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 chapter 1
讀者群596128865,晉江讀者提供ID可進蘇南的房子在西區 ,本質上就是一個城郊結合部,當年土地政策下來的時候她父母將這個房子的產權落到她的頭上,聽說這地方快要拆遷了 ,她也就回來了。
從東到西一連片的老廠區房,背陽向陰毫無規劃,梅雨季來的時候衛生間的毛巾都能在滴水的同時長毛 ,破舊的違章建筑到處都是,拆了建建了拆,便再沒有人管了 。
居委會設施很差,幾個老年人坐著小板凳在院子里乘涼閑話 ,一陣風來,生銹的窗戶咿咿呀呀響個不停,黑漆漆的巷口的地上脫落的墻壁上貼著各種□□廣告 ,沙沙清響,老人家說,上一次兩家社團因為爭地盤攜槍帶棍打了起來 ,動靜很大,還鬧出了人命,接著便有人接話道人心不古 ,唏噓不已。
蘇南對著電腦敲下最后幾個字伸了個懶腰,適時的看見靜音的手機亮了起來,是一個陌生的號碼 ,也來自陌生的城市,她打了個哈切,隨手接了起來。
是一個租房子的,聲音干干凈凈 ,男的,蘇南最近缺錢缺的厲害,咬定一口價后不假思索的和他約好看房子的時間 ,放下手機的時候窗外的風吹了進來,可惜不是很愜意,帶著濃厚的焦煤味 ,蘇南皺了皺眉頭,站起身來關了窗戶,隨后披上外套去到廚房煲湯做飯 。
天氣變得很快 ,索性下起了暴雨,蘇南早早的將電瓷廠的電路修好,一個響雷閃電穿破天際 ,她便多留了幾個小時,吃完飯回去的時候天快要黑了,穿過橫豎兩條交叉口,道路兩邊的香樟樹高大郁盛 ,遮住了棚底下堆列擺放的高壓電瓷和鋼化絕緣子的殘次品,雨滴砸在黑色傘面上,重重的 ,她拉低了傘面,憑著熟悉走回了家門口,抖了抖雨傘 ,將傘收攏起來,雨滴順著傘尖滴答在地上,昏暗的樓梯道上有著濕漉漉的足跡 ,水聲還在,足跡延伸到她的門口,門口坐著一個男人 ,抵靠在墻邊,三十歲邊上,身邊是一個防水的行李包,不大 ,手拎的。
男人覺察到有人過來便懶懶的睜開眼睛,籠腿支起身子站了起來,他的個頭很高 ,濕漉漉的衣服緊貼著他精壯的上身,頭發半干,臉部輪廓刀削一般堅毅落拓 ,眼睛沉澈清亮,打濕的睫毛簇在一起,顯得人有幾分自在。
“你就是上次打電話的房客? ”
男人點點頭 。
蘇南盯著他看了一會兒 ,這才掏出鑰匙,“進來吧。”
“價格是不能再變了,已經是最便宜了 ,只收你一千五百塊錢,這地方雖然空氣不好,但是通地鐵公交,到哪兒都方便 ,wifi水電都帶,冰箱空調還有廚房你都可以用,不脫離帶水 ,你覺得呢?”
男人環顧了一下,悶悶的唔了一聲。
蘇南撇撇嘴,聞見他身上些微的酒氣 ,指了指她房間的隔壁,“要是沒問題的話你就住在那邊,里面什么家具都有 ,就是老舊了點,還有,我喜歡安靜 ,你不能太吵。 ”
“嗯 。”
“我去寫個合同,你先去洗洗吧,寫好了叫你。”
男人點點頭,將行李包拎到蘇南指示的房間 ,蘇南拿起鋼筆寫了個甲方乙方,這才想起沒問對方名字,等追到人家門口 ,他正在脫上衣,壁壘分明的身材由腰際延至胸肌展露無疑,肌肉隨著動作和力度伸張拓展 ,背部有一條殘留的疤痕,黯淡了下去,但是仔細看還是能夠看得見。
她盯著他的背影頓了一下 ,直到他察覺了她才不動聲色的開口問他,“你叫什么來著? ”
男人將衣服扔在地上,拿毛巾擦了擦頭發 ,“張旭,弓長張,旭日的旭 。”
“什么地方的?”
“本地。”
“口音不像啊。 ”
張旭寡淡著一張臉,不回答也不動作 ,蘇南撇嘴,轉身關了門,張旭這才將半濕褲子扯了下來 ,將身上擦了擦,換了條干凈的褲子 。
張旭鄭重其事的打量了一下這間屋子,床鋪被褥都有 ,緊靠著墻壁內部的老舊衣櫥,僅有的一個桌子已經掉漆,桌子的一腳因為腐爛的緣故墊上了磁磚 ,勉強還能充當書桌的作用,窗口關的嚴嚴的,正對著雨水沖刷的方向 ,噼里啪啦的似乎下一秒就能將窗戶敲碎,窗沿邊上也是刷上了紅色的老漆,已經不夠嚴實,雨水透過窗縫滲透 ,滴答在水泥地上,很快濕了大片,窗外的不遠處是一堵墻 ,墻上角是郁郁蔥蔥雨打風吹的綠色,墻角固定的索線彎折著弧度連著這邊的屋子,上面掛著幾件內衣褲 ,沒被人及時收回去,電線桿集中平行,與黑云壓城的天空交相呼應。
這樣的房子 ,租出去。
隔壁的周集加班回不來,給蘇南打電話過去收拾衣服,蘇南應了下來 ,雨下的越來越急,眼睛里都是磅礴的雨水,她努力將衣桿伸了伸,衣服已經滑到中間 ,現在又不好出去,她試了幾下,嘆了口氣就回去了 。
浴室里傳來沖刷的水聲 ,聲音漸小,她坐在沙發上靜靜地聽著,茶幾上還放著她剛寫的條款 ,她又斟酌了一下,卻也沒改,直到浴室的聲音沒了 ,里面的人走出來。
蘇南愣了愣神,向他招手,“過來簽字交錢。”
她坐沒坐像 ,張旭深看她一眼,走近她,一只手在用毛巾擦腦袋,稍稍彎腰拿起茶幾上的那張A4紙 ,粗略的瀏覽,直到看見“甲方需每月十五號支付房租1500,第一個月需要押金1500 ,直到租約結束,乙方會將押金返還甲方”這一條停了下來 。
“我現在手頭上總共只有一千塊,押金什么的還是算了。 ”
“那這一千塊還不夠你付房租的。”
“等我找到工作一并給你。”
蘇南故作蹙眉猶豫狀 ,“要不這樣,下個月你多付五百塊錢,連帶著押金 。 ”
張旭不自覺地勾了下嘴角 ,“好。”
蘇南眉開眼笑,將這一條加在了合同里,自己簽了字 ,又把合同推到張旭跟前,茶幾太矮,張旭彎腰九十度,潦草的將名字寫了上去 ,他換了一件白色汗衫,胸口的肌肉一覽無余。
張旭將兜里的一千塊現金妥妥的全部給了蘇南,瞇著眼睛看她將合同和人民幣一通揣進了口袋 。
燈光全都暗下來了 ,一整個晚上,雨下個不停。
蘇南等著張旭沒錢出去找工作,她十點才起 ,所以不確定他是早起出去了還是沒有,等到中午十二點的時候,張旭打開房門 ,蘇南這才發現某人懶懶的出來刷牙,他腳上踏著拖鞋,穿著大褲衩 ,藍天被水洗了一遍格外透亮,窗戶外面有他昨天塞進洗衣機里的衣服。
“早啊 。”他路過她,目不斜視。
蘇南好奇問他,“你怎么還沒出去找工作 ,現在十二點了,洗臉刷牙吃飯就兩點了,再蹦跶一下一天就這么沒了。 ”
“是啊 。”
“那你下個月怎么付給我房租?”
張旭去到衛生間刷牙 ,看著鏡子里面的那個人恍如隔世,他漱了幾口,簡單的用水沖了臉 ,出來的時候看見蘇南正兒八經的坐在老式電腦前咬著指甲,電腦屏幕上是諸多的招聘廣告,張旭將腦袋擱在她肩膀左側 ,她的耳邊有他淺淺的呼吸,她腦袋低了些許,又不知不覺的抬了起來。
“這么關心我? ”
蘇南的耳朵熱熱的 ,她轉頭大大方方的看他,嘴角還嵌著微笑,與他隔著手指寬的距離,“是啊 ,你可得謝謝這一臉的好皮囊。”
兩個人皆是沉默,蘇南又問,“你都有些什么證書?四六級?計算機?會計?教師?”
張旭只是看著屏幕 ,敷衍的搖了搖頭 。
蘇南重新問,“你大學畢業了沒?”
張旭波瀾不驚的收回視線看她,離她咫尺 ,又搖了搖頭。
他的嘴唇就在自己的唇邊,蘇南心里有些失落,面上也是一笑 ,“那可真是可惜了。 ”
張旭在她身后站直了,兩人看著屏幕,找不到合適的便翻頁 ,翻了幾張之后,蘇南聽見張旭說,“忘了告訴你,我剛從牢里出來。”
蘇南“噢”了一聲 ,離他遠了一些,將鼠標點來點去,停在一條招聘上認真看了幾秒 ,仰著腦袋純真無邪的看著他說,“你看,這里有香港貴婦重金求子 ,你強么可以試試 。 ”
張旭不以為意,問她,“有什么吃的嗎?”
