0001 賠我一條褲子

“來吧————”

猛地間 ,金鋒睜開眼來,渾身大汗淋漓。

四顧茫然 。

這時候,一個急切惶惶 、如山谷流水般動聽的聲音傳來。

“你沒事吧? ”

金鋒慢慢地轉過頭來 ,映入眼簾的赫然是一雙潔白瑩凈的纖細小腿。

白皙如玉 ,纖細筆直,完美無瑕 。

金鋒從未見過如此誘人秀色的腿 。

如牛奶般白嫩而細膩,似羊脂白玉般泛著瑩瑩玉光。

往上望去 ,米黃色碎花底的太陽裙直直的垂下,似有一抹熱氣撲面而來,散發出最攝魂奪魄的氣息。

神秘之至 ,魅惑無限 。

金鋒呼吸頓時一滯。

一位畫中仙子的臉龐出現在金鋒眼前。

秋水剪瞳,眉如黛山 。

精致小巧的五官如白蓮一樣的圣潔,清麗絕俗 ,宛如月宮仙子般高不可攀。

女生吹彈可破的臉上明顯的帶著一抹急切和慌亂,清澈透亮的眼眸中滿是擔憂和關切。

“先生,你有沒有受傷?”

金鋒的雙眼依舊停留在女生的裙擺 ,在自己那個時代,沒人敢穿成這樣 。

女生注意到金鋒的異樣,低頭一看 ,櫻桃檀口呀的驚呼出聲。

當即下意識的半掩住腿 ,往后退了一步。

玉臉一下子滿面潮紅,尷尬無比 。

咬著唇、羞澀羞怯的低聲細語。

“撞到你哪兒沒……咱們上醫院去吧……”

金鋒隨眼看了看身前的那輛白色轎車,車標是一個三叉戟。車頭左邊凹了一小塊下去 ,有些變形 。

慢慢地站起來,靜靜平視那女孩,搖搖頭 。

“沒事! ”

女孩的芳心被金鋒深沉厚重的回應莫名的一顫 ,低著臻首看看金鋒還在流血的小腿。

“可是……可是你還在流血…… ”

金鋒視線從美若天仙的女生身前移開,茫然的打量周圍。

聞所未聞、見所未見的全新事物,腦子里一片混亂 。

心中掀起的驚濤駭浪如翻江倒海般震撼。

嘴里淡淡說道:“不用!”

說完 ,金鋒抬腳就走。

自己需要找個地方徹底的冷靜 。

自己竟然沒死,還來到了現在這個時代!

民國初年,金鋒憑借一眼辨真偽 ,一口斷乾坤的鑒寶本領橫空出世。

驚才絕艷,震驚天下。

上到商鼎周彝 、秦磚漢瓦 、下到唐宋元明、青花古董、金石字畫,玉石瓷器 、無所不知 ,無所不曉 。

某日營州古地地陷 ,露出一未知遺跡,金鋒在其中尋到了一只三角大鼎。

那大鼎的來歷非同小可,足以將中華歷史改寫 ,堪稱鎮國之寶。

營州乃是上古十二州之一,金鋒得到絕世重寶的消息很快傳開 。

世界各國勢力滿世界追殺金鋒。

中華鎮族氣運至寶豈容他人覬覦!

歷經百次血戰,金鋒最終力盡不怠、毅然抱著大鼎引爆炸藥 ,跟各方勢力同歸于盡。

卻是因此得以重生 。

一眼一過一百年!

現在自己占有的這副身體也叫作金鋒 。

比起自己來,顯然這幅身體的原主人差了很多。

弄明白情況之后,金鋒渾濁暗淡的眼睛慢慢地清亮起來。

“一眼百年!既然重活了 ,那么,我就好好再活一回!”

“從今以后,你就是我 ,我就是你! ”

這時候,女孩穿過三層外三層的圍觀者,追上金鋒說道 。

“先生……我還是陪你去醫院看看吧……”

“畢竟是我撞了你!”

女孩的聲音嬌翠如泉水般動聽 ,吐氣如蘭 ,比雪花還要清純的香味涌入金鋒鼻息,讓金鋒有些悸動。

“賠我一條褲子。 ”

女孩捂住胸口,長長慶幸的喘了一口氣 ,嫣然一笑!

如玫瑰綻放 。

“你先等我幾分鐘,我去拿了東西就陪你去醫院。”

“就在古玩城里,用不了多久……”

“好嗎? ”

女孩要取的東西就在旁邊的古玩城當中。

烈日當空肆虐 ,大地如蒸籠般滾燙 。

金鋒跟在女孩后面,女孩嬌美纖纖的身體在眼前娉娉搖搖,輕輕搖曳 ,宛如最美的夏日荷蓮。

女孩叫做曾子墨,人如其名,如畫如詩。

曾子墨是來古玩城里取東西的 。

說是古玩城 ,其實名字叫做送仙橋舊貨交易市場,位于錦城的市中心,是錦城最大的古玩城 ,在西南三省也是相當出名。

沿路走來 ,路邊攤上的一些文玩令金鋒有些好奇。

少數民族的各種金銀首飾、南紅瑪瑙 、綠松石、蜜蠟,琥珀、天珠 。

形態各異的奇石 、包裹嚴實郵票、小畫冊以及一些五花八門、雜七雜八的玩意 。

還有車佛珠的,也有許多木材擺件 、海黃、越黃、崖柏 、小葉紫檀 、陰沉木、烏木。

這是屬于文玩的范疇。

各朝各代的青銅器、玉器 、瓷器和瓷器碎片 。

泛黃的字畫、古舊的佛像、各色各樣的錢幣 、還有那銹跡斑斑的兵器。

全國各省的方言在這里交匯 ,買家在喋喋不休的說道推銷,卻是買的少看的多,

曾子墨帶著金鋒上了二樓 ,這里是古玩城里最頂級的地方。

到了一處叫做博雅齋的大店鋪里,早已經有人在等候 。

博雅齋面積得有兩百平米,裝修古色古香 ,莊重大氣。

五六個大博古架采用的都是紅木所做,這些博古架上都擺滿了各朝瓷器,可見博雅齋實力非凡。

博雅齋的老板徐文章肥肥胖胖 ,笑容可掬親自迎上來,點頭哈腰領著曾子墨到了里面 。

曾子墨回首沖著金鋒笑了笑:“等我啊,馬上就好。”

金鋒背著雙手在店里閑逛起來。

因為金鋒的穿著和打扮與現場格格不入 ,兩個女店員一直跟著金鋒 ,生怕金鋒偷店里的東西似的 。

錦城本就是休閑的代名詞,早上逛店的都不少。

敢進這種店鋪的來逛的,自然是非富即貴 ,大富大貴之人。

這些人見到一身破爛的金鋒,更是滿臉的鄙夷和厭惡 。

逛了一圈不到三分鐘時間,金鋒安安靜靜的坐下來 ,目不斜視,如同一尊雕像 。

這當口,胖老板徐文章慎重的從保險庫里捧著只木盒出來 ,放在一張條案桌上。

開啟木盒,木盒底部內襯海綿,上有黃綢包裹。

徐文章戴上手套 ,輕手輕腳打開包裹,輕輕地將一只五顏六色的觚捧起來放在曾子墨跟前 。

頓時間,一股迷燦斑斕的尊貴氣息迎面撲來。

“曾小姐 ,您要的明朝景泰藍花觚!”

“請上手掌眼! ”

這是一方景泰藍花觚!

觚!

