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章 仙緣
平陽鎮,屬于蒼狼城管轄的諸多小鎮之一 ,同屬大齊國。
此時,正有一隊騎兵緩緩走入鎮子,為首一人身披鎧甲 ,面容剛毅,正是蒼狼城五大狼衛之一的曹剛。
另一人卻是個眉目清秀的青年,著一襲青衫 ,渾身透著股書生氣 。
青年名叫蘇子墨,是平陽鎮蘇家二公子,剛剛十七歲便已經高中舉人 ,遠近聞名。
“蘇二公子倒是與曹某以往結識的讀書人不同,雖然看上去文弱,但騎術極佳 ,竟不弱于曹某手下的護衛。”曹剛說道 。
“曹大人過譽了。 ”蘇子墨微微一笑,“大哥一直在做販馬的生意,在下從小與馬兒為伴,有些根基 ,更何況,追風挺有靈性的。”
說著,蘇子墨拍了拍身下駿馬 。
那喚作‘追風’的馬兒似乎聽得懂蘇子墨的夸獎 ,昂首打了個響鼻,眼中帶著一絲靈動。
就在此時,旁邊傳來一陣喧囂 ,只聽有人喊道:“不得了,聽說沈家那丫頭被仙人選中,要拜入仙門了。”
“沈家的丫頭?哪個沈家? ”
“就是沈夢琪 ,和蘇二公子談婚論嫁的那個 。”
消息傳得極快,周圍的人已經開始議論,不少人看著蘇子墨的眼神有些怪異。
“仙人?”蘇子墨輕喃一聲 ,對于仙人的認知,他還保持在那些虛無縹緲的傳說中。
人的力量可以呼風喚雨,焚天煮海?
沒有親眼見到,蘇子墨不信這世間有仙 。
聽到‘仙人’二字 ,曹剛身形一顫,神色有異,眼底深處掠過一抹忌憚 ,只是蘇子墨蹙眉沉思,并未察覺。
就在此時,天空中突然閃過一道虹光 ,速度極快,剛剛掠過蘇子墨等人的頭頂,卻又折返回來 ,頓在半空中。
人們下意識的仰頭望去,只見有三人全無憑仗,就這么站著虛空中 ,仿佛有種無形的力量托著他們。
蘇子墨神色微變 。
仙人!
這種手段,根本不是凡塵俗世中人所能理解觸碰的。
“神仙顯靈…… ”
“求仙人賜福!”
周圍密密麻麻的人群,幾乎不約而同的全部跪拜在地上,神色敬畏 ,口中祈禱。
曹剛的動作也是極快,翻身下馬,雙膝跪地 ,口中大聲喊道:“蒼狼城凡民曹剛,拜見仙人!”
曹剛的舉動,讓蘇子墨心中一驚 。
曹剛身為五大狼衛之一 ,在這蒼狼城方圓數百里權勢滔天,但連他見到仙人也毫不猶豫的跪倒在地。
轉眼間,蘇子墨如鶴立雞群般乘騎而立 ,在黑壓壓跪倒的人群中顯得極為刺眼。
無處不在的壓力!
蘇子墨沉默少許,從‘追風’身上一躍而下,仰頭望去 。
半空中 ,中間的男子身著碧水色的長袍,神情冷漠,狹長的雙眼俯視著腳下眾人,眉宇間透著一股凌駕萬物的傲意。
在碧袍男子身旁還站著一男一女 ,都是平陽鎮人,男的喚作周定云,是鎮里臭名昭著的潑皮無賴 ,欺男霸女,無惡不作,兩年前被蘇子墨送入大牢 ,如今卻被那碧袍男子帶了出來。
蘇子墨微微皺眉,以周定云的品行,也有機會拜入仙門?若是讓周定云成為仙人 ,又會有多少人遭殃?
蘇子墨目光轉動,看向半空中的少女 。
少女名為沈夢琪,正值碧玉年華 ,肌膚勝雪,骨子里透著一種溫婉氣質。
透過沈夢琪的眼眸,蘇子墨知道了她的心意。
曾經的約定,在傳說中的仙緣面前變得不堪一擊 ,蘇子墨怎么都沒想到,兩人再相見會是這樣一番光景 。
一個高高在上,一個站立凡塵。
沈夢琪也在看著蘇子墨 ,看著這個曾讓她無比崇拜的男子。
曾經,在她的心里,蘇子墨無所不能 ,三歲啟蒙,七歲通曉四書五經,十二歲考中秀才 ,十七歲中舉,這等天才在大齊國也是前所未有,將來必定可以位極人臣。
由于蘇家大公子的阻攔 ,蘇子墨不曾學武,但沈夢琪相信,若是蘇子墨學武,也一樣可以封王拜相 。
而如今 ,沈夢琪發現自己錯了。
蘇子墨的這些成就,終究只屬于凡塵,在仙人的眼中不值一提。
只是一個機會 ,她便已經擁有俯視蘇子墨的資格 。
“凡人,你為何不跪! ”
這聲質問如平地驚雷,陡然在蘇子墨耳畔炸開 ,令他頭暈目眩,手足無力,幾乎癱坐在地上。
面對傳說中的仙人 ,跪拜在地倒也并無不可,但碧袍男子這近乎欺凌的姿態,反倒激起蘇子墨心中的不平!
這股不平來自于沈夢琪眼中的決絕 ,來自于對仙人挑選弟子的質疑,更來自于蘇子墨骨子里的驕傲。
蘇子墨深吸口氣,壓下胸口的煩悶之感,大聲說道:“我有一身功名 ,見到大齊王也可不跪,為何要跪你!”
你要我跪,我便偏不跪!
所謂功名 ,當然只是蘇子墨的說辭 。
在碧袍男子凌厲氣息的籠罩下,周圍的凡民噤若寒蟬,甚至連頭都不敢抬 ,而蘇子墨以凡人之軀與仙人對峙,氣勢上竟絲毫不弱。
“果然是愚昧的凡民。”
碧袍男子嘴角微翹,眼神冷酷 ,淡淡的說道:“既然如此,你這一身功名從今日起……作廢了 。 ”
語氣雖平淡,但卻無人質疑。
碧袍男子繼續說道:“有哪個諸侯國敢收留此人為官 ,便是與我碧霞宮滄浪真人為敵!”
聽到碧霞宮,滄浪真人這幾個字,原本跪拜在地上的曹剛露出駭然之色,連忙顫聲應道:“真人放心 ,只要在我大齊國內,蘇子墨一生都是下等賤民!”
一輩子的下等賤民!
只是幾句話,蘇子墨的命運就這樣被決定了。
沈夢琪眼中掠過一絲不忍 ,那潑皮周定云卻是神色亢奮 。
蘇子墨看上去很平靜,似乎并未受到打擊。
半響之后,蘇子墨才自嘲的笑了笑 ,“這功名如此廉價,要之何用?”
“嗯? ”
滄浪真人本就狹長的雙眼,漸漸瞇成了一條線 ,里面寒光閃爍。
蘇子墨的挑釁,讓他動了殺心!
就在此時,原本站在蘇子墨身旁的‘追風’突然變得暴躁不安 ,馬蹄摩擦著地面,嘶鳴不已。
蘇子墨不動聲色,卻心中一驚 。
他曾有幾次遭遇危險,‘追風’就是這種反應。
“居然是頭通靈的畜生 ,哼,在我面前,也敢聒噪!”
滄浪真人輕喝一聲 ,伸出食指,朝著‘追風’輕輕一點。
根本來不及反應,一抹紅光便已經沒入‘追風’體內 。
就在眾目睽睽之下 ,‘追風’的體內突然迸發出一股炙熱的烈焰,瞬間席卷全身。
呼!
這火焰之盛,竟要將蘇子墨也籠罩進去!
蘇子墨雖不像尋常書生那般文弱 ,但也從未見過這等詭譎手段,完全驚在原地。
眼看蘇子墨就要被烈焰卷入其中,‘追風’悲鳴一聲 ,瘋了一般朝外面疾馳 。
人群嚇得四散逃竄,‘追風’沒跑出幾步便無力的倒在地上,轉眼間焚燒成一團灰塵,尸骨無存!
整個過程只有短短幾個呼吸的時間 ,這種火焰絕不屬于凡間!