“冰箱里有方便面 ,袋裝的,給你三塊錢一包。”
張旭過了幾天起早貪黑的日子,蘇南碰不見他 ,便默認他是找到工作了。
電瓷廠里的電腦一連幾天壞了好幾臺,蘇南雖然才回來幾個月,沒有什么名氣足夠一個大廠能夠接納她,但是劉姨是主任的老婆 ,她將蘇南推薦給他,蘇南便算是輕而易舉的接了幾個活,她給主任說是電腦硬件故障 ,要修很長時間,可是即使很長時間,主任還是雙手附在身后盯著蘇南的一舉一動 ,蘇南苦笑了一下,套了個手套將電腦規整的拆卸下來,動作又快又準 。
電瓷廠離家只有幾里路 ,隔著護城河的支流就到了,因為接近地鐵出站口,蘇南繞了一條人少的小道 ,小道的一側也是圍墻,爬滿了綠意盎然的藤蔓,藤蔓上開著白色的小花,花上沾上了灰層 ,她背著滿是拆卸裝備的灰色工具包,細致的頭發耷拉在額頭,腳步淺淺的 ,剪輯成了小巧的身影。
對面走過來一個中年男人,穿著講究,西裝外套敞開著 ,頭上出了些汗,手上拿了一個文件夾,邊走邊在電線桿上貼廣告紙 ,蘇南走過去看了一眼,上面那個人長得很像某個人,還不是一般的像 ,只是比現在年輕一點,蘇南拍了張照片,中年男人回過頭來,轉身走到她邊上。
“小姐見過他嗎? ”
這邊□□□□的確很猖狂 ,蘇南嗤他一眼,“你才是小姐 。”
“不好意思,是我說錯話 ,”男人的眼角有笑紋,國字臉,胖胖的 ,他改口說,“您要是見過他可以給我打電話,回饋豐厚。 ”
“怎么個豐厚法?”
男人指了指廣告上的數字豎起手掌。
“就十萬?”
“那您覺得多少合適? ”
“沒做過這種事 ,我怎么知道 。”
中年人覺得無話可說,挪了挪腳步準備離開。
蘇南看著電線桿上的這個清秀男人,沖著中年男人喊了一句 ,“喂,回來。”
“怎么了?”男人笑嘻嘻的問 。
“他是你家親戚嗎? ”
男人搖頭。
“朋友?”
男人頭搖的和撥浪鼓一樣。
“那你找他干什么?!”蘇南雙手抱胸,她和男人一般高,有點氣勢。
“那您多給注意一下 ,這個人剛出牢里出來,我吶,也是給別人辦事 。 ”男人將文件夾放進公文包里 ,轉而將手機放在手上,“請問您是住在這邊的嗎?”
蘇南望了望天,“算吧。”
“那我能要一下您的手機號嗎? ”
蘇南又望了望天 ,自己最近倒是真的很缺錢,“那好吧,有消息聯系你。”
兩個人交換了一下手機號 ,蘇南望著中年男人的小胖身影消失在巷弄深處,這才將電線桿上貼的那張紙撕了下來,她順著回去的方向撕了十幾張 ,到家的時候張旭還是沒有回來 。
蘇南從臥室里拿出電腦,在藍屏的界面不停的碼著英語字符,直到樓上滴水漏到樓下,她便挪了個位置 ,又將沙發推到客廳中間。
張旭凌晨兩點多才回來的,客廳的燈還是亮的,一個小身影撐著一個小拖布來來回回穿梭 ,側面的樓上漏著水。
“你告訴物業了嗎?”
蘇南來不及搭理他,“我們這兒沒有物業 。 ”
“修水管的呢?”
“修水管的下班了。”蘇南放下拖把坐在他邊上,“你怎么這么晚才回來 ,被包養了? ”
“是啊,行情還行,保不齊一個月后就能給你一年的房租。”
蘇南嫌棄的笑笑 ,“哼哼,那是好 。你先把上個月拖欠的房租給我。”
張旭摸了摸褲兜,掏出兩張紅的放進她的衣兜 ,手溫不經意觸到她的胸口,他說,“你先將就拿著吧,下個月的事下個月再說 ,合同里寫好的。”
蘇南的神色暗了暗,張旭假裝看不見,他一米八朝上的個頭 ,直接讓蘇南成了一小只 。
樓上的滴水又有一定的蓄積,她繼續來來回回的拖著,張旭一本正經的問她 ,“要不要我來幫忙? ”
“好哇。”
蘇南剛想松手,張旭笑笑湊近她說,“算了 ,我還是回去睡個覺吧,干個服務業不容易,精神一定要飽滿。”
蘇南有點忍氣吞聲的意思 ,“…… ”
張旭和煦的笑笑,回到濕漉漉的房間里待了幾分鐘,再出來的時候蘇南已經不在了,拖把擠得干干凈凈放在一側 ,中心放了一個紅色大盆,聲音有點大,滴滴答答的響個不停。
張旭去到樓上 ,三點多的時候滴水的聲音就沒了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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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 chapter 2
讀者群596128865 ,晉江讀者提供ID可進劉姨的房子與電瓷廠有些距離,因為老公是電瓷廠的負責人之一,所以當年分配廠房的時候也就挑了一個稍好的 ,現在老兩口年紀大了,就準備拆遷之后去到個依山傍水的地方養老快活。他們的兒子幾年前在新城買了個幾百萬的房子,唯一遺憾的就是到現在為止還沒能抱上孫子。
劉姨喜歡占便宜 ,蘇南就讓她占,她一個離休婦人,獨自在家無聊,周圍的房子基本也都不住人了 ,即使住人,有些話也不能和她們講 。
蘇南回來西城三個月,每當劉姨家里電燈電腦或者桌椅壞掉了 ,都會叫她過來,混的熟悉了,沒一次給錢的 ,蘇南忙著,她就這邊上和她搭腔,不需要準備什么蔬果 ,頂多就是留她吃碗飯。
蘇南在劉姨家附近接了一天的活,最后一家是在劉姨家的對門,家里只有一個小伙子 ,蹲在蘇南邊上和她聊天,蘇南將電腦拆開,螺絲有序的排在桌面上,從工具包里拿出一個內存條很快給他換上了 ,她時不時的掃一眼劉姨家,果然,劉姨的丈夫孫主任開車回來了 ,副駕駛上坐著一個和孫主任稍年輕的男人,孫主任誠惶誠恐的給他開了門,他們客套的寒暄了幾句 ,前后腳的進了門內。
蘇南給小伙子重裝了系統,收了他幾十塊錢,再加上內存條 ,總共坑他不少,小伙子倒還很高興,多謝她之后還要請她喝咖啡 ,蘇南坐在沙發上咬著指甲盯著對門,這個時候有人出來,蘇南對著廚房喊了一句“自己有事先走了”,馬上收拾好東西就出了門 。
蘇南隨手拉上鐵門 ,出來的方式很家常,劉姨看見她隨手打了個招呼,問她要去哪里。
蘇南瞥了一眼孫主任邊上的那人 ,笑了笑說,“要去市區買些東西。”
其實是順路的,劉姨笑瞇瞇的說 ,“那你去吧,天快黑了,你一個女孩子注意安全 。 ”
蘇南笑笑 ,扯了扯肩包背帶,“我知道的。”
孫主任有些責怪劉姨多話,好在他邊上的人沒什么不悅的反應 ,反而主動說,“也是順路,和我們一起吧。”
蘇南眼睛里暈染開淡漠的笑意,聳聳肩說 ,“好哇 。 ”
劉姨進了車里面反而無話了,車子平穩了她就補妝,蘇南癡癡的看著車窗外不斷倒退的街景 ,璀璨的夕陽下還有狗叫的聲音,很快車輛便出了這個破舊的城區,高速上車流密集 ,時不時遇見個紅綠燈就要等上個幾十秒。
蘇南將視線掃在了前座,她透過后照鏡看著副駕駛位置上的中年男人,男人好像有察覺 ,也看向了后視鏡,正好和蘇南視線相撞。
蘇南堆起笑意,男人問 ,“不知道怎么稱呼?”
“蘇南。”
“姓蘇啊? ”
“是,這邊好像很少有這個姓 。”
“你多大了?”
“25了。”
“那也不小了,成家了嗎? ”
蘇南搖搖頭,“還沒來得及。”
“做什么工作的來不及結婚?”
“修電腦的 。 ”
男人回頭看了她一眼 ,轉過臉去好奇的問,“一個小姑娘怎么跑去修電腦了?”
“專業沒選好,不會干別的。”
“你父母都不操心你的終身大事? ”
“我父母都去世了。”
“你父母也都是這邊的人?”
“差不多 。 ”
“這邊人我都認識 ,你倒是說說看你父親叫什么?”
“我父親叫蘇浙。”
男人沉吟了一會兒,稍后搖了搖頭說,“沒印象了。 ”
這個時候孫主任搭話了 ,“這個我有些印象,你父母當時都是在廠里工作的,干了七八年 ,97的時候出去單干,聽說混的不錯,沒想到去世了 ,可惜了了 。”
“是,命不好。”蘇南抿著嘴唇,營養不良的緣故嘴唇有些失了血色。
紅燈轉為綠燈,孫主任輕踩油門左轉出去 ,蘇南問,“這位叔也是電瓷廠的嗎?”
“哦,也是 。 ”孫主任顯然不想多說什么 ,蘇南也就不再問了。
車輛在沉默中前行了一段距離,蘇南靠在車背上閉上眼睛不再說話,過了十幾分鐘 ,劉姨推了推她,“醒了醒了,廣場到了 ,再不下來就要坐過頭了。”
蘇南擦了擦眼睛,沖著劉姨笑了笑,又給車上剩下的兩個人道了道謝 ,這才下了車。
車輛發動起來,劉姨看著后視鏡里蘇南身影越來越小,這才說,“她家那兩個應該也是矽肺死掉的 ,97年鬧得最兇的就是他們 。”
“我說呢那么眼熟,你多看著點。 ”
“這個我懂,她回來那天我就張羅著人給盯著 ,都好幾個月了,沒什么問題,我猜她大概也是想著拆遷的錢回來的。”
男人聽著他們夫妻說的 ,便囑咐說,“今年很關鍵,廠子一鑒定完就可以出手了 ,這緊要關頭,我不希望出現任何岔子 。”
廣場的中心有人工噴泉,已經開了燈光 ,蘇南目光定定的朝著那輛車輛消失的方向望過去,良久,才后退幾步在附近找了一個酒吧坐下,給服務員要了一杯zombie便不再說話。
解鎖的手機屏幕上是一個移動的紅色點點 ,她拿出耳機塞進耳朵里,戴上了黑色連衣帽,低下腦袋閉上眼睛靜靜的聽著。
就這樣動也不動的聽了一個晚上 。
蘇南聽得聚精會神 ,但是的確沒有什么精髓,她正發懶,聽見對面有人敲了敲桌面 ,她抬起眼眸,對面的人咧開嘴笑笑。
真是,蘇南心里默默腹誹 ,摘下耳機問,“有事兒? ”
“注意你很久了,有沒有這個榮幸請你喝一杯?”
