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章 英雄還是美人兒?

“世風日下,人心不古啊……”

暮色將臨 ,牛頭村西三十里之外黑風山山腳的羊腸小道上,傳來了一聲悠長的感嘆 。

順著羊腸小道走來的,乃是一個十一二歲模樣的少年 ,他生得面皮白凈,身上衣衫雖然粗破,但卻洗得干凈 ,眼圓臉圓,神情懶洋洋的,給人第一眼的感覺 ,便是老實靦腆 ,清秀,又有些天生讓人放心的老實相。只是如今背了小手,在這孤萋萋荒無一人的小道上走著 ,卻顯得有些詭異。畢竟如今夕陽下山,山間時有猛獸出沒,他一個小孩 ,似不該出現在這里 。

更讓人詫異的,卻是他小小年紀,面上卻帶了些痛心疾首的神色 ,一邊走邊嘆息著。

“想我方貴方大爺,堂堂仙人后代,三歲會爬樹 ,五歲會抓魚,七歲打遍全村小孩無敵手,八歲就能跟花家寡婦罵一天的架 ,天資驚艷 ,生來不凡,英雄寂寞從未輸過…… ”

“不就是偷了王老太家的一只雞么,那群挨千刀的就敢找我索賠……”

“……這說明什么?”

“……說明我偷雞的手段還是不夠老道啊 ,居然會被抓! ”

“……”

“……”

名喚方貴的小小男童邊走邊搖頭,嚴肅的自我檢討。

如今夕陽正要斂去最后一縷夕光,天地之間漸漸暗了下來 。尤其是在這荒山野嶺 ,秋風吹過,更是荒草搖晃,林間沙沙作響 ,沒的讓人感覺背后生涼。方貴也是心里微慌,暗自嘀咕:“這破山可是一直都傳說的十分邪乎,說有妖魔鬼怪出沒吃人 ,不會真遇到吧? ”

“不行,不能自己嚇自己!”

越想越怕,他便晃了晃小腦袋 ,暗自琢磨:“我可是仙人后代 ,天生了不起,那小妖小鬼的就算真有,難道還敢來惹我?躲著我才是道理!反正我也不進深山里去 ,就在這里躲一夜,明兒一早我就回去,說仙人老祖宗讓我再等十年 ,就看他們誰敢不敬著我……”

一邊想著,放寬了心,左右打量著。

如今已在深山之中了 ,秋風讓人難挨,須得找個背風的地方,沒走幾步 ,恰好看到左邊山坡上,立著一座荒墳,已毀了大半 ,前面立著一碑 ,左右都是山凹,正好擋風 。便開心了起來,三兩步走了過去 ,在墳邊上一窩,兩手插在了袖子里,舒舒服服躺了下來 。

二郎腿一蹺 ,望著那石碑,見似是某位陸姓老翁名誨,便道:“陸老兄 ,今兒個爺們有難,借你這地休息一宿,等他日我家仙人老祖宗過來接我回去 ,發達了,我一定回來專門給你立個新碑,晚上你就幫我盯著點四周 ,可別讓哪個不開眼的野獸過來把我鞋叼走了…… ”

一邊念叼 ,一邊摸了摸自己胸口掛著的一枚銅錢,放下了心來。

……

……

少年心大,真個蜷在了墳窩子里睡了起來 ,不多時便已迷迷糊糊,進入了夢鄉,夢里看到了仙人老爺爺從天而降 ,牛頭村上那些勢力眼們爭著搶著抱著自己的大腿,把肥雞豬頭肉白饅頭往自己懷里塞,自己左手抱著紅寶兒 ,右手抱著孫家寡婦,吃的滿嘴流油,哈哈大笑!

陰風瑟瑟 ,拂過了山崗,樹葉子嘩啦啦作響。

遠處似乎隱隱有妖魔嘶吼之聲傳來,大地都在隱隱的震動 。

不知何時 ,周圍忽然響起了若有若無的怪響 ,如風吹孔竅,又似野狐哭墳。

方貴忽然醒了過來,抹了一把嘴邊的哈喇子 ,直覺肚皮餓的厲害。

昨天偷的那只雞一大早就吃光了,而今天一早出門,為了這身骨氣 ,也沒好意思去李屠戶家蹭早飯,所以今天直到現在,還沒添過一粒米 ,三十里山路跋踄,早餓的狠了 。

心里一琢磨,方貴決定先出去尋點食來 ,記得入山的時候,看到南邊有條小溪流下來,說不定可以捉幾條肥魚 ,便爬了起來 ,湊著月光,深一步淺一步的向著林子深處摸去。

他是在山野里浪慣了的,肚子又餓 ,想到了烤魚的滋味,便更有了動力,摸約在山林里摸索了三四里路 ,便已聽到前方傳來了嘩啦啦的流水聲,心間頓時大喜,便向前快走了幾步 ,但也就在剛剛拐過了一處山腳時,整個人卻忽然間一怔,不由得瞪大了眼睛。

如今天上月光正明 ,將周圍照的一片慘亮,一片腥風撲鼻而來 。

方貴看得清楚,就在前面的山坡之上 ,居然正站著一個小小的女孩 ,那女孩看起來六七歲左右,比方貴矮了一個頭,身上穿著厚重而精致的白衣 ,頭發梳成了魚網也似的小辮,垂落著幾件精美的飾物,便如同從畫里走出來的一般 ,雖然年幼,卻頗有幾分雍容華貴。

只是這時候的荒山野嶺之中,怎么會出現一個小丫頭?

最關鍵的是 ,順著那小女孩的視線看了過去時,方貴瞳孔猛得收縮了起來。

就在那小女孩身前不足十丈之處,正有兩只龐然大物從黑娑娑的山林陰影里走了出來 ,每一只都有丈余之高,吡著一嘴獠牙,有血紅的饞涎順著嘴角滴落 ,那前腿幾乎方貴的大腿還要粗 ,爪子便如鋼刀一般鋒利,抓著地上的巖石,垂著尾巴 ,緩緩向前逼近著……

“黑風山里居然真的有狼? ”

方貴渾身上下像是被電了一般麻梭梭的,冷汗出了一身 。

沒想到黑風山里真的有狼,更沒想到 ,自己居然會遇到這么一個場面!

孤身小女孩遭遇惡狼,危在旦夕,這是什么?

……這是說書的朱瞎子經常提到的英雄救美橋段啊!

聽慣了說書人口中行俠仗義英雄故事的方貴 ,在這時候心不由得熱了起來。

瞧這小丫頭一身打扮,明顯是哪家財主的千金吶,朱瞎子講的俠義故事里 ,多少俠客都是從這么一件英雄救美的小事開始發家的,照著規矩,自己遇到了危難里的小美人 ,大吼一聲路見不平 ,對方怎么著也得以身相許再搭上萬貫家財才是,這可是千載難逢的好機會!

反正從小一直想英雄救美的方貴除了在花家寡婦被人偷看洗澡的時候吼一嗓子之外,還從來沒有遇到過這么好的機會呢 ,著實讓生來一副俠義心腸的他感覺有力無處使啊……

不過激動之余,很快又給自己澆了一盆涼水!

那兩只狼可真兇啊,瞧那爪子 ,鋼刀一樣鋒利……

……雖然沒有親身經歷過那些故事里的事,但英雄救美和送死應該不是一回事吧?

說真的,這時候自己老么實的溜走 ,快點回牛頭村去才是正經!

忽然碰到了這種事的方貴,一時心臟嘭嘭直跳!

到底該冒險跳出去救人還是裝作看不見偷偷溜回牛頭村里去保個平安?

眼見得那兩匹餓狼只是盯著那個小女孩,越來越近 ,他也心似火一般燒了起來,一時間自己的小腦袋根本做不下決定,于是急切之間 ,他解下了自己脖子上的銅錢 ,屈指一彈。

銅錢飛在半空,迎著月光,似乎散發出了一抹詭異的紫光 。

方貴將銅錢扣在了手背上 ,慢慢揭開了手掌 。

月光之下,只見得這枚老舊的銅錢,朝著上面的 ,正是“乾元通寶”四個字。

“老天注定,干了!”

十幾年的經歷讓方貴十分信任銅錢幫自己下的決定,心里有了決定 ,一步踏了出去。

也就在這個時候,那兩只看起來絕非凡物的惡狼已到了小女孩三四丈之外,正后腿微屈 ,凝聚了無窮的力量,便要向著那個看起來柔柔弱弱似乎一陣風就能吹倒的小女孩撲出 。

而那個小女孩迎著兩匹妖狼,臉上卻露出了和她年齡不相符的平靜。

在兩匹餓狼即將向著她直撲過來的一霎 ,她小小的手掌拇指與食指點在一起 ,捏起了一個法印,身周開始有淡淡的清風刮起,這清風看起來十分的不起眼 ,但卻蘊含著某種讓人心驚的氣機,一圈一圈,力量越來越強 ,已然達到某個極限,陡然向前呼嘯而出……

“快跑啊傻子…… ”

但也就在這一霎,不遠處的巖石轉角忽然一道瘦瘦小小的身影撲了過來 ,比惡狼還要迅捷幾分,一把將小女孩抱在了懷里,兩個人陀螺一般順著山坡后面的斜坡骨碌碌滾了下去。

剛才全副注意力都放在了身前的小女孩一臉懵 ,完全沒有反應過來 。

嘩啦啦……

方貴選擇了英雄救美,但也是熱血上頭就莽到底的!

在撲出來的時候他就已經瞅準了地勢,那是一個陡坡 ,坡勢甚急 ,下方奇巖林立,正好借著巖石來阻攔那兩區惡狠的追擊,他與那小女孩身量瘦小 ,可以在巖石之間奔逃,必要的時候還能躲進某個孔穴里逃命,而那兩匹惡狼身材如此之巨 ,肯定不會如他們一般靈活!