可以想象,若非‘追風’及時跑開,蘇子墨沾上哪怕一星半點的火焰 ,也絕無幸免可能。
“好一匹通靈護主的駿馬,可惜了。”狼衛曹剛暗自惋惜 。
微風拂過,‘追風’的骨灰飄散在空中 ,久久不散,似乎是在與它的主人告別。
蘇子墨呆呆的望著前方,雙目泛紅 ,失魂落魄的樣子,隱隱讓人心疼。
良久之后 。
蘇子墨眼中恢復清明,長長的吐出一口氣 ,再度抬頭,面無表情的盯著半空中的滄浪真人,平靜的說道:“你若不殺我,將來定會后悔。 ”
聽到這句話 ,周圍人看蘇子墨的目光,好像在看一個死人。
“好聰明!”只有狼衛曹剛心中暗贊一聲:“這滄浪真人已經動了殺機,方才出手未嘗沒有將此子斬殺的意圖。若沒有這句話 ,此子怕難逃一死 。但說了這句話,以這仙人的傲氣,絕不會再對他出手。”
曹剛念頭未落 ,便聽到滄浪真人嗤笑道:“凡人,你只是個沒有靈根的賤民,終生無望修行 ,若論資質,你還不如方才那頭畜生!就憑你,也配讓我后悔? ”
蘇子墨不再反駁 ,默默的從地上捧起一把‘追風’的骨灰,轉身離去。
滄浪真人眼中掠過一抹譏諷,淡然道:“卑微的螻蟻縱然心向天空,又怎能觸碰到蒼鷹之翼 。”
看到蘇子墨安然離去 ,周定云面露不甘。
若非此人,他又怎會在牢獄里吃盡苦頭,想到此處 ,周定云的眼神變得怨毒,臉色陰晴不定,不知在盤算著什么。
沈夢琪看著蘇子墨落寞的背影 ,心中暗自嘆息 。
不到半個時辰,這個男人便失去了他所擁有的一切,或許 ,只剩下那點可憐的驕傲。
但,這有什么用呢?
“唉,這蘇二公子失去功名 ,淪為賤民,與廢人無異。”
“蘇家兩位公子一文一武,這些年本有崛起之勢,沒想到竟遭受這等打擊 ,還好蘇大公子是先天高手 。 ”
“先天高手頂什么用,那狼衛曹大人也是先天高手,見到仙人不也嚇得跪倒在地。”
“聽那仙人的意思 ,蘇二公子連修行的資格都沒有,今后怕是要郁郁而終。”
蘇子墨低著頭,對于旁人的議論恍若未聞 ,默默前行 。
“子墨,你等等。 ”
這聲音如此熟悉,只是這稱呼有些陌生 ,在今日之前,身后那個女子一直親昵的叫他子墨哥哥。
蘇子墨腳步不停,繼續向前走著。
沈夢琪追趕上來 ,鼻尖上沁出些許細汗,峨眉微蹙,喘息道:“子墨,你讀書讀傻了 ,方才跪一下有什么打緊?”
“不打緊,只是,我不愿 。”蘇子墨淡淡的說道。
蘇子墨腳步不停 ,沈夢琪本就心中有氣,聽到這句話,她更是惱火 ,向前快走幾步,攔在蘇子墨身前。
“蘇子墨,你清醒一些!”
沈夢琪盯著蘇子墨的雙眼 ,大聲道:“你不要想著報仇了,這絕不可能 。你十七歲了,已經錯過了練武的最佳年齡。而你沒有靈根 ,根本無法修行,就算你今后練武能達到后天、先天之境,那也只是凡人的力量,在仙人面前不堪一擊! ”
蘇子墨沉默 ,只是靜靜的看著沈夢琪。
沈夢琪不敵蘇子墨的目光,低下頭,輕聲道:“我們確實有過約定 ,這些年也多謝你幫助沈家,但……那畢竟已經過去了 。而且,從今以后 ,我們就是兩個世界的人。”
蘇子墨笑了,微微挑眉,“你的世界 ,了不起么?”
沈夢琪道:“我和周定云明天便跟隨真人離開平陽鎮,如今是來與你道別的,不想跟你爭辯這些無意義的東西。 ”
“你走吧 ,蘇某不送,有緣再見 。”
蘇子墨意興闌珊,繞過沈夢琪向前走去。
就在兩人剛剛擦肩之時,只聽沈夢琪輕聲呢喃:“你我情緣已盡 ,仙凡相隔,怕是……不會再見了。”
蘇子墨的腳步略有停頓,終是一語未發 ,徑自離去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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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章 神秘女子
這次打擊 ,完全顛覆了蘇子墨對整個世界的觀念,原來這世上真有仙,而且隨便一個仙人的力量 ,便可以凌駕于大國之上,更別說其背后的碧霞宮。
失去功名對蘇子墨而言,算不得什么 ,但他從小與‘追風’為伴,在他眼中,‘追風’早已不是一匹馬,更像是親人。
沒過多久 ,蘇子墨來到自己的府邸。
這座府邸不大,很是冷清,只有寥寥幾間房 ,是蘇子墨十二歲考中秀才時,大哥蘇鴻獎勵給他的禮物 。
蘇子墨捧著‘追風’的骨灰,來到院子中間的一株桃樹旁 ,埋了下去。
“追風,這株桃樹是我親手栽的,今后你們便做個伴兒。有朝一日 ,我會將那滄浪真人的鮮血,撒在你的骨灰上! ”
蘇子墨眼中泛起些許血絲,在桃樹旁靜立良久 ,才緩緩轉身 。
這一轉身,蘇子墨看到了一個人。
那是一個披著血紅色長袍的女子,生的極美,不嬌媚 ,不艷麗,不施粉黛,仿若畫中走出來的人。
蘇子墨曾感嘆 ,古人之言,清水出芙蓉,天然去雕飾 ,想必就是如此了 。
清麗絕俗的容顏,卻偏偏穿著赤紅如血的長袍,有些不搭 ,但這種反差,卻在她身上形成一種獨特的氣質。
兩年前,蘇子墨外出歸來 ,見此女在蒼狼山脈附近昏迷不醒,擔心她被野獸分食,便將其帶回。
抵達府邸沒過多久,紅袍女子便醒了過來 ,看上去并無大礙,只是任憑蘇子墨如何詢問她的姓名住處,她都不言不語 。
紅袍女子在此地一住便是兩年 ,蘇子墨也從未驅趕過她。
這府邸沒有下人,蘇子墨不習慣被人伺候著,一日三餐都是自己打理。
在他看來 ,多一個人也沒什么,不過是多份口糧 。
兩年來,每次蘇子墨做好吃食 ,便拿出一份送到紅袍女子的門口,敲一敲門,便自離去。
紅袍女子很少露面 ,蘇子墨從未見她出過府邸,兩人之間的交談甚至不超過五句。
別說平陽鎮的人,就連蘇府都沒人知道她的存在。
女子叫蝶月,性情孤僻 ,少言寡語,蘇子墨對她的了解也僅限于此 。
蘇子墨不知道蝶月是什么時候站在他身后的,只是今日 ,蝶月看他的眼神有些奇怪,難以言喻。
蘇子墨沖她點了點頭,便走回房間。
兩年時間的接觸 ,這種招呼方式,雙方早已習以為常,而且蘇子墨知道便是開口說話 ,蝶月也不會理會 。
蘇子墨關緊房門,從角落里摸出柄約有一尺長的尖刀,上面銹跡斑斑 ,也不知多久沒用了。
蘇子墨摸索了半天,又找出一塊磨刀石,灑上點水,陰沉著臉 ,目光冰冷,一下一下的磨起刀來。
沒過多久,蘇子墨似乎想起了什么 ,推門而出,看著院落中的蝶月說道:“蝶姑娘,今天你早些休息 ,晚上無論聽到什么聲音,都萬萬不可走出房間 。”
蝶月不置可否,神情冷漠。
不知為何 ,蘇子墨心中突然涌現一個怪異念頭。
若論氣質和境界,眼前的蝶月倒更像是仙人,飄逸出塵 ,萬事漠不關心,真正的仙人哪會因為一個凡人的跪與不跪便大動肝火,出手傷人?
當然,這個念頭一閃而過 ,蘇子墨也并未入心 。
蘇子墨從院子里的地窖拎出一壇酒,拍開泥封,一路上有意的灑出些許烈酒 ,正好通向自己的房間。
來到門口,蘇子墨松開手,酒壇墜落碎裂 ,酒水四濺,散發出濃烈的氣息。
蝶月將整個過程都看在眼中,嘴角露出一絲若有若無的笑意 。
蘇子墨走進房間 ,門并未關緊,虛掩著。
來到角落里,蘇子墨繼續磨刀。
今夜 ,注定不安分。
蘇子墨在等 。
等一個人……
……
入夜,月黑風高。
一個鬼鬼祟祟的身影順著高墻,溜進了蘇子墨的府邸。
落地的時候,動靜稍大 ,黑影連忙竄到角落里,身手倒也敏捷 。
半響之后,院落里靜悄悄 ,沒有絲毫異常,黑影才站起身來,反手從腰間摸出柄寒光閃爍的匕首。
透過匕首的寒光 ,可以依稀辨認出,此人正是同沈夢琪一道拜入仙門的周定云!
