊的動靜一樣。看到這樣的白月,賀凜說不出自己心里到底是松了一口氣還是有些失落。

“別吵了 。 ”賀凜屈指敲了敲桌子 ,有些煩躁地壓低了語氣,于是周圍打趣起哄聲頓時停止了,男生們彼此對視了幾眼 ,撇撇嘴 ,立馬歪著 、斜著、趴在桌子上各干各的去了。賀凜則雙手環胸,大大咧咧地靠在身后的座位上,小心翼翼又光明正大地盯著白月的側臉發起呆來。盯得久了 ,自己都有些恍惚了起來,直到白月回頭瞪了他一眼,頓時慌亂地收回目光 ,猛地趴在桌子上,將頭埋進胳膊里,紅著滴血般的耳朵 ,身子一顫一顫地無聲咧嘴笑了起來 。

雖說兩人已經是男女朋友了,表面表現出的相處方式和以往并沒有什么不同,但是舉手投足間有種心知肚明的默契在 ,賀凜特別喜歡這種方式,就好像只有他們兩人擁有共同的秘密,而將其他人全都摒棄在外的感覺。

說起來也是賀凜有些犯傻了 ,班里的人其實都能看出兩人之間明顯的不同來。自從兩人成為了男女朋友之后 ,賀凜總是上課時偷偷趴在桌子上看著白月發呆,每次下課時不再跟以前一樣和一群狐朋狗友呼啦一聲躥沒影了,而是鼓足了勇氣來找白月搭話 。白月可憐的同桌一下課就被賀凜的那群朋友們半強迫地拉走了 ,賀凜自己就坐在白月旁邊努力尋找話題。

往往是說著說著就不知道自己在說什么了。

不是說確定了關系之后就不緊張了,其實面對白月賀凜還是非常緊張的,但是比不過想要親近她的心思 ,他也不知道怎么回事,總想離白月近一點,想和她說說話 ,想看她笑,也想摸摸她的手,想的他心里跟貓爪子撓了一樣 ,癢得不行 。

賀凜發誓,面對他那個威嚴的老爸時他都沒這么緊張過,明明他在外面那么吃得開的性格 ,但是一旦面對少女的視線掃過來時就張口結舌 ,自己也不知道自己說了些什么亂七八糟的東西。

而白月多數時間都在忙自己的事情,偶爾側頭聽上幾句,她受溫白月的性格影響極大 ,雖說沒有溫白月那么冷,但是更多的時間還是忍不住神情冷淡地讓賀凜走開。

賀凜也就聽話地乖乖離開 。

又一次在他離開后,同桌的女孩子怨氣滿滿 ,重重地坐回了座位上,白月聽著她故意弄出來的動作,側頭看了她一眼 ,低聲道:“抱歉,以后不會這樣了 。”

女孩子像是被嚇了一跳,有些受寵/若驚地看向白月 ,隨即反應過來白月跟她說的話,連連擺手解釋道:“不是因為你的原因,都怪那群臭男生啦!”她說著有些不好意思地紅了臉 ,過了一會兒沒忍住微微湊了過來 ,眼睛亮亮的,小聲八卦道:“溫、白月你……真的在和賀凜交往嗎? ”她打量著白月的表情,連忙又輕聲補充了一句:“當然 ,你要是不想說可以不說的!都怪那群臭男生胡說,我就知道,白月你才不會喜歡賀凜那種‘不/良’的! ”

這倒并不是貶低賀凜什么的 ,女神需由男神配,縱使溫白月性格冷淡,但不可否認她真的很優秀 ,喜歡她的人很多,其中不乏那種長相斯文成績優秀,人氣極高的‘校園王子’型的 ,在所有人心目中,這種校園王子比起賀凜來,明顯要與白月相配得多。白月連這種人都拒絕了 ,又怎么會接受賀凜這種‘特立獨行’ ,只有一張臉能看的家伙?