如今便是如此,他與小女孩緊緊抱在了一塊,滾得嘰哩咕嚕 ,一陣暈頭轉向,也不知被酸棗枝和碎片在身上劃出了多少血痕,待到滾落到了谷底 ,方貴用力晃了晃腦袋,一骨碌爬了起來,拉著女孩的小手就向前跑 ,身形倒似只靈活的猴子 ,在巖石間鉆來鉆去。

女孩整個都懵了,小臉上擦出了點血痕,她木木訥訥的 ,抬頭看了一眼圓頭圓腦傻乎乎拉著自己跑的小男孩,小短腿不足自主被他拉的飛快,噼哩啪啦的在巖石間里飛奔。

背后只聽得一聲狼吼驚天動地 ,勁風呼嘯,兇風快速逼近 。

“我去,這兩只狼會飛……”

方貴回頭瞅了一眼 ,直嚇的魂飛天外,他本是想借著林立的奇巖怪石來阻擋惡狼追擊,沒想到那兩只惡狼居然直接從坡上飛了下來 ,一身鋼毛迎風舞動,引動了詭異的怪風盤旋在身周,居然久久不落地 ,直像兩只大風箏一般向著他們所在的位置撲了過來……

“完了 ,作死了……”

方貴心里火急火燎,瞬間后悔到了極點。

一時想起要不要將這小丫頭扔在這里,反正自己跑的比她快!

不過再一想救人這個決定是銅板幫自己做下的 ,那便不應該輕易放棄才是……

“噗 ”“噗”

也就在方貴心里又急又亂,慌的心臟要跳出腔子時,忽然背后響起了兩聲重物跌地之聲 ,他一時也覺得有些不對,轉頭看了一眼,忽然間便愣住了 ,從他這個角度,剛好可以看到那兩只妖狼的尸首血肉模糊的掛在了碎巖之間,已經是死的不能再死了……

“這是怎么回事?”

方貴愣了一下神 ,然后才臉色古怪的轉頭,看向了那個模樣乖巧可人的小女孩。

剛才看起來還雍容華貴像個小公主一樣的小丫頭,這時候發髻已經有些綾亂了 ,小臉上也擦出了一點血痕 ,倒是她身上的白袍甚是古怪,從山坡上滾下來,居然沒變臟 。

更關鍵的是 ,從山坡上滾了下來,又被怪狼追了半天,她居然還是顯得十分平靜。

方貴眼睛漸漸變圓了:“你殺的? ”

那小女孩也是訥訥的 ,似乎十分靦腆,過了一會,才輕輕點了點頭。

方貴下意識道:“吹牛 ,你哪有這么大本事?”

小女孩一下子呆了一呆,明顯她也沒有碰到過這種情況,猶豫了一下之后 ,她忽然微微蹲了下去,向著方貴輕輕福了一福,行了一個方貴沒有見過的禮節 ,但看得出來 ,這樣的禮節十分的高貴,也十分正式,聲音如同蚊蚋:“鯉……小鯉兒謝過您的救命之恩……”

她似乎知道這樣的禮節 ,但也是第一次這般做,小臉先羞的通紅了 。

“啊? ”

方貴怔了半晌,英雄救美成功了?

只不過 ,自己算是救人的英雄還是被救的美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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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章 神秘銅錢

“你謝我當然是應該的 ,只是剛才那妖狼……”

局面好像有些出乎意料,方貴這等心大的人也反應了半天,才訕訕開口 。

“小姐在那邊……”

話猶未落 ,忽聽得遠處林邊響起了一聲焦急的清叱,而后方貴眼睛就瞪圓了,只見得那林邊上 ,居然有兩團白色的云氣升騰在半空 ,直向著他們所在飛來,在那兩團云上,卻是有著一個一身是血 ,身穿青衣的雙髻女侍,還有一個身穿黑袍,拄著龍頭拐的老婆子!

“神……神仙? ”

方貴一瞬間眼睛都瞪圓了。

他一直深信自己是神仙送到了牛頭村上來的 ,向來把神仙當成自家人,只不過在牛頭村上呆了十年,傳說中的修仙之人他也沒見過 ,這還是第一回。

一時心里無法抑止的激動了起來,也不知是興奮還是激動 。

只見那青衣女侍與黑衣的婆子落到了身邊,急急的向著小女孩身上打量了幾眼 ,見她臉上出現了一絲血痕,頓時神情緊張,目光看到了十幾丈外的兩匹妖狼尸首之時 ,更是臉色變得無比難堪了起來。

老婆子一把將小女孩抱了起來 ,上下摸了個遍,見她身上沒什么別的傷才放下了心,恨聲道:“原來野嶺窟那幫子妖人也來了 ,簡直就是膽大包天,看他們怎么死! ”

青衣女侍冷著臉道:“好容易殺退了那些人,還是先離開這里為妙!”

說著妙目一轉 ,落到了方貴的身上,皺著眉頭道:“這個小子是誰?”

方貴一見她們眼睛看向了自己,忙道:“什么叫這小子 ,剛才是我看她差點被狼吃了,跑出來救她的! ”雖然自己也不確定究竟是誰救了誰,但先占個道理肯定是沒錯的。

老婆子聽了微微詫異 ,打量了方貴一眼,道:“你救她?”

說著,目光疑惑的向那小女孩看了一眼 ,意露詢問之色 。

小女孩有些靦腆 ,微微猶豫之后,倒是輕輕點了點頭,竟是承認了方貴的話。

黑衣老嫗和青衣婢女的臉色 ,頓時變得有些精彩。

對她們兩人來說,局面倒不難搞明白,只是問得幾句 ,便已然心里有數了,倒也有些哭笑不得,她們自然知道 ,那兩匹妖狼,還是傷不到自家小姐的,只是這個不知從哪里鉆出來的野小子 ,居然有膽子在兩匹紅背妖狼的面前出手救人,膽子倒是實在是不小!

“你是哪里人?怎么會在這里?”

青衣女侍皺著眉頭看了方貴一眼,疑惑問道 。

方貴心里一個激棱 ,裝出了一副老實模樣 ,小聲道:“我……我是牛頭村上的人,肚子餓了,就跑到山里來套野兔子 ,然后就看到有狼……有狼想要吃她…… ”

老婆子微微皺眉:“荒山野嶺套什么兔子,你爹娘呢?”

方貴搖了搖頭,道:“我沒有爹娘!”

青衣女侍與黑衣老婆子對視了一眼 ,她們兩個都是有修為在身上的,自然一眼就能看出方貴是個沒有修為的凡人,再加上方貴天生長了一只老實巴交的臉 ,身上衣衫也寒酸,這時候聽了他的話,又看他身上有不少滾落山坡時擦出的血跡 ,夜色里尤其顯得可憐巴巴。

“這倒是個有俠義心腸的! ”

那黑衣老婆子微一皺眉,道:“野嶺窟的人還沒死干凈,這滿山都是妖物 ,留他在這里 ,早晚是個死,不如先帶回去!”

青衣女侍受傷不淺,但聞言還是微一皺眉 ,道:“保護小姐才是最重要的!”

黑衣老婆子看了她一眼,道:“我心里有數! ”

青衣女侍忽然明白了什么,便不再多言了。

兩人計較已定 ,便由老婆子抱著那個小女孩,青衣女侍隨手打出了一道云氣,將方貴也托在了上面 ,云朵騰起,于這夜色之中,飛遁而去 ,眨眼間便消失在了這片荒山里 。

而伏在了那軟綿綿的云上,方貴伸了腦袋出去瞧,下方樹木飛快閃過 ,心里也隱隱有些激動。

誰能想到 ,只是朝鎮上的人吹了個牛,居然真能碰到神仙?

這下好了,抱上了神仙的大腿 ,若是能學兩道法術回去,鎮上誰敢不高看自己一眼?

李屠戶家的豬頭肉,張婆子家的雞 ,那還不是想怎么吃怎么吃?

……

……

這小小年紀,便在荒山里亂竄亂跑的少年方貴方大爺,來自三十里外牛頭村 ,但他雖然長在牛頭村,但卻不是牛頭村上生人,而是十年之前 ,某位仙人抱了過來的……

……牛頭村上的人一直都是這么給方貴說的,他就是仙人抱來的。

據說那是十年前的某一天,牛頭村上的人正吃飽喝足了照例在東家長西家短的消譴悶子 ,卻忽然間小鎮上空 ,烏云密布,雷電轟鳴,在那烏云里 ,卻有一位白胡子老仙人踏云而降,懷里抱著一個小小嬰兒 。

那老仙人似乎有急事,據說身上還有些血跡 ,他來到了小鎮,向著那已經跪了一地的百姓囑咐:“好生養著,少則三天 ,多則半月,我便會回來接他!”

話畢,老仙人匆匆將嬰兒放下 ,再次騰云而去 。

滿鎮之人皆目瞪口呆,望著那個襁褓里呼呼大睡的小嬰兒。

這個小嬰兒,當然就是如今的方貴方大爺了。

當時的小鎮上百姓 ,得了仙人吩咐 ,如何敢怠慢,畢竟這世上關于仙人的傳說太多了 。

那些神通廣大,通天徹地的大人物哪一個不是有著通天手段的 ,他們一句話,比皇帝老兒還好使,隨便賜顆仙丹 ,說不定便能治好了自己多年的老寒腿,還有那滿臉的麻子。

而這等老仙人若是生起氣來……

……傳說中因為觸怒仙人而被滅國的,那可不是一個兩個了。

所以牛頭村百姓立時將方貴方大爺好好供了起來 ,足足找了三個膀大腰圓的奶娘還有一只正產奶的母牛賜候他,戰戰兢兢惟恐傷了他一根寒毛,比伺候自家祖宗都賣功夫 。

本以為三五天時間過去 ,老仙人回來,接走了這位大爺,說不定便一高興 ,賜給自己些仙緣 ,要不然點幾塊石頭當金子大家分了也行啊,所以牛頭村百姓一開始還是很樂意的!