周定云是個睚眥必報的主兒,原本 ,他還有些忌憚蘇家,顧忌蘇子墨的功名。
如今蘇子墨淪為賤民,而他卻拜入仙門 ,一飛沖天,又怎會輕易饒過蘇子墨?
更何況,只要今夜神不知鬼不覺將蘇子墨殺掉,明日他就與滄浪真人一道離開平陽鎮 。
就算蘇家反應過來 ,也不敢找上門去,否則滄浪真人一怒之下,便是滅族之禍。
周定云倒沒什么武藝 ,只是身強體壯,自認為擺平一個文弱書生絕不在話下。
小心翼翼的走了幾步,周定云嗅到一股淡淡的酒香 ,目光一掃,便看到一處房間門口碎裂的酒壇 。
“嘿嘿。”周定云放下心來,獰笑道:“到底是沒經歷過風浪 ,還玩借酒澆愁這一套,現在怕是爛醉如泥了。如此正好,老子將你手筋腳筋挑斷 ,再慢慢折磨你! ”
周定云大搖大擺的來到房間門口,見門虛掩著,透過門縫向里面一看,只見那床上似乎躺著一個人 ,只是光線微弱,看不真切 。
周定云沒有多想,面露猙獰 ,將門推開,便閃身竄了進去。
屋里的酒氣更重,周定云皺了皺眉 ,輕手輕腳的向床邊摸去。
就在周定云來到床邊的一刻,門后悄無聲息的走出一個影子,猶如幽冥鬼魂。
陡然!
黑暗中閃過一道寒光 ,不及反應,周定云便覺得脖頸上微涼,隱隱有些刺痛 ,耳邊響起一個冰冷的聲音 。
“動一動,我就宰了你!”
霎時間,周定云的后背竄起一股寒氣,渾身的汗毛都豎了起來。
縱有千斤氣力在身 ,周定云也使不出半分。
他很清楚,如今懸在頸上的絕對是一柄鋒利兵器,至少可以輕松刺破他的喉嚨 。
“你 ,你,你是誰?”
周定云慌了,他感覺自己的喉嚨好像已經被刺破 ,溫熱的液體正順著脖子滑進胸口。
這種感覺很恐怖!
就像是生命力一點點流逝,他卻無能為力。
猝不及防,周定云感覺自己的頭發突然被人強行拉起 ,猛地向后面一扯!
頭皮傳來撕裂般的疼痛,幾乎要被拽掉!
“啊! ”
周定云痛呼一聲 。
在這劇烈疼痛的刺激和利刃死亡的威脅下,周定云雙腿一軟 ,撲通一聲,跪倒在地。
周定云從未感覺死亡離他是如此之近。
“你看看我是誰 。”身后的聲音再度響起,冰冷陰森,好似地府中的索命厲鬼。
周定云保持著一個怪異的姿勢 ,后仰著頭,努力睜大雙眼,向上看去。
這一看 ,卻把周定云嚇得魂飛魄散 。
在黑暗之中,蘇子墨陰沉著臉,眉間帶煞 ,哪里還有半點讀書人的儒氣,那雙眸子亮得嚇人,目光似乎比他手中的尖刀還要銳利!
在這一瞬間 ,周定云真正感受到了蘇子墨的殺意和決心。
“糟了!蘇子墨失去功名,淪為賤民,他這是真要殺了我。”
“不行 ,我都要拜入仙門了,我不能死!”
電光火石間,周定云的心中轉過千般念頭,最后全部轉為強烈的求生欲望。
周定云顫聲道:“你 ,你不能殺我,真人知曉,你 ,你難逃一死…… ”
“呵呵 。”
蘇子墨笑道:“我如今是賤命一條,正要拉個人陪葬,真是不巧 ,你自己撞上來,那也別怪我。”
蘇子墨在黑暗里的笑容,落在周定云的眼中 ,顯得格外恐怖。
那平平淡淡的語氣,更讓周定云心中生懼 。
“瘋了,蘇子墨瘋了! ”
這個念頭未落 ,周定云感覺喉嚨上的尖刀又動了動。
陣陣刺痛傳來,周定云的精神瞬間崩潰。
“蘇,蘇二公子,求求你 ,饒我一條狗命,我今后再也不會作惡了 。”
“蘇二公子,我周定云對天發誓 ,今后若是僥幸拜入仙門,也絕不會來報復你,否則便叫我亂箭穿心而亡。”
蘇子墨一語不發 ,只是瞇著雙眼,幽幽的盯著周定云。
這種沉默,讓周定云心中更慌 。
周定云根本摸不清蘇子墨的心思。
也不知過了多久 ,正在周定云近乎絕望之時,他突然覺得自己的頭皮一松,頸上的尖刀也緩緩移開。
“滾吧 。 ”
蘇子墨冷冷的說道。
這兩個字宛如仙音 ,周定云如蒙大赦,連滾帶爬的逃出房間。
周定云的手掌死死捂著脖頸的傷口,跑到院子里,大口大口喘息著。
死里逃生之后 ,周定云咬了咬牙,心中惡念又起 。
“蘇子墨畢竟是個書生,只不過占了先機 ,他能有多大能耐?”
周定云目露兇光,忍不住回頭看去。
只見蘇子墨就站在門口,一襲青衫 ,右手拎著一柄尺長的尖刀,目光冰冷,整個人仿佛一頭噬人猛虎 ,殺氣畢露!
那目光帶著些許嘲弄,似乎已經看透周定云的心思。
周定云剛剛升起的歹念,瞬間消失不見 。
周定云不知道自己脖頸上的傷口有多深 ,也不知道蘇子墨是否還有后手,不論如何,他都不想再冒險了。
“君子報仇,十年不晚。”
周定云如此想著 ,倉皇匆忙的逃離此地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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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三章 無上妖典
直到周定云離開許久 ,蘇子墨才長長吐出一口氣,臉色有些蒼白。
這一番交鋒雖然短暫,但卻兇險萬分 ,好在一切都在他計算之中。
與沈夢琪的交談中,蘇子墨聽到一個細節,就是她與周定云明日才會跟隨滄浪真人離開平陽鎮 。
蘇子墨料到 ,周定云今晚定會來報復!
蘇子墨不是沒想過向蘇府求助,但這樣一來,除了將蘇府牽連進來 ,對于結果不會有任何改變。
因為,周定云這個人殺不得。
他已經不是曾經的潑皮,而是將要拜入仙門的人,此人一死 ,滄浪真人必將殺上門來,到時候誰能擋得住?
蘇子墨沒殺過人,但不知為何 ,就在方才尖刀刺破周定云喉嚨的時候,他的心中沒有半點緊張 、膽怯和恐懼,反而有些亢奮 ,躍躍欲試 。
管他明日天塌或地陷,直接宰掉這惡霸,一舒胸中惡氣 ,那才叫一個痛快!
蘇子墨身上的殺氣不是偽裝出來的,因為就在剛剛,他差點就控制不住 ,一刀捅下去!
蘇子墨第一次發現,自己體內流淌的不是讀書人的血液,更像是鐵血殺伐的戰場大將,更像是快意恩仇的江湖草莽。
一身功名沒能鎮住歹人 ,反倒是手中尖刀將其逼退。
“十年寒窗之苦,竟不抵一尺尖刀之利。 ”
蘇子墨自嘲的笑了笑:“百無一用是書生,不過如此 。”
蘇子墨回到房間 ,將尖刀扔到一旁,倒頭躺在床上,卻沒有半點睡意。
他在擔心一件事。
以周定云的性子 ,修行有成之后,定會返回平陽鎮,一雪今日之恥!
那將是自己的死劫 。
或許是一個月 ,或許是一年,或許是十年。
不管怎樣,周定云一定會回來!
蘇子墨明知道這一點 ,今日卻不得不縱虎歸山。
因為,殺掉周定云,他明日就會死,放走周定云 ,至少還有一線希望 。
這一線希望就是,在周定云修成回來之前,自己能獲得與之抗衡的力量。
但 ,這可能么?
靈根是什么?
為什么自己沒有靈根?
為什么沒有靈根便無法修行?