“是真的。”

偏偏白月沒覺得不能回答什么的,對著女孩子驚訝不解的臉,又認真補充了一句:“我是說和賀凜交往的事 。”

往平靜的水面上投了一顆雷 ,白月絲毫沒有自覺地去干自己的事兒去了,同桌的女孩子看著白月恬淡的側臉,一臉被雷劈的表情 ,失魂落魄了好半晌,才憋不住地扭過頭去找周圍人說話去了。

白月并沒有多做解釋,在她看來這并不是什么大不了的事情 ,她也并不覺得在這種事情上撒謊有什么意思,因此也沒有顧慮同桌的情緒。于是她和賀凜交往的流言緩緩就傳了出去,相比于激動的群眾 ,兩個當事人倒顯得有些平靜了,誰也沒有去特意承認或是否認 。

翻著課本,白月難得的有些心不在焉。這天正好是周五 ,最后一節課定為了自習課 ,因為馬上要放假了,大家情緒都有些躁動,教室里一直鬧哄哄的安靜不下來。聽著耳邊的哄鬧聲 ,白月想到馬上她就要回家見那個溫白月記憶中的溫母了,因此也沒什么心思看書,只坐在那里看著桌上攤開的課本出神 。

正愣神間 ,有什么東西‘咻’地砸在了她的課本上。

——那是個被揉成一團的小紙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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5 重生不做傀儡05

白月看著小紙團 ,朝側后方看了過去,就見她斜后方的賀凜興奮地朝她揮著手,伸手指了指她桌上的紙團 ,示意她打開看 。白月沒理他,直接將紙團掃到了一邊,過了一會兒 ,又有一個紙團‘咻’地一聲精準地飛到了她的桌子上。

白月回頭看了眼 ,發現賀凜手里捏著一手的紙團,有些得意地盯著她瞧。

“…… ”白月無奈地展開了紙團 。

“今天帶你出去玩!”

潦草的幾個字出現在白月的眼前,說起來賀凜的字看起來不但不丑 ,反而龍飛鳳舞,像他的人一樣,肆意而又張揚 。

白月收起紙條 ,有些不想理賀凜,但看他那副得不到回復不罷休的模樣,還是提筆在紙條上回了一個字:好。

…………

溫白月每周放假都會回家一趟 ,白月想了想還是先回宿舍收拾了東西換了衣服,然后和在宿舍樓下等她的賀凜一起出了校門。

白月收拾東西時浪費了一點兒時間,此時學校該走的學生基本上都已經走了 ,兩人一起走到校門口時白月就看見了大門口處一整溜的摩托車,還有歪著身子坐在車上,白月沒見過 ,但是看起來卻與賀凜十分相熟的一眾打扮各異的少年 。

“喲~”

見兩人出來 ,有人唯恐天下不亂地吹著口哨起哄,賀凜回頭看了眼安靜地走在他旁邊的白月,見白月的面上并沒有什么反感不虞的表情 ,就得寸進尺地試探著伸手隔著衣服握住了白月的手腕,察覺到白月想躲,更是手快地一把攥住了 ,握住之后心里頓時喜滋滋的,眉眼間俱可以看出他的輕松愜意,他拉著白月幾步走到了起哄得最厲害的男孩子面前 ,一拳砸在了他的肩膀上,笑罵:“鬧什么鬧!趕緊滾! ”

那男孩子被他一拳砸得齜牙咧嘴,但也沒反駁 ,只嬉笑著拋給了賀凜一串鑰匙:“得!我們也不留下來礙你眼了,待會兒見。”說著又轉頭仔細打量了白月好幾眼,直到賀凜忍不住踹了他一腳 ,才無辜地摸了摸鼻子 ,抬起手臂沖身后揮了揮,坐上另一位少年的車子,帶領著一行人轟隆著遠去了。

停在原地的黑色機車明顯被改裝過 ,機車看起來很是高大,全身被漆刷成了黑色,機身上面用紅色油漆繪著些不知名的花紋 ,倒顯得沒有那么笨重了 。

賀凜不知道從哪里摸出了一個粉色頭盔,連看了好幾眼后有些滿意地遞給了白月,用手拍了拍車身 ,咧嘴壞笑道:“坐過這種車嗎?怕不怕?要是害怕你可以……抱著我。”他嘿嘿笑了兩聲,耳根都有些發燙了,面上卻故作鎮定地看著白月 ,不肯轉移了自己的視線,像是要努力表明自己沒有旁的心思。

聞言白月抬頭看了賀凜一眼,心里既感慨著賀凜的厚臉皮 ,又覺得少年赤/裸的心思極為可愛 ,眼中也就隱隱地透出了幾分淺淺的笑意來 。

她的眸色并不是常見的棕黑,而是帶著淺淡的茶色,夕陽的余輝映在里面 ,將少女的眼眸映成了一汪淺淺的透明的湖,波光粼粼的,一眼望去 ,幾乎讓賀凜溺斃在了里頭。

賀凜有些受不了少女這樣的注視,有時候他希望少女別那么冷淡,希望少女眼中全心全意只看著他一人 ,但當少女真的如此認真地看著他時,他又心慌意亂,像是不能承受少女清亮的眼神 ,覺得自己的心都快跳出來了。