也就是商周時期老祖宗們喝酒的酒具。同時也是那個時期最重要的禮器之一 。

觚的形狀上面是敞口 ,就像是喇叭的圈口一樣,從圈口下來是細細的四方形的細腰,下面是高圈足。

而景泰藍則是種花家最著名的特種金屬重器之一。

始于明朝景泰年間 ,又號稱銅胎掐絲琺瑯,也叫琺藍 。

在打造好的銅質的胎型上,用柔軟的扁銅絲 ,掐成各種花紋焊上去,然后把五彩琺瑯點填在花紋內,最后入爐燒制 ,出爐之后再打磨,最后鍍金而成。

這件景泰藍花觚高四十厘米,器形采用的是商周時代的觚形 ,滿身五顏六色、花團錦簇、金碧輝煌 、繁花似錦,大氣磅礴,美不勝收。

見到這尊景泰藍花觚的瞬間 ,曾子墨也是被震撼到了 。

逛店的三四個藏家富豪們紛紛圍了上來 ,沖著景泰藍花觚指指點點,眼露羨色。

亂世黃金,盛世古董!

在今時今日 ,像這般明代珍寶可謂是可遇而不可求。

曾子墨在徐文章的提醒下戴上手套,上手花觚撫摸,看了又看愛不釋手 ,臉上露出一抹動人的異樣笑容,嘴里不住的贊嘆 。

“真漂亮 。太美了。”

“就是她了。我爺爺一定會喜歡 。”

“一定會!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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0002 假一賠十!?你,賠不起!

在經過曾子墨的同意后,旁邊的幾個富豪藏家們也戴上手套 ,拿著專業的鑒定眼鏡上手把玩。

每個富豪都對這尊景泰藍花觚贊不絕口,不住夸贊。

若不是因為古玩行里的規矩,幾個富豪怕是就要砸出天價當場搶了這尊花觚 。

“這尊花觚是高盧雄雞國回流來的 ,我花了很大的人情 ,總算不負曾總所托。 ”

“原持有人是帝高盧雄雞國沒落貴族菲爾斯男爵。他的祖輩當年是駐安南國的外交官 。”

“此件花觚就是當時的兩廣總督所贈,放在家里已經一百多年。”

“來歷明確,有據可查 ,傳承有序,百分百真品無疑。 ”

“謝謝徐老板,我非常滿意 ,包起來吧 。”

徐文章點頭微笑,將景泰藍放回木盒里。

而曾子墨則拿出了支票。

一樁生意就要達成 。

就在這時候,旁邊一個清清冷冷的聲音傳來 。

“什么時候光緒民仿景泰藍也能冒充景泰皇帝了?”

這話一出 ,所有人無不一愣。

一起轉過頭來,不遠處的茶幾旁坐著一個身著普通,相貌平凡的少年。

曾子墨嗯了一聲 ,幾個富豪藏家微微一愣 。

博雅齋老板徐文章卻是臉色一沉。

“你是誰? ”

“你說這尊景泰藍花觚是光緒時期民仿的?”

笑容可掬的徐文章微笑說道:“小伙子,飯可以亂吃,話不能亂說啊。”

“我博雅齋在錦城甚至全國古玩行里也算是小有名氣 ,我徐文章在錦城收藏協會也添居副會長一職…… ”

“我們博雅齋從不賣假貨 。我徐文章做了三十年生意 ,靠的就是誠信……”

旁邊幾個富豪藏家紛紛點頭附和。

“沒錯。我跟徐老板打了幾次交道,都是真品無疑 。”

“我從徐老板手里收的那幅黃賓虹《松山圖》可是賺了不少吶! ”

“徐老板的人品,我們信得過!”

徐文章面露得意 ,冷蔑的瞄了瞄金鋒,譏笑嘲諷。

“年輕人不知天高地厚。真是可笑 。”

金鋒淡定從容的回應說道。

“聽這么一說,那就不是你徐老板的人品問題…… ”

“而是 ,你的眼界毛病! ”

徐文章面色頓變,冷厲說道。

“我博雅齋有個規矩,只要鑒定是假的 ,我博雅齋假一賠十!”

金鋒端坐在遠處的椅子上,慢慢扭頭過來,面色冷峻 ,淡淡說道:“假一賠十!?”

“你賠不起! ”

雖然金鋒穿著一般,甚至有些襤褸,膝蓋下面破了一大塊皮 ,血跡斑斑 。

但金鋒的所說的話清冷如寒冰 ,眾人心底不由得咯噔一下 。

徐文章臉色唰的下再變。

指著金鋒冷冷說道:“你——好大的口氣!”

正要說話間,曾子墨卻是站了起來:“不好意思。這是我朋友 。”

走到金鋒身邊,剪水雙瞳柔柔的看著金鋒:“你……你懂景泰藍!? ”

金鋒點頭:“懂!”

曾子墨輕聲問道:“你怎么知道那是光緒年的?還是民仿的……”

“你……你都沒摸過…… ”

金鋒轉過頭來 ,眼睛直視曾子墨。

曾子墨被金鋒那深邃如海的雙眸一刺,心房一震。

忍不住垂下臻首,輕聲說道:“對不起 ,我沒有看不起你的意思……我……”

金鋒淡淡說道:“你有!”

曾子墨呼吸頓時一頓,一時間竟自說不出話來!

眼前的金鋒就像是一座亙古不化的南極冰山,冷酷無情!

金鋒起身走了過去!

邊走 ,金鋒邊說 。

“景泰藍始于羅馬皇帝亞歷山大,忽必烈西征時由阿拉伯傳入中原,盛于宣德景泰 ,到康乾三代達到頂峰…… ”

“制作工藝復雜,經過錘胎、掐絲、填料 、燒結、磨光、鎏金等多項工藝。”

“每項工藝都有極高要求,稍有不慎就會前功盡棄 ,功虧一簣!”

徐文章冷笑迭迭:“喲 ,看不出來你年紀挺小,懂得不少。倒是個內行 。 ”

“你倒說說,我這景泰藍怎么就不是景泰年而成了光緒了? ”

“還是民仿?”

“你有什么證據?”

金鋒手一把抄起景泰藍花觚 ,橫在胸前。

眾人面色一變,正要阻止。

金鋒屈指在景泰藍花觚上輕輕一彈 。

景泰藍花觚頓時發出一聲沉悶的回響。

但見金鋒這個動作,一旁的徐文章猛地間收緊了雙瞳。

橫抱曲彈!!!

這樣的動作 ,自己只有在十年一度的全國古玩大會上,見過一個人用過 。

那人是全國古玩行里的泰山北斗 。

這時候,金鋒沉聲說道。

“光緒年間 ,八國聯軍入侵,海門大開,景泰藍風行歐美 ,一時間官作民仿盛行…… ”

“其中就有一家叫老天利的民間作坊,生產的景泰藍在芝加哥世界貿易博覽會和巴拿馬萬國博覽會拿了兩個第一……”

這話出來,富豪們眼睛紛紛一亮。

滿臉氣憤和鄙視的徐文章也在這一刻心頭一涼 。

這個貌不驚人的少年看起來不過二十來歲 ,卻是談吐驚人 ,說起景泰藍的歷史來更是如數家珍。

要知道,就算是自己這個古玩行的老玩家對景泰藍的歷史也只懂了個七八分。

會那一手橫抱曲彈絕技,更能說出老天利這三字的 ,絕對是高手!

難道……

徐文章心里泛起一陣不詳……

嘴里卻是咬牙硬挺著叫道:“你憑什么說這是民仿?”