蘇南腦袋左右敷衍的晃了一下 ,“我有正事兒,下次吧。”
這個小伙子身后有一群靠在吧臺上喝醉酒的兄弟,大概是沒有搭訕成功,身后的人一陣起哄 ,“拽什么拽 。 ”
因為這些人人多勢眾,周圍的人也就跟著鬧起來了,蘇南扯了扯嘴角 ,不搭理他們,起身來準備離開。
搭訕的小伙子突兀的拉住蘇南的手,這樣一扯的確鈍疼 ,蘇南齜了齜嘴,只見他眉眼輕佻,痞里痞氣的開口 ,“出來混,給個面子嘛。”
蘇南打量了一下周圍的形式,將手輕緩的抽出來 ,然后不動聲色的回握住他的手腕,他開始還覺得曖昧的挺受用,但是不一會兒,臉上的表情便由淺入深漸漸僵硬起來 ,最后實在把持不住,身體也朝著蘇南用力的反方向傾斜,嘴角抽搐的喊著“噯噯噯疼疼疼!”
蘇南擰著他的手腕 ,另一只手將背包套在身上,她拽著小伙子往前趔趄的走了幾步,吧臺上的人以為事情成了 ,口哨吹了一片,出了酒吧的門不遠,蘇南放開了他 ,朝著有光的方向走去 。
小伙子踉蹌的倒在地上,手腕深紅,疼得慌便啐了一句 ,蘇南冷冷的回過頭來,他嚇得諂媚的笑了笑,直到她走的遠了還心有余悸。
蘇南去到公交站臺,公交車到了但是她沒上去 ,去到超市買了一些吃食和工具,返程的時候趕上高峰沒有位置。
她左邊剛好是一對小情侶,都背著書包 ,初中生的樣子,藍白相間的校服穿在他們身上寬寬大大的,顯得清秀 ,男孩子將女孩子穩穩的護在懷里,兩個人時不時的對視一下,然后眼光里濃濃的愛意泛濫開來。
蘇南手里拎著大大小小的袋子 ,東西挺多也挺重,身上斜挎著一個滿是工具的背包,一只手扶住頂上的拉環 ,將目光投到光影交錯的窗外,隔了好久,淺淺的嘆了口氣 。
蘇南回去洗了個澡,將濕漉漉的頭發裹在毛巾里面 ,然后盤膝坐在床上打開電腦,所有的語音通過程序轉換成文字,蘇南查找關鍵詞 ,卻一個字都沒有提及到。
電腦被她拋在一邊,她只著了棕色短袖和黑色內褲,往后一倒呈“大 ”字懶懶的躺在床上 ,烏黑的頭發披散開來,顯得她膚質愈發的白皙。
她將雙腿抬了起來,撇著嘴仔細的盯著自己的嫣紅的腳指甲看了看 ,又摸了摸自己的胸,覺得似乎長得也還可以,她失落的側了側身子 ,聽見門外關門的聲音 。
電腦提示音響了一下,她打開來,隨便回復了一句,那人失望 ,不可置信的發語音過來問她是不是真的不去,她碼了“不去”兩個字,按下enter鍵便關了電腦。
房門的隔音效果不好 ,她聽見洗澡的聲音,迷迷糊糊的閉著聽著,直到水聲沒了 ,她才套了一條長褲出了來,一副怏怏的樣子,就像剛睡醒。
“怎么還沒睡?”
蘇南瞧了一眼他手上的臟衣服 ,揉了揉眼睛說,“剛睡醒,想上廁所 。”
“那你去吧。 ”他說著將衣服扔進了洗衣機 ,除了內褲。
“噯,我今天看見你了 。”
“什么時候?”他到說不上好奇,只是隨口問問。
“坐公交的時候,往外一看 ,剛剛看見你坐在一個中年婦女的車里, ”她補充,“的副駕駛位置上。”看起來關系還很親近 。
“哦 ,然后呢?”他眉眼也不抬,對這個話題沒什么興趣。
蘇南看他這樣,“你和那個女人很熟嗎? ”
她回來三個月一直一無所獲 ,如果他和她很熟,那么這就是她最后的機會了。
張旭狐疑的瞥了她一眼,“熟又怎么樣 ,不熟又怎么樣?”
蘇南笑笑,“熟悉的話我就要討好你了。”
她說的好像還挺委屈,張旭習慣性的勾起唇角 ,說,“那你可得好好討好我了 。 ”
張旭轉身回到自己房里,蘇南進了廁所,關了洗衣機的電源準備將他衣服拿出來聞聞 ,想想覺得這種做法太過變態,然后便重啟了電源。
洗衣機鬧哄哄的響著,蘇南背靠著門墻敲了敲門 ,張旭像是預料到了,說了一句自己開門。
蘇南臉上堆著笑就進了去,張旭靠著床背耍手機 ,沒有要理她的意思 。
蘇南的笑容僵了一下,雙手背在身后靠在門邊,他不說話她就主動找話。“哎 ,說說你當初怎么就坐牢了,長得一表人才的。”
張旭抬起眼簾瞟向她,沉靜的桃花眼轉而輕佻起來 ,“你沒聽過衣冠禽獸嗎,我就是 。”
蘇南皺起眉頭,“那是因為調戲良家婦女進的監獄? ”
“差不多吧。”他很快無波無瀾,語氣也敷衍開來 ,一只手枕著后腦勺,另一只手滑動屏幕,視線也是連貫的。
一時氣氛尷尬起來 ,蘇南自覺地被無視了,她走到床前,待了幾秒他還是沒有動靜 ,她便好奇的窺了一眼他的手機,瞬間汗毛都立了起來,她正對著他的視線瞪了他一眼 ,他卻一副無動于衷的樣子 。
張旭挑了挑眉,“怎么,沒見過?”
蘇南逞能 ,臉都紅透了,嘴巴還倔,“什么沒見過,”可是還是暴露了 ,很沒見過世面的吼他,“你承不承認自己是變態?! ”
其實也沒有什么變態,就是非正常體位的島國動□□情圖片 ,蘇南雖然是個女流氓,但畢竟沒有耍流氓的經驗。
張旭由著她捂著臉臉紅,好在她平靜的也快 ,稍稍就打著商量問他,“你讓我見一下那個女的,下個月的租金不用給了。”
張旭搖搖頭 ,目光還停留在手機上,臉不紅心不跳 。
“那你提條件。”
張旭抬眸看她一眼,輕飄飄的說 ,“什么條件都不行,蘇南,我和你沒什么關系,沒必要幫你。 ”
有些事涌上來 ,蘇南的心像被鈍刀凌遲一樣的痛,她沉下臉冷聲說,“不幫就不幫 ,什么大不了。”
蘇南走了出去,關門的聲音忒大,等到門外歸于平靜 ,就連洗衣服都停止了轉動,他這才將手機拿起來,切換了頁面 ,便是復雜的紅藍線圖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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3 chapter 3
出門左拐《彼岸世界》和《官說》大禮拜六的 ,劉姨順道來到蘇南家串門,蘇南昨天買的一大堆東西還擱在桌子上,劉姨瞄了一眼,聊了一些亂七八糟的事情 ,最后劉姨問她,“拆遷的條例早就下來了,怎么還沒看見你申請?”
蘇南拆電腦的手頓了一下 ,“這房子是我父母留給我的,我是不怎么想要拆遷。 ”
“話是這么說,但是房子的年頭久了 ,你不能總是住在這里,現在這條件還不錯,”劉姨環視了一下這個破舊房子 ,“你這個面積拆下來能有二三十萬的補貼。”
“我再想想吧 。 ”
“你可快點做決定,廠區月底就全搬走了,你這個進度也得趕上去 ,不能讓一社區的人等著你做決定,”劉姨定了定,看蘇南無動于衷的樣子,妥協說 ,“你要是覺得這個價格少了點你可以給我說,我給上頭圓潤一下,但是這個事你不能往外傳。”
“知道了。 ”蘇南笑笑 ,將每一個螺絲排列在相應的位置,直到劉姨口干舌燥的走了 。
送走劉姨,她剛想關門 ,隔壁的周集將門開了開,點點下巴問蘇南,“她又給你說拆遷的事了?”
“嗯。”
“你怎么還理這個婆娘 ,你不知道她是專門盯梢你的?”
蘇南將視線望向樓道,確定劉姨已經走遠,這才責備起周集 ,“以后話少點。 ”
周集嘿嘿一笑,鉆進她家,周圍搜尋了一下,看到窗戶外面的男士衣褂 ,她走近了點,認出了這些低奢的牌子,只是款式久了點 。
“你家竟然住了個男人?”
“沒瞎都能看出來。”
“長得怎么樣? ”
“還行。”
“那我能追嗎?”
“他現在窮困潦倒 ,還坐過牢 。 ”
“那算了吧,我還自身難保。”周集眼轱轆轉了轉,“他坐過牢你還讓他住你家 ,你不是看上他了吧?”
蘇南想起他或心不在焉或頤指氣使的樣子,想想都來氣,氣性來了臉就冰冷的。
“好了好了 ,知道你生氣了。 ”周集纏住她的胳膊,“你明天有沒有時間?”
“沒有 。”
“你都不聽我說要干嘛嗎? ”
“你能有什么正事?”
“我領著你相親。”
她看見蘇南瞬間猶豫了下,然后眼睛里放光說 ,“等著我把時間空出來。”
張旭在牢里呆了三年,這三年仿佛一輩子那么長,出獄的那天天氣陰涼的,有風 ,吹過來的時候他才確定自己回來了,三年,似乎什么都應該看開 ,卻原來什么都沒看開 。
山谷的風還有些冷,盤山的時候也太過陡峭,張旭一直開車沒有說話 ,葛垣有些吃不消了,他便將車速慢了下來。
葛垣悄悄看了他一眼,嘆了口氣說 ,“宋閩東到處找你,你總是不出現也不是辦法。 ”
“你覺得他為什么找我?”