為什么……
蘇子墨腦海中一片混亂,充滿了對仙門的好奇,對未來的茫然。
不知不覺中 ,蘇子墨的眼皮漸重,迷迷糊糊地睡了過去 。
蘇子墨做了一個奇怪的夢。
在夢里,有一位仙人在他耳邊輕喃:“你想修行么?”
想 ,蘇子墨當然想。
從未有過一刻,他像如今這般對力量充滿渴望 。
但蘇子墨總覺得哪里不對勁。
沒過多久,蘇子墨霍然驚醒 ,猛地坐起身來,眼中驚疑不定,不覺間,冷汗已將后背打濕。
他終于意識到 ,究竟哪里不對勁。
這不是夢!
是真的有人在問他——你想修行么 。
蘇子墨起身推開門,看到了讓他一生都無法忘記的一幕。
就在院子中的桃樹旁,一個身披血紅色長袍的絕美女子站在那里 ,美眸波光漣漣,正靜靜的望著他。
不知何時,烏云散去 ,月光如水,桃花紛紛飄落,女子置身其中 ,仿佛有煙霞輕攏,不似凡塵 。
“你,想修行么? ”
蝶月再次開口 ,聲音柔和,透著一絲慵懶,動聽之極。
蘇子墨深吸一口氣,漸漸恢復冷靜 ,心中涌起無數疑問,到了嘴邊卻只剩一個字:“想。”
“好,我教你 。”蝶月語氣隨意 ,就好像是要教蘇子墨穿衣吃飯一樣。
蘇子墨走下石階,來到蝶月身前,凝視著那如泉水般清澈的雙眸。
蝶月也在看著他 。
半響之后 ,蘇子墨發現,眼前這個女子就像謎一樣,根本看不透。
相反 ,在蝶月的目光之下,蘇子墨感覺自己的一切都無所遁形,毫無秘密可言。
有那么一瞬間 ,蘇子墨腦海中掠過一絲恍然,今日發生在他身上的一切,蝶月都知道 。
就連自己的心思,對方也都知道!
“我沒有靈根。”半響之后 ,蘇子墨才開口說道。
“有一部功法,不需要靈根。 ”
“什么功法?”蘇子墨下意識的問道 。
“妖族功法!”蝶月目光大盛,散發著奇異的神采。
蘇子墨臉色一變 ,禁不住倒退半步。
縱然對修行一竅不通,蘇子墨也知曉人.妖殊途的道理,在以往聽到的傳說中 ,不乏有精怪妖魔害人之事 。
難道自己要修煉妖族功法,變成一個殺戮成性的妖魔?
但只是沉默少許,蘇子墨便已下定決心。
“我學。 ”
蘇子墨不知道自己將來會變成什么樣子 ,但是他知道,這個機會若是把握不住,不久之后 ,當周定云歸來之時,他必死無疑,更不必談什么將來 。
蝶月毫不驚訝,似乎早就料到蘇子墨會答應 ,繼續說道:“想要學這部妖族功法,你要答應我兩個條件。第一,不要問我的身份來歷 ,我教,你學。第二,這部功法 ,你不許外傳 。”
“好。”蘇子墨點點頭。
蝶月又道:“還有一點,想要修煉此法,你將會經歷難以想象的兇險 ,隨時都可能丟掉性命,不要指望著我救你 。 ”
蘇子墨淡然一笑:“生死有命,富貴在天。”
“有什么疑惑 ,問吧。”蝶月微微一笑。
這是兩年來蘇子墨第一次見到蝶月的笑容,心中頓時涌起驚艷之感,竟有些失神 。
但轉眼間,蘇子墨的眼中便恢復清明 ,沉聲問道:“什么是靈根?什么是修行?為何滄浪真人說沒有靈根便無法修行? ”
“修行,也可稱之為修真,修道 ,人族流傳著最古老的三大修真流派——仙、佛、魔。所謂靈根,便是仙門的說法,佛門稱之為慧根 ,魔門稱之為魔種,大同小異。身為人族若是沒有靈根,確實無法拜入這三門之中 。”
蘇子墨聽懂了 ,蝶月的言外之意,就是修妖不需要靈根。
蝶月繼續說道:“人有五感,視覺 、聽覺、嗅覺、味覺 、觸覺 ,而靈根便等于是第六感,是感受天地間靈氣的關鍵。”
蘇子墨恍然大悟 。
沒有靈根,就‘看’不到天地靈氣的存在,自然也就無法修行。
蘇子墨又問:“修真也有境界之分么 ,滄浪真人又是什么境界的修士? ”
“仙門之中可分為凝氣、筑基、金丹 、元嬰……他便是金丹修士。修妖、修仙、修魔 、修佛都有境界之分,最后又殊途同歸,但不論怎樣 ,丹道都是必須要邁過的一道天塹 。修真者浩如繁星,但有一半都卡在丹道前,終生無望。”
“修真 ,乃是奪天地造化的逆天之舉,踏入丹道,便意味著第一次掙脫天地桎梏 ,壽元可漲至五百年。所謂一粒金丹吞入腹,始知我命不由天!”
蝶月道:“你要修煉的這部妖族功法分為九篇,第一篇淬體 ,第二篇易筋,第三篇鍛骨,第四篇伐髓,第五篇煉臟 ,第六篇通竅,第七篇便是結丹篇,你想要報仇 ,就必須要修煉到第七篇 。”
“這部功法叫什么? ”蘇子墨問道。
“大荒十二妖王秘典。”
蘇子墨心神一震,光是聽這八個字,便有一股兇煞血腥之氣撲面而來 ,令人窒息。
“大荒十二妖王秘典第一篇淬體,可分為兩層,淬煉皮和肉 ,分別對應不同的呼吸吐納之法,也有不同的技法動作 。”
蝶月的雙眼閃過一道妖異之光,緊接著 ,蘇子墨的腦海中便多了幾句冗長玄奧的口訣。
沒有仙山綠水,沒有洞天福地,沒有瓊樓玉宇,就在這毫不起眼的院落里 ,在這株盛開著桃花的桃樹下,蘇子墨踏入修行!
似乎很隨意,很巧合 ,又仿若冥冥中早有注定。
沒過多久,在蝶月的指點下,蘇子墨感覺自己的呼氣吸氣 ,漸漸與平時有了不同 。
這仿佛不是人類的呼吸之法。
反復的糾正,反復的練習,蘇子墨漸漸找到了一種感覺。
在這種呼吸吐納之下 ,身體暖洋洋的,體內的血肉似乎在燃燒沸騰,化成無窮無盡的精氣 ,源源不斷的涌向肌體表面 。
蘇子墨的皮膚傳來一陣癢麻之感。
“這套淬皮的呼吸之法,取自于荒牛妖王,行止坐臥皆可練習,不拘于姿勢。牛 ,性堅,皮韌,刀劍亦很難將其刺破 ,你自己慢慢體會 。 ”
蝶月見蘇子墨的呼吸漸漸步入正軌,便轉身回到房間,不再打擾。
蘇子墨早已沉浸在這種奇妙的呼吸吐納之中 ,每一次呼吸,都能清晰的察覺到,自己的皮膚變得更加粗糙、堅韌、有力。
夜色漸漸褪去 。
而蘇子墨卻不知時間流逝 ,甚至忘記了身在何處,只是不斷的感悟口訣,呼吸吐納。
就在第一縷陽光破開天際之時 ,蘇子墨渾身一震,突然感覺到自己的頭上,似乎有兩根堅硬無比的東西頂出來,沖天而去!
在這一刻 ,蘇子墨仿佛真的化身為一頭蓋世牛妖,吞吐天地!
“嗯?”
原本在屋中靜坐的蝶月心中一動,目光穿透墻壁 ,落在蘇子墨的身上。
“居然這么快就領悟到了精髓?呵……倒是個修妖的天才,也不枉我賜你這番機緣。”蝶月的眼中掠過一抹贊賞,不見動作 ,整個人卻詭異的來到院落里,出現在蘇子墨身前 。
砰!
正在沉浸在修煉中的蘇子墨,突然被一股外力擊中 ,整個人飛出老遠,自然中斷了吐納。
蘇子墨從地上爬起來,覺得頭有些發暈 ,四下打量一番,院子里沒有旁人。
蘇子墨皺眉看著不遠處的蝶月 。
“不要命了? ”蝶月眼中的贊賞早已隱藏起來,冷冷的說道。
“什么?”蘇子墨一臉錯愕。
只見蝶月揮動袖袍,就在蘇子墨身前 ,竟憑空浮現出一面波光粼粼的水鏡 。
蘇子墨目瞪口呆,這等手段確實遠超他的認知。
但當蘇子墨看到水鏡中自己的樣子,眼中的驚訝全部變成了驚恐!