“我做了熱釋光和器物分子鑒定,這件花觚成份與明代景泰藍成份幾乎就沒有差別…… ”

金鋒神情冷漠的說道 。

“我說過,你的人品沒問題。”

“你——的眼界……”

“——太差! ”

金鋒手握景泰藍花觚 ,手腕一翻,花觚在手腕上轉了一圈,輕輕落下。

這一手絕活出來 ,在場人都屏住了呼吸 。

“大明景泰藍從宣德開始,所有填充釉料采用的都是極其珍貴的松石綠。”

“而這種松石綠,乾隆之后便已絕跡。”

說到這里 ,金鋒大步走到一方博古架,取下一件民國時期的景泰藍胭脂花盒 。

回到原地,將兩件景泰藍放回條案 ,冷冷說道:“自己拿挑刀挑原料看! ”

“你的眼界也只能看到這里。”

“但 ,已經足夠!”

到了這份上,徐文章哪有什么心思再跟金鋒斗嘴斗硬。

急切疾步上來,叫店員拿來專用工具 ,也不在乎損傷不損傷景泰藍了 。

用專用工具在花觚的方形細腰底部挑了一毫米的顏料下來 。

再把民國那件景泰藍胭脂盒的顏料取下來一比對。

瞬時之間!

徐文章如遭雷擊,面色慘白,倒退幾步 ,痛苦的捂住胸口,整個人都傻了。

“琺瑯原料一模一樣! ”

“假的 。是假的! ”

“這怎么可能?!”

“我……打眼了……”

“打眼了…… ”

見到這般情形,在場所有人都知道了答案 ,不由得悚然動容。

這件景泰藍花觚竟然是假的!

博雅齋老板徐文章打眼了!

堂堂錦城古玩協會副會長居然在一樽景泰藍花觚上打了眼。

這在圈子內可算是大新聞了!

曾子墨也在這時捂住了小嘴,直直望著金鋒,雙眸深處盡是驚訝和震顫 。

圍觀的一個富豪小小聲聲的發問 ,對金鋒的稱呼也改成了先生。

“請問這位先生,明朝景泰藍銅胎雜質多,胎體有砂眼 ,到了清朝工藝提升 ,胎體幾乎完美無缺……”

“這個胎體的砂眼跟明朝的幾乎一模一樣,怎么卻又成為了光緒的了?”

金鋒淡淡說道:“老天利仿造景泰年制的。 ”

“為了多賣洋鬼子的錢 。”

“只生產了一批,不出九十件!”

此話一出 ,眾人盡皆動容,現場更是炸了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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0003 你不配問我的名字 感謝蛋哥 、峰哥打賞!

這話說完,只見博雅齋老板徐文章緊緊揪住胸口,渾身哆嗦 ,雙眼無神,面無血色,喃喃自語。

“兩千萬! ”

“兩千萬吶……”

“我——好恨——”

這時候 ,金鋒卻是冷漠一笑 。

“乾隆時期的景泰藍在民國初年一件就能賣一千塊大洋! ”

“老天都城。一千塊大洋,足夠一個小康之家生活十年,衣食無憂!”

“景泰時期的景泰藍雖然沒有乾隆時期的精美……”

“但是 ,景泰時期的景泰藍流傳甚少 ,件件都是官窯重器。 ”

“其價格并不低于乾隆! ”

“你,剛才夸口假一賠十……”

頓了頓,金鋒寒聲說道 。

“我說過——”

“你——賠不起! ”

噗通一聲響 ,徐文章癱倒在地,雙眼翻白,早已嚇暈了過去 。

在場的幾位富豪玩家都知道景泰藍的巨大價值。

早在十年前 ,清乾隆一對掐絲琺瑯多穆壺的成交價就達到了九千萬。

在2012年港島佳士得秋拍上,一對清雍正御制掐絲琺瑯雙鶴香爐落槌價則達到了上億 。

雖然最近幾年景泰藍價格不景氣,但這樽名義上原產乾隆時期的景泰藍花觚徐文章可是花了近兩千萬才拿到手。

兩千萬 ,只是本錢。

賣給曾子墨曾家,雖說只賺傭金,但也得兩千五百萬!

如今被鑒定為假貨 ,虧了不說,自己夸下海口假一賠十,那就得賠兩億五 。

饒是徐文章做了三十年古董生意 ,賺得盆滿缽滿 ,身家也不過區區上億。

這一次打眼將賠得傾家蕩產!

這還不算什么。

自己辛辛苦苦三十年在古玩行里摸爬滾打建立起來的名聲被毀 。從此以后,在這個圈子里再也混不下去。

這個跟頭栽得太大!

加上這次自己的雇主,也就是曾子墨 ,來頭非同小可,尤其是曾子墨的爺爺,那可是一方巨擘。

自己竟然賣假貨給曾家 ,將來一旦被高人揭穿,沒人能承受得起曾家的報復,自己粉身碎骨都難辭其咎 。

幾個富豪藏家們俯視著昏厥倒地的徐文章 ,神色各有不同,暗地里也是搖頭嘆息。

同時,也對眼前這個貌不驚人的小青年充滿了敬佩和尊敬。

更有些畏懼 。

金鋒面無表情 ,一臉冷峻,冷冷的看著徐文章 。

雖然不知道景泰藍在如今世界的價格,但看徐文章從囂張跋扈到現在的暈迷不醒 ,心里卻是波瀾不驚。

接下來的事卻是令人有些不可思議。

片刻之后 ,徐文章緩緩醒轉,艱難的站起身子,垂頭喪氣 ,失魂落魄,整個人蒼老了十歲,那還有半點錦城古玩協會副會長的樣子 。

“是徐某栽了 ,對不起曾總。”

“終日打雁,到頭來卻被雁啄了眼睛……”

“愿賭服輸,徐某甘愿受罰。 ”

“徐某一輩子的心血都在這家店里 ,從今以后這家店就歸曾總名下 。”

“錦城再無博雅齋,再無徐某人。”

曾子墨輕搖玉首,輕聲說道:“這是我朋友的一時氣話 ,徐叔別往心里去。 ”

“徐叔的為人,爺爺和父親都了解 。”

“還好沒有把這花觚搬回去,倒也沒什么大礙。”

“爺爺和父親那里我會去解釋。 ”

“下面還得麻煩徐叔再幫著家里尋摸件好東西 ,你知道 ,我們時間很緊 。”

這些話從曾子墨嘴里出來令在場的富豪們倍感驚訝之余,又復贊嘆曾家不愧是屹立三世的錦城豪門望族。

心胸氣度令人佩服。

聽到這話的徐文章如蒙大赦,渾身徑自顫抖起來 ,當著眾多人的面竟然老淚縱橫,深深的向曾子墨鞠躬道謝 。

而旁邊的金鋒卻是對此不置可否,依舊一臉冷漠 ,不發一言 。

走出門的當口,徐文章鼓起勇氣朝著金鋒開口問道。

“請問先生大名。”

金鋒頭也不回,冷漠回應 。

“你不配問。 ”

幾個富豪也追到門口 ,遙望金鋒背影,暗地驚駭。

從此圈子里也多了一個傳說 。

有一位少年,竟然連手都不上 ,單憑肉眼一看,就把縱橫圈子里三十年的徐文章給打跪下了。

跟著曾子墨出來,曾子墨與金鋒并排而行 ,偶爾偏轉臻首側望金鋒 ,瑞鳳雙眸中充滿了好奇。

好幾次欲言又止,卻是難以啟齒 。

這是一個謎一樣的男子。

雖然穿著襤褸,但臉上那份堅毅和冷酷卻令人望而生畏。

終于 ,曾子墨鼓起勇氣,嬌聲細語 。

“對不起啊,剛才我真的 ,沒看不起你的意思…… ”

“我,就是有點好奇……你都沒上手就看出來那是假的了……”

“你很……厲害。”

好聞的異香幽幽淡淡,傳入金鋒鼻息 ,那是純天然的女子體香。

清幽如雪蘭,淡雅如茉莉,勾起金鋒心底最深處的回憶 。

忽然間 ,金鋒轉過頭來,正正與曾子墨對視 。

黑曜石般深邃靜謐的眼光透射過來,宛如一尊神像。

一瞬間 ,曾子墨只覺得芳心一抖 ,連呼吸都已經停止。

金鋒隨眼一掃,落向遠方 。

曾子墨心底微微失落,因為自己發現金鋒剛才的注意力根本沒在自己身上。

曾幾何時 ,錦城曾家最驕傲的公主竟然被一個陌生的男子無視了。

“我怎么這樣在意他…… ”

忽然間,曾子墨被自己心里的想法嚇了一跳 。

禁不住的咬了咬唇,努力控制自己的情緒 ,輕柔漫漫的說道。

“我陪你去醫院吧。”

“再給你買……”

金鋒開口說話了 。

“你爺爺需要什么樣的玩意? ”

曾子墨愣了愣,嬌聲說道:“越貴越好,越有歷史意義最好……”

“我爺爺還說 ,最好是名人用過的東西一類……”

“傳承有序,來歷明確的更好! ”

“送人的嗎?”