但誰能想到,三天時間過去了 ,老仙人沒來……

半個月時間過去了,老仙人還是沒回來……

……仙人說話,居然還不算數?

牛頭村百姓一下子作了難 ,望著這個胖了一圈的嬰兒不知如何處理!

有人想到,那老仙人來的時候,身上似乎帶著仙跡 ,不會是被仇人追殺的吧?

萬一老仙人已經死了,仇人找上門來,連累了我們怎么辦?

抱有這個想法的人 ,立時便要將方貴扔進豬圈里!

但也有人不同意,萬一那老仙人又回來了呢,豈不是好事變成了災難?

左右糾結之下 ,還是老族長做下了決定 ,這孩子是斷不能扔掉的,老仙人可以騰云駕霧,估計發起火來這小小牛頭村可承受不起 ,也不能讓他餓死,總得先養著他才是,萬一哪天老仙人真回來了 ,這就是咱們向老仙人討要仙緣的資本啊,所以一定得好好養在村上……

可說是這么說了,誰也不愿領養這個小嬰兒。

萬一真像別人猜的那般 ,老仙人死了,仇家找上門來,誰領養他 ,豈不是跟著倒楣?

最后還是老族長做下了決定,輪著養!

這小小牛頭村上,數十戶人家 ,殺豬的 、宰牛的、教書的、打獵的 ,誰都逃不掉!

就是這么一句話,方貴就這么一家一天,硬挨著活過來了。

老仙人一直沒有回來 ,他也只好一直生活在牛頭村上,漸漸長大了,總不能沒有個名字吧 ,于是那鎮上惟一有些酸學問的先生,便憑著方貴的來歷,隨口取了個名字給他 。

不知來自何方 ,便姓方,仙人抱來的自是貴人,因此名貴!

雖說名字有些講究 ,不過方貴這個名字聽起倒確實和牛頭村里的人很搭!

在這牛頭村上,方貴慢慢長到了十來歲,最一開始 ,老仙人余威仍在 ,他也算過得舒服,不管到了誰家,都少不了他一口吃的 ,還得挑好的吃,可誰能想到,老仙人十年沒有回來 ,漸漸的鎮上的人對方貴的態度也就生出了些變化,不說拒之門外,些許嫌棄總是有的!

吃的穿的仍是有 ,但漸漸開始越來越差了。

以前輪到誰家,誰就乖乖接過去,但如今 ,也開始推三阻四,陰陽怪氣了!

而方貴,打小就聽說了自己是老仙人抱過來的 ,那自己注定不是普通人物 ,說不定以后還有偌大的仙家家業等著自己繼承呢,這樣的了不起的人,能夠受得了這等嫌棄嗎?

那絕對不行!

心里嫌棄一下倒無所謂 ,你露在臉上這可不是給方大爺添堵?

所以方貴便動了個腦子,待小鎮上的人因為自己偷了只雞而對自己嘰嘰歪歪時,他就惱了 ,我把你們這牛頭村當成了家,自家人肚子餓了捉只雞吃,怎么能叫偷呢?

一拍桌子 ,他決定很有骨氣的吹一個牛,便說自己昨天夜里夢到了一個老仙人,生得白胡子白眉毛 ,架著風驅著電,一看就是很有錢的老仙人,他讓自己明天去三十里外的黑風山相見 ,有重要事實囑咐自己 ,自己今個偷來這只雞,就是為了到時候當作干糧的。

牛頭村上的百姓,一聽這話 ,立時唬的不輕,雖不知真假,但也有些敬畏 ,囁嚅著不敢再吵吵了,方貴則十分的得意,決定真個往黑風山走一趟 ,反正等著回去了,就跟他們說自己遇著了老仙人,但老仙人讓自己回去再等上十年 ,倒要看這鎮上的人誰敢不怕自己……

之所以選黑風山,那也是有講究的,這黑風山向來多鬼神傳說 ,還有野獸出沒 ,選在這里,那就能免得鎮上的人悄悄尾隨了自己過來偷看了,方貴大爺可是一向心思縝密的!

只不過 ,就連方貴自己都沒想到,自己的運氣比想象中還好 。

興許是沾了銅錢的光,自己居然真個遇到了神仙!

在他胸口的那枚銅錢 ,乃是方貴身上惟一的信物,生來便掛在他的胸前,這銅錢外圓內方 ,古銅色,上面有“乾元通寶”四個字,也不知是哪一國的制式 ,就連見多識廣的朱瞎子和村長都不曉得來歷,不過方貴一直將這枚銅錢帶在身邊,倒是發現了它的特異之處。

每一次當他不知怎么決定時 ,只要用這銅錢卜一下 ,那就立刻能做出對自己有利的選擇。

比如小時候不知去山南摘酸棗還是去山北摸鳥窩時,拿銅錢卜一下,正面去山北 ,反面去山南,依著銅錢的結果去了山北之后,便會發現山北除了鳥窩 ,酸棗也一樣熟了一大片,不知該去張屠戶還是孫秀才家里吃飯的時候,銅錢一拋 ,趕緊往孫秀才家里跑,這時候一定會發現天天殺豬的張屠戶家里吃的反而是苞米碴子粥,孫秀才那窮酸反而正躲起來燉肉吃!

這一次他要救人 ,也是靠了這銅錢做的決定,果然撞了大運氣!

這可是仙人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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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三章 仙丹與蜈蚣

青衣女侍和黑衣婆子兩個人 ,并沒有飛掠多遠,方貴只覺得他跟著她們在云上,眼下景物瞬息即過 ,很是新鮮,但青衣女侍身上似乎有傷,如此騰云 ,過不得多久,臉色便有些蒼白了,于是半個時辰之后 ,便按落了云頭,在一片山腳之下十分隱秘的莊子里停了下來 。

她們似對這莊子很熟,入了莊子之后 ,青衣女侍便帶了方貴與小女孩進了莊子,而黑衣婆子,則到了莊子之后 ,從腰囊里取出了幾道古怪的陣旗 ,一道一道,布置在了莊子周圍 。

房間里挑起了油燈,燈光昏暗 ,方貴睜大了眼睛左右打量。

青衣女侍坐在了木榻上,小女孩則坐在了床上,眼睛里似有星星 ,好奇的打量著周圍。

她與方貴四下打量的目光撞到了一處,便有些怯懦的收回了目光 。

方貴心里想:“這丫頭是個老實頭,可比紅寶兒好欺負多了…… ”

過得片刻 ,黑衣婆子走了進來,向青衣女侍道:“周圍布置好了,我老婆子布下的陣 ,他們休想找到這里來,只是你受了傷,恐怕不能長時間趕路 ,咱們帶來的侍衛也都死光了 ,這泰州境里,實在不知道有多少人是心懷歹意,對我們不利 ,卻不好冒然離開! ”

青衣女侍睜開了眼睛,徐徐吐出一口微帶了些血腥味的氣息,道:“我們倒不打緊 ,卻是不能帶著小姐冒險趕路,便先躲在這小莊子里養傷,等著家里的人過來接吧!”

黑衣婆子答應了一句 ,然后又看向了坐在床角的小女孩,摸了摸她的腦袋,嘆道:“小可憐的人呶 ,來祭拜自己的親娘,都會遇上這些豺狼,鯉兒小姐啊 ,你以后可不能再這么老實啦 ,你越是老實,那些人越是欺負你,來 ,先把顆靈息丹吃了,好好調理一下!”

說著,從腰囊里取出了一個小小瓷瓶 ,倒了一粒雪白清香的丹藥給小女孩。

方貴正在一邊看著羨慕不已,忽見那老婆子轉身遞給了他一顆,笑道:“你也是個好孩子 ,那妖狼如此厲害,敢出手救我們家小姐,是個有膽氣的 ,這顆丹藥便給了你吧! ”

“好人吶……”

方貴兩只小手捧著那丹藥,眼睛都直了。

他當真是有些意外,沒想到給那個小女孩的丹藥 ,居然也會分給自己一粒 。

想他平時在牛頭村上 ,小時候還好,大了一點之后,誰家不嫌棄他 ,雖然依著老族長定下來的規矩,輪到了他去誰家吃飯時,也不敢不給他吃 ,但家里有點什么雞腿白面包子啥的,都是緊著自家人,怕他看到 ,還都偷偷的躲起來吃,只是供給他些苞米茬子粥什么的。

方貴其實都瞧見了,有時候還故意鬧一下 ,但也不能回回都這么鬧,大部分時間都只好裝作看不見。

所以這老婆子,居然把兩顆丹藥分別給了小女孩和自己 ,倒讓方貴心花怒放了 。

“謝……謝老婆婆!”

這一聲謝 ,倒是說的由衷。

那黑衣老婆子順手摸了摸方貴的腦袋,能看得出他是打從心底高興,也不由得樂了些。

她也不是不通事理的 ,自然知道方貴所謂的“救人 ”,其實是純屬多余,但人家鄉下野小子一個 ,面對著那些用邪法養出來的兇惡妖狼,敢出手救人,本來就挺有膽量的 ,再加上方貴生得乖巧機靈,又從小養出了一副不動聲色卻能討人喜歡的本事,倒讓她越看越喜歡了起來 。

方貴偷眼看著那個小女孩如何吃這丹藥 ,見她只是隨便的放進了嘴里,自己便也有樣學樣,急忙放進了口中 ,他從小沒得著啥好東西 ,自然知道有好東西先吃進肚里的重要。

老婆子本來想叮囑他應該浸在水里分成幾天來喝,見他一口吞了,也是有些無奈。

方貴吞下了丹藥 ,只覺口鼻之間,一陣清香,心想該說些奉承話來再哄幾顆出來 ,但話還沒蘊釀好,忽然間覺得小腹里有股子熱氣升騰了起來,暖哄哄的很是舒服 。

一時間臉色倒有些古怪了起來 ,只是呆呆的感受著,但沒成想,這暖哄哄的感覺 ,久久不去,反而越發的旺盛了起來,到得最后時 ,已有幾分滾燙的感覺 ,像是開水直接在肚子里轉來轉去 。

他整個的有點傻了,捂著肚子蹲下了身去。

“傻小子,丹藥哪里有這么吃的?”