“怎么會這樣?”
蘇子墨的身形本就略顯單薄 ,但在水鏡中,他卻比原來整整瘦了一大圈,說是骨瘦如柴也毫不為過。
若非那熟悉的五官和臉頰的輪廓 ,蘇子墨根本不敢相信,水鏡中的人就是他自己 。
“無論是哪一種修行,力量都不會憑空產生 ,仙佛魔三門是納天地靈氣入體,有些道行的妖族也可以吞吐日月精華淬煉身體,而你還沒到那個境界。你每一次呼吸吐納 ,煉化的都是自己的血肉精華,這么練下去,不出三日,你就死了。 ”
“那怎么辦?”蘇子墨嚇了一跳 。
“自然是吞噬血肉 ,補充精元再修煉。”
提到吃的,蘇子墨的肚子已經開始叫了,一股難以遏制的饑餓感席卷全身 ,幾乎令他抓狂。
蘇子墨大步流星的直奔廚房殺去,風卷殘云一般,不到一刻鐘 ,廚房里能吃的一切都被蘇子墨硬塞到肚子里,才稍稍化解饑餓。
直到此時,蘇子墨才發現 ,自己一夜沒睡,非但沒有半點疲憊之感,反而精力充沛 ,舉手投足都充滿了力量 。
蘇子墨拿起旁邊的薄皮鐵盆,手指用力一捏。
只見那鐵盆上,竟清晰的多出了幾根手指印!
“嘶!這么厲害? ”
蘇子墨暗自乍舌。
僅僅是修煉一夜,便有如此大的改變 ,蘇子墨頓時對未來充滿了信心 。
“想必就算那周定云從仙門歸來,我也能有與之一戰的實力。”
此時的蘇子墨,尚且不知道大荒十二妖王秘典的恐怖 ,這部功法實乃攬陰陽,奪造化,轉乾坤 ,扭氣機的無上妖典,本就不屬于此界之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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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四章 荒牛三式
第二日,蘇子墨一大早便去集市買了幾頭牛回來,準備作為接下來幾天的口糧 。
整頓妥當 ,蘇子墨來到蝶月的房間,叩門詢問:“蝶姑娘?”
房門在蘇子墨的敲擊下,竟緩緩打開。
雖然天色早已大亮,但這房間里卻仍是黑漆漆一片 ,透著絲絲詭異的氣息。
“進來吧 。”蝶月的聲音在屋內響起。
蘇子墨深吸口氣,抬腳邁了進去。
一種奇異的感覺浮上心頭,蘇子墨覺得身體仿佛穿過一層柔和冰涼的水幕 ,進入到了另一個世界 。
蘇子墨縱目望去,不禁心神大震。
眼前根本就不是蝶月的房間,而是一片比他的府邸更加寬敞的空間 ,腳下綠草如茵,一旁擺著一座半人多高的木桶。
蝶月斜坐在一塊巨大的青石上,姿態慵懶 ,雖披著寬大血袍,卻也掩不住那窈窕玲瓏的身形。
“這是…… ”蘇子墨微微張口 。
在這短短一天內,蝶月展現出了諸多他無法理解的手段 ,詭奇絕倫,令人神往。
“這是介子納須彌,到了一定境界你就會明白,現在不用多想。”蝶月不容置疑的說道:“這是我開辟的修行場 ,今后你就在這修煉 。”
蝶月從青石輕飄飄的跳下來,道:“再教三個招式,名為荒牛三式 ,練的時候,配合那套呼吸吐納之法。 ”
“第一式,犁天步。雖只有一式 ,但千變萬化,是修煉腿功的不二法門 。”
一邊說著,蝶月一邊在草地上行走。
蘇子墨收斂心神 ,睜大了雙眼,凝神注視蝶月每一個步伐,每一個動作 ,生怕錯過什么細節。
蝶月走了幾步之后,蘇子墨隱約把握住了什么 。
這步伐看上去似乎沒有出奇之處,但若仔細觀察,便會發現 ,蝶月每一步邁出去,都好像在泥水里趟過。
含胸拔背,屈膝沉肘 ,重心下移,膝不過足尖,步子卻邁得極大!
每一步之間的距離 ,像是精準算計過一般,分毫不差!
蝶月停下腳步,轉身看著蘇子墨 ,道:“你來。”
蘇子墨并沒急著練習,反而站在原地揣摩良久,才邁出第一步 。
這一步剛邁出去 ,蘇子墨自己都能覺出不對。
蝶月來到蘇子墨身旁,面無表情,伸出足尖,朝著蘇子墨邁出去的那條腿輕輕一踢。
“嘶! ”
蘇子墨倒吸一口冷氣。
蝶月這一腳下去 ,蘇子墨感覺那條大腿上,似乎被人拿針狠狠的扎了幾處,刺痛難忍 。
“保持這個姿勢 ,繼續。”蝶月冷漠的聲音響起。
蘇子墨低頭看去,才發現自己被蝶月踢了一腳之后,方才邁出去的一步 ,竟有了幾分犁天步的模樣 。
“她在幫我糾正。”蘇子墨心中一轉,便明白了蝶月的用意。
蘇子墨抿著嘴,仔細回憶犁天步的姿勢 ,左腿邁了出去 。
“不對! ”
腳掌剛剛落地,蝶月的聲音便再度響起,緊接著 ,蘇子墨的左腿傳來一陣刺痛。
在這疼痛的刺激下,蘇子墨的腳步下意識的做出改變。
稍微緩一口氣,蘇子墨再度邁出右腿 。
“不對!”
又是熟悉的刺痛。
不對!
刺痛!
不斷的練習,不斷的糾正……
練到最后 ,蘇子墨甚至已經感覺不到自己的雙腿,被蝶月踢得麻木了。
蘇子墨咬緊牙關,揮汗如雨 ,只剩下一個意識,就是不停的走 。
也不知過了多久。
終于,耳邊不再響起‘不對’這兩個如同夢魘般的字。
蘇子墨也意識到 ,自己初步掌控了犁天步的要領。
“昨晚教你的東西,你都忘了么?”
蝶月的提醒,讓蘇子墨眼前一亮 ,在練習犁天步的同時,開始配合上昨夜所學的呼吸吐納之法 。
初時,蘇子墨還不能將兩者很好的銜接在一起 ,往往邁出一步,一口氣便提不上來。
但隨著時間的推移,蘇子墨漸漸找到了這呼吸之法和犁天步的契合點。
這套呼吸之法本就是與犁天步共生共存,蘇子墨越走越快 ,雙腿的麻木感消失不見,血肉不斷燃燒,雙腿似有無窮力量 ,步子也是越邁越大 。
不見如何動作,腳下一趟,便竄出去半丈之遠!
蘇子墨知道自己練對了 ,心中越發欣喜。
但不知為何,隱約間,蘇子墨又覺得自己的犁天步似乎少了些許味道。
下意識的 ,蘇子墨看向斜坐在青石上的蝶月 。
只見蝶月此時一臉不屑,眼中滿是譏誚之意。
蘇子墨暗忖道:“我已經將這呼吸吐納之法和犁天步配合的如此嫻熟,她怎的還如此輕視于我? ”
蘇子墨心中有氣 ,便故意繞著青石不斷的走著犁天步,在蝶月面前晃來晃去。
半響之后,只聽蝶月冷笑一聲:“你是真要把自己練成耕地的牛?這步法是用來犁天的,不是耕地的!”
蘇子墨心中一震 ,停下腳步 。
蝶月飄下青石,向外面走去,冷冷的說道:“你什么時候能領悟‘犁天’二字的奧義 ,才算是掌握這套步法的精髓。”
蘇子墨終于意識到,自己的犁天步缺少什么。
腳下這一步邁出去,是要將天 ,都犁出一道溝壑!
這需要多大的氣魄和氣勢?