金鋒淡淡的話語讓曾子墨一怔,隨即點頭應是。

這個男子 ,他居然什么都知道。

金鋒隨手指了指遠處一個地攤:“那里有根煙桿,可以拿去試試 。”

“整個送仙橋,也就那煙桿還算個東西。 ”

曾子墨聞言足足愣了三秒 ,心底再次翻起陣陣浪濤。

急忙跟在金鋒身后到了那個攤位 ,又是一陣驚駭 。

這個攤位距離剛才站的地方足有二十米……

想起剛才在博雅齋發生的事,這個……男人他竟然能看這么遠?

他難道是千里眼?

眼前的地攤并不大,長不過三米 ,一張彩條布上散擺著幾十件各種工藝品 。

攤主是一個操著中原口音的中年男人。

送仙橋本是錦城最老也是最大的舊貨交易市場,雖然最近幾年市場不景氣,但那也僅限于文玩一類。

這并妨礙這里的人潮涌動 ,川流不息 。

金鋒彎腰拾起地攤上毫不起眼的一只煙桿,黑油油的右手食指中指夾著煙桿,從煙鍋直直抹到煙嘴。

反手將煙嘴遞給曾子墨。

曾子墨看著手里的煙桿 ,壓手感很重,長不過三十公分,材質應該是銅制的 ,顏色有發暗,煙桿上有好些個銅銹銅綠,黑點密密麻麻 ,老舊斑駁 。

上部的煙嘴是一個乳白色的不知道什么材質做的 ,有好些個黃色 、黑色的沁色斑點。

煙嘴的長度不過五厘米,兩邊摸著卻是很光滑,有些像玉。

在靠著煙嘴的地方 ,刻著兩個英文字母 。

JB!

煙桿很普通很老舊,曾子墨拿在手里有些猶豫。

烈日之下,一男一女的奇特組合站在攤位前 ,吸引了不少人的眼球。

男的渾身又黑又臟,不是民工就是收破爛的 。

偏偏身邊站著一個國色天香般的仙女。

攤主對這對組合也是很好奇,起初斜著眼睛瞄了瞄 ,完全不在意。

突然看見曾子墨手上戴的名表、穿的衣服,騰的下就站起來,腦袋跟著就湊了過來 。

“這位……美女老板喜歡這物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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0004 我們買了吧

曾子墨對金鋒的神奇除了感到驚駭,更多的是信賴 。

“這煙桿怎么賣?”

“那個啊……你給…… ”

攤主一雙小眼睛滴溜溜的轉個不停 ,狡猾的笑起來。

忽然面色一改 ,立馬豎起了大拇指。

“美女真是行家啊,這煙桿來歷可是太大了 。 ”

“知道咱們巴蜀以前有個大軍閥,叫尹昌衡的吧。”

“這個可就是他當年最愛的隨身煙桿。”

“知道尹昌衡是誰不?美女 。 ”

“那可是咱們巴蜀兩地所有大軍閥的祖師爺。劉湘、楊森 、劉文輝這些個當年的草寇王都是他的徒弟徒孫……”

喋喋不休的攤主一連串不停息的話出來 ,曾子墨不由得捂住了嘴。

沒想到一個普普通通的地攤上的平淡無奇的煙桿都有那么大的來歷 。

那攤主似乎就是個天生的演員,嘴里的臺詞也背得溜熟。

肢體的動作也表演得夸張而又滑稽。

左看右瞧,壓低聲音 ,沉聲說道 。

“美女你看見這兩字沒有?”

“JB! ”

“那是杰寶的意思。”

“嘿嘿,尹大督軍……的字號就是杰寶!”

“這,可是寶貝! ”

攤主熟溜的言語和一本正經的表情把在場的人都唬得一愣一愣的。

尹昌衡在巴山楚水可是太出名了 ,辛亥革命時期的大督軍,還帶隊在西邊平叛過的,在民國初年 ,那可是巴山楚水的扛把子 。

這煙桿竟然是他的,那可就值老錢了 。

“荒繆!”

一旁的金鋒冷冷叱道。

“尹昌衡原名昌儀,字碩權 ,號太昭 ,別號止園。”

“杰寶字號從何而來? ”

攤主頓時張大嘴,瞪大眼,瞬間石化 。

但凡是在這里擺攤賣工藝品的 ,都是些猴精的生意人。

長年累月的練攤早就讓他們練就了一張死人都能說活的嘴。

只要是個物件,不管是工藝品還是古董,他都能給你說個典故出處來 。

哪怕沾到一點點的名人的光 ,那這物件身價肯定不菲。

攤主眼力界不差,見到曾子墨的衣著打扮,原本還以為借著尹昌衡的名頭能敲一筆。

那曾想到被這個破爛民工少年一下子揭穿了老底 ,一下子自己想要占便宜的心思便沒了下文 。

“多少錢?”

金鋒開口問價,攤主趕緊收斂起那一套小九九。

不用說,這個少年肯定是個行家無疑。

小小的眼珠子轉了幾圈之后 ,一狠心,張開右手巴掌,喊出了一個連自己都不敢想的天價來 。

“五千!”

話剛落音 ,金鋒輕描淡寫說道:“五百! ”

攤主一聽 ,嘴角一抽,好萊塢影帝般的演技自然而然的表現出來。

苦著臉,皺著眉 ,陪著笑,打了個哈哈,瞇著的眼睛里卻是透出一絲光亮。

做生意的不怕你買 ,就怕你不問價 。

不怕你不問價,就怕你不還價 。

尤其是在古玩這一行。

只要你還價,那就證明你有意向購買。

這煙桿前天在西城區拆遷戶手里收的 ,所有東西打包還不到一百塊 。

就算是五百塊賣給金鋒,那也是五倍的暴利。

很明顯,攤主也是個老手 ,雖然已經有了賣的意愿,但卻不肯就這么賣了。

苦著臉的攤主一個腦袋甩得就跟撥浪鼓似的,嘴里一迭聲的叫著太低 。

“我說兄弟你也太狠了撒 ,哪有你這樣還價的。 ”

“你還安不安心買!?”

“這雖說不是尹昌衡的煙桿 ,但好歹也有標記撒……你看這JB,這就是標記,這就是牌子……”

金鋒依舊一幅冷淡的模樣:“你確定要五千!? ”

攤主咝了聲 ,燦燦的笑著。

金鋒偏轉頭冷冷說道:“不買,還他!”

曾子墨呆了呆,腦子有些轉不過彎來 。

剛才明明是金鋒說的整個送仙橋就這根煙桿是個物件 ,現在,怎么又不買了?