黑衣老婆子早就料到了 ,一邊笑罵著,一邊在方貴背上輕輕拍了一計。

方貴感覺滾燙的胃腸之內,忽然有一股清涼之氣透了進來 ,將胃腸之內的熱氣壓制住了,而后抽絲剝繭一般引了出來,一絲一絲 ,仿佛順著某種路線,在自己身體里游走 。

熱氣走過之后,體內好像有不少於塞隨之開朗 ,毛孔開合,說不出的舒服。

“傻小子,聽著嬤嬤的話 ,轉六合 ,走八脈,貫通陰陽府……”

方貴傻傻的抬起了頭來:“啥叫六合? ”

黑衣老婆子忍俊不禁,直接在他腰腹間點了幾下:“這里!”

方貴急忙點頭 ,依著她的言語,自己也開始試著引那幾縷熱氣在體內游走。

如此前前后后,也行功一柱香功夫 ,那股子熱氣才漸漸的淡了,倒并不是完全消失,而是大部分被壓制 ,剩下的一絲一縷,微薄到難以察覺,正順著剛才的路線 ,一絲一縷,也不用方貴自己引導,自己便慢慢的順著某種規律游走了起來 ,這種感覺 ,非常的舒服 。

望著方貴盤起小腿,坐在地上的模樣,黑衣老婆子笑了笑 ,向青衣女侍道:“沒想到這鄉下的野小子,資質倒是不差,若是好好調教 ,怕也不輸給家里那些家生子們……”

青衣女侍笑道:“嬤嬤的青虛導引法,就這么傳了? ”

黑衣老婆子笑道:“些許微末之術,只能延年益體 ,又不值什么!”

青衣女侍笑道:“那嬤嬤干脆把青虛正法傳了吧!”

黑衣老婆子搖了搖頭,笑瞇瞇的道:“青虛正法可就不能這么兒戲啦! ”

過得片刻,方貴也已行功完畢 ,直覺神清氣爽,感覺就算是幾天幾夜不睡覺,也不會覺得困乏 ,小小的身體里面 ,更像是多了幾分力氣,一拳能打死妖狼也似,急忙從地上爬了起來 ,道:“老婆婆,剛才我吃了丹藥先是難受,又變得十分舒服 ,這是怎么回事? ”

那黑衣老嬤嬤笑道:“你是個饞嘴的,拿了丹藥就往嘴里填,但那雖然不是什么好丹藥 ,可也不是你小小的身子能受得住的,藥性化開了,你不會引導 ,這可不是找難受嗎?若不是我老婆子在這里看著,這會子你已經成了一堆爛肉啦!”

“難道那就是傳說中的仙丹?”

方貴聽得瞠目結舌,十分驚喜 ,忽然念頭一轉 ,看向了小女孩,道:“她怎么沒事? ”

黑衣婆子嗤笑了一聲,道:“小姐有家傳正法 ,比我們都高了不知多少,拿靈丹當飯吃都沒事,又豈是你能比的?”

方貴心里轉了轉 ,立時將這話牢牢記住了。

黑衣婆子看了方貴幾眼,倒是越看越覺得他機靈,但如今還有要事在身 ,也來不及問他其他的,只是向那床榻上的小女孩道:“小姐,那些妖人已經被我們殺的差不多了 ,逃了幾個,這幾日諒也不敢找過來,我也已在莊子外面布下了陣法 ,只等到家里來人 ,咱們便可以走了,不過趁著這點時間,老婆子還得先幫青兒姑娘療傷 ,且請小姐先等幾日可好?”

小女孩無有不從,聽了只是安靜的點了點頭。

黑衣婆子便從腰囊里取出了一條銀色的鏈子,制作的極其精巧 ,一個關節一個關節的搭在一起,倒像是一只銀色的蜈蚣,上面的銀輝便如活物 ,閃閃爍爍,在燭光下極是靈動 。

她將這銀蜈蚣扣在了方貴的胳膊上,倒像是一件飾品 ,笑著摸了摸方貴的腦袋,道:“看你這么乖巧,婆婆先送這么個玩意兒給你 ,這幾日你且不要走 ,陪著我家小姐,須得照看好了她,若有什么變故 ,緊著來提醒我們,待到我們離開的時候,就再賞你些靈丹銀錢 ,可好? ”

“又給丹藥又送寶貝,婆婆……可真好!”

方貴看了一眼自己胳膊上的銀蜈蚣,點了點頭 ,顯得非常欣喜。

這黑衣婆子笑了笑,又叮囑了小女孩和方貴一番,告誡他們定要在這莊子里呆著 ,萬不可隨便跑了出去等等,然后給了他們一瓶丹藥,叮囑小女孩餓了便服一粒 ,讓他們出臥室來。

小女孩似是知道她要幫青衣女侍療傷 ,一切只是乖巧的答應 。

方貴年齡不大,卻是識趣的很,也是一口答應了下來。

留了內室給黑衣婆子幫青衣女侍療傷 ,方貴與小女孩來到了廳堂之中,老老實實的坐著。

小女孩很是老實木訥,出來了之后 ,便只是坐在了廳堂里的老梨木太師椅上,手托著下巴發呆,盞茶時間過去了 ,也是一動不動,小小年紀,倒像是可以永遠這么坐下去一般 。

而方貴在這時候 ,則也是老實的坐著,若有所思,不知在想什么 。

而在這個時候 ,偏室里坐著的青衣女侍與黑衣老婆子 ,并未開始療傷,窗戶仍然關著,但她們卻將廳堂里的方貴與小女孩一行一動都了若指掌 ,見兩人都老老實實的,才略放心。

青衣女侍過了一會,道:“銀蜈蚣給了野小子 ,妥當么?”

黑衣老婆子道:“若不是沒了護衛,我也不會取這邪物出來,這銀蜈蚣雖是法寶 ,但每祭起一次,都要食人精血,畢竟周圍兇險 ,我雖然布下了陣法,也要提防萬一,若有人襲來 ,那銀蜈蚣借了那小子的精血 ,也可幫著小姐抵擋一二,我將丹藥給他,助他煉化 ,也是因此,怕他氣血不足以支撐罷了,不過若是無人來襲 ,走時我再給他摘下來便好! ”

青衣女侍點了點頭,道:“也是沒辦法的事,走時多給他些補償吧 ,我們畢竟不是邪輩!”

兩人商談已畢,才算是真個放下了心來,一個盤坐 ,一個運功,幫其化毒療傷。

而在這時候,正在廳堂里陪著小女孩坐著的方貴 ,漸漸覺得周圍安靜了下來 ,心里便有了數:“墻角的蛐蛐都不敢叫了,估計她們這會才真個開始運功療傷了!”

放下了心來,笑瞇瞇的看向了小丫頭:“小妹妹 ,我一看你就不是普通人呀……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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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四章 渾不吝

那女侍和老嬤嬤眼里 ,方貴就是一個機靈老實的鄉下野小子,如今她們尚未遠離險境,自然應該多作提防 ,再加上青衣女侍的傷毒無法拖延,須得立時救治,否則輕則損了修為 ,重則傷了性命,但又不好將小姐扔在一邊,這才順手將方貴抓了壯丁 ,讓他陪著小鯉兒 ,但殊不料,當她們二人準備妥當,一心只管著療傷去了 ,方貴卻露了渾不吝的真面目 。

瞥了一眼胳膊上的銀蜈蚣,方貴心里是帶了點氣的。

“誰家的飾物是帶上了之后就摘不下來的?”

隨手拔弄了兩下,方貴雖然還不敢確定 ,但也隱隱有了某種猜測!

只怕那個看起來慈詳好心的黑衣老婆子,并不像表面那么好!

不過他倒是想不了太多,只以為這是某種類似于鐐銬一樣的東西 ,防著自己偷東西的。

越是這么想,心里卻是愈的感覺不滿了起來……

……方貴老爺我堂堂仙人后代,會偷人東西嗎?

……能騙的情況下誰會去偷?

就像是能偷的情況下絕不會去搶 ,這是原則!

尤其可氣的是,我好歹也是救了你家小姐的人啊,居然這么信不過我 ,太氣人!

當然他也知道 ,面對著這些飛天遁地的仙人,自己就算再不滿意也沒用 。

惟一能做的,就是撈點好處回來了。

面對著笑瞇瞇向自己說話的方貴 ,小女孩抬頭看了她一眼,又低下了頭去。

不知是靦腆,還是心里有事 ,居然不肯回答 。

“這小丫頭長的好看,實則是個小傻子不成?”

方貴忍不住站了起來,背著手在廳堂里溜噠了一圈 ,忽然轉頭,向小女孩嘿嘿一笑。

小女孩看了他一眼,便低下了頭去。

“這小丫頭居然沒有被我迷倒 ,看樣子眼光不如小紅寶…… ”

方貴心里憋悶,又溜噠了一圈,向小女孩道:“我帶你出去玩吧? ”

本是隨口一問 ,沒想到小女孩看了他一眼 ,居然點了點頭,從椅子上滑了下來 。

方貴大喜,便領了小丫頭走出門去 ,便在莊子里左右逛逛,隨口問她些話之類的。

“你叫什么名字啊?”

“小鯉兒……”

“哪來的? ”

“東土!”

“過來干嘛?”