真是太犯規了,賀凜深吸一口氣,伸手捂住了白月的眼睛 。

賀凜不敢太過用力 ,只用手虛虛地攏在她的眼睛上面 ,少女微一眨眼,長長的睫毛就像蝴蝶扇動著翅膀滑過他的掌心,那種麻癢感直直從他的手心蔓延進了他的心里 ,讓他整顆心都跟著酥麻的顫抖起來。

強忍著想要抽回手的動作,賀凜單手接過了她的頭盔,麻利地為她戴在了頭上 ,轉身就長吐了一口氣,反手摸了摸發癢的掌心,扭過頭若無其事道:“走吧。 ”

白月坐在他身后 ,輕輕地拽著他腰側的衣服 。隔著單薄的衣服偶爾碰觸到賀凜的肌膚時,發覺他渾身的肌肉都繃得緊緊的 。

許是顧慮到身后的白月,賀凜的速度比之先前的那群少年慢多了 ,機車的轟鳴聲雖然可怕,但是行使得意外的平穩,他倒也沒有故意使壞讓白月抱住他 ,只讓車子載著兩人緩緩行駛在夏季傍晚有些微涼的風里。

只是 ,當車子第三次繞過同一個十字路口時白月就覺得有些不對勁了,城市里這樣的十字路口很多,大多數周圍人來人往 、高樓林立 ,看起來沒什么區別,但是白月的記憶力非常好,以至于在賀凜還沒有發現時就拽了拽他的衣服 ,示意他停了下來。

“怎么了?”

將車子停在路邊,賀凜滿臉不解地扭頭,顯然還沒有意識到白月為什么要他停下來 。

白月指了指前面的紅綠燈:“這個黃燈有點問題 ,比一般的黃燈亮度偏暗一些。”她頓了頓,看向賀凜:“我們已經在這里來回繞了三次了。 ”

“……是嗎?”賀凜左看右看也看不出有什么差別,不由得有些尷尬地撓了撓頭 ,轉而神色認真地向白月解釋道:“新開的游戲城,我也是第一次去,所以不太熟悉路 ,我打個電話問問 。”

他說著就從褲兜里掏出了手機 ,像白月示意了下,就稍微走得離嘈雜的路邊遠了點,像是要打電話過去詢問什么似的。

遠遠看著 ,開始時賀凜的表情還好,但是不知道電話那頭說了些什么,他的表情就開始變得不耐煩了起來 ,直到交警過來示意白月這地方不能停車太久,白月正準備走過去告知賀凜時,剛走到他身后 ,就恰巧聽得賀凜對著電話那頭刻意壓抑的暴躁嗓音:“搞什么啊?!什么東南西北的!你只要告訴我是往左還是往右就好了! ”

“問我在什么地方?我怎么可能知道?!哦對了,我在有一個黃燈亮度不行的十字路口!快點兒告訴我下面該往哪邊走! ”

“……”

不管是電話那頭的人,還是電話這頭的白月都有些無語 ,她拍了拍賀凜的肩,在賀凜滿臉不耐煩地轉過身來時,伸手示意他把手中的手機給她。

“其實我馬上就問清楚了……”看見身后之人是白月時 ,賀凜不耐煩的表情頓時收斂了 ,臉色有些發紅,不知是被電話那頭的人氣的還是覺得不好意思,面對白月時他顯得有些手足無措 ,不過還是乖乖將手機遞到了白月嫩白的手心 。

“喂。 ”

電話那頭亂糟糟的,還有個少年正在試圖大聲解釋著東南西北,這邊白月一出聲 ,那邊頓時就靜了一瞬,而后有人大叫道:“呃,大、大嫂?”叫嚷聲透過性能良好的手機傳過來 ,白月與賀凜兩人都聽得清清楚楚。

白月瞥了眼正紅著耳根,側著臉看天看地就是不看她的賀凜,也沒理會少年的稱呼 ,徑直對著電話那頭道:“麻煩告訴我接下來的路線 。”

電話那頭哈哈笑著的少年倒也沒再生事,將東扭西拐的路線告知給了白月。白月掛了電話之后將手機遞給刻意不看她的賀凜,轉身走到了他的前頭:“走吧 ,我已經知道具體路線了。 ”等白月走了幾步 ,賀凜才肯扭過頭來,左右看了看,又看著她的背影 ,亦步亦趨地跟在她的后頭 。

等兩人到了機車處,賀凜在白月的示意下不解地幫她扶著車,然后眼睜睜地看著白月跨上了前面的位置 ,頓時瞪大了眼睛:“你做什么?”