心里這么想,但曾子墨聽話的將煙桿就要放下。

對這個剛剛認識不到二十分鐘的男人 ,曾子墨有種說不出的感覺。

“噯噯噯……”

“這樣何必,何必這樣…… ”

攤主趕緊打圓場:“有話好說,有話好說……”

“兄弟 ,你看這煙桿就不說了,煙嘴摸著可像是玉來著……”

“好歹你也多給點…… ”

“五百塊也太低,太低 ,我也賺不了幾個……”

“總得要吃飯不是 。”

曾子墨素手懸在空中 ,放也不是,不放也不是,扭轉臻首望著金鋒。

“煙嘴是玉不假 ,沁色雜亂不堪,煙桿桿身磨損嚴重,銅綠銅銹滿身。 ”

金鋒曼聲說道:“氣管不通 ,還得重修 。”

“這樣的煙桿,最多值五百 。”

“多了不要。 ”

冰冷冷的短短一句話,把這根煙桿說得一無是處 ,旁邊的好幾個路人都點頭認可。

曾珂珂腦子有些迷糊,心里隱隱約約猜到了什么 。

“難道他要殺價? ”

眼前的攤主面色難看,就連笑容都有些勉強 ,心里卻是暗自咒罵。

這個破破爛爛的年輕人不但是個行家,連殺價都這么狠。

一刀就給自己砍了十分之九下去 。

停滯了幾秒,攤主仍舊不死心 ,做最后的挽留 ,嘴里的語氣也變得異常和藹。

豎起大拇指說道。

“大兄弟,您是行家,我何猴子領教了……”

你看這么熱的天 ,你跟我都做抗日英雄,都不容易不是……”

“我們男人無所謂,曬得越黑越健康 ,可這位美女老板可跟我們不一樣…… ”

“你瞅瞅,人美女比電影明星還漂亮,可這么大的太陽 ,人連一把傘都沒帶,擱太陽底下曬了這么久……”

“給美女曬黑了,我們的罪過可就大了不是 。送仙橋好歹也是全國十大舊貨市場之一 ,每年來這里的明星可不少,我也見過不少……”

“可像這位美女這般沉魚落雁級的,我還真是第一次見到。 ”

這話曾子墨聽了 ,心里莫名的歡喜 ,很是受用。

這個叫何猴子攤主很是會說話,當下就要開口買了這煙桿 。

就憑這話,就值五千。

五千塊 ,對自己來說,微不足道。

這時候金鋒卻冷冷說道:“煙桿值五百,你話說得好 ,多給三百 。”

“八百塊 。”

幾句話就讓金鋒改口,足見何猴子的嘴巴確實厲害,就連旁邊的路人都覺得攤主這個很會做生意。

曾珂珂我買兩個字都到了嘴邊 ,卻被金鋒的話壓了下去,心頭有些微微不悅,望向金鋒的瑞鳳雙目中 ,多了一絲幽怨。

“我就值三百塊嗎? ”

何猴子卻是暗暗竊喜不已 。

千穿萬穿,馬屁不穿。

本來五百塊就能賣,你瞧 ,幾句美言 ,這不又多了三百!?

小眼珠子轉了兩圈以后,何猴子語氣變得低沉起來。

“大兄弟,再加兩百!”

“一千塊 。一千塊 ,你買不了吃虧,買不了上當!”

“你多加兩百,你看看你這位美女老板 ,穿的一身名牌,就當給我多添兩百塊的辛苦錢…… ”

“我家里兩個孩子都在念高中……”

金鋒臉色一沉,黑曜石般的眸子里多了一分冷光。

“不要 ,走!”

“我買! ”

幾乎就在同時,金鋒跟曾子墨同時說出這話來。

金鋒眼神一頓!

曾子墨心頭一緊,咬著唇柔聲說道:“我……對不起…… ”

“他也不容易……錢不多 ,我們就……買了吧 。”

悅耳的聲音如山澗山泉般流淌,叮叮咚咚,敲擊在金鋒的心底。

見到金鋒沒說話 ,曾子墨輕吁一口氣 ,從包里取出一疊嶄新的紅鈔票數了十張過去。

“我買了,謝謝 。”

何猴子也是長吁一口大氣,額頭上浮現出一層層細細的汗珠。

總算是搞定了這筆生意 ,一賺就是一千塊,十倍的暴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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0005 記得刷牙 感謝紅包哥、蛋哥打賞!

“謝謝美女,謝謝老板 。 ”

“謝謝你啊大兄弟 。”

雙手恭恭敬敬的去接錢。

正待去接錢,只聽見邊上有個悶悶的聲音傳來。

“何猴子 ,開張了啊……”

“什么玩意值一千塊吶? ”

攤主轉頭一看,笑容滿面,兩眼放光 。

圍觀的藏友和路人紛紛轉過頭去。

只見一個高高大大、年紀約莫三十來歲的中年男人站在那里。

男人滿臉橫肉 ,長相特兇惡,左手手掛著一串暗黃色的二點零手串,在太陽下反著眩光 ,就像是玻璃一般 。

右手正在盤玩著一串暗紅色的十八子念珠 ,中指上帶著一枚銀包紅寶戒指。

穿了一身阿迪短袖,腳下卻是一雙人字拖,胸口上掛著的一串零點八的大金鏈子。

金鏈子的末端 ,赫然是一塊陽綠翡翠大方牌 。

上上下下 、標注的土財主裝扮。

但見這個男人,攤主頓時眉開眼笑,彎腰叫了聲:“哎呀喂 ,余老板,余專家,可好久沒見著你了啊……”

余老板大刺刺的嗯了一聲 ,一雙死魚眼睛高高的凸起,肆無忌憚的盯著曾子墨。

眼前的這女子美得不像話,瑤鼻杏眼櫻桃嘴 ,小腰盈盈一握,完美無瑕的身材,看到曾子墨 ,余成都只感覺自己這輩子都白活了 。

火辣辣赤裸裸的目光刺得曾子墨渾身不舒服 ,看了看這個男人,蹙眉輕皺,往金鋒身邊靠了靠。

“嗯 ,今兒有空,過來瞅瞅……”

余老板戀戀不舍的將目光從曾子墨身體上挪開,曼聲說道:“淘換到啥好物件沒有? ”

“拿過來給哥瞅瞅……”

“哥 ,不差錢!”

邊說,邊故意的往曾子墨這邊看,樣子很是自滿。

攤主何猴子諂媚的應承:“都是些原先的物件 ,您都點評過的…… ”

“倒是這位美女手里的煙桿是前天西城區淘的……”

“余老板是行家,您給瞅瞅?”

“哦!? ”

余老板順眼望過去,瞇起了眼睛 ,嘴里輕輕咦了聲 。

“像是和田玉的煙嘴啊 。 ”

“沁色自然,包漿也是老的。”

邊說,余老板上前來 ,色色的笑說:“美女 ,能讓我過過手不?”

曾子墨手握煙桿,轉過玉首,玉臉上帶著一絲蘊怒。

這個男人太沒素質 。

見著曾子墨不理會自己 ,余老板倒也不生氣,反而湊近了腦袋,仔仔細細的打量曾子墨手里的煙桿。

“吔 ,有點意思啊這煙桿…… ”

“煙鍋圓,煙桿扁,煙嘴白 ,銅綠銅銹天生自然……至少也得到民國了……”

圍觀的人聽了余老板這話有些意動。

要知道,現在這年月,別說民國的玩意 ,就是改開前的玩意都能叫古董了 。

攤主何猴子一聽,眨巴眨巴耗子般的小眼睛,吶吶說道:“真的是個物件吶?”