自己縱然將這步法練得再嫻熟,缺少了這種氣魄和氣勢,也只能淪為凡間耕地的牛 。
“犁天 ,犁天……”
蘇子墨反復琢磨,心中漸漸涌起一絲明悟。
蝶月走出房間,來到院落中 ,淺淺一笑,哪還有半點在蘇子墨面前的冷酷嚴厲。
“一天一夜便修煉到這一步,似乎比我當年還厲害一點點…… ”
桃樹下,女子的呢喃聲若有若無 ,隨著微風漸漸消散。
……
一個月來,蘇子墨大半時間都在修行場內練習犁天步,尋找把握那種‘犁天’的大勢 ,有了不少心得 。
這期間,蘇子墨偶爾外出買些牛羊,隱約聽到了一些消息。
所謂一人得道雞犬升天 ,沈家在平陽鎮本是普通家族,但這段時間,卻有不少江湖高手紛紛投入沈家。
在眾人看來 ,沈家崛起已是必然,只要沈夢琪修煉有成,哪怕回家探望一次 ,也足以讓沈家福澤數代,這些江湖高手或許也有機會加入仙門,哪怕是成為仙門中的下人仆役 。
與之相反,蘇家最近卻麻煩不斷。
在平陽鎮 ,原本有三個大家族趙家、李家 、楊家,蘇家近年崛起,再加上蘇鴻是先天高手 ,蘇子墨有一身功名在身,四家倒也相安無事。
而如今,蘇子墨功名被廢 ,淪為賤民,還得罪了仙人,這三家蠢蠢欲動 ,都想要圖謀蘇家在平陽鎮的生意,倒也發生過幾次不大不小的沖突 。
不過,蘇子墨沒將這些放在心上。
蘇府有大管家鄭伯掌控全局 ,還有劉瑜等后天高手,最重要的是,大哥外出,不在平陽鎮 ,等到大哥回來,以他的雷霆手段,必定可以鎮壓這些宵小之輩。
……
這一日 ,蝶月來到蘇子墨身邊,道:“我傳你接下來的兩個招式,練習的時候 ,這三招連在一起 。”
頓了一下,蝶月淡淡的說道:“大荒十二妖王秘典中的招式,大多都是殺人技 ,接下來的兩招便是如此,你記住了。”
“第一式,荒牛望月。 ”
蝶月腳步向前一趟 ,正是犁天步的姿勢,隨后身體前傾,雙臂陡然從腹下探出,雙拳緊握 ,食指微微凸起,上前一刺,微微上揚 。
在這一刻 ,蝶月似乎已經從蘇子墨眼前消失不見,取而代之的是一頭揚角刺天的霸氣牛妖!
蝶月的雙臂就是牛角,那雙拳凸起的食指骨節 ,便是尖銳鋒利的牛角尖兒。
“這式荒牛望月以犁天步為根基,先踏出犁天之勢,腰腹同時發力 ,配合雙拳打出去,既要有沖頂之力,也要有上挑之力……”
蝶月仔細講解 ,蘇子墨用心聆聽。
即便如此,當蘇子墨真正練習的時候,依然免不了吃苦頭,蝶月在一旁冷著臉 ,稍有不對,便踢上一腳。
轉眼間,就是一天過去 。
蘇子墨餓得發慌 ,興沖沖的宰掉一頭牛,架起鐵鍋,燉上了一鍋美味的牛肉。
等待之時 ,蝶月撿起蘇子墨扔在一旁棄之不食的牛舌,道:“你拿刀來刺我。”
“啊? ”蘇子墨有些錯愕,不明白蝶月此舉有何用意 。
蝶月道:“順便把第三式也傳給你 ,這一式我沒法指點你,只能靠你自己體會那一瞬間的變化。”
蘇子墨知道,以蝶月的本事 ,就算他全力刺去,都難傷她分毫。
蘇子墨握緊尖刀,向蝶月肩頭一刺,同時凝神去看蝶月的動作 。
蝶月神色淡然 ,只是揚起手中滑嫩的牛舌,輕輕搭在迎面而來的尖刀上。
“啪!”
一聲脆響,蘇子墨目瞪口呆 ,愣在當場。
牛舌完好無損,而蘇子墨手中的尖刀卻只剩一個刀柄,刀刃盡數碎裂 ,散落一地!
這頭牛是蘇子墨殺的,他很清楚,這塊牛舌再普通不過 ,絕對擋不住鋒利的尖刀 。
而且,蘇子墨方才根本沒有感覺到蝶月發力,否則刀柄就不會仍然握在他手里 ,早就脫手飛出了。
最尋常的牛舌,卻將鋒利的刀刃卷成碎片!
這一下若不是搭在刀刃上,而是搭在血肉之軀上,豈不是意味著 ,那血肉之軀都要被卷成碎末?
“第三式名為牛舌卷刃,聽著普通,但卻蘊藏著這一式的精髓。 ”蝶月道:“你曾問我 ,淬皮練到什么程度才算小成,我現在告訴你,當你練到掌如牛舌 ,就算小成了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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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五章 蘇家變故
常聽人說 ,修煉無歲月,蘇子墨踏入修行之后,才真正有這種體會。
不覺間 ,蘇子墨已經在修行場中渡過三個月,身體也發生了脫胎換骨的變化。
這種變化,旁人還感受不到,只有蘇子墨自己最清楚。
這段時間 ,犁天步和荒牛望月兩式已經修煉有成,配合上那套呼吸吐納之法,蘇子墨的皮膚變得越發堅韌 ,尋常刀劍根本無法刺破!
舉手投足間,也充滿了剛猛強勁的力量 。
只是,讓蘇子墨有些苦惱的是 ,牛舌卷刃這一式,他卻始終不得其法。
修行場內,蘇子墨深吸口氣 ,含胸拔背,左腿向前一邁,正是犁天步的架子。
原本 ,蘇子墨站在原地,看上去還是個文弱書生 。
但這一步跨出去,整個人的氣勢頓時發生翻天覆地的變化,似乎要將整片天空都踩在腳下!
與此同時 ,蘇子墨腰腹發力,身體前傾,雙拳朝前方一沖一挑 ,口鼻吐息間,竟發出一種類似于牛哞的聲響,沉悶有力 ,震撼心神。
犁天步、荒牛望月這兩式用出來如行云流水,配合上呼吸吐納之法,更添威力。
坐在青石上的蝶月看到這一幕 ,也暗自點了點頭 。
荒牛望月之后,蘇子墨動作不停,化拳為掌 ,向前一甩。
第三式,牛舌卷刃!
啪!
手掌在空氣中打出一聲脆響。
蘇子墨輕嘆一聲,搖了搖頭 。
還是不對。
這一掌看上去唬人,但卻根本沒有打出牛舌卷刃的變化。
蝶月收回目光 。
三個月的時間 ,蘇子墨能練到這種程度,已經超出她的預計。
牛舌卷刃,算得上荒牛三式中最難也是威力最大的一式 ,光靠著苦練,絕對無法領悟其中精髓。
這里面需要一點悟性,否則別說三個月 ,就是三年,三十年都練不成這一式。
屢次失敗,蘇子墨心中有些煩悶 ,于是走出修煉場,來到院子里散心,四下亂看 。
無意間 ,蘇子墨的目光落在不遠處正嚼著嫩草的黃牛身上,突然定住。
那黃牛是集市上最普通的牛,農家用來耕田用的,此時它嚼碎口中的草葉吞入腹中 ,低頭伸出舌頭,掃過一撮嫩草,一卷一拽 ,那撮嫩草便已經進入口中。
蘇子墨的眼神漸亮,腦海中閃過一道靈光 。
這些嫩草是最尋常的茅草,草葉細長 ,邊緣有鋸齒,蘇子墨小時候不留神,還曾被這茅草葉劃傷。
牛舌這么滑嫩 ,卻無懼這些茅草。
掌如牛舌,刃如茅草,這就是牛舌卷刃的精髓所在!
蘇子墨大喜 ,腦海中不斷浮現方才黃牛吃草的一幕,體會著那一瞬間的變化,反復揣摩,下意識的練了起來 。
“聽說了么 ,蘇家遭遇變故了啊。”
“據說蘇家的酒樓被砸個稀巴爛,怕是開不下去了,好像還死人了! ”
“這么嚴重?”
府邸外傳來的一陣議論聲 ,讓蘇子墨從修煉中驚醒。
蘇子墨從修煉中清醒過來,心中一沉,推門而出 ,直奔蘇府跑去 。
一路上,聽著周圍人的議論,蘇子墨大概清楚了此次變故的來龍去脈。
起因是有幾人在蘇家的酒樓尋釁滋事 ,一通打砸,鄭伯帶人趕過去,不料這幾人竟是后天圓滿的高手 ,早有準備,反將鄭伯等人打傷。
“媽的,這口惡氣老子咽不下!”