“你說呢?”

幸好她考慮到今天出來玩,將裙子換掉了,換了一身輕便的衣服 。白月對著車前鏡 ,將掛在車頭的頭盔仔細帶上,然后單手將粉色的那個頭盔扣在了賀凜的腦袋上,隔著頭盔對有些傻眼的賀凜道:“幫我撐著點。 ”

改裝過的機車太過高大 ,白月坐上去,勉強能用腳尖夠著地,完全將車子撐起來有點困難。因此讓腿夠長的賀凜幫她撐著車子 ,等車子發動了之后才讓他撤腳 。

賀凜戴著小一號粉色頭盔一臉懵逼的表情。過了好一會兒才反應過來白月的意思 ,滿臉的不敢置信:“你會開這種車子?”

“嗯。”白月短暫地應了聲,她上輩子無意間接觸過這種機車,此時握住車把手 ,那種屬于靈魂的熟悉感自然而然地就冒了出來 。更讓人難以忽視的是,心底深處那種躍躍欲試的興奮感。

恐怕是溫白月的情緒在作祟。

白月雖有些煩惱自己受溫白月的情緒影響太過嚴重,但既然是溫白月想要嘗試的 ,不過舉手之勞,白月當然愿意滿足她的小小渴望 。

看著白月熟練的架勢,賀凜的表情既復雜又糾結 ,大概是沒想到白月連這種機車也會開,想到先前他故意問白月怕不怕的話語來,不禁無語望天 ,為自己在白月面前的形象更加擔憂了幾分。

不過轉而一想到自己女朋友居然什么都會,他心里頭又生出一種不知名的驕傲感。那種父母到處炫耀孩子成績分數的心情他終于理解了,但是不同的是 ,想要炫耀白月的同時 ,賀凜又別扭地不想讓別人知道她的好 。

如此矛盾,就如同小時候他獲得了件心儀的寶貝,心里的歡喜幾乎滿溢了出來 ,迫不及待地想要昭告天下,卻又覺得自己的寶貝被別人看了一眼都虧了,忍不住將它小心地藏起來 ,藏在只有自己知曉的地方才能夠安心。

賀凜雖然不太同意白月來開車,但是由于‘某種原因’導致他咽下了張口而出的反對話語,乖乖地坐在后面看著白月發動了車子。

車子發動之后如同離弦的箭一般沖了出去 ,撲面而來的風將白月的呼吸吹得一窒,吸了一口氣直到胸腔有些困難憋悶了才吐出來,如此一來有種別樣的刺激/爽快感自內心深處油然而生 ,就像是某種一直壓在她心尖的不明情緒被風這么一吹,猛地散了開來 。

疾馳一段時間兩人到了目的地,白月控制著車速緩緩慢了下來 ,喊了一聲賀凜卻沒有得到回應 ,回頭看了他一眼 。就見腦袋上歪歪斜斜地戴著頭盔的賀凜,將雙手虛虛環在了她的腰間,下巴輕輕地擱在她的肩膀上 ,臉色發紅地看著她的側臉,咧著嘴無聲傻笑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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6 重生不做傀儡06

對于白月來說,早就習慣了他這動不動就發傻的行為。

周末游戲城里的人特別多,停了車子之后兩人也擠了進去 ,人流如織中,賀凜一只手握住白月的手腕,另一只手虛虛圈在她肩膀一側 ,小心翼翼地將白月與周圍人隔了開來 。

他的一群好朋友正在偏里的位置,圍在一起早已玩的熱火朝天,白月打眼看了一圈 ,發現他們玩的大多數是速度競技之類的游戲。招呼著賀凜過去時 ,他搖了搖頭沒有過去,反而表情酷酷地四處看了看,和他相處已久的眾少年哪里看不出他的心思 ,有人提議道:“咱們去那邊看看吧。 ”