這句話暴露了自己的無知 ,邊上好些個擺攤的商販全都圍了過來 ,鄙夷的看著何猴子。

都是在送仙橋混生活的商販,誰誰誰的攤位上有什么,大伙心底都清楚。

在現在全民收藏的年代 ,就連一樓二樓那些個大門臉大商鋪里都沒一件真貨,何猴子這個地攤上……

那就更不用提了!

沒想到,這個何猴子還真有個民國的物件 ,這倒讓其他商販們有些意外 。

余老板這個人,送仙橋里大多老商販都認識。

土生土長的本地人,原名叫余成都。爺爺那輩是清水袍哥人家 ,家境殷實,很早就是拆二代,后面錦城大發展 ,一千多萬的人口擠在一起,光靠那些茶樓商鋪火鍋城都能躺著吃到老死 。

吃穿不愁,就好文玩古玩這一口 ,養了一群跟班小弟 ,美其名曰朋友弟兄,每天不是釣魚麻將就是旅游聚會,過得很是瀟灑。

余成都還有個外號叫余專家 ,送仙橋里好些個商販都是他的粉絲,從側面也證明這個余成都有兩把刷子。

他祖輩是開當鋪的,家里藏的東西不少 ,從小耳讀目染,倒有些眼界 。

聽見余成都一口道出這煙桿的年代,眾人也有些驚奇 。

這當口 ,余成都看著煙桿上那JB兩個英文字母,不由得咝了聲,皺緊眉頭 ,摸著下巴自言自語。

“JB!? ”

“捷豹?!”

“結巴!?”

“勁霸!? ”

“咝……”

“這個是啥子意思喃?”

“明明煙嘴跟煙桿包漿都差不離,銅綠銅銹也是老的,煙嘴年代至少也得有一百年了…… ”

“可……這JB又是個啥意思?”

“難道是煙桿的牌子?”

余老板身邊的幾個跟班小弟湊趣的討好接話。

“雞扒牌煙桿!? ”

余成都回頭就是一巴掌 ,怒道:“雞扒個錘子 。 ”

“你才是個雞扒。”

“你聽見過有叫雞扒牌的玩意沒有?”

挨打的跟班捂著腫起老高的臉 ,噯噯噯的苦笑著,滿臉苦相。

周圍的攤主和路人們不由得哈哈大笑起來 。

余成都摳著光禿禿的腦袋,眼睛瞇成一條線 ,皺眉苦臉,似乎已經陷了進去。

“難道誰叫JB這人!? ”

“噯,我說 ,這煙桿你賣了多少。”

何猴子比起了一個手勢:“一千 。”

“呃……一千塊!? ”

“倒也不算貴。也不離譜。”

余成都點著煙來,曼聲說道:“我出一千五 。給我包起來。我拿回去慢慢琢磨琢磨。”

聽到這話,何猴子頓時眉開眼笑 ,不住點頭 。

“余老板就是大氣 。 ”

余成都倒也不客氣,揮手叫人拿來手包,開始數錢。

何猴子則轉向曾子墨 ,呵呵說道:“美女,不好意思,對不住 ,這煙桿人余老板要了……您……”

曾子墨怔了怔 ,嬌聲說道:“何老板,這煙桿你要賣兩個買家嗎?”

何猴子呆了呆,嘴里啊啊兩聲 ,燦燦笑說:“這不是……不是…… ”

“人余老板那個……”

“嘿嘿……對不住您了……”

曾子墨緊緊的抿著嘴,瑤鼻輕哼。

余成都嗯了一聲,笑了起來 ,滿臉橫肉堆在一塊 。

色瞇瞇的打量著曾子墨,咂咂嘴戲謔叫道:“怎么? ”

“美女你也想要這煙桿? ”

曾子墨看也不看余成都,對何猴子嬌聲說道:“何老板 ,做生意講的誠信,我先拿到的煙桿,我已經付錢 ,你這是什么意思?”

何猴子面色難堪,嘴里打著哈哈。

余成都卻是色色的笑著說道。

“要我說,這樣的舊家什還真不適合你這樣的黛玉妹紙……”

邊上的人全都哄笑起來 ,看曾子墨的眼神中充滿了猥褻和欲望 。

曾子墨玉臉一下紅潮涌動 ,杏眼水霧蒙蒙,羞惱異常。

紅撲撲的臉蛋在陽光下更顯嬌嫩,都快滴出水來。

胸口起伏不定 ,那高高的連綿應在眾人眼底,無數人暗地里吞著口水 。

余成都粗魯不堪的話語令自己羞憤難當,自己這個天之驕女何時受到過這樣的調戲當當中侮辱。

蓮藕般的手輕輕顫抖 ,更顯蒼白。

沒有半點猶豫,當下就要丟了煙桿 。

這時候,一只黑乎乎的手握住了曾子墨的玉臂 ,輕聲說道:“你不放手,誰也拿不走。 ”

金鋒的話語傳入曾子墨耳內,不知道為什么 ,曾子墨的心一下子就平靜下來。

側首看看金鋒,輕輕嗯了一聲,將手里的煙桿握得緊了些 ,絲毫不在意自己的手臂就在金鋒黑乎乎的手里握著 。

余成都哦了聲 ,漫不經意的掃掃民工打扮的金鋒,鼻子里哼了一聲,滿是輕蔑 。

“哎呦喂 ,美女出門還帶著保鏢的啊……”

“電影里都是道士下山,我看你倒像是個農棒子下山……”

金鋒瞥了余成都一眼,冷冷說道。

“吃了大便記得要刷牙!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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0006 規矩還要不要? 感謝紅包哥、蛋哥打賞!

余成都笑容頓時凝結,盯著金鋒 ,嘶聲叫道:“小子,你想搞事是不?”

一臉肅容的金鋒清冷說道。

“我看上的東西,沒人能拿走!”

眼神中的那股豪情aa如高山般佇立 。

余成都面色陰森 ,冷笑說道:“巧了。我也看上這個玩意了。 ”

“我今天還就非得把買了 。”

金鋒淡淡說道:“你買不走。”

余成都冷冷說道:“你試試! ”

金鋒靜靜說道:“你試試!”

雖然金鋒這個男人穿著打扮就像是個民工,甚至連民工都不如,但臉上那股子精氣神卻是有種目空一切的感覺。

金鋒看自己的那股子眼神令余成都很不舒服 ,嘶聲叫道:“我今天還真就買定這煙桿了 。”

余成都話一出 ,身后那些個狐朋狗黨兼小弟們齊刷刷的站出來,冷笑迭迭望著金鋒。

周圍的人微微變色,不約而同的往后退。

瞧這架勢 ,估計要開片的節奏了 。

曾子墨有些發慌,低低拽拽金鋒,輕聲說道:“不買了。我們走吧。 ”

金鋒卻是不不為所動 。

余成都占盡天時地利 ,滿臉囂張,極盡蔑視掃掃金鋒 。

“跟袍哥斗。作死! ”

大聲叫道:“不是我瞧不起你,小子。在哥的眼里 ,你就是這個……”

“跟我斗?!”

“哥的錢堆起來,比你還高 。 ”

“猴子,你這煙桿喊價多少?”

何猴子瞪圓了眼睛 ,攤開手來,五指張開。

余成都大叫一聲好!

冷眼鄙視金鋒,輕描淡寫的說道:“五千就五千!”

“我 ,不還價。 ”

“袍哥人家不差錢!”

“這個雞巴煙桿 ,我拿回去慢慢研究!”