“你和他還能有什么瓜葛,要不是錢 ,要不是女人,總不能說對你有愧疚吧 。”說到女人,葛垣怔了怔,“你出來這么久 ,也沒有問過她,你真的,就不關心 ,也不記恨了? ”
張旭搖了搖頭,語氣淡漠,“有什么好關心的 ,從小長到大的,我一直當她是親人,”又打了個彎 ,他問,“電瓷廠的事你是不是知道不少。”
葛垣沒想到他問這個,“嗯 ,我們防治所管的是整個市的職業病診斷,多少還是對它有些知道的。 ”
“那邊什么情況?”
“就是企業內部的那些臟事兒,現在廠子不行了,想要轉手賣給個私人 ,怎么你突然問起這個?”
“沒事,隨便問問 。 ”
蘇南禮拜天給自己特意打扮了一下,出門就遇見張旭 ,她也沒和他打招呼,只是周集扯著她的胳膊停在原地,目不轉睛的看著他上樓。
蘇南扯著她的胳膊走了好遠周集才回過神來 ,周集興奮的抱著她的胳膊說,“你看見了沒,你看見了沒 ,那個男的長得好有型,就住在一棟樓。”
蘇南微不可聞的哼了一聲,直到相親的時候才撐起了一臉笑容 ,對面的男人是個公務員,可能是因為經常面對領導,所以時不時的給她彎個腰,口頭禪就是“是是是” ,多少給人不真心和不自信的感覺,一頓飯結束兩個人交換了手機號,蘇南感覺還挺好的 ,雖然從頭到尾她并沒有開口說幾句話,但是總覺得還有后續 。
可是就是這樣無聲無息,那人再也沒有聯系過她 ,總是這樣,蘇南看看鏡子里的自己,不算丑 ,要說自力更生的能力也還可以,可就是從來沒有談過一場有始有終的愛情。
蘇南喝了很多酒,房門打開著 ,酒味也就這么彌漫出了整個屋子,張旭一回來就皺著眉頭,路過她門口的時候她正撒著酒瘋在床上又蹦又跳鬼哭狼嚎的唱著歌,唱著唱著對著空氣招手說“對面的朋友 ,掌聲在哪里,讓我看到你的雙手! ”
張旭用力的將房門帶起來,但是聲音還是無孔不入的穿透出來 ,他被吵鬧的不勝其煩,重新開門正準備呵斥她,她卻委屈的彎腰鞠了一個躬 ,“抱歉,打擾了。”
她的頭發披散著,看不出來是難過成這樣還是開心成這樣。
她就一直保持著彎腰的姿勢 ,張旭只能走近她抱住她,她掙扎了一下,抬腳對他又捶又打 ,等他忍無可忍準備禁錮住她的時候她卻又溫柔抱住他,兩個人猝不及防摔到地上的時候她嚶嚶的哭著像個孩子,她在他身上肆虐了一下,突然捧起他的臉就吻了上去 。
蘇南第二天起來頭疼的快要炸裂開了 ,看了下時間才知道已經早上十點了,去到衛生間的時候張旭正光著膀子刷牙,他的身上多了一些紅色的壓痕 ,額頭也被刮破了。
蘇南默然的看著他,“早。”
張旭眸子低低的,看都不看她 ,開著水龍頭沖個臉就出去了 。
蘇南微笑著聳聳肩,鏡子里的自己多了兩個黑眼圈,嘴巴些許腫脹 ,倒比平時多了幾分性感,她正疑惑的摸著自己的下嘴唇,張旭叫了一聲她的名字。
“怎么了?”
“我這幾天不回來 ,給你打個招呼。 ”
“這打什么招呼,我又不是你什么人,不是嗎?”蘇南就感覺眼前這人真是好奇怪 。
張旭唇角上挑了一下,手邊柔軟的觸感仿佛還在 ,“那最好。”
手機震動起來,是上次那個公務員的號碼,蘇南瞅了一眼 ,隨手掐掉了。
蘇南沒有帶上多少行李,這么多年她東奔西走習慣了,只拿上必要的護膚品加上一些保暖衣服和□□ ,塞進定制的背包里,就能上路 。
從西城到廣都需要五個小時的時間,廣都是沿海城市 ,本來在車上昏昏欲睡,下車后就文件了清涼透徹的空氣,有大海的空曠。
蘇南深吸一口 ,隨著人群出站轉乘地鐵,這個時間段雖然沒了座位,但是站著不至于擁擠,她習慣站在扶桿的位置 ,摟住了扶桿便拿出了手機,手機上顯示的距離并不太遠,她將手機放進口袋便瞇著眼睛休息。
就在她視線前方的小姑娘戴著耳機閉著眼睛輕搖著腦袋手上拿著pad ,拿的隨意,并沒有用上力氣,她坐在靠近地鐵門的地方 ,身邊那個男的猥猥縮縮的盯著她 。
下一站是三沙街站,地鐵已經報站,但是小姑娘眼睛都沒有睜開 ,她的一只手稍稍用力只是托住了pad。
地鐵停下的那刻稍稍晃動,地鐵車門同時打開,過了兩秒 ,就在地鐵關起的剎那女孩子的尖叫聲剎那響起,一整節車廂都陷入了迷惘,女孩子聲音落下的同時一個男子的嘶吼聲也隨之而來。
女孩子只是虛驚一場,在地鐵門即將關上的剎那她手上的pad被人一拖即走 ,那人本來靠近地鐵門的位置,女孩子以為他已經出了去,卻原來被一個女人眼疾手快制服住了 ,他被壓扣在地上,左手擰到背后,疼的嗷嗷叫。
蘇南將pad交給女孩子 ,女孩子謝了謝她便沒有其他的反應,她也不希望她有過多的反應 。
聽說廣都永江街的蝦面好吃得味,特別上是攻略上推薦的那一家 ,出了地鐵她擇了最近的一條路,雖然是七月間,但是這家店卻在鬧市中古色古香恬靜淡雅 ,人很多,卻也不嘈雜。
店鋪外間有許多大紅燈籠,悠著檀香的味道,蘇南涂個方便 ,便也就坐下了,她點了一份這個店的招牌特色,累了就趴在桌子上瞇了瞇 ,昨晚喝的太多,到現在還腦仁疼。
大概過了十分鐘,大碗的蝦面便端到蘇南面前 ,蘇南第一口嘗的很認真,的確鮮味十足,但是也沒有攻略中推崇的那般好吃 ,隨后她添了一些辣椒,便狼吞虎咽起來 。
二樓下來兩個人,蘇南抬眼看了一眼便低著腦袋。
那人走近了些 ,本來都已經到了門口卻又轉了回來,蘇南只看到他穿的人字拖越來越近直至停住。
那人的食指在桌面敲了敲,蘇南抬起腦袋,本來平靜的臉上瞬間驚喜 ,“嘿,你怎么在這兒? ”
張旭雙手交叉在胸前,饒有深意的重復說 ,“是啊,你怎么在這 。”
“巧啊。”
“你來這邊干什么? ”
蘇南咧嘴笑笑,“想你啊。”
張旭身后的那人神色高昂 ,他以前從來沒有見過哪個女人這么輕佻的和張旭說話,打趣說,“什么情況 ,這人誰啊?”
張旭沒有回答那人問題,在蘇南的桌子上點了點,“我不大希望待會兒又遇到你 。 ”
蘇南隱去眼中的笑意 ,料想張旭知道她是特意跟著來的,所以當他的話是耳旁風,“這種事情怎么說的定,看緣分吧。”
張旭離開的時候蘇南本想追上去 ,但是想到自己有求于人還是要低調點,他的位置她一清二楚,并不急于一時 ,這樣一想她吃起面來便更是津津有味。
她心滿意足的喝完面湯,這才發現門外有幾個人鬼鬼祟祟的耗著,時不時冷眼的瞟向她 ,她這才驚覺某個人有些熟悉,好像是地鐵上那個小偷 。
蘇南心里發冷,給服務員付完錢后讓他領著從后門出去 ,原來那些人跟了一路,眼看著蘇南突然不見了,他們便知道她察覺了 ,他們人多,又糾結在一起,找一個人簡直輕而易舉。
蘇南剛從面館出來就小心翼翼的帶上口罩脫下外套卷起褲腳,她的腳步快了起來 ,本以為逃脫了卻發現轉角那些人就已經跟了上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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4 chapter 4
重要的事情說三收藏收藏收藏蘇南剛從面館出來就小心翼翼的帶上口罩脫下外套卷起褲腳 ,她的腳步快了起來,本以為逃脫了卻發現轉角那些人就已經跟了上來。
畢竟寡不敵眾,蘇南一邊小跑一邊打氣電話 ,她只認識他,他離她也是最近的,可是他并不接電話 ,蘇南咬咬牙將手機放進口袋里,背包還是有些重量,她跑的快了 ,后面的人追的也更加迅速,整個永江街此時人潮洶涌,蘇南身板較這些糙漢子還是小巧了些,因此穿梭的時候也更加靈活 。
又跑了一些距離 ,蘇南已經氣喘吁吁,實在沒有辦法,她只能丟掉行李。
張旭剛剛回到旅館就接到了派出所的電話 ,他只以為是騷擾電話便給掐了,這才發現蘇南也給他打了不少電話,他想著她一個女孩子除了膽大并沒有其他優點 ,又人生地不熟,正遲疑著要不要給她回撥過去,這時候110的座機便又打過來了。
張旭沒有去派出所 ,只是讓民警將自己所在的旅館報給蘇南,蘇南耷拉著臉聽著,民警大叔寬慰她說 ,天涯何處無芳草,以后再找找,準能找到比著體貼的 。
蘇南微笑著點了點頭,她的行李沒了 ,除了身份證外現金什么的都丟了,支付寶上的現金有限,現在不管想不想都要投靠他了。
張旭剛洗漱了就聽見了敲門的聲音 ,打開房門蘇南便蓬頭垢面的立在原地看他,她身上汗涔涔的,只穿了一件短袖和牛仔 ,外套圍在腰間,綁了一根小馬尾,表情還是一如既往的倔強 ,她本來還想勉強的扯起一抹笑容,最后沒有成功。
張旭側了個身子她便進了來,進來了又局促 ,不知道如何自處 。
“你行李丟了?”
“嗯。 ”蘇南坐在一個茶幾上,他問什么她便木然的點頭。
“你有本事啊?才來一天不到你就得罪人了?”
蘇南抬頭看他,很是無力,假裝沒聽見他的冷嘲熱諷 。
“那你覺得我會收留你嗎?”