順著少年所指的方向,賀凜的眼神亮了亮,轉頭看了眼白月 ,不知想到了什么,輕咳了聲 。對著眾少年時卻依舊有些缺乏表情,只言簡意賅地示意:“你們先玩著。”說著就帶著白月往少年所示的地方走去。

“會玩這個嗎?跳舞機 ,只要找準節奏就好,很簡單的 。”兩人到了少年所指的地方,賀凜指著一臺一人半高的機器有些期待地盯著白月看。看著他亮晶晶的眼神 ,白月有些不明白他為什么會這么興奮。

“沒玩過…… ”剛說出這句話,賀凜的表情就微微有些失落了,看著對方的眼神 ,白月突然想到了某種沖著主人撒嬌的大型犬類 ,鬼使神差地想要伸手摸摸他的腦袋,忍了又忍最終忍住了抬手的沖動,轉過臉看向跳舞機:“不過可以嘗試一下 。 ”

得到回答后的賀凜立馬沖白月嘿嘿笑了兩聲 ,像是害怕白月后悔似的,連忙上去投幣選了歌曲,回身期待地盯著白月猛瞧 ,頭上仿佛長了兩只豎起來的耳朵,就差圍著白月轉圈了。

可能是考慮到了白月初次接觸這些,賀凜選的歌曲難度為二星 ,算是比較簡單的了。其實跳舞機規則也比較簡單,只要跟上畫面肢體動作,落腳點跟著畫面箭頭指向就好 。

音樂開始后 ,白月只在剛開始踏錯了幾次節拍,后面已經漸漸能跟得上動作了 。也許是因為溫白月自小學過舞蹈的緣故,這具身體腰肢柔軟 ,反應敏捷 ,動作也顯得極為的游刃有余,只是簡單的活動似乎勾起了這具身體內心深處的躍躍欲試,因此在音樂停下時白月順手就選了首四星的歌曲。

賀凜在旁邊看的有些傻眼 ,出乎他意料的是,白月跳得真的非常好。除卻剛開始還能看出初次接觸的生疏外,一首曲子不到四分之一白月已經掌握了主動的節奏 ,每個步子動作都精準到位 。而且只是簡單的動作,由她做起來都帶著一種說不出的動人韻律。

他剛開始還有些興奮,到了后來看著越來越多的人圍過來 ,越來越多的人開始圍著白月起哄時他不知為何心里就有些煩躁了。直到先前的一群少年也擠進了人群中,沖著白月揮著手喊著“大嫂加油”時,賀凜忍不住黑著臉沖上去將人拉了下來 。

圍著的一圈人都有些不解他的動作 ,就連白月表情也微微茫然,看的賀凜心中有種說不出的憋屈。

“嫂子跳的挺好的啊,怎么不繼續了?說不定還能破紀錄呢!”圍著的少年中有人不解地問道 ,沒想到此話‘刷’地一聲引爆了賀凜的怒火。

“破個屁! ”賀凜不小心爆了粗口 ,他伸手給了男孩子腦袋一巴掌,怒道:“你都出的什么餿主意?!”

“……”男孩子抱著腦袋有些委屈地盯著賀凜,明明之前看到這邊的跳舞機時賀凜還挺開心的 ,現在怎么突然就怒了?

不光少年委屈,賀凜還覺得委屈呢!

白月是他的媳婦兒,就算跳舞也該是跳給他看的 ,而不是給一群不相干的人 。剛開始他承認自己的確抱有小心思,他知道白月學過舞蹈,想要白月跳舞給他看 ,卻找不著開口的機會,所以才想假借跳舞機這個契機來誘導白月松口,誰知白月居然引來了大批無關的人。一想到自己媳婦兒跳舞被不相干的人看了 ,賀凜就覺得他們占了他的便宜。

他自小就是個霸道的性子,從別人手里搶東西他在行,想從他手里搶東西就是癡心妄想 ,何況還涉及到他的白月 ,簡直跟拿刀子刮了他的肉似的,他怎么肯?

越想賀凜越覺得委屈,也不管丟不丟人 ,只一臉委屈地盯著白月瞧,白月剛開始還能無視他,但是到了后來頂著周圍少年們一臉見鬼似的表情的詭異視線 ,也有些撐不住了 。小小踹了賀凜一腳:“夠了,我不玩這個了。 ”

賀凜得寸進尺:“你以后只能跳舞給我看。”

“……幼稚 。”

“誰幼稚了,誰幼稚了? ”賀凜一邊說著讓人無語的話 ,邊看向周圍圍觀中的少年們,目光陰森森地盯著他們看,直到一群少年意識到不對勁 ,打著哈哈一個個腳底抹油逃走后,才轉頭厚臉皮地拉著白月的手,眼巴巴地看著白月 ,鍥而不舍地追問:“哪里幼稚了?”