“拜祭媽媽的! ”

“你媽死了?”

“……”

“我也沒有媽,爹都沒有! ”

“哦……”

“哈哈騙你的 ,其實我有媽,只是還沒來接我……”

“…… ”

“……”

這小女孩著實乖巧老實,有問必答 ,沒多大功夫,就讓方貴套了個干凈。

這才知道,原來這小鯉兒并未安州人 ,而是來自遙遠的東土,東土具體有多遠,方貴也說不清楚 ,只是勉強搞明白了 ,這小丫頭的生身之母葬在了安州,這一次來祭母,卻遇到了一些壞人 ,一番廝殺,那些壞人被擊退,但侍衛盡亡 ,她的青衣女侍也在這一戰受了傷 。

方貴遇著她時,便是她的侍衛正被人纏著惡斗之時 。

任是誰聽了這小丫頭的身世,也能猜到她來歷不凡 ,但方貴倒覺得無所謂,反正自己也是仙人后裔,只是自家白胡子老爺爺也沒有過來接自己而已 ,哪能比這小丫頭差了?

面上也不顯露什么,只是嘻嘻哈哈帶了這小丫頭玩。

他是在牛頭村上一路野著長大的,掏鳥蛋 ,彈石子 ,無不精通,這小女孩出身再是顯貴,也是個七八歲的小丫頭而已 ,只是生性木訥,但小孩兒天性尚在,跟著方貴這樣的孩子王更是感覺趣味無窮 ,雖然游戲簡單,她卻沒多久便被方貴吸引了過去,跟著一起玩。

期間青衣女侍與黑衣老婆子仍不放心 ,停下了療傷,觀察了幾回 。

見兩個小孩玩的開心,青衣女侍笑了起來 ,道:“這野小子居然開始教小姐爬樹了,真是不懂規矩,萬一小姐回去時 ,變成了一個野丫頭 ,那可怎么辦?”

黑衣婆子笑道:“小姐在家里太憋悶了,生生養的像根木頭一般,膽子小 ,心又善,本是天之驕女的命,但在家里卻是步步難行 ,人人欺她,尤其是夫人走了之后,更沒見過她的笑臉 ,如今有個同齡的人陪著她玩耍,沾些野小子的膽氣,對她來說倒也不是壞事…… ”

“這小子若真能幫到了小姐 ,倒是他的一樁兒造化,回頭可多賞他些! ”

青衣女侍笑道:“你不是一直說自己一身修為無人可傳么,這小子還算有些資質!”

黑衣婆子笑了笑 ,搖頭道:“你莫要激我 ,修行正法,非福緣深厚之人不可輕傳,這小子能在山野里誤打誤撞救了咱家小姐 ,看樣子有幾分造化,但他小小孩兒,能有多少氣運?不經三災六難 ,怕還承不住我這修行正法,臨走時給他些銀錢,讓他在這凡間做個小小富家翁也就是了 ,那修行大道,又豈是人人可走的,老婆子我也懶得再帶徒弟啦……”

兩人說笑幾句 ,便再次開始療傷。

但她們卻不知道的是,耳聽著墻角里的蟋蟀又不敢叫了,已經摸清了這個規律 ,而且與小鯉兒廝混的比較熟了的方貴 ,正一臉忠厚的看著用靈巧的小手抓石子玩的小鯉兒,努力的露出了自己平生最好看的笑臉,笑瞇瞇問道:“聽說 ,你學過很厲害的家傳仙法呀? ”

說出了這話時,他心里著實得意。

黑衣嬤嬤大概也沒想到,她覺得方貴還不夠資格得傳她的青虛正法 ,但方貴其實也沒看上她的法門……

“之前她們還以為我沒聽到,那老嬤嬤一定還懂得更好的仙法,只是不肯傳給我 ,不過沒事,她們兩個的身份,一看就不如這個小丫頭 ,要她們的仙法,不如要這個小丫頭的!”

他心里正分析著:“最主要是這個小丫頭一看就笨!”

而迎著方貴笑瞇瞇的臉,小女孩猶豫了一下 ,才輕輕點頭 ,道:“有的! ”

方貴更是得意了起來,悄聲道:“你把它教給我!”

小女孩搖了搖頭,道:“爹爹說過 ,仙訣不可外傳!”

“你…… ”

方貴氣壞了,揚起了手來:“信不信我揍你?”

小鯉兒眨了眨眼睛,也不知道信不信 ,反正沒有露出害怕的表情 。

方貴一生氣,就一巴掌打了下來。

落到她腦袋上時,卻是順手摸了一把 ,哈哈一笑,道:“你這么乖,我哪舍得打你?”

眼球子骨碌碌一轉 ,又開始琢磨起了別的辦法。

看樣子青衣女侍傷的實在不輕,與黑衣嬤嬤兩個人在這莊子里呆了三四天,每日里一半時間都是在療傷 ,不過讓這兩人省心的是 ,這個隨手從山間抓來的野小子,倒是比她們想象的還要機靈能干,每日里帶了小鯉兒在莊子里玩耍 ,倒讓她比平時還活潑了些 。

她們一開始還不放心,總要瞧上一眼,但過了一兩天 ,見這兩個小的玩的如此融洽,倒是漸漸放下了心來,甚至私底下說起來話來 ,都覺得讓小姐這般放松幾日也不錯了。

再加上這幾日過去,對頭一直沒有找上門來,便也漸漸放心。

等到家族里有人來接 ,便可以放心的回去了 。

不過她們沒想到的是,兩個小的一團和氣的表象之下,卻也暗流涌動。

方貴早已觀察的透徹 ,發現青衣侍女與黑衣老嬤嬤每天酉時到子時 ,都要固定要在偏殿里聊傷,這段時間里,兩人是顧不上別的什么東西的 ,膽子便也漸漸的大了起來。

“小泥鰍妹妹,你家的仙法叫什么名字啊? ”

“九元正典!”

“很厲害吧?”

“爹爹說是很厲害的! ”

“你說給我聽聽,我看看厲不厲害…… ”

“不能說的!”

“我看你就是沒學會……”

“……嗯! ”

如此這般的對話 ,方貴每天都要找機會說上幾回,但奈何,在他眼里這個老實巴交的傻丫頭 ,平時說什么無不答應,偏偏在說到了她們家傳的仙法之時,總是油鹽不進 。

嚇也嚇過了 ,激也激過了,偏偏一點用也沒有……

這倒讓方貴大爺心里起了些火頭,越是拿不到的 ,越說明值錢 ,自己怎么能輕易的錯過?

這一日的午后,方貴跑了出去,忙活了一上午 ,這才跑回了她平時休息的正堂窗外,探著腦袋一瞧,只見小丫頭正似模似樣的盤坐在榻上吐息 ,小小的人兒,身邊卻飛舞著道道若隱若現的靈氣,一絲一縷 ,從她身周交纏而過,猶如神法顯化,看起來讓人極是眼熱!

“這就是仙法啊……”

方貴看著一陣激動 ,這要是自己學會了,每天演一遭兒,牛頭村里誰敢不服氣?

只是這小丫頭難纏 ,逼得自己不得不祭大招了!

看著自己手里拎的竹筐 ,方貴頓時有些得意了起來……

“憑我方貴老爺的本領,還吃不定你個小丫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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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五章 九靈正典

“方貴哥哥…… ”

小鯉兒察覺得有人過來,便收了內息,望著窗外 ,極淡的笑了笑 。

“泥鰍,快來……”

方貴神神秘秘,在窗外沖她招手。

小鯉兒從床上跳了起來 ,跑到了方貴跟前:“今天要抓石子嗎?”

方貴嗤之以鼻:“那是傻子才玩的游戲,咱不玩! ”

小鯉兒道:“之前你不是一直在帶著我玩嗎?”

方貴道:“……因為你就是傻子嘛!”

一邊說著,一邊拉著小鯉兒 ,神神秘秘的往莊子后面跑去,來到了柴房之中,只見一個竹筐里埋著滿滿的雜草 ,方貴將竹筐抱了過來 ,有些獻寶似的放到了小鯉兒的面前,嘻嘻壞笑的將竹筐上面的雜草揭了起來,小鯉兒看著 ,好奇的表情一下子變得驚喜了起來。

只見雜草堆里,正簇擁著一堆毛絨絨的野兔,剛剛褪去了絨毛 ,一個個哆哆嗦嗦的擠在了一起取暖,方貴有些得意的道:“我可是花了一上午時間摸來的呢,你瞧著好不好玩? ”

小鯉兒小心翼翼的伸指頭戮了一下小兔子 ,滿臉都是笑容:“好玩!”

方貴揪了一只塞進她懷里,道:“那你就好好玩!”

說著就蹲在了一邊,看著小鯉兒抱著那幾只小兔子 ,一會給它們作窩,一會給它們拔草一會給它們挨個的取名字,木訥的小臉活泛了起來 ,笑容就沒有消失過 ,當真是愛不釋手 。

方貴笑瞇瞇的看著她,心里也十分滿意。

待過了一會,覺得時辰到了 ,青衣女侍與老嬤嬤已經在療傷了,他才笑嘻嘻的問小鯉兒:“好玩嗎? ”

小鯉兒重重的點了點頭:“好玩! ”

方貴笑道:“不光好玩,還好吃呢 ,你說是紅燒還是爆炒?”

“……”

小鯉兒整個人都懵了,呆呆的看著方貴。

方貴笑瞇瞇的:“烤一下也行,灑點胡椒面 ,美的很! ”

小鯉兒臉上漸漸露出了驚恐的表情:“為……為什么要吃兔兔?”

方貴道:“好吃啊!”