蘇南的食指在茶幾上有規律的點了點 ,張旭知道她在思考對策,雖然才不過相處不到一個月的時間,他對她還是有些了解的。
“你今天晚上睡在地上吧 ,自己下樓再要一床被子上來。”
蘇南耷拉著臉裝可憐,張旭不理她,躺在床上打開電視機 ,聲音開得老大 。
蘇南撇撇嘴,嘭的關門下樓拿被子。
蘇南跑了奔波了一天的確很難過,再加上不勝酒力的她昨晚勉力喝了太多酒腦子疼 ,她以為洗個澡睡一覺就好了,但是一腳起來不旦沒有好轉,整個身體都是熱的。
蘇南難受 ,喝了好幾杯熱水,張旭以為她開玩笑,等到她喝了好幾杯,他這才將燈打開 ,她沒有衣服,所以穿著他的短袖,他個子高 ,一件短袖遮住了她重要的部位,她的外套沒有洗,也披在了身上 ,即使這樣,她的身材還是好的一覽無余。
張旭看她立在原地還左搖右晃,下去扶穩了她 ,她的身上就像著了火一樣,身體嬰紅嬰紅的,頭發落在雙肩上 ,他擔憂的說,“你發燒了,我送你去醫院 。 ”
蘇南用力掙開他,倔強的說 ,“不去醫院!”
她的語氣是冷靜的,但是行為的確胡攪蠻纏,張旭吼她 ,“你發什么瘋,我說去醫院就是去醫院,不然你死在這我不管。”
“不管就不管 ,沒想讓你管。 ”蘇南說著說著就哭了,張旭也是第一次看見她哭 。
她身上軟綿綿的,他只能柔聲問她 ,“為什么不去醫院?”
蘇南的眼睛里蓄滿了眼淚,她惡狠狠的擦掉了,倒下去就睡著了 ,睡著睡著嘴巴不經意嘟了起來,又是可愛又是可恨。
張旭不能由著她,把她抱到床上,又拿上所有的被褥蓋住她讓她出汗 ,他記得診所的外面有個藥店,他套了件衣服便出去給她買藥,回來的時候她說著夢話 ,斷斷續續的,張旭聽得不大清楚。
張旭倒了杯水,扶起她讓她喝了下去 ,她咳嗽了一聲,眉頭皺了起來,他以為她就要醒了 ,卻原來還是在夢里,他聽見她說,“不要走 。”
他抵著她的額頭 ,溫度居高不下,他拿起她的衣服烘干了一下,內衣褲就在他的跟前,他拎了起來 ,面不改色的繼續烘干。
張旭叫著她的名字她也不答應,他把燈關了,黑暗中摸索著給她套上了衣服 ,趁著她沒力氣掙扎,他抱著她搭了一輛出租車去到醫院。
折騰了一個晚上張旭也沒有力氣再走動,索性靠著她掛水的床鋪睡著了 ,醒來的時候看見蘇南靠在病床上看她,直到兩個人視線相對,她就噌的看向窗外 。
張旭站了起來摸了摸她的額頭 ,還是輕微發燒,只是比昨天晚上好多了。
他還記得醫生昨晚的囑咐,現在還心有余悸。
“你知不知道昨天晚上多危險 ,醫生說再晚一點可能有生命危險 。 ”
張旭見她無動于衷,便捧著她的臉正視自己,“怎么不說話,平時不是挺能說嘛 ,啞巴啦。”
蘇南平靜的簡直分裂,張旭笑了笑,樂得當甩手掌柜 ,“既然這樣你就在醫院待著吧,我還有事。”
張旭起身要走,蘇南還是望著窗戶的方向 ,問他,“昨晚你給我換的衣服? ”
“怎么了?”張旭不以為意。
“換衣服就換衣服,亂摸什么?”
張旭怔了一下 ,他當時倒是真的沒注意,“摸都摸了,要不我脫了給你摸回來? ”
蘇南干巴巴的瞪著他 ,一個“滾”字流連在嘴邊再三沒說出來 。
她悶聲不說話,他便坐到她的床前,“你真的不記得前天晚上的事了?”
蘇南看著他,搖了搖頭。
張旭看定她幾秒 ,確定她沒說謊后勾了勾食指,蘇南離他近了些,卻被他穩住了后腦勺碾壓著嘴唇 ,蘇南起初是震驚,待要開口說話就被他鉆進了嘴巴里,蘇南起手抵在他健碩的胸膛 ,那里面的心跳并不炙熱,卻很能讓人安穩,她抵抗不過 ,漸漸的順從起來,他的雙手擱在她的胸口,昨天晚上沒有流連 ,現在卻欲罷不能的揉捏著,蘇南身體一陣陣電流亂竄,她恐懼的掐著他的腰肉,在以為無能為力的時候 ,張旭放開了她。
張旭打趣著問她,“我服務的好不好?”
蘇南的眼睛沖了血,諷刺說 ,“三百六十行行行出狀元,你也快是你們行的頭牌了吧 。 ”
“可不是嘛,按照日本人的口頭用語 ,我還得給你說句,以后多多指教。”
蘇南看向窗外,微風拂過綠葉帶來溫柔的窸窣聲。
“你為什么害怕醫院?”
她沒有回頭 ,只是說,“我覺得醫院晦氣,不想死在這里 。 ”
張旭哄她 ,聲音綿綿的稀釋了別人的攻防,“你只是在這里看病而已。”
張旭聽見蘇南的腔調里有些不可聞的顫抖,“我爸媽相繼都死在了醫院里,當時我還什么都不知道。”
一語終了 ,張旭竟不知道如何寬慰她,他將她攬在懷里,蘇南將腦袋埋在他的肩膀上 ,身體輕輕的顫抖,不一會兒,張旭的肩上有了濕意 。
蘇南哭著哭著就餓了 ,張旭給她買了一些清淡的流食就去忙自己的事情,蘇南挨到晚上發現張旭還沒有過來,就知道他肯定是要丟下自己 ,果然,去到旅館的時候,張旭已經退了房。
蘇南就在前臺怔怔的看著前臺小姐 ,直到覺得對方被看得臉紅了,這才轉身出了旅館,無助的坐在廣場的長椅上。
蘇南的確是沒有現金,這一點她沒有騙張旭 ,但是她總歸還是有些朋友的,那些朋友已經有好長時間沒聯系了,這個時候有難......
蘇南望了望天 ,給以前的同事發了條訊息 。
不一會兒,一筆錢就進了她的支付寶,與此同時 ,對方的電話也打了過來。
考慮到不能過河拆橋,蘇南就接了起來。
“你在哪兒呢?包都丟了? ”
“嗯,丟了。”
“你什么時候回來?”
“事情辦完了就回去 。 ”
“那什么時候能夠辦完?”
“不知道。”
兩邊都沉默了 ,蘇南看著空曠的長街隨意搜羅著,手機上的紅點老早也沒有了,或許是他發現了所以把程序給卸載了。
短暫的沉默后 ,那邊的人說,“蘇南,老大就在邊上,你要和他說說話嗎? ”
蘇南的食指抽搐了一下 ,她說,“不了,我還有事兒 ,下次吧 。”
“那,”那邊好像猶豫著,“出門在外多加小心 ,有事兒電話。”
“好,謝謝你榛子。 ”
蘇南抬頭看著天,太陽有點烈 ,曬得人心慌,她瞇著眼睛想到了什么,又拿起手機打給了周集 。
“哎姐 ,怎么了?”
周集那邊鬧哄哄的,蘇南站起來重新去到旅館辦了入住,這才說,“你現在在哪兒?”
“公司組織了爬山 ,我現在在山上燒烤。 ”
“什么時候能結束?”
“最少要到晚上吧,我們才剛上來。”
蘇南接了房卡給前臺點頭致謝,“那你回去的時候去我家一趟 ,鑰匙在門欄上面,旁邊有個花盆,壓在花盆底下 。 ”
“好嘞。”
“你去房客臥室看看 ,他桌上有本書,你看看那本書誰寫的,然后告訴我。”
“好噠 。 ”
“那我不說了 ,你好好玩。”
蘇南掛了電話開門進了昨天才待過的房間,房間十幾平米,只有一個衛生間一張床一張桌子 ,桌子上有一臺老舊的臺式電腦,開機時間夠孵一只小雞了,蘇南無奈,她對電腦上速度有強迫癥 ,現在只能忍忍了。
電腦強制藍屏,果然,張旭的登錄記錄只在一個月前 ,她只能透過張旭的朋友的蹤跡去推測,這是一個漫長的過程,窗外的太陽漸漸落了 ,周集的電話過了來,蘇南接了起來。
“嗯,你回去了?”
“嗯 , ”她語氣中有愧疚,“姐,情況是這樣的 ,我把花盆挪開了,然后鑰匙掉到房間里面去了......”她語氣弱了,“怎么辦啊?”