“哪里都幼稚 。”白月甩了甩手沒有甩開他的手 ,反而被賀凜拉著硬與他十指相扣了。白月只得抬頭看他,賀凜身后的燈光刺得她眨了眨眼睛。

“我不管! ”平日里大大咧咧的賀凜此時卻顯得心細如塵,動了動腳用自己的身體為白月將身后的燈光遮住了 ,才滿臉無賴地繼續道:“反正你以后只能跳給我看,不然……”

“嗯?”

“要是給別人看了,你就等著吧 ,看我怎么收拾你! ”賀凜輕輕捏了捏白月的手指,咧嘴笑著,微微瞇起的眼睛 ,眼神中一閃而過的幾分狠厲,快的幾乎讓白月懷疑自己是看錯了,抬眼再看過去 ,面前的賀凜還是那副有些傻氣的模樣 。

“嗯,我答應你。 ”

白月嘴里答應了,心底卻不以為意地暗自搖頭輕曬。若是按照溫白月記憶中的發展 ,再過一年左右賀凜就會離開了 ,而且直到溫白月死亡也沒再出現過,所以她現在何必在這種事情上過多糾結?

見白月回答的爽快,賀凜像是對她的識時務極為滿意的樣子 ,喜形于色地用腦袋蹭了蹭她的手,眉眼間俱是笑意:“好乖!”雖然缺乏表情,但是這個樣子的白月讓賀凜的心都發軟了 ,一個個正往外冒著愉悅的泡泡 。

“送你回去吧。”看著白月,賀凜猶豫半晌之后做了決定。

其實賀凜并不太愿意這么早就送白月回去,但是相比于游戲城人來人往的擁擠狀況 ,他更傾向于兩人獨處,就算什么都不做都覺得愜意,仿佛連空氣都是甜的 。與其說是送白月回去 ,還不如說是想要趁著開車的機會和白月獨處罷了。

“好。 ”白月自然沒有異議 。

回去的路上是賀凜開車,白月坐在身后為他指路。對于賀凜來說,在白月面前暴露自己“路癡”這一屬性有些丟臉 ,但比不得“重振夫綱”這一點重要 ,他在外面一直都是“稱王稱霸 ”的角色,怎么能在一個小妮子面前硬氣不起來呢?

雖然他承認之前白月開車帶著他時,他內心的確升起了詭異的小甜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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7 重生不做傀儡07

盡管再怎么不愿,賀凜還是在稍晚的時候將人送回了學校 ,磨磨蹭蹭地將人送到了宿舍樓下,他還想和白月多待一會兒 。畢竟平日里兩人最常接觸的地方就是教室,有那么多雙眼睛看著 ,他哪里能像現在這樣光明正大地牽著白月的手?

賀凜一邊抱怨平時怎么沒覺得這段路這么短,邊扯著白月的手不放,嘴里亂七八糟地說著:“今天只是是個意外 ,以后凜哥我帶你去別的好玩的地方…我知道的好玩兒的地方可多了,關鍵是人得少一點…”最好只有他們兩個人才好 。“……還有你下次一定要跳給我一個人看,反正我記住了 ,你欠我一次……”

白月打斷他的絮絮叨叨 ,偏頭看他:“我怎么欠你了? ”

明明是賀凜慫恿著讓她去玩跳舞機的,此時倒完全成了她的過錯似的,少年這種顛倒黑白的能力還真是讓她哭笑不得。

“你當然欠我一次!”賀凜撇著嘴 ,神情有些委屈地盯著白月:“你今天跳給那么多人看都沒征求我的意見!我可是你的…你的……男朋友啊……”說到后來語氣不覺漸輕,好像不管過了多久,在白月的注視下 ,賀凜都很難理直氣壯地承認兩人的關系與身份。

不過他終歸是天不怕地不怕的賀凜,慌了不過片刻就對上白月的視線,理直氣壯地道:“我又沒有說錯!反正你就是我女朋友 ,以后還是我老婆,這事兒得聽我的!你要是不答應我就不讓你上去了! ”