小鯉兒哭著道:“兔兔很可愛…… ”

方貴道:“所以好吃啊……”

說著便伸手過來揪兔子,小鯉兒下意識的就要往身后藏,方貴也不搶她的 ,很無奈的撓了撓頭,道:“咦,你藏什么呀 ,是青兒姐姐和老嬤嬤讓我照顧你的呀 ,前兩天我給你燒螞蚱的時候,你不也是很喜歡嘛,我是為你好才準備做我最拿手的烤兔子給你吃的……”

小鯉兒并不擅長強行霸占東西 ,只是不停的道:“不……不吃兔兔可不可以? ”

方貴板起了臉來:“村里的老太太不講理,你這小丫頭也不講理啊,這兔子是不是我的?”

小鯉兒猶猶豫豫的點了點頭 。

方貴道:“既然是我的兔子 ,那我烤了為什么不行?”

小鯉兒低下了頭,只是不愿撒手。

“不吃兔子也可以…… ”

方貴瞇起了眼睛,故意拉長了音調說道。

小鯉兒有些驚喜的抬起了頭來 。

方貴故作大方的道:“這兔子是我的 ,我當然想吃就吃,可如果它們是你的,那我就沒辦法吃它啦 ,不過呢,這兔子可是我摸來的,你想要的話 ,就得拿東西過來換……”

小鯉兒忙將自己腰間的一塊鸞紋玉佩摘了下來 ,直著小胳膊遞給方貴。

方貴隨手接了下來,搖頭道:“這塊破石頭只能換一只兔子,還有好幾只呢……”

小鯉兒猶豫著低下了頭來。

方貴得意洋洋 ,壓低了聲音道:“我吃點虧,你把你家的仙法教給我,我把這些兔子都送給你 ,怎么樣? ”

小鯉聞言一下子猶豫了起來,久久不肯回答 。

方貴則是得意洋洋,也不著急 ,一副老神在在的模樣。

誰也不知小丫頭心里糾結了多久,又鼓起了多少勇氣,看著懷里的可愛小兔子 ,她終于還是點了點頭。

方貴頓時興奮了起來,伸出手指:“一言為定,你要反悔你就是泥鰍 ,記得啊 ,這件事只有咱們兩個知道,連青姐姐和黑嬤嬤也不能告訴,不然的話……我就天天吃兔子! ”

“我不敢的……”

小鯉兒低下了頭來 ,道:“不然爹爹也會罵我的!”

“你爹真好! ”

方貴大感興奮,強迫著這小鯉兒拉了鉤,然后一起陪她給兔子作窩 。

小鯉兒畢竟年幼 ,雖然她爹爹千叮嚀,萬囑咐,說家傳正法不可示人 ,但她也只當這是爹爹給自己下來的無數條規矩的一條而已,并不真個曉得這里面的重要性 。

再加上方貴若是真想哄人,那當真是貼心的了不得 ,牛頭村的花寡婦都能被她哄的從頭到腳的舒服,更何況是小鯉兒這個不諳世事的小丫頭,幾日下來 ,倒是將方貴當作了世上最親近的人一般 ,先前是不礙于爹爹的威嚴,不敢答應,但如今答應了 ,便也真就傳了。

不過她家傳的口訣,那是何等的玄奧艱澀,比黑衣老嬤嬤的引導法訣又難了百倍 ,初時方貴還聽著小鯉兒一句句的給自己講解,后來卻顧不上了,只求先記在心里再說。

好在方貴也跟著牛頭村的張窮酸讀過書識得字 ,再加上腦子靈活,又知道這時候學的是好東西,因此也加了倍的用功 ,倒也沒用幾天,便將那洋洋近千言的九元煉靈篇記在了心里,期間自然也生過疑惑 ,在想小丫頭說的這些東西愈聽愈是不懂 ,不知是否是在哄自己 。

可是當他直接問了出來的時候,小鯉兒一句話卻讓他打消了這些心頭的疑惑。

“方貴哥哥對我好,我不會騙方貴哥哥!”

小鯉兒一邊給取名作小灰的兔子喂著曬干的嫩草 ,一邊頭也不回的回答。

方貴仔細想了想自己干的事,倒是有點不好意思了,撓了撓頭:“哪里對你好啦?”

小鯉兒道:“方貴哥哥看到了妖狼 ,就拉著我一起跑! ”

方貴頓時有些詫異,道:“其他人就不拉著你跑了?”

小鯉兒喂草的動作停了一下,低聲道:“他們只會把我推過去!”

聽著小鯉兒的回答 ,方貴忽然說不出話來了 。

心里生出了些奇怪的感覺。

過了一會,他笑道:“傻不傻,泥鰍你記著 ,遇到狼了就得跑,誰愛上誰自己上! ”

……

……

秦家的九靈正法玄奧艱深,但內容卻并不多 ,幾天時間下來 ,隨著幾只小兔子漸漸變得活潑,小鯉兒自己懂的內容也已盡數傳完,甚至將前期修煉所需注意的關竅與方法也盡數傳了 ,只是方貴擔心黑衣老嫗和青衣婢女發現端倪,并不敢立刻就去照班修煉而已。

而在這幾日里,黑衣老嫗和青衣婢女療傷的時間也越來越短了 ,從之前每天需要閉關三個時辰,到了如今,每日只需閉關一個時辰左右 ,不過她們興許是看著這兩個小人兒玩的開心,便也很少過來打擾他們,似乎是有意讓這位甚少機會離家的鯉兒小姐多享些樂趣……

方貴一直在暗中觀察著老嫗和婢女療傷的時間 ,當她們不療傷時,便只是帶著小鯉兒玩些鄉野間的傻子小玩意兒,療傷之時 ,就一邊玩些傻子小玩意兒一邊悄悄的打聽修行的事情 。

小鯉兒雖然年幼 ,但根基打的甚好,倒是確實能夠隨口告訴方貴許多珍貴的修行道理,只不過她與方貴不同 ,對她來說修行本來就是一件天經地義的事情,生下來開始便接觸了,所以她倒不清楚自己說出來的這些事有多重要 ,不過是些吃飯喝水一樣的常識罷了。

她只是覺得這位比自己大不了幾歲的方貴哥哥對自己當真是好,和家里那些奴仆不同,比那些欺負自己的同族子弟更好了許多。

又有趣 ,又不會看不起自己,而且他懂得養兔子,當真是厲害!

反正自己已經連最重要的九靈煉息訣都傳了 ,這些小問題又怎么可以瞞他?

這一日午飯之后,青衣婢女與黑衣老嫗再次閉關療傷,似乎青衣婢女療傷也到了最后的關鍵時候 ,這一日的功夫倒比以往更長些 。

而方貴也知道這些人怕是快要離開了 ,自己機會不多,因此便更加起勁的問著小鯉兒一些關于修行的事,他自己背了一個小背簍 ,小鯉則提了一把小鐮刀,兩個人一邊挑著細嫩的青草采割著,一邊在這小小莊子里面說著話。

“養息法不是法術 ,只是幫人打根基的,方貴哥哥你說的飛天遁地,移山填海的本事 ,其實都是法術,但是想要施展法術,便一定要有足夠的法力呢 ,這就和養息法有關了……”

小鯉兒一邊蹦蹦跳跳的割著草,一邊隨口回答著方貴的問題。

兩人邊走邊說,已漸漸到了莊子的邊緣 ,這里已經是當初的黑衣老嫗布下了禁陣 ,并嚴令方貴與小鯉兒不同跨過的雷池邊緣,這里也已經是他們兩個平時走的最遠之地……

方貴正滿心琢磨著自己還該問些什么才能回牛頭村嚇唬那些土包子們,但卻已經搜腸刮肚也找不出新問題來 ,畢竟他還沒有正式接觸修行,并沒有那么多疑問,也就在這時候 ,他忽然感覺腳下大地微微顫動,身上的汗毛居然微微豎了起來,下意識抬頭向西面看去 。

從他這個角度看去 ,西方乃是一邊明亮的天空,沒有任何異常 。

但忽然之間,一聲巨響自西方傳來 ,只見得西方天空忽然泛起陣陣漣漪,像是天空如冰面出現了道道裂隙,再一息 ,忽又有一聲巨響傳來 ,“喀喇”一聲,天空被打破了。

周圍的地面之上,忽然一連串有十幾道陣旗被巨大的力量震蕩 ,從泥土之中跳到了半空,然后硬生生的被撕裂,黑蝴蝶般四下翻飛 ,再下一刻,空無一物的西方天空,忽然出現了數位黑色的黑影 ,皆是身披烏甲的高大男子,這些人中間,還有一個身穿藍袍的中年道人。

那道人這時候正隨手一袖向前揮來 ,巨大的力量不但撕裂了黑衣老嫗布在了外面的法陣,更是余波轟隆直向前狂涌而來,正站在了這缺口附近的方貴與小鯉兒兩個首當其沖!

“不好 ,仇家上門了…… ”

方貴一下子被嚇的渾身冰涼 ,雙腿發麻,轉身便要跑 。

但頭頂之上那一條大袖如同烏龍一般向下擊來,籠罩范圍數十丈 ,憑著他兩條小短腿,又能跑到哪里去,再加上回頭一看 ,小鯉兒這時候嚇呆了一般,居然站在了原地一動不動。

連拋下銅板的功夫都沒有,方貴直接轉身抱住了小鯉兒 ,將她護在了身子下面。

不是不想跑,實在是來不及跑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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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六章 一場誤會

“唰!”

那一條大袖擊潰了外圍的大陣,余力收勢不住,徑直向著下方蓋落了下來 。

這一袖蕩起來的余波 ,便將周圍的巖石擊得粉碎 ,更何況是兩個小小的人兒?

迎著這一袖,就算是小鯉兒,也感覺到了一種無法形容的驚恐之意!

她身上是有修為的 ,但是那一袖之力,明顯比她所能夠抵御的力量差得太遠,所以這一次她倒是真的懵住了 ,不過也就在她發呆的時候,忽然方貴瘦瘦的身體一把將她抱住,在她呆呆的眼神里 ,只見到方貴一聲大叫,小臉扭曲,拼命的將自己的胳膊伸向了半空之中!