蘇南揉了揉眼睛,張了張嘴卻一時啞然 ,“沒事兒,你休息吧,麻煩了 。”
“那好吧 ,對不起啊。 ”
“好姑娘,快去睡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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5 chapter 5
留言和收藏可以激發我強大的洪荒之力西城廣場貿易中心的LED上播報著西城市最新的土地政策,市政決心零容忍拆除所有的違章建筑 。貿易大樓第九層是聲色犬馬的娛樂場所,西城最大的包廂里一群人鬧哄哄的 ,大約是好久沒聚到一起了,寒暄的時間就占了大半,等的人還沒到 ,大家湊著幾桌玩著麻將,因為大多都是男的,請來陪酒的小姐坐在了腿上也不抱怨,所以一人一根煙不一會兒也就煙霧繚繞了起來。
張旭是半個小時后進來的 ,這一次聚餐是專門給他接風洗塵掃掃晦氣,坐在最外延的一人站了起來,拉著張旭就坐在了椅子上 ,“旭哥,你可出來了,兄弟們可想死你了。”
張旭不說話叼著煙摸著麻將 ,神色不明的翻牌摸牌,里面的一群人也要過來給他打招呼,吳懋揮了揮手他們也就自覺地坐了原位 。
一個陪酒小姐被拉在張旭邊上 ,本來推搡著是要坐在張旭腿上,但是張旭一臉不耐,她便默默地端個椅子放在一邊無可奈何的看著他。
鄰座的男人吐了口煙呵呵一笑 ,“旭哥剛從牢里出來,要是沒本錢的話我可以借借。 ”
他本意就是譏笑諷刺的,張旭當年得罪不少人,他也在其中 ,不知道誰請的他過來,一句話出口氣氛就僵硬了 。
張旭又摸了一張牌,食指由上至下感觸著牌底輪廓 ,微微笑了笑,右手夾著煙在煙缸里抖了抖,煙灰掉下去 ,煙頭的地方又燦爛了起來。
他將牌□□去重新排列了一下,聲音不大,卻很有力度 ,“天胡十三幺。”
蘇南等在車站,車站外邊有些小販,味道聞著不錯 ,她要了一個烤山芋,熱乎乎的燙手,直接拿出去不體面,她就蹲在小販邊上吃干凈了 。
和小販有一搭沒一搭的聊著天 ,天南海北的抱怨著,蘇南擦了擦指甲,看見不遠處一個熟悉的人影在人群中走了過來 ,她跳了起來,朝著他走了過去。
她走近他,他也就停下來了。
張旭打量著她 ,不知道她是怎么找到自己的,“陰魂不散啊。”
蘇南哼了聲,“你這樣有意思嗎? ”
吳懋還在身后 ,他對蘇南挺有興趣,“旭哥,她到底是誰啊?”
“房東 。”
吳懋兩只眼睛笑瞇瞇的 ,面上看起來不信,“旭哥你可小心點,不要又被女人騙了。 ”
蘇南觀察著他們,只見張旭轉過頭 ,“得了,你先回去吧,我心里有數。”
“那我過兩天給你會合 。”
打發了吳懋 ,蘇南緊跟著張旭,“你還被女人騙,以為你就靠這個活下來的。 ”
“總有走眼的時候 ,這有什么。”
蘇南看他眉角的笑意都快溢出來了,比以往任何時候來的溫暖,又料峭著好看的眼眸 ,薄涼的嘴唇邪肆的拉起一個弧度,蘇南心跳驀地一怔 。
蘇南墊起腳尖湊近他,“你喝酒了?”
“管那么多 ,要做我老婆啊?”
蘇南色瞇瞇的看他,“你要是愿意我就勉為其難。 ”
“姑娘,你就這么如狼似虎誰敢要你。”
蘇南不跟他吵,一前一后的買了票 ,一前一后的上了車,還坐在一起 。
車上的人滿了,張旭問 ,“你不是身無分文嗎?”
“是啊,就是身無分文,你拿我怎么辦。 ”
她的嘴唇飽滿紅潤 ,撒嬌打趣的時候狡黠的牽扯出細小弧度,他問她,“你都騙了我多少。”
說到騙 ,他皺了皺眉頭,靠在座椅上就閉上眼睛睡覺,蘇南嘟囔了句什么 ,他不想聽 。
蘇南看見他似乎是睡了,靠他近了一點,睡著時候的他略顯嚴肅,好像在防備著什么 ,他的睫毛長長的,印在她的影子里,她吹了口氣 ,他的睫毛便微不可見的顫了顫。
蘇南忍不住微笑,心滿意足的靠在椅背上也閉上了眼睛。
這一趟的終點是一個小鎮,算是廣都最為偏僻的地方 ,最近又要被開發商整理成島嶼旅游示范風景區。
蘇南好不容易睡著了,又被身后的兩個中年大媽一驚一乍的八卦聲驚醒了,蘇南睜開眼睛 ,才發現張旭也沒有繼續睡,她以為他在看著她,但是他只是掠過她看向窗外 ,窗外的風景開始饕餮豐滿起來,空氣也透著一股圓潤清香 。
身后的大媽開始各種秀兒女秀幸福,一車上的人都沒說什么,她就也看向外面綿延不絕的風景。
突然一陣急促的剎車聲響起 ,蘇南神游的心情隨著身體的前傾頓時蕩然無存。
他們坐在客車的后方,全車都在恐懼尖叫驚慌失措的時候蘇南還木然的等待著 。
已經有人蠢蠢欲動準備離開,駕駛座一陣吼 ,“都他媽給我坐好,誰敢動我現在就炸了你們。”
一把水果刀抵在司機的脖子上,司機不敢有任何的動作誤傷自己 ,只哆哆嗦嗦的用著快要哭出來的聲音說,“大家不要動,大家坐好! ”
“你想要什么 ,你不要沖動,我都給你。”
蘇南往后靠了靠,同時無聲無息的將窗戶開到最大 ,張旭瞥了她一眼,握著她的手不讓她輕舉妄動 。
蘇南瞪了他一眼,對著嘴形說,“我已經報警了。”
張旭淺笑 ,手還握著她的,汗涔涔的。
有婦女嚶嚶的哭著,綁匪一邊在駕駛座控制了窗戶 ,他也緊張,聲音也顫抖著,“我要什么 ,我要你們陪著我一起死 。 ”
綁匪用鐐銬將死機的雙手綁在一起,這才敞開風衣,里面密密的綁著□□ ,已經開始倒計時,另一只手拿著鋒利的刀面。
張旭這才看見他的樣子,個子高高的 ,但是瘦的皮包骨頭,腰背曲著,因為激動身上青筋爆出,眼球凸起 ,布滿了血絲,身上套著一個牌子,好像是一個工作證。
他的精神已經瀕臨崩潰 ,在客車走道上來回搜羅,他說自己不幸的遭遇,說自己身體里的不治之癥 ,說怎么被騙子公司騙走了所有家當,說自己怎么妻離子散一無所有,又時不時的將刀片指向隨意的某個人 ,那人尖叫了他便有滿足感,詭異的獰笑著,笑著笑著又是一抹深度的荒涼 。
就這樣僵持著 ,炸藥的倒計時只剩下七分鐘二十三秒,張旭耳邊有直升飛機輕淺的轟鳴聲,綁匪也聽見了,他神經緊張起來 ,神神叨叨的說些什么,看見蘇南旁邊的窗戶敞開著,便一步步的走近她。
張旭人高馬大 ,坐在外側就是蘇南天然的屏障,綁匪揪不出她,拿著刀對著蘇南的臉上指劃著 ,蘇南的手間冷汗直溢,張旭放開她的手,在綁匪幾乎刺在蘇南臉上的時候他猝不及防的伸手掐住他的脖子抬腳捅在他的肚子上。
綁匪力氣很大 ,扭打中死死抓住尖刀就要往張旭身上招呼,張旭躲閃的時候他便掙開了他,綁匪的招式都是憑著本能 ,有著置之死地的絕望和決絕,每一招都用盡了全身的力氣,張旭只能硬碰硬的用身體選擇時機擊打在他的腰際眉心和關鍵部位,一陣激打 ,綁匪的尖刀落地,才有其他人從座位上起來幫忙制服綁匪,綁匪寡不敵眾 ,手腳都被壓在過道。
綁匪拼死掙著,新上來的兩個人用盡全力竟綁的勉強 。
一個男人從綁匪口袋里找到了紅色按鈕,綁匪眼里有轉瞬即逝的得意。
男人剛要按上去卻被張旭制止了 ,綁匪看見,一陣抽搐后,悲鳴的吼叫出聲。
這個時候司機手忙腳亂的將車門開了 ,車上的人洶涌的抵在車門,有人摔了下去,直升機上的警察乘著降落傘穩穩落地 ,指揮著他們去到安全的地方 。
只剩下兩分鐘,張旭有條不紊的撤下綁在他胸口的炸藥,額頭冒著冷汗。
蘇南也出了座位,張旭終于拿下炸藥 ,疲累的準備站起來,蘇南預估自己的速度可能會快一點,接過炸藥跨下車門 ,張旭愣了一下,隨即脫下外套,纏繞成一個粗實的繩子綁住他的雙手 ,幾乎同時,一聲爆炸聲,車窗外的湖面驚起的巨浪 ,方圓的花草樹木林路以及路中心的汽車瞬間進入暴雨之中。
浪水拍打進車子里面,也沾染在張旭身上,他站起身來 ,外面的浪水漸漸稀落,等到湖天一片清明的時候,他看見蘇南躬著身子雙手遮在額頭一副閑常躲雨的樣子,可還是無可避免的像個落湯雞 。
張旭微微觸動 ,燥熱的天氣中生出一絲清涼。
張旭的胳膊有明顯的帶血的刮痕,蘇南在樹蔭下給他簡單的包扎了一下,前面由警方和慌亂的群眾組成的矩陣折騰了好久 ,其中一個警察在聽了圍觀群眾的口供后掃向張旭,張旭微微抬起手,警察走近他。
張旭遞給他一個牌子 ,抬了下下巴說,“綁匪身上的 。”
警察掃了一眼,一字一句的念了起來 ,“廣都市江寧區開發項目......這個項目挺大的啊,我記得三年前哪個公司拿下的來著?”
“這就不知道了,得你們去查。 ”
警察將牌子放進證物袋里 ,頷了頷首轉身離開。
太陽照的人火辣辣的,蘇南看著他,嘟囔著說,“他也挺可憐的 ,家里無親無故,還各種被騙,是我我也忍不了 。”
張旭目光沉靜了幾分 ,重復著蘇南的話,“是忍不了。”
“什么意思?”
張旭站起身來,拍了拍衣服上的灰層 ,說,“這事兒沒完。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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6 chapter 6
下午兩點的時候事故車輛和人群才算全部離開,這個時候道路也重新通暢了起來,張旭站在路中間 ,幾輛私家車沒有攔下來,因為距離瑰臺小鎮已經很近了,倒是有幾輛破三輪,三輪車停下來了 ,蘇南也跟著坐上去。
一路上很顛簸,張旭閉目養神,蘇南坐在三輪車的最邊上 ,偶得聽見幾個大媽在聊天,她實在不懂這種方言,聽得一頭霧水 ,三輪車開了有兩個小時,周圍的風景也開闊了不少,這是廣都最邊緣的地方 ,靠近大海,海中有若干小島,也出過幾個名人 。
司機將車子停在了一個路牌邊上然后喊了一句 ,蘇南看見車上的阿姨們陸續下車,這才推了推張旭,張旭從車里的橫杠上給師傅付錢,蘇南模仿著他 ,又問,“多少錢?”