說完還真的緊緊拽住了白月,讓她完全無法掙脫 。賀凜倒是什么也不怕 ,反正就算宿舍門鎖了他也可以帶著白月去別的地方過夜,這么一想,他心中竟然升起了希望白月不答應的詭異期待 ,夜色中他的臉色有些可疑的發紅起來。

眼看著到了宿舍關門的點賀凜還黏黏糊糊地拉著她不肯讓她走 ,白月覺得有些頭大,只好口里應道:“好了,我答應你。”她看向不知為何突然目光閃躲不肯直視她的賀凜 ,頗有耐心道:“趕快放手 。”

其他的她倒是無所謂,但是她的行李車票什么的都在宿舍內,她定的是明天一大早的票 ,打算明天早一點就出發。今天晚上如果不能回去了,明天早上等阿姨起來給她開門恐怕就趕不及了。倒不是她著急著想回去見溫母,而是從記憶中得知溫母的“神經質 ” ,她暫時沒有惹怒她的意愿 。

“好吧……你干嘛這么著急著回去…… ”賀凜不知是遺憾還是怎地微微嘆氣,又有些抱怨起來,他這邊這么舍不得和白月單獨相處的時間 ,白月卻這么急切地想要離開,好像一點兒也沒有舍不得他似的,一看就是個沒良心的。想到這里他不僅手上沒有放開 ,而且張嘴像是還要繼續說些什么的模樣 ,白月有些受不了他今天的話嘮程度,于是在賀凜還待開口時,就微微踮起腳 ,碰了碰他微涼的唇。

賀凜的聲音戛然而止,瞪大了眼睛……整個人完全傻掉了 。

砰。腦子里似乎有煙花綻放的聲音。

他被炸的還有些回不過神來,只覺得眼前五光十色 ,虛幻的摸不到邊際,整個人也輕飄飄的好像踩在了云端,瞪大了眼睛什么反應也做不出來了 。

“晚安 。”趁著賀凜發愣之際 ,白月連忙掙開了他的手,趁著大門將將落鎖之際奔了進去,最后回頭看了一眼 ,只見夜色中,賀凜還保持著之前的姿勢,一動不動。

良久過后待賀凜回過神來時 ,身前早已不見了白月的身影。他眼巴巴地站在宿舍樓下自下往上看了好久 ,還能看見其中幾個宿舍里亮著燈,他猜測了好一會白月的宿舍是哪個,最后才摸了摸唇 ,嘿嘿傻笑著于夜色中離開了 。

…………

第二天大早,天還霧蒙蒙的,白月已經準備出發了。其實她昨夜睡得并不是很好 ,昨晚上當著賀凜的面主動親他時還沒有什么感覺,但是過后回想起來,白月也有些驚訝于當時自己的大膽和直接 ,那個時候她好像變得不太像自己了一樣。

再者,送出了前世今生的初吻,白月也難免有些別扭 ,以至于輾轉反側,只在天亮之際迷迷糊糊瞇了一小會兒 。

提著包出門時不過五點多,初晨的空氣清新涼爽 ,似乎將人殘存的倦意一掃而空。白月深吸了口氣 ,就被眼前突然躥出來的身影嚇了一跳。

“媳婦兒媳婦兒!你終于下來了!”來人語氣熱切,一把握住了白月的手腕 。

白月差點將手中的包朝眼前之人砸了過去,直到聽到了這人的聲音才堪堪止住了動作 ,打眼看去,面前沖她傻笑的不是賀凜還能有誰?

相比于白月的微微疲倦,一大早的賀凜精神簡直好得出奇 ,看著白月時眼里幾乎能放出光來。也不知道他是幾點來的,又在樓下等了多久,要不是看他換了身衣服 ,白月幾乎都以為他整晚守在宿舍樓下沒有回去了。

白月手里的動作停了下來,但是包還是依照著慣性砸向了賀凜的胸口,被賀凜輕飄飄地伸手拽在了手中 ,他提溜著白月的包 。滿臉興奮地看著白月,絮絮叨叨:“媳婦兒,你咋起得這么早呢?昨晚休息好了沒?我昨晚特別開心!真的!沒想到媳婦兒你膽子這么大 ,不過我真是太喜歡了嘿嘿…… ”

白月被他一聲聲的‘媳婦’叫的有些說不出話來 ,加之賀凜提到的關于昨晚的話題讓她有些不自然。于是抬頭打斷了他的話:“誰是你媳婦了?”