看起來 ,就仿佛要單臂撐著那條烏龍!

“唰!”

方貴的左臂之上,正扣著那一條銀蜈蚣鏈子,在這一刻 ,那一條銀蜈蚣之上 ,忽然亮起了一連串血紅色的符文,方貴的身體在這時候變得通紅一片,似乎隱約可以聽見他體內傳來勁風呼嘯一般的聲音 ,那是無盡血氣都在飛速流轉,然后被銀蜈蚣快速汲取的聲音。

隨著銀蜈蚣瞬間汲取了足夠的血氣,一道銀影忽然從方貴左臂之上飛出 ,化作七八丈長的蜈蚣沖向了半空。

“嘩啦…… ”

銀色蜈蚣影子與那藍袍道人的袖子撞了一個結實,巨大的力量四下里襲卷,將周圍更多的陣旗都給蕩飛了出去 ,地面之上形成了一個巨大的圓,一層層的草地被刮了開來 。

連半空之中的黑甲侍衛都震得向后退了數步,沒動過的 ,只有藍袍道人和方貴 、小鯉兒。

“飛天蜈蚣?這是…… ”

那藍袍道人明顯也沒意料到這么一著,他其實在打破了周圍大陣之后,便立時看到了大陣邊緣的方貴與小鯉兒 ,吃驚之下 ,已經在急急收手,只是擔心收勢不夠快,會波及到下面的小姐而已 ,但卻沒想到那個不起眼的小男孩兒居然會撲過來用這等邪寶抵擋了自己一下。

驚愕之下,他只能借勢身形急退,同時大喝出口 。

眼見那銀蜈蚣還躍躍欲試 ,要向自己撲來,他急忙雙手連劃,做好了再次出手的準備。

而在這時候的方貴更是頭暈腦脹 ,哪里曉得發生了什么事,根本已控制不得那蜈蚣,只覺一身氣血快速流失 ,盡被蜈蚣吸走,似乎連最后一滴血也留不下。

“住手!”

但還好就在這時候,莊子最中間的廂房之中 ,忽然響起了一聲憤怒的厲叱 ,兩道身形破開房頂,在一片檐瓦雜草紛飛之中,沖到了半空 。

黑衣老嫗目光急掃 ,已是臉色大快,快速向著空中招手,將那一條銀蜈蚣接回了自己手中 ,然后目光掃過了場間,怒氣沖沖的向著那藍袍道人看了過去,喝道:“何方妖魔?”

那藍袍道人見到了黑衣老嫗和青衣婢女 ,這才心間稍安,忙在空中作揖,道:“云州永照山風安子奉命前來接秦家小姐回山 ,唐突破陣,倒險些引起誤會,恕罪恕罪…… ”

“永照山的人?”

那黑衣老嫗聽到了對方的話 ,稍稍心安 ,知道來的不是仇家,反而是自己一直在等的人,但一轉眼看到了地上生死不知的方貴 ,心間立時火氣更重,喝道:“既是來接小姐的,難道不知道好生傳音叫門的道理 ,哪里來的狗膽,居然一上來便要硬破我的大陣?”

那藍袍道人聞言,頓時臉色有些尷尬 ,嘿嘿一笑,沒有回答 。

倒是在藍袍道人身后,忽然響起了一個懶洋洋的聲音 ,笑道:“胡婆婆不要急著罵人,是本公子擔心鯉兒妹妹的安危,這才讓風安道長直接破陣的 ,你嫌我禮數不夠么? ”

空中的黑衣老嫗和青衣婢女巡著那聲音傳來之處看去 ,兩個人頓時臉色大變。

只見得藍袍道人身后的半空之中,還有著數名黑甲的侍衛,而這些侍衛中間 ,則是簇擁著一頂黑色的轎子,轎子兩邊有兩個嬌美的年輕侍女,轎頂之上鑲珠嵌玉 ,說不出的華麗,如今轎簾正被慢慢掀開,露出了端坐在轎子之中的一個面如白玉一般的溫潤少年。

這少年年歲也不甚大 ,十七八歲模樣,生得極為俊美,只有一雙眼睛 ,哪怕是在臉上帶著笑時,也隱隱藏著一股子疏狂之意,眼皮子底下看人 ,便像是誰都不會放在眼里 。

“原來是甲少爺到了 ,還請恕老身未曾遠迎之罪……”

黑衣老嫗和青衣侍女對視一眼,皆規規整整,齊齊斂衽向那少年行禮。

“我恰好便在左近 ,聽聞了鯉兒妹妹在這里被人欺負,就接下了這個任務,來到了此州 ,先滅了那些膽大包天敢招惹我秦家的門派,然后便急著過來接鯉兒妹妹了,一次傳音之后 ,你不曾回應,我擔心鯉兒妹妹出事,這才讓人打破了你布下的法陣 ,看樣子你怪罪我?”

身上穿著淡金色袍子的少年站起了身,踏著虛空一步步走了下來,似笑非笑的說道。

“原來是這樣…… ”

黑衣老嫗心頭微震 ,這才知道眼前這位甲公子還是給自己傳過音的 。

只是剛才她正處于給青衣婢女療傷的關鍵時候 ,卻是不曾察覺。

只不過轉念想想,還是心下有些不滿,既然周圍法陣完好 ,便說明大陣里面的人不會出事,這位甲公子一次傳音得不到答復,就不知道稍微等上一等么?

尤其是看到了地面之上生死不知的方貴一眼 ,更是覺得心里微沉。

這個鄉野少年身上的銀蜈蚣是她掛上去的,本是為了應付敵人,若是真有敵人上門 ,為了保護小姐送了他的命倒沒什么,但卻沒想到,敵人沒來 ,他倒是傷在了自己人手里,如今能夠感覺到他一身血氣微乎其微,也不知道損失了多少血氣 ,還救不救得回來 。

心里雖然不滿 ,但迎著那金袍少年的話,她自然不敢將心里話說出來,只是急忙行禮告罪道:“剛才老身在為青兒姑娘療傷 ,一時疏乎了,還請甲少爺不要怪罪……”

金袍少年并不搭理她,也懶得看周圍的那位青兒姑娘一眼 ,目光只是看向了蹲在地上的小鯉兒,臉上堆出了一抹笑容,道:“鯉兒妹妹 ,剛才嚇到了你,倒真是該死,不過你也不必再害怕了 ,野龍嶺,逍遙窟,血煞門 ,上官山等七個膽大包天敢對你不利的道統 ,都已經被我順手滅了,如今那七方門派宗主的腦袋便在這里,鯉兒妹妹看看可曾有落下的?”

在他說著話時 ,背后的甲士已捧著七方木盒走上前來,里面赫然是七顆血淋淋的首級。

“全都滅了? ”

黑衣老嫗和那青衣婢女聽了甲公子的話,心里齊齊一驚。

作為東土秦家人 ,她們自然也瞧不上這幾個安州小小門派,但這里畢竟不是東土,秦家的勢力不在此地 ,這幾個門派作為地頭蛇,也是有幾分自保之力的 。

最關鍵的是,如今距離她們傳信才幾天時間 ,這位甲公子便已輕描淡寫的將這七個門派盡數滅了,下手之快,手段之狠 ,也著實有些駭人聽聞 ,只是不知道他有沒有留下活口,好審問他們背后的黑手……

……想到這位甲公子平時的手段,想來是不會留下的!

甲公子向來說話算話 ,他說滅了,那就一定真的是連根草也沒有留下。

她們兩個心間驚駭,但蹲在了地上的鯉兒小姐卻一聲不吭 ,頭也不抬。

那甲公子沉默了一會,臉上又堆起了笑臉,從懷里取出了一個紫金盒子 ,笑道:“這安州窮苦之地,倒是出了幾個人才,有個名喚古通的老兒煉丹不錯 ,這是我命他花了七天七夜功夫,用一身本事煉出來的養息丹,倒是丹品不錯 ,恰好可以給鯉兒妹妹你打根基……”

“你們……”

直到這時候 ,那鯉兒小丫頭才忽然抬起了頭來 。

眾人這才看到她臉上已掛滿淚水了,眼睛紅通通的,小手只是緊緊的攥著躺在地上臉色無比蒼白的方貴 ,第一次有些失態一般的叫了起來:“你們……快來救救方貴哥哥啊…… ”

“嗯? ”

聽得這一聲喊,黑衣老嫗和青衣婢女總算想起了地上躺著的方貴,臉色微變 。

而那位甲公子則皺起了眉頭來 ,一臉不悅的打量了一下地上那個粗布衣衫的野小子。

“這又是哪里來的蟲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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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七章 永不為奴

方貴迷迷糊糊躺了很久。

感覺自己已進入了一片永恒的黑暗 ,身周如處冰窖,冷的可怕,就連意識似乎都已徹底熄滅 ,永遠的墮入了死寂之中,可在這意識絕滅的一瞬間,他卻恍恍惚惚仿佛看到了許多存在 。他仿佛看到了一個到處都是仙人的國度 ,在向著自己朝拜 ,又仿佛看到了一片戰場,無數刀光劍影,山崩地陷 ,就連天空都破了幾個大洞,有無盡的仙火自天外傾泄了下來。

迷迷糊糊之中,他又像是回到了牛頭村。

在這里 ,他看到了天天笑瞇瞇的胖胖族長,看到了穿著一身青袍臉色正經卻總是偷看花寡婦洗澡的張窮酸,還看到了扯著一桿卦旗給人算命而且總是一張口便講出無數仙人傳說來的朱瞎子 ,還看到了打扮的花枝招展四處勾搭男人的花寡婦,以及扎著兩個羊角辮總是啃著沒有熟透的杏子口水流的嘩啦啦的紅寶小丫頭……

他的意識在這樣接近湮滅的狀態里沉浮了好久,倒開始感覺漸漸暖了起來 。

仿佛有隱隱的暖流自小腹升起 ,漸漸流向了他的全身,這些暖流逼退了他身周的寒意,也使得他漸漸從那無盡黑暗里漸漸浮了出來 ,無盡的幻象開始一點點從識海之中褪去。

睜開眼的前一霎 ,他聽到了一聲輕嘆:“這野小子還真是命大啊……”

睜開了眼睛之后,方貴便發現自己正躺在廂房里的大床上,身上蓋著厚厚的棉被 ,眼前那張略帶些歉意的臉正是黑衣老婆婆,在她身邊,還有一臉冰霜的青衣侍女 ,床邊一只小手抓著自己,正是一臉驚喜的鯉兒小丫頭,更遠些的地方 ,還能夠看到一位青衣的道人。

“呵呵,不是他命大,而是他命好! ”

那位青衣道人見他睜開了眼睛 ,便放下了心來,冷笑道:“古通老怪花了七天七夜,不知消耗了多少絕妙藥材煉制出來的養息丹 ,便這么喂給了他 ,死人怕也是能活過來……”

聽這口氣,居然像是有些嫉妒的意思 。

“這娃娃救過小姐,命當然好!”