師傅說的又是她不懂得,她皺了皺眉 ,“說普通話。”
這個時候張旭已經下了車,他絲毫沒有等她的征兆,徑直的走向小鎮港口 ,港口對面的一排是小旅館和飯店,看起來都不怎么干凈,門牌周邊是黑色的深垢 ,一個賣餐點的鋪子把鍋爐放在了外面,煎餃在鍋底發出滋滋的聲音,但是因為時間放置太久又或者無人問津 ,導致煎餃底部已經焦黑,煎餃的個頭也瑟縮成了一星半點。這里盛產海鮮,因為距離海鮮批發市場不大遠,所以還能感受到邊緣的海腥味 ,有些飯店這個時候鎖著門,門口整齊堆積著椅凳,想來是為夜市做準備 。
蘇南趕緊的下了車 ,街頭還有很多破三輪,用水泥和柵欄構造的港口對面就是大海,遙遙的能看見幾個綠意盎然的島嶼 ,夕陽下的晚霞瑰麗明艷,倒影在微瀾的海面上,對稱出別有風味的燦爛。
橋頭成列的放置著個頭不一的船只 ,有的是漁船,有的是觀光船、還有些游艇,蘇南看見張旭下了梯子和一個老伯聊了一會兒 ,她靠近了點發現又是自己完全聽不懂的方言,百無聊賴,索性坐在船頭等望向大海等著他們聊完。
終于,老伯去到了船艙 ,張旭低頭看了她一眼,警告說,“你再跟著我也沒用 ,我不幫你是為你好,你也不墊墊自己幾斤幾兩 。 ”
蘇南人畜無害的笑笑,假裝沒聽見。
“跟到這里就適可而止了 ,玩兩天就回去,老子還要辦正事,沒時間跟你耗著。”
蘇南還是保持微笑 ,張旭揪了揪她兩側臉頰,哼了聲,“反正我的話說到了 ,你自己看著辦吧 。”
蘇南跟著張旭下了船,他步子大,她要間歇的小跑著才能跟得上,終于他找到了一間老舊旅館 ,和前臺三兩句方言交錢拿房卡上樓進房,蘇南看清了門牌號,趴在前臺遞給她身份證 ,說,“我和他一起的,找一間離得近的。 ”
前臺的后面有著最新的天氣預報 ,有兩三行紅色字體,寫著“臺風天氣,禁止航行”。
前臺把房卡和身份證遞給她 ,大拇指和食指拎起左手上的一粒瓜子放進嘴里,輕微的咔擦,料峭著眉峰問蘇南 ,“你是來旅游的?”
蘇南點點頭,把身份證放進背包里,嗯了一聲 。
前臺輕蔑的笑了笑,蘇南抬頭瞪她一眼 ,感覺這種惡意來的不知所以莫名其妙。
蘇南沒什么行李,就一套臨時買的換洗衣物,還有一個小背包 ,她上了樓,敲了敲隔壁張旭的房門張旭沒回應,這才悻悻的進了自己的房間打開電視 ,電視里的地方臺也在播報著天氣預報,提醒漁民最近兩天不能出海捕魚,又說汛期就要到了 ,各部門要做好防范工作。
蘇南愣了愣,外面的風漸漸狂躁起來,哐的窗戶乒乓作響 ,蘇南起身拉上鐵窗又換了幾個臺,每個省臺的節目要不是大呼小叫要不是鬼哭狼嚎,她把遙控器一拋,拉起被褥蓋過頭頂就睡了起來。
她睡覺的姿勢很隨意 ,一只腳架在床頭另一只腳落在地上,可能是太累了,天色由淺入深 ,直到外面狂風暴雨她也渾然不知,房間里只剩下電視在聒噪,她翻了個身 ,單腳壓到一只窸窸窣窣的東西,她動了動,心里一觸 ,這才在黑暗中慌亂的睜開眼睛 。
她一動不動,電視微弱的光亮照出一個人的輪廓,她假意翻身 ,那個輪廓頓了一下,大致覺得蘇南又沒了動靜,這才漆漆摸摸的用小力道扯下壓在她身下的背包,蘇南瞇著眼睛看見他手里的尖刀閃著金屬的光芒 ,身體僵硬了般不敢輕舉妄動,小偷將她床頭柜上的手機揣進兜里,半蹲著身子就要開門出去。
蘇南猝不及防的扯住那只拿著尖刀的手伸腿就將他絆倒在地上 ,那人嘭的一聲倒地又很快速的掙扎著起來,他的身材小巧靈活,扔掉背包同時協助被抓住的手死命掙開 ,蘇南因為臥在床上不好發力,很快被他掙脫要去開門。
蘇南站起身來扯著他的背心領子,小偷喉嚨被嗆反身就拿著尖刀在空中胡亂的揮舞 ,模糊的視線中蘇南連連后退躲開了幾下,小偷趁著這個空檔身體靈敏的鉆出了房門開的小縫,蘇南這時驀地抓住小偷拿刀那只手的手腕用力關上門沿用力一夾 ,小偷哀嚎一聲竭盡全力猛地推開門,一只手頹然的擺在身側然后快速的逃離了出去 。
蘇南順著小偷的身影追了出去,她追出了旅館,可是門外狂風暴雨不斷 ,除了昏暗的路燈就連人的影子都不見了。
蘇南蹲在地上揉了揉腦袋,上樓敲了敲張旭的房門,可是敲了數十下都毫無回應 ,她氣的對著房門就是一踹,然后下樓找前臺要視頻監控。
前臺趴在桌子上,看起來像是睡著了 ,蘇南在桌子上用力拍了幾下她才睜開眼睛,沒好氣的問她,“怎么了怎么了?這大晚上的要不要人睡了! ”
“我東西丟了 。”
前臺的頭發有些毛糙 ,她往后捋了捋,“然后呢?”
“你有沒有看見有人從這里出去? ”
前臺想都沒想就說“沒有”。
“我要看監控。”
“你誰呀想看監控就看監控?”
蘇南拿起桌子邊上的座機就撥打了110,前臺沒攔住 ,只聽見蘇南詳細的報告了案情和地址 。
蘇南冷眼看她,“警方總有權力看監控吧。 ”
“切,”前臺嗤了一聲,給自己披上一件外套 ,敷衍說,“監控壞了。”
蘇南炸毛,“這么巧監控就壞了你是不是和他一伙的? ”
前臺的聲音起來了就更加尖細和高亢 ,“你這話和警方說去,我這監控壞了有一段日子了,這大家都知道 ,你一個外地人在這里耍什么威風,哪涼快哪呆著去 。”
樓下的聲音越來越大,張旭也被吵醒了 ,他聽著聲音像是蘇南的,趿著拖鞋站在樓梯口看了一眼,這個時候蘇南已經和前臺吵的面紅耳赤 ,周邊圍著三五個大晚上還要看熱鬧的鄰里,吵雜的聲音中他們笑兮兮的發表著高見,意不在解決問題。
張旭隱約的聽懂了前因后果,他從小長在這里 ,了解這邊蛇鼠一窩的勾當,但蘇南不知道這些,他雙手搭在欄桿上 ,看見蘇南被前臺說的毫無招架之力,嘆了口氣,這才慢吞吞的下了樓。
張旭悄無聲息的撇開人群站在蘇南身后 ,一只手搭在蘇南肩上,兩只眼睛生冷的盯著前臺,前臺正胡攪蠻纏用類似罵街的語速反駁著什么 ,張旭打斷她,“哪那么多廢話?報警了沒?”
蘇南固執的掙脫開張旭的手臂,前臺訕訕說 ,“報了。 ”
張旭用方言跟她交流,“報了就報了,明天見警就好了,不過我聽說最近片警換了一批 ,你最好還是想好了再回答 。”
前臺被膈應了,蘇南氣急敗壞補充說,“我一下來那人就不見了 ,外面又下著那么大雨,說不定那個小偷現在還躲在這里,你要是能讓我自己來搜我也不說話 ,反正不能這么欺負人!”
張旭看見前臺的臉色漲的通紅至發黑,接著才默然的捂住不知天高地厚的蘇南的小嘴,“這事兒明天警局說 ,現在天色也晚了,都回去睡吧。 ”
張旭把蘇南拎到自己房子里,然后給她倒了杯水 ,“喝點?”
蘇南低頭看自己的腳尖。
“你敲我門了?”
蘇南抬頭,“呵呵,你反射弧逆天啊 。 ”
“別這種語氣給我說話,相不相信我現在把你扔出去?”
“……”蘇南抿著嘴忍了忍 ,“那剛才為什么不讓我把話說清楚?那前臺肯定有貓膩!”
張旭哼了聲,“人家有貓膩你有什么辦法?這旅館是你開的?監視器是你家的想看就看?你作為一個過客你能做的就是報警,和前臺叨叨能有什么用? ”
“我可以等警察過來。”
“警察答應過來了?”
“…… ”蘇南扣了扣指甲 ,一個指印差點就戳進了肉里,她滋了一聲。
“你還有什么可丟的?”
“我手機丟了,背包還在 。”
“背包里有什么? ”
“背包新買的 ,里面只有一套換洗衣服,還有十幾塊錢。”
張旭搬了張破椅子坐在她對面,兩人對視了一會兒 ,他說,“現在給你兩條路走,第一 ,看在你是房東的份上,我給你250塊錢,明天一大早你回西城。”
“還有呢? ”
張旭挑眉說,“你自生自滅 。”
“……”
“想好了沒有? ”
蘇南瞪著他 ,“讓你幫個忙就這么難嗎?”
“你指的什么?”