“你啊!不是你還能有誰!”賀凜接得順口,遂又微微害羞地看著白月:“你都親我了還不是我媳婦?我不管,反正親了我 ,你就得負責! ”說到這里,賀凜不知想到了什么,眼神閃躲地瞅著白月淡粉的唇 ,耳根發燙地‘嘿嘿嘿’笑了起來。

白月被他笑的有些發毛,撇開了視線伸手道:“別鬧了,我今天要回家的 ,把包給我 。”

“我沒鬧!”賀凜沒把包還給她,而是將她的包拎在了一只手上,另一只手抓住了白月的手 ,熟練地與她十指相扣了才拉著她邊走邊說:“我就是來送你回家的,你一個人我不放心! ”

“有什么不放心的?”白月隨口問道,溫白月可是從初一時期就獨自一個人住校 ,獨自一個人回家了 。說起來這一點也是讓白月心疼的地方 ,畢竟小小的溫白月獨自一人承受了太多。自小享受不到親情,唯一的溫暖又是戛然而止,短短的一輩子都活的沒什么意思。想到這里 ,白月的心里微微酸澀,不過這點兒小情緒也很快就被沖淡了 。

“就是不放心,我會擔心你 ,不行嗎?!”賀凜粗聲粗氣地反駁,過了一會兒又小聲補充道:“況且你是我媳婦兒,我送你回家不是理所當然的嘛! ”賀凜說完也不肯開口了 ,只拉著白月走向了不遠處停著的黑色車子。

車身比一般的車子要長,車前后并沒有什么標識,以至于白月根本認不出這是什么車子。車子旁立著個穿著黑西裝約莫四十歲左右的中年人 ,眉目間帶著幾分威嚴,眼神精明 。見著兩人過來時不動聲色地打量了白月幾眼,那眼里帶著些探尋與質疑。

白月蹙了蹙眉 ,并不喜歡這種被人當做是貨物一樣的評估眼神。只是她還來不及做些什么 ,賀凜就微微側著身子擋在了她的面前,沖那中年男人點點頭:“沈叔,這是白月 。”復又對著白月咧嘴笑道:“沈叔 ,自小看著我長大的。”

聞言這位沈叔的眼神就變得柔和了一些,他沖著白月微微點頭,再看白月時眼神中就帶著些滿意了。

白月沒出聲 ,賀凜也就沒有再多為兩人介紹的意思,徑直拉開后面的車門,讓白月坐進了車內 ,自己捏著包也跟著坐了進來 。

車子后面的空間很大,偏偏賀凜一坐進來就蹭過來黏在白月的身邊坐著了,身子挨著她小聲說道:“媳婦兒別生氣 ,沈叔他沒旁的意思,也就是職業習慣,改不了的。 ”說著見到前面的沈叔拉開車門坐進了駕駛座 ,抬頭熟練地沖沈叔報了一串地名。

熟悉的地名讓白月微驚:“你怎么知道? ”

白月的表情顯然讓賀凜很是受用 ,他表情得意洋洋,又開始嘚瑟起來了:“也不看看你老公我是誰?我什么不知道啊?!”他說著就被白月用手在身上拍了一下,賀凜伸手就抓住了她不輕不重拍在他胸口的手 ,握在手里稍微用力捏了捏,還想要說些什么,不過眼角余光中注意到前排沈叔不時投過來的欣慰目光 ,厚臉皮如他,頓時也不免有些不好意思起來 。

“咳 。”他摸了摸鼻子,伸手拿著遙控器一邊將隔板放了下來 ,一邊看著白月道:“我去校長那里查了檔案。 ”

新生入學時一般會辦理學生檔案,他本來以為檔案在班主任那里,所以昨天半夜打給了班主任 ,也是半夜被吵醒的班主任性子好才沒有國罵,知道了他的來意之后麻利地將麻煩甩給了校長,于是他電話又打到了校長那里。一來一去 ,他昨晚也基本一整晚沒睡 。

到了后來想睡也睡不著了 ,一閉上眼,眼前就浮現了昨晚少女那個蜻蜓點水般的吻,讓他一整夜都躲在被子里捂著嘴傻樂。后來又怕白月早早就走了 ,于是三點多就折騰起來洗澡換衣服,到了學校宿舍樓下時不過四點,天都是黑的 ,他也沒絲毫睡意,就那么眼巴巴地蹲在了宿舍樓下等著,直到白月的出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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