蘇子墨剛剛趕到,便聽到一聲火氣如雷的叫罵聲 ,此人名為尉遲火,是蘇府護衛之一,性烈如火 。
屋里的幾人都是蘇家最信任的人 ,蘇子墨二歲的時候便沒了父母,鄭伯等人是蘇家最早一批人,對他極為寵愛。
最初 ,便是這十幾個人幫助大哥在平陽鎮站穩腳跟,兩輩人的感情極深。
一股濃烈的藥味撲面,還夾雜著淡淡的血腥氣。
“二公子來了 。”
蘇府眾人對蘇子墨沒有任何怠慢 ,哪怕他已經失去功名。
蘇子墨點了點頭,看向床上斜躺著的一位老人。
“二公子 。 ”老人須發皆白,臉色枯黃 ,似乎行將就木,見到蘇子墨仍露出微笑,眼底深處帶著一絲寵溺。
鄭伯是蘇府的大管家,雖然沒有任何功夫在身 ,但蘇家的每一個人,包括蘇鴻在內,對他都是畢恭畢敬。
鄭伯身形消瘦 ,年事已高,如今遭此重創,能不能熬過去都是未知 。
“鄭伯 ,對方是什么人?”蘇子墨心中大怒,神色卻極為平靜,來到床邊輕聲問道。
“還能是什么人 ,肯定是趙、李 、楊這三家孫子干的!”尉遲火破口大罵。
“這事沒那么簡單 。 ”說話之人四十多歲,面容沉穩,是蘇家護衛的頭領劉瑜。
“劉叔 ,什么意思?”蘇子墨問道。
劉瑜看著蘇子墨欲言又止 。
尉遲火哪能忍住,大聲道:“劉瑜,你婆婆媽媽的做什么,這都什么時候了?鄭先生被他們打傷 ,老管慘死,若不是你手下那幾個小崽子機靈,殺出重圍 ,鄭先生哪還有命在?那幫人是下死手的!”
“管叔死了? ”蘇子墨心中一痛。
小時候,蘇子墨常騎在管叔的脖子上,胡亂抓著他的頭發。
但無論蘇子墨怎么胡鬧 ,管叔卻從來不惱,只是笑呵呵的陪他玩。
蘇子墨咬牙道:“這種事,官府都不管?”
“官府也就管管平民百姓的事 ,這幾個家族的沖突,他們唯恐避之不及 。更何況,江湖事 ,江湖了。”劉瑜搖頭說道。
蘇子墨沉聲道:“劉叔,到底是怎么回事? ”
劉瑜輕嘆一聲:“我手下的護衛跟蹤那幾個人,看到他們進了沈家 。”
“沈家這幫忘恩負義的雜碎!”尉遲火一拳打碎旁邊的桌子,喘著粗氣。
這些年 ,由于蘇子墨與沈夢琪的關系,蘇家沒少幫助沈家,而如今沈夢琪拜入仙門 ,一飛沖天,沈家卻將矛頭轉向了蘇家的人。
劉瑜又道:“我調查了一番,沈家這些日子也在籌備蓋一座酒樓 ,咱們蘇家的酒樓擋路了 。 ”
蘇子墨面無表情,靜靜的聽著劉瑜的分析。
“咳咳!”
鄭伯咳了幾聲,微微喘息道:“這件事雖然是沈家出頭 ,但未必沒有其他三家在背后推波助瀾。此事到此為止,等大公子回來再說 。”
“難道咱們就這么忍了?”尉遲火咬著牙齒。
劉瑜嘆道:“先忍下來吧,沈家崛起太快 ,可能已有先天高手加入,若是貿然找上門,恐怕都容易折在那。 ”
“大公子什么時候回來?”
“不知道,估計快了 。”
蘇子墨突然說道:“鄭伯 ,你好好養傷,我出去透口氣。 ”
說著,蘇子墨便轉身離去。
……
三個月前 ,蘇子墨被廢功名,沈夢琪離去,再加上追風之死 ,他心中實在是憋了一口惡氣。
否則,當日夜里也不會險些控制不住,差點將那潑皮一刀捅死 。
這段時間 ,在蝶月的指點下,蘇子墨苦于修煉,但實際上 ,這口惡氣卻并未發泄出去。
如今蘇家遭此變故,鄭伯重傷,管叔慘死,徹底激怒了蘇子墨。
蘇子墨走出蘇府 ,腦海中便只剩下四個字——欺人太甚!
江湖上對于后天、先天的境界之分,蘇子墨也有一些大概了解 。
后天、先天,都分為初期 、中期、后期、圓滿四個層面 ,大哥蘇鴻便是先天初期的高手。
蘇子墨不清楚如今的自己,到底能與哪個層面的高手抗衡。
在蘇子墨想來,只修煉三個月 ,怎么都抵不過人家苦修幾十年之功 。
但蘇子墨依然要去沈家討個公道,畢竟曾讀過十幾年書,他自認為萬事大不過一個理字。
沈家必須要給他一個交代!
不多時 ,蘇子墨來到沈家。
僅僅三個月,沈家便發生了翻天覆地的變化,從原本一個尋常百姓家 ,發展成了如今的沈府,朱紅色的大門兩側,立著兩座威嚴的石獅子 。
若非蘇子墨記得位置,絕難相信這就是沈夢琪的家。
蘇子墨拾階而上 ,也不叩門,雙臂運力,推門而入。
此時 ,沈府大院中倒真有不少人聚在一起,開懷暢飲,談笑風生 ,好不快活 。
蘇子墨突然闖入,院子里的喧囂漸漸散去,這些人紛紛停下動作 ,臉色不善的盯著蘇子墨。
這些人渾身透著一股草莽之氣,面相兇惡,寒光閃爍的兵器就擺放在一旁。
有人眼尖 ,認出蘇子墨,陰陽怪氣的說道:“哎呦,這不是咱們大齊國的舉人蘇二公子么,怎么有空駕臨沈府啊?”
“哈哈 ,兄臺有所不知,蘇二公子廢去一身功名,如今可是個大閑人。”
這些江湖草莽一個個面露譏諷 ,不懷好意的盯著蘇子墨,手中的兵器還故意碰撞在一起,火星四濺 ,發出一陣陣刺耳的金戈之聲 。
若是換做普通的書生,面臨這種群狼環飼的場面,恐怕早已嚇得腿肚發軟。
蘇子墨卻神色不變 ,反而踱步來到院子的中間。
當日蘇子墨還沒踏入修行,便敢憑著心中不平與滄浪真人對峙,眼前這些江湖草莽 ,比之金丹真人的氣場威勢可差了十萬八千里,哪能鎮住他 。
蘇子墨面沉如水,雙眸掃過院落,平靜的說道:“我要見沈南。 ”
沈南便是沈夢琪的哥哥。
“呵呵 ,蘇二公子不請自來,沈某有失遠迎 。”
未見其人,先聞其聲。
蘇子墨目光轉動 ,在院落長廊深處,一位白袍男子正緩步走來,笑容滿面 ,卻毫不掩飾眼中的嘲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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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六章 殺人了!
沈南穿著白色錦袍 ,腰間掛玉,看上去倒也像是個富家公子 。
但平陽鎮人誰不知道他的底細,在這之前 ,沈南就是蘇家酒樓的掌柜,這還是看在蘇子墨的面子上。
沈南旁邊端起一杯酒,走到蘇子墨面前,將酒杯遞過去 ,皮笑肉不笑的說道:“蘇二公子大駕光臨,沈某怎么都得敬上一杯酒,請。”
“今日之事 ,誰的主意? ”蘇子墨視若不見,只是淡淡的問道 。
沈南臉上笑容不減,側著頭 ,故作不知的問道:“蘇二公子說的什么,沈某不懂啊。”
“沈南,我要一個交代 ,兇手是誰。”蘇子墨盯著沈南的雙眼,語氣聽起來依然很平靜。
沈南挑了挑眉,收起笑容 ,仰頭飲盡杯中酒,幽幽的說道:“看來蘇二公子不想吃敬酒,反倒是想吃罰酒! ”
說完,沈南將手中的酒杯扔在地上 ,啪的一聲碎成幾片 。
聽到這個聲音,在院落中的這些江湖草莽紛紛起身,刀劍出鞘之聲不絕于耳 ,一個個變得殺氣騰騰,兇相畢露。
“媽的,早就受不了這小子了 ,還真當自己是公子了?就是一個下等賤民,真是給臉不要臉!”
“今天就是我莫嵩動的手,那個姓管的 ,就是老子親手宰的!”
“還有我一個。”
“嘿嘿,可惜,那個老頭沒被我一掌拍死 。 ”
蘇子墨目光掃過說話的這幾個人 ,點了點頭,道:“很好,很好。”
沈南冷笑一聲:“蘇子墨,你別自找沒趣 ,念在我妹妹的面子上,我今日放……”
“滾開! ”
沈南話未說完,便被蘇子墨一聲大喝打斷。
院子里眾人的神情頓時變得極為古怪 ,似乎是難以置信,沈南面露猙獰,寒聲道:“你敢罵我?”