何猴子大喜過望,雙手伸出去就要從曾子墨手里拿煙桿 。

曾子墨挨著金鋒站在一起,玉臂與金鋒的靠在一起 ,絲絲酥麻。

“怎么辦? ”

“我有錢。我們跟他抬價吧 。”

金鋒轉頭看了看曾子墨。

“我說過,你不放手,沒人能拿得走。”

平平靜靜的一句話 ,曾子墨卻在金鋒眼中看見了一股從未有過的豪情 。

一瞬間,曾子墨的心都在顫栗。

“怎么樣?沒話說了吧? ”

“小子,告訴你沒錢就別裝。”

“現在這年月 ,比的就是誰的錢多 。”

“你,現在沒話可說了吧 。 ”

“猴子,把煙桿給哥拿過來。 ”

何猴子噯噯應承 ,雙手就要搶曾子墨的煙桿。

面對余成都和何猴子的步步緊逼,金鋒此時此刻,上前一步 。

沉聲一字一句說道。

“規矩 ,還要不要?”

何猴子頓時間心中咯噔一下 ,渾身僵硬,雙手定在半空。

慢慢抬起頭來,攤主露出比哭還難看的笑容 。

“兄弟……”

這一幕出來 ,令在場的人都愣住了。

余成都猖狂至極,大笑說道:“什么規矩? ”

“你給我講規矩!?”

“我錢多,我就是規矩。”

金鋒冷冷說道 。

“古玩行里有個規矩。一方買家沒放下貨物之前 ,另一方買家不得插手…… ”

“剛才,何猴子已經報了價,我朋友已經給了錢。”

“雖然何猴子沒接錢 ,但這筆生意已經敲定……”

“這幾位都是見證人 。 ”

金鋒聲色俱厲的說道:“買賣雙方都認可一千塊,臨到頭卻反悔……”

“何猴子,你想壞規矩嗎?”

何猴子倒吸一口冷氣 ,痛苦的閉上眼睛,捂住自己的臉,一屁股蹲了下去。

古玩行里的規矩都是不成文的。

說白了就是先來后到 。

何猴子大可反悔不賣煙桿給金鋒 ,但何猴子卻是不能這么做 。

自己在送仙橋做了二十多年的買賣 ,這一行的規矩最為清楚。

正如金鋒所說,自己剛才報了價,曾子墨也準備給錢了。

自己如果反悔 ,那么可以賣給余成都高價,不過,以后 ,這圈子卻是沒法混下去了 。

品行沒了,人就爛了。

而一邊的余成都的狂笑戛然而止,笑容瞬間凝結。

這時候 ,金鋒沖著余成都冷冷說道 。

“余成都,你自詡袍哥人家,規矩你比誰都懂。“

“你 ,想壞了這行當的規矩嗎? ”

面對金鋒的叱問,余成都面色悠變,忽青忽紫 ,哪有半點剛才的狂妄張狂。

鼻孔喘著粗粗重氣 ,明顯的被氣得不輕 。

兩只死魚眼睛暴凸出來,死死的盯著金鋒,恨不得將金鋒一口吃了。

金鋒坦然而立 ,靜靜說道:“規矩,還要不要?”

旁邊的好些商販全都默默無語。

古玩行里的規矩跟其他行業完全不一樣,沒有明確的法律法規 ,都是從百年前傳下來的不成文的規矩 。

凡是自恃為古玩行里的人,都得遵守這個圈子里的規矩。

誰不遵守,誰 ,就沒法子再混下去。

雖說余成都是大豪客,有錢人,但規矩就是規矩 。

就算余成都有再多的錢 ,再大的勢,也得守規矩 。

圍觀的群眾暗地里交頭接耳,竊竊私語。

群眾和游客們雖然不清楚古玩行的這個規矩 ,但剛才都看得清清楚楚。

這事 ,確實是何猴子做得不地道 。

余成都同樣也仗勢欺人。

周圍人的眼神和表情一絲不落的掉進何猴子跟余成都眼里,兩個人完全沒了脾氣。

足足停滯了十秒,余成都重重一揮手 ,冷哼一聲,極不情愿卻又故作瀟灑的大叫 。

“袍哥人家,絕不拉稀擺帶。”

“規矩 ,我比你懂! ”

“煙桿——歸你了! ”

金鋒輕輕扭頭沖著曾子墨點頭。

曾子墨當即將一千塊遞給了何猴子,準備走人 。

何猴子捂住臉不敢吱聲,后悔不迭 ,拿了錢根本不敢開口說話。

余成都憤憤不平,心有不甘,恨恨看著金鋒 ,冷冷說道。

“連個來歷出處的都不知道的煙桿,還花一千塊……”

“民國雞巴牌的煙桿,哈哈哈……”

“我也是的 ,跟個農棒子計較什么? ”

“走 ,喝茶去!”

金鋒慢慢轉過身,淡淡說道 。

“余成都,你算有點眼力界。”

“還知道煙桿是民國的物件。 ”

余成都冷哼一聲 ,沖著自己豎起大拇指,大言不慚的叫道:“我爺爺袍哥人家,以前芙蓉城裕盛德就是我們家開的 。”

金鋒冷冷說道 。

“你腕子上戴的是海黃鬼臉滿瘤子手串 ,玻璃底,油潤十足,沒兩年時間盤不出來 ,剛才我聽人講起,這樣的手串價值數萬。”

余成都哈了聲,抬起手腕 ,傲慢回應:“小子還識貨。 ”

“邊角料的垃圾,你還當寶 。”

余成都臉色頓沉。

金鋒不疾不徐又說道。

“你手里拿的十八子是小葉紫檀滿金星,滿星自然淳樸、鱗紋細膩非凡 、棕點致密、油光感足……也算是難得的物件 。”

余成都更加得意了 ,白手套捏著十八子手串 ,指指金鋒笑出聲。

“小子,沒看出來,你也是個行家。 ”

“告訴你 ,這手串是我家傳的,到我這輩已經是第三代 。”

金鋒眼皮垂下來,冷然說道:“三代!?”

“就不怕你老祖宗從墳里爬出來。 ”

余成都面色一變 ,低吼出聲:“小子,你說什么? ”

金鋒淡定從容,語氣平靜:“我說過你有點眼力……”

“也僅僅是只大號的青蛙。”

余成都聞言一愣 ,跟著狂怒 。

卻只聽見金鋒又說道:“小葉紫檀十八子、包漿厚實厚重,通紅黑亮,牛毛紋幾乎磨平 ,至少也能到宣統那會。 ”

余成都啊了一聲,低頭看看自己的十八子。

“你說宣統就宣統?你算……”

金鋒不答話,接著說道 。

“還有你掛著的金鏈子……”

“金子是九七八的大魔都通行標準 ,成色倒也不錯 ,也是個老物件 。 ”

余成都面色稍緩,曼聲說道:“那是。我家可是開當鋪的。”

“大黃魚我都還存著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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0007 不知死活的東西!

邊說,余成都邊將胸口上的大方牌拿在手里,嘿嘿冷笑:“不過我家最值錢的可是這個。 ”

“看清楚點 ,山棒子。”

“鎮宅之寶,清同治翡翠冰種陽綠大方牌 。”

圍觀眾人露出一絲羨色。

翡翠現在已經普及全國甚至全世界,低級翡翠早已泛濫成災 ,價格一跌再跌,但高級翡翠卻是一件難求。

尤其是清中晚期和民國年間的翡翠,那基本都是高等貨色 ,傳家之寶,價值頗為昂貴不菲 。

余成都這塊陽綠大方牌足有六七公分高,厚度也在五毫米以上 ,確實很是罕見。

在大方牌上刻著的是望子成龍 ,在陽光照耀下栩栩如生。

金鋒眼睛微閉,冷冷說道:“大金狗鏈子不錯,不過大方牌…… ”

“大方牌怎么?”