“你心知肚明。”
“誰給你的信心說我會幫你。 ”
蘇南嘴角猶豫的動了動,“你給的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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7 chapter 7
“誰給你的信心說我會幫你。”
蘇南嘴角猶豫的動了動,“你給的。 ”
張旭沉靜的看著她,低著頭復而又抬了起來 ,“這么給你說吧,你做事之前有沒有掂量過自己幾斤幾兩,小時候你爸媽給你保護的太好了 ,所以你不知道人心險惡是吧,你要查的是什么,葛垣能幫你到什么份上 ,即使幫你了你能確定自己不拖累別人,又或者說,你能確定自己胳膊擰得過大腿?據我所知那個廠也有幾十年的歷史了吧,哪面的人脈哪一條是你能動的?”張旭又習慣性的揪著她的小臉 ,“志氣倒是不小。”
蘇南撇開他,“你到底不幫忙? ”
“你還是不懂我說的話,”張旭從褲兜里掏出幾張人民幣遞給她 ,“不要跟著我了 。”
蘇南沒有接錢,“我都還沒試,你怎么知道我不行? ”
蘇南的表情倒是挺認真的 ,張旭將錢揣進兜里,雙手閑散的擱在腿上,正視著她深冷的眸子打趣說 ,“你行?好哇,你身上不是還有十幾塊錢嘛,那你就拿著這十幾塊錢過個幾天吧。”
蘇南也不逃避他的眸子 ,兩個人就這樣無聲的對視了一會兒,他倒是真看出她有幾分骨氣。
晚上蘇南回到自己房間里洗了個澡,然后又迫使自己在電閃雷鳴中閉著眼睛睡覺,她把所有的燈光開的亮堂堂的 ,半夜睜著眼睛看著天花板,肚子餓的咕咕叫,她拍了拍不爭氣的肚子 ,有點后悔晚上過來的時候沒出去吃頓飯 。
第二天大早她冒雨坐公交去到警局,已經有不少人排隊,好不容易輪到她 ,她才只說出“被偷”兩個字,警察大叔推了推老花鏡,一邊做著筆錄一邊慈眉善目的開解她 ,“小姑娘,我們這邊呢,治安情況一直都不怎么好 ,但是瑰臺鎮政府已經決心加大警力抓捕這些犯罪團伙了,有消息我們警方會通知你的。 ”
蘇南可憐兮兮的問,“那大概多會兒有消息?”
“這個嘛,我們也說不定 ,你留下自己的電話號碼好吧。”
“我手機丟了,只有家里的電話號碼 。”
“那也行。 ”
“我覺得我住的那家旅館可能有問題?”
警察翻了翻筆錄,“這家旅館啊 ,信譽還可以啊,”他看蘇南面露狐疑,笑了笑說 ,“放心,有時間我們會過去的,。 ”
蘇南撇撇嘴 ,難過的報了號碼后坐在警局的過道上做了一會兒,一個大媽正在拖地,蘇南問她 ,“您們這里小偷很多嗎?”
大媽朝她心領神會的笑笑,用蹩腳的普通話說,“也不多,見人的 。”
蘇南摸了摸肚子 ,想著沒飯吃也沒地方住,心里極其的失落,她說 ,“大媽,我能給您拖地嗎,我的錢都在支付寶上 ,現在身無分文。 ”
“這小姑娘真會開玩笑,你們都穿的那么漂漂亮亮的,怎么會沒錢吃飯吶。”說著大媽就離她遠了一點 。
蘇南及其郁悶的嘆了口氣 ,警局和車站離得比較近,因為下雨的關系有幾個賓館拉客人的掮客躲在警局屋檐下,她的指尖在椅子上動了動 ,然后站起身來就朝著那幾個人走去。
蘇南將手里十幾塊錢押給其中一個女人,然后和她協議好拉客分成,利潤平均下來,她拉到一個客人能得到十塊錢。
蘇南看著大雨傾盆 ,跺了跺腳把背包擱在頭上就鉆進了雨里,前面還有一排阿姨站在出口處不遺余力的揮舞著旅館的牌子,蘇南聲音沒她們大還被擠在角落 ,等了半天也沒能拉到一個人,她索性把牌子放在一邊,一個響亮交錯的閃電嚇到了不少游客 ,他們從出口處往回退了退,蘇南掃到一個十六七歲的小伙子背著行李埋頭玩著游戲,便坐到他邊上。
是一個槍戰的網游 ,蘇南盯著他半天,果然結束的時候小朋友懊惱著國罵了出來 。
“你這樣積分根本上不去。”
小朋友看她一眼,挑釁的說 ,“你會玩? ”
蘇南揚起嘴角,“要不我試試,輸了金幣算我的。”
小朋友沒有多少防備心,把手機交給她 ,蘇南兩只腳夾著臟兮兮的牌子,將手機放在大腿上,根據男孩的設置轉換槍位 ,開始的時候對手還很少,接著蘇南的動作和反應就開始快樂起來,戰場從糧倉到了酒館 ,設定的角色靈敏的躲過了高段位的攻擊 。
雨簾基本遮住了往外看的視線,蘇南的手指太過靈活,動起來的時候帶風且不可定位 ,小男孩的表情由驚訝到膜拜,最后一個WIN出現的時候,小男孩笑瞇瞇的說 ,“你好厲害,姐姐你是不是打過比賽?”
蘇南笑笑,“你是來瑰臺玩的嗎? ”
小男孩搖搖頭,“不是。”
蘇南失望 ,“你家是這里的?”
小男孩也搖頭,轉而又說,“姐姐你給我簽個名吧。”
“簽名要給錢的 。 ”
“可以啊 ,你要多少錢?”
蘇南壓制住內心的竊喜,“你覺得能給多少錢?”
“我零花錢不多了,給你二十吧。 ”
“三十。”蘇南討價還價 。
“二十五。”
“成交。 ”
小朋友被人接走了后蘇南又陷入了困境 ,好在她長得算是好看,走到陌生人邊上也不帶有威脅感,她不再和阿姨么搶生意 ,反而到角落里和年輕女孩子搭腔,女孩子看雨下的大囑咐要有車子才去,蘇南連連說好 ,無形中卻又提高了價格 。
蘇南用三輪車把女孩子們送走后,手頭上已經有了七十五塊錢,再加上原本十幾塊押金,統共也有個90塊錢 ,可是這筆錢還不夠繼續住旅館的。
她決定不想了,隨便找了一家快餐店就狼吞虎咽起來。
吳懋中午的時候冒雨開車過來,但是張旭并不在旅館 ,他給他打了個電話,最后驅車到了棋牌室。
棋牌室里吞云吐霧,二樓有一個封閉的窗口 ,窗口邊上有一個臺子,張旭正坐在臺子邊上瞇著眼睛抽著煙 。
吳懋坐到他對面,“沒事跑這兒來了?”
張旭沒說話 ,離他最近的那個老頭子正在和對面的換牌,三個三轉眼變成四個三,左邊那人大致輸的不少 ,一臉戾氣,又開始從胸前的兜里掏錢出來。
封閉的窗口被人推拉上去,那人笑嘻嘻的趴在臺子上,伸手遞給張旭一個手機。
“那姑娘誰啊 ,這手機剛到手我們手上就被你拿回去了?”
張旭把手機放進褲兜里,抬起眼簾看他一眼,將一百塊錢塞進他手里 ,“你管那么多? ”
“不敢管,”那人笑笑,把錢放進抽屜 ,“你好不容易回來了,找個時間請你喝一杯?”
吳懋插嘴,“怎么不找個時間請我喝一杯? ”
“也行啊 。”本來都是一些無傷大雅的場面話 ,說著那人又把窗戶拉了上去,交易就算結束了。
吳懋擔心的看著他,“你怎么來這兒了?”
“不能來嗎?”
“隨便你吧 ,反正你們兄弟之間的事我一個外人也插不上手, ”吳懋提醒他,“不過丑話說在前頭,宋閩東這些年也不是省油的燈 ,你小心著點。”
蘇南和商鋪的大媽嘮了一下午的閑話,才勉強讓大媽答應讓她在她門前擺個攤,她只有九十塊錢 ,有五十用來批發當紅偶像的畫冊,中學下課鈴一響,不少女孩子跑出來買辣條薯片冰激凌 ,蘇南雇著兩個女孩當托使勁的說這畫好看,又說這偶像跳舞如何如何好看,旁邊的小姑娘好奇也就跟著過了來 ,或許是羊群效應,不一會兒,畫冊的成本就起來了 ,蘇南正想一鼓作氣的時候,小姑娘們又趕回去上課了 。
學校里面有商鋪大概也有賣畫冊的,看見小姑娘手里人手一冊就出來看看,一看就看見了蘇南。
這兩個大媽應該是低頭不見抬頭見的關系 ,她趁著學生上課的功夫進來里面和胖大媽閑話家常了一下,一句句都有畫外音,怎么諷刺怎么入耳。
“這姑娘是誰啊?”
胖大媽正在刺繡 ,按著標本圖樣穿插著一副牡丹,“來瑰臺玩的小姑娘 。 ”
“她怎么就在你家門口賣東西了,這大下雨天。”
“她說她錢包都被偷了 ,沒的辦法才想要批發一些東西賣賣賺點路費。”
那個里間的瘦大媽不懷善意的瞥了一眼蘇南,用方言說,“哎喲 ,這年頭騙子可多了,她東西丟了她不知道去報警啊,怎么就賴在你家門口 ,不會是騙子待會兒又說沒地方住要住在你家吧? ”
“我有那么笨啊?”
“騙子都有迷魂湯,你沒有聽見小區里有一個七八十歲的老太婆走在路上被人騙了,回家就把存折都拿出來了,還帶著騙子去銀行取錢 ,可憐嘍,幾十萬塊錢就這么沒有了 。”
“你看她可像有迷魂湯呢? ”
“落個知道哇,都說人不可貌相。”
蘇南雖然聽不懂她們說的是什么 ,但是大致知道不是什么好壞,再加上瘦大媽聲情并茂,配搭上古靈精怪的表情 ,她就知道沒好事。
瘦大媽回去之后,胖大媽簡單直接的說,“你搶著她家生意了。”
“哦 。 ”
“下節課再賣賣 ,賣完就算了,賣不完你就把貨都批發價給她,你也不吃虧。”
蘇南笑笑 ,“謝謝您。”
“有什么謝的,就是她那人話多,我要是多留你以后她就有把柄 。”
蘇南歉疚的“嗯 ”了聲。
課間的時候又賣了一半,上課鈴聲響了她借了胖大媽的傘去和瘦大媽討價還價 ,起前她特意把價格抬高了一點,瘦大媽來價來的厲害,最后基本按照批發價賣給了她。
蘇南決心今晚不再在那間旅館住宿 ,她買了一個充話費送的手機,又下了個支付寶賬號改了個密碼,本錢都回來了才算是有點底氣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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