青衣女婢冷著臉 ,淡淡說了一聲,并不給這道人顏面。

那道人也不敢發作,只是揖手道:“既然他醒了過來 ,那老夫便去回稟公子,該啟程了! ”

“這……這老渾蛋……”

方貴迷迷糊糊的,眼見那青衣道人要出去 ,這才忽然認出了他來。

這不正是之前差點一袖子把自己拍死的老頭么?

生死大仇啊,如何能不急眼?

青衣道人聽了這稱呼險些一跤跌倒,頓時一臉鐵青 ,若是秦家的小姐這般罵自己,甚至是那黑衣老嫗和青衣婢女這般罵自己,能忍也就忍了 ,但這段時間里 ,他已聽黑衣老嫗說了這小子的來歷,一個鄉下的野小子哪里來的膽子這般羞侮自己,下意識便要發作 。

不過看到鯉兒小姐便伏在床邊 ,黑衣老嫗和青衣婢女也臉色不善,卻是將后面的話都咽了下去,只是冷眼看了方貴一眼 ,便走出了門去向那位甲公子稟報去了。

“你莫要著急,只是一場誤會罷了!”

那黑衣老嫗則是按住了方貴,溫言向他解釋了一遍。

方貴聽了 ,也只是迷迷糊糊,合著自己是被自己人打傷的?

不過想到了自己胳膊上的蜈蚣,又轉念一想 ,自己究竟是被打傷的還是被坑的?

“先去拜見甲少爺吧,救你命的丹藥是他賜你的! ”

青衣婢衣面無表情的提醒,說著便牽起了小鯉兒的手 ,準備向外走去 。

方貴雖然身上沒有力氣 ,也被黑衣老嫗扶了起來 。

他心里已然想明白了這些事情的來龍去脈,說不窩火是假的,明明是這些人害的自己差點丟了小命 ,又把自己救了回來,結果還要自己去向人家道謝?

不過人在屋檐下,不低頭是不行的 ,也只能裝作乖乖的模樣爬起來。

本來還在思忖著如果給那什么甲少爺磕了頭是不是太虧,卻沒想到對方根本沒有給自己磕頭的機會,那位身穿金袍的少爺正大咧咧的坐在廳上飲茶 ,見到方貴被黑衣老嫗引著出來,便放下了茶盞,不耐煩道:“既然沒事了 ,便該啟程,鯉兒妹妹還是快些回去的好!”

周圍的侍女與黑甲衛士聞言,便要立時去準備。

黑衣老嫗和青衣婢女這時候自然也不好說些什么 ,青衣婢女傷勢還未全好 ,但既然甲公子發了話,便是傷勢再重一倍她也不敢違背,只能到了路上再慢慢服用丹藥調養了 。

倒是小鯉兒一聽這話 ,卻忽然拉住了方貴的手掌,道:“方貴哥哥……一起么?”

“啥? ”

此言一出,不說別人 ,就連方貴都愣了一下:“我還得回牛頭村呢……”

那位甲公子也臉色微露不悅,他認真的看了一眼拉著方貴的手掌,兩只眼睛里滿是祈求之色的小鯉兒 ,又看了一眼臉色蒼白,一身襤褸,仿佛站也站不穩的鄉下野小子 ,心里似乎有些不滿,但又隱隱覺得自己會生出這種不滿的感覺,實在是有些拉低了自己的身份。

“算了!”

他還是笑了笑 ,道:“既然鯉兒妹妹喜歡 ,便把這小子帶回去做個小廝兒好了…… ”

一聽此言,小鯉兒倒是沒有什么反應,只是聽著可以和方貴一起走 ,露出了期待之意。

而黑衣老嫗和青衣婢女則是面露驚喜之色,似乎也沒想到這個野小子居然會有這等福氣,東土秦家的小廝兒 ,那也比這安州鄉下的苦少年身份不知高了多少,尤其是想到了這少年以后的命運,那當真可以說是一步登天也不為過了 ,黑衣老嫗已是忙忙的推了方貴一把 。

“還不快謝過甲少爺? ”

“我……謝他?”

方貴這才反應了過來,難以置信的看了黑衣老嫗一眼。

“傻小子,你哪知道入了東土秦家的好……”

黑衣老嫗沒有張口 ,但卻有細細的聲音在方貴耳邊響了起來:“秦家可是天上天的大世家,哪怕只是秦家的下人,也有著玄妙功法和丹藥恩賞 ,一入秦家 ,再非凡俗,比一般的道統還要強呢,不知多少道統出身的弟子與散修削尖了腦袋想入秦家而不得門徑 ,你倒輕易撈著了這個機會,這可算是你最大的福氣了,甲少爺這一句話 ,改變了你世代的命運呢! ”

“可以修行?”

方貴聽到這話,著實愣了一下。

長到這么大,他一直最夢想的三件事 ,一是仙人老爺爺來接自己,二是可以像傳說中的仙人一樣修行,三是娶了紅寶和花寡婦 ,如今聽說了自己可以修行,又如何能不心動?

況且牛頭村窮苦,也確實有不少寒家少年入城去賣身大戶人家為奴 ,在村里人看來 ,這其實也不失為一條好出路 。

可是轉念一想……

……自己可是仙人的后代啊!

說不定有一方堂堂仙國等著自己去繼承呢,如何能給人賣身為奴?

況且,這個小丫頭可是跟在自己屁股后面混的 ,難道以后要自己去伺候她?

這時候的方貴當然不知道,就算他真去了秦家,也輪不到他伺候小鯉兒 ,堂堂秦氏小姐身邊的近身奴仆可不是那么容易做的,他這出身,起碼要奮斗個幾十年才有可能……

“這小子莫不是高興的瘋了?”

周圍一群人都看著方貴在那里發懵 ,眼神暗暗催促著。

但卻沒想到,心間一番天人交戰之后,卻看到那眼神漸漸清明過來的方貴非但沒有欣喜若狂的跪在甲少爺面前謝恩 ,反而臉上漸漸露出了些憤然之色,小小胸口挺了起來,他目光從鯉兒小姐身上掃到了那位甲少爺的臉上 ,然后像是憋了無盡的郁氣一般大聲開了口:

“我不給人當奴才! ”

“……”

“……”

“嘎? ”

周圍人聽了這話都愣住了 ,眼神復雜的看著方貴。

這野小子,還真是野小子啊……

看起來路邊螻蟻一般的人兒,從哪學來了這等似乎很有風骨的話?

倒是小鯉兒 ,聽了這話之后微微一愕,然后便看著方貴憤然的臉,有些呆了 。

這個表情似乎深深烙印在了她的心里。

“方大爺我是個頂天立地的 ,怎么可能去給人做小廝兒?”

方貴說出了第一句,第二句便隨口說了出來,這時候他心里本來就有火 ,也忘了裝作伏低作小的模樣,下意識里學起了朱瞎子講的故事里那些氣吞山河的英雄俠客……

但他覺得氣概過人,但周圍人卻只覺心里一陣荒唐。

一時間 ,倒不知該如何對他說了 。

那位甲公子也是微微一愣,又是好氣又是好笑,心頭微生殺意 ,但看在了小鯉兒的面上 ,再想到自己的身份,卻又壓了下去 。只是似笑非笑的看著方貴,道:“好一個頂天立地的人兒 ,小子,希望你長大之后還記得自己這個話,秦家不缺你這個打掃庭院的 ,也不強求你!”

說著話時,便已經站起了身來,大步向外走去。

眾人見了 ,自然知道甲公子已經放棄了帶這個野小子走的念頭,心頭微嘆。

尤其是黑衣老嫗和青衣婢女,更是有些無可奈何之意 。

倒是小鯉兒 ,在這時候居然不再說什么了,只是很認真的看著方貴。

“小兒,雖然你保住了一條命 ,但根子已經毀了 ,若是開始了修行,還有些希望,但你卻……呵呵 ,希望你過上幾年之后,便能夠明白這所謂的骨氣害你失去了什么吧…… ”

青衣道人也可笑的嘆,便要跟著眾人出門去。

眼見得眾人似乎都要走 ,將自己丟在這里,方貴心里急轉,忽然又叫道:“慢著!”

眾修皆轉過了頭來 ,包括那甲公子在內,似笑非笑的看著他 。

迎著這許多目光,方貴深吸了一口氣 ,面無表情,一臉傲然,氣吞山河一般將手伸了出來 ,叫道:“我不跟你們回去做小廝兒 ,但總是救了你們家小姐的命吧……”

然后他理直氣壯的道:“給錢!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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