余成都忍不住脫口問道 。

金鋒嘴角斜上翹著 ,露出一絲鄙視。

“滿清文士掛腰上的玉佩被你掛脖子上,還用大金狗鏈子戴著……”

“你說怎么了? ”

余成都張著嘴,一時間愣是說不話來。

“像這樣的裝扮裝束 ,在民國,只有一種人會這么穿戴 。 ”

“那就是亡了國卻還想裝貝勒爺的八旗子弟,天天提著個鳥籠子混茶館 ,身上穿的就是自己所有的家當……”

“坐吃山空,混吃等死,最后連狗都不如 。”

啊!

這!

咝!

“噗嗤! ”

一旁的曾子墨不由得笑出聲來 ,如春風拂面,美不勝收。

頓時間,所有人眼睛全都亮了起來。

周圍的人哄笑讓余成都一張臉頓時漲成豬肝色 ,看著金鋒 ,勃然大怒 。

“你這個……”

金鋒卻是在這時候上前一步,冷厲叫道:“你這個不知死活的東西!”

“大難臨頭,離死不遠!還敢戴這枚紅寶冥器。 ”

余成都頓時嚇了一跳 ,看看金鋒,再看看自己中指的紅寶戒指來。

“我戒指怎么了?”

金鋒冷笑說道:“死人戴了三百年,被人挖出來賣給你 ,隔著十米都能聞到尸臭,你還當大寶貝 。”

余成都勃然變色,卻硬頂著指著金鋒大叫。

“死人戴過的又怎樣? ”

“冥器也是古董!”

金鋒陰冷的聲音響起:“死人戴過 ,尸水爛肉侵蝕,被人掘出來暴尸荒野,怨氣沖天……”

“你 ,每天還親他摸他。愛不釋手 。 ”

“殊不知,那死人的怨氣已經轉移到你身上,一步步腐蝕你的身體。”

“等到死氣竄到你眉心 ,陸地神仙都救不了你。”

“不知死活的東西! ”

陰森森的話語令在場人渾身一顫 ,三十多度的高溫下,一股股涼氣從各人的后脊冒起 。

何猴子幾個人當即打了好幾個冷顫。

余成都面色陡變,青灰一片 ,右手不住顫抖,趕緊一把將紅寶石戒指抹下來揣包里,白手套不住的擦拭中指。

金鋒冷冷說道:“小葉紫檀十八子被你當普通貨 ,冰種玉佩被你當大方牌…… ”

“就你這個不學無術 、不講規矩的敗家混混,也配玩古董!?”

“還把冥器紅寶戒指當寶的戴著……”

“要不是你家里的福蔭好,你早就橫死街頭! ”

“廢物!”

這些話句句都是誅心之言 ,如同一一把把刀子無情的戳刺著余成都的心臟 。

在場所有人全都變了顏色 。

金鋒單薄的身軀在眾人眼中變得如同一座高山。

曾珂珂捂著嘴,怔怔靜靜的望著金鋒。

這個謎一樣的男人,短短半個小時的時間里接連不斷的讓自己驚訝驚駭 。

“他……到底是誰呀?”

“怎么什么都懂? ”

靜靜的看著金鋒的側臉 ,皮膚很黑,估計是天天曬太陽的緣故,衣著廉價又破舊 ,渾身上下加起來也值不了三十塊錢。

可他的眼神 ,卻是那么堅定,他雙眸中的豪情卻是俾睨一切。

刀削斧刻、棱角分明的俊臉,深沉厚重的犀利言語 。

忽然 ,曾子墨芳心猛地一跳,玉臉徑自紅了。

余成都被金鋒的話打擊得完全分不清東南西北,看見眾多人都在嘲笑自己 ,其中還包括市場里好些個商販們。

一直以來,自己的鑒寶水平都被商販們推崇備至,現在卻被一個名不見經傳的山農民工罵得狗血噴頭 。

這簡直比殺了自己還要難受。

一時間余成都完全失去了理智 ,惱羞成怒,兩眼都快噴出火來。

疾言厲色的叫出聲 。

“給老子上,打死這個龜兒子……”

余成都身后的跟班混混們立刻涌上來。

余成都指著金鋒厲聲大罵:“我操你……

聽到這話 ,金鋒橫眉一挑。

左腳錯步,往上橫切 。

余成都下面的話卻是沒有罵出來 。

余成都背后忽然多了一個人來,伸手就給了余成都后腦勺一巴掌。

“給我閉嘴。”

余成都正是火冒三丈高的火山口上 ,被人打了一巴掌 ,暴怒至極,嘴里怒罵 。

“那個狗日的雜種敢…… ”

乍見來人,余成都倒吸一口涼氣。

罵人的話硬生生的吞回肚子里 ,狂怒暴怒的一張臉在頃刻間轉變成了笑容滿堆。

“爸!”

來的那人滿臉蒼白,眼珠子都快凸出眼眶,胸口急速的起伏不定 ,呼吸粗重,手在不停顫抖 。

“誰是你爸?”

“我沒你這個女婿。 ”

“土匪,惡霸!”

“流氓 ,強盜!”

余成都頓時慌了神,嘴里噯噯噯的叫著爸,臉上滿是哀求和委屈。

雙手抓著來人的手 ,一連聲的說著對不起 。

“爸,爸,爸爸 ,我不是故意 ,我真不是故意的…… ”

“都怪你這個山棒農民工……是他…… ”

來人恨恨的瞥了余成都一眼,咬牙切齒,用盡全身力氣 ,厲聲大叫:“住口!”

余成都完全被嚇懵了,立馬閉嘴收聲,站在原地 ,手腳無措都不知道往哪放了。

“山棒民工!?”

“虧你叫得出口。 ”

“要不是這位大師,我博雅齋早就完了!”

“滾一邊去!”

此話一出,全場悚然動容 。

來人疾步走到金鋒跟前 ,恭恭敬敬的向金鋒鞠躬行禮。

“對不起大師。 ”

“這人是我的女婿,是我管教無方,冒犯大師 ,請您原諒 。”

這一幕出來,所有人全都呆立當場 。

來的人大伙都認識。

錦城收藏協會的副會長、送仙橋里最有錢的老板,在全國古玩行里都排得上號的人物。

大師徐文章!

徐文章一亮相一出來 ,對金鋒的恭恭敬敬讓所有人目瞪口呆 。

大師都要叫大師的人物 ,那得有多牛逼?

無數人看著金鋒,就像是在看一座山峰。

高山仰止。

“大師是我來晚了,我女婿仗著那點家底不成器 ,沖撞到您,責任全部在我 。”

面對徐文章的恭謹,金鋒連話都不答 ,神色冷漠。

徐文章這時候又做出了一個令人驚恐的舉動。

面對曾子墨深深鞠躬:“曾總,對不起,讓您受委屈了 。 ”

這下 ,在場的人全都懵了!

曾子墨不動聲色,輕聲說道:“我沒事。謝謝關心。”

一旁的余成都感覺不妙,小心翼翼的正要說話 。

徐文章回頭 ,指著余成都大聲說道:“我一直就在后面,這里的事,我看得清清楚楚。”

“你這小王八蛋 ,仗著人多強買強賣 ,你們余家的老臉都被你丟光丟盡了! ”

“我都為你感到羞恥。”

“狗東西!”

徐文章怒罵斥責,余成都哪敢有半點反抗,自己這個老丈人嚴厲不說 ,關鍵自己家里的老婆 。

別看余成都在外面狂拽橫,在家里卻是像只小貓一樣 。

錦城男人,怕老婆 ,那可是全國出了名的。

“還不滾過來給大師道歉。 ”

余成都可是不愿意給金鋒這個民工山棒子道歉,嘴皮子不停蠕動,磨磨唧唧就是沒反應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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