蘇子墨目光一橫 。
這一眼之凌厲 ,讓沈南心中一驚,還沒來得及反應,便見到蘇子墨出手了。
沒有多余的動作 ,蘇子墨伸出手掌,直接扇在沈南的臉上。
啪!
在眾目睽睽之下,沈南竟然被蘇子墨一嘴巴扇飛 ,滾出幾米開外!
三個月來,沈南也開始修習武道,倒也小有成就,達到了后天初期 ,他實在沒想到自己竟被蘇子墨一巴掌扇飛 。
那一掌明明看上去不快,但他卻怎么都反應不過來。
這一掌落在一眾江湖草莽的眼中,卻又是另外一番感覺。
單純憑借手掌的力量 ,便能將人扇出幾米遠,這絕不是一般人能做到的 。
但在場眾人都是從刀光劍雨中走過來的,大多都是后天后期的高手 ,莫嵩幾人還是后天圓滿,根本就沒把蘇子墨放在眼里。
“給我殺了他!”
沈南的臉頰已經高高腫起,嘴角帶血 ,躺在地上指著蘇子墨厲聲吼道。
不等沈南下令,以莫嵩為首的幾個人便已經殺到蘇子墨身前,刀劍從四面八方砍來 ,寒氣逼人!
蘇子墨雖然修行三個月,但只會三式,也未曾與人爭斗搏殺過。
面對這種局面,蘇子墨心中有些慌 ,下意識的用出犁天步,朝正面的莫嵩沖了過去 。
唰唰!
蘇子墨這兩步跨出去,便是驚人的一丈多遠 ,速度極快,竟躲過了大部分的攻擊。
眾人只覺得眼前一花,人影閃過 ,刀劍已然落空。
“不好! ”
莫嵩眼角狂跳,駭然變色 。
旁人感受得并不真切,但處在正面的莫嵩 ,卻在蘇子墨跨出兩步之后,硬生生被一股滔天大勢鎮壓的心神顫栗!
這一刻,蘇子墨哪里是什么文弱書生 ,分明是一頭兇悍噬人的猛獸!
心神震動,莫嵩手上的動作就慢了一分。
這么一耽擱,蘇子墨已經來到莫嵩身前,雙臂從腹下探出 ,雙拳緊握,食指骨節凸起,向前一頂一挑!
這套動作 ,蘇子墨太熟悉了,哪怕閉著眼睛也能練得分毫不差。
而且這一次,蘇子墨是含憤出手 ,將三個月來胸中惡氣盡數發泄 。
噗!
全場靜寂。
莫嵩神情詭異,緩緩低頭,只見自己的胸口處多了兩個碗大的血洞 ,里面塞著兩條精壯手臂。
霎時間,莫嵩臉上血色盡褪,頭一側 ,身死當場!
在眾人的眼中,雙方交手只一個回合,莫嵩的刀甚至還沒落在蘇子墨身上,后者的雙臂便將莫嵩的胸口刺個對穿!
血淋淋的拳頭 ,在莫嵩的后背探出來,觸目驚心 。
縱然這些江湖草莽見多識廣,也難以想象這個畫面 ,人的拳頭,竟然可以將血肉之軀打穿!
后天圓滿的高手,就這么被一個文弱書生一招干掉!
若非親眼所見 ,誰能相信?
殺人了!
蘇子墨有些發懵,腦海中回蕩的盡數是蝶月云淡風輕的那句話,“大荒十二妖王秘典中的招式 ,大多都是殺人技……”
殺人技,技出便要殺人!
直到此刻,蘇子墨才真正理解這三個字的意思。
趁著蘇子墨愣神之際 ,有人手起刀落,直接砍在蘇子墨的脖頸上,另一人挺劍直刺,狠狠的刺中蘇子墨后心。
當!當!
沒有利器砍在血肉上的聲響 ,反而響起了類似于金戈碰撞的聲音 。
斬在蘇子墨脖頸上的鋼刀,竟然詭異的彈了起來,刺中后心的那柄長劍 ,也彎曲成一個巨大的弧度,根本沒有刺進去!
“嘶!”
在場眾人神色大變,倒抽一口冷氣。
如果說 ,那柄劍刺不進去,有可能是蘇子墨穿著什么上等護甲,那鋼刀明明砍在血肉之軀上 ,卻詭異的彈起,就實在沒法解釋了。
橫練功夫?
哪種橫練功夫,竟有這樣的威力?
這一刀一劍雖然沒有傷到蘇子墨 ,但仍將他砍得一個踉蹌。
淬皮之術能擋住刀劍的鋒芒,卻擋不住刀劍上蘊藏的力道,蘇子墨此時覺得后心和脖頸傳來劇痛,咬牙強忍 。
“賊子找死! ”
蘇子墨大喝一聲 ,甩開犁天步,朝著左邊那人沖了過去。
轟!轟!
無比堅硬的青石地面,竟被蘇子墨的雙腳犁出兩道巨大的溝壑 ,沙石橫飛,氣勢駭人!
此人臉色大變,終于體會到莫嵩臨死前的那種恐懼和震撼。
蘇子墨的氣勢太盛了!
只是跨步而來 ,身上夾帶的兇氣竟令他有窒息之感 。
噗!
依舊是荒牛望月,一位后天后期的高手胸口多出兩個血洞,橫尸當場。
面對蘇子墨這樣一個刀槍不入的角色 ,所有人都生出無從下手之感。
轉眼間,蘇子墨連殺兩人,渾身的血液似乎都已經沸騰起來 ,最初的慌亂 、緊張早已消失不見 。
“還有你一個!”
蘇子墨目光如炬,轉頭看向最后一人。
此人方才放言打傷鄭伯,此時被蘇子墨盯上,頓時覺得脊背發涼 ,汗毛倒豎。
“大家一起上,再強的橫練功夫也有命門,也有承受的極限!”此人大吼一聲 。
院子里的其他人雖有些意動 ,卻仍心有顧忌,被蘇子墨身上的殺氣震懾住,沒有第一時間出手。
撻!撻!撻!
蘇子墨連跨三步 ,眨眼之間,便已經來到此人身前,二話不說又是一式荒牛望月。
此人早就發現 ,蘇子墨來來去去就這么一招 。
雖然他被犁天步卷起的大勢嚇得肝膽俱裂,但依仗身法靈活,先一步倒在地上 ,顧不上顏面,使出一招‘懶驢打滾’。
荒牛望月這一式,攻擊的是腰腹上方。
此人以這招應對,正好避過蘇子墨的雙拳。
饒是如此 ,此人仍嗅到一股慘烈無比的血腥氣,心中最后的反擊欲望頃刻煙消云散 。
“逃!此人不可敵! ”
荒牛望月落空,蘇子墨看著在地上打滾的對手 ,一時間竟有些迷茫。
他只會這一招。
若是荒牛望月打不死人,蘇子墨便有些沒轍了 。
就在此時,蘇子墨靈光一閃 ,長嘯一聲,邁開大步追了上去。
懶驢打滾算是奇招,偶爾用出來 ,確實能起到些許作用,但人在地上滾的速度,又哪比得上雙腿的疾馳。
嘯聲未歇 ,蘇子墨已經追上此人 。
此人聽到蘇子墨的嘯聲,暗呼不妙,下意識的回頭望去。
入目之處,全部被砂石遮掩 ,緊接著,此人便感覺到一股巨大的力量撞在自己胸口。
砰!
下一刻,此人重重的撞在墻上 ,停頓少許才緩緩的滑落,胸口深深的塌陷進去,早已斷了呼吸 。
蘇子墨臨時應變 ,借助犁天步跨出去的力量,一腳踢在了此人身上。
殺人技!
犁天步也是殺人技!
院子里原本還在叫囂的各個高手,此時卻噤若寒蟬 ,目露驚駭,一個個都在向后退,生怕蘇子墨下一個找上他們。
倒也不怪這些人膽寒 ,實在是蘇子墨表現出的力量太過驚人 。
從他出手到現在,不過盞茶功夫,便已經有兩個后天圓滿,一個后天后期的高手橫尸當場!
蘇子墨冷笑一聲 ,轉身走向已經嚇得面無人色的沈南。
“你,你,你要做什么?”
沈南聲音顫抖 ,想要轉身逃跑,卻發現雙腿無力,只能癱坐在地上 ,一點點的向后面蹭著。
“今日之事,是誰的主意?”蘇子墨居高臨下的俯視著沈南,一字一頓的問道。
“不 ,不,不是我……”
“是誰! ”蘇子墨舌綻如雷,大喝一聲 。
沈南渾身一哆嗦 ,喘著粗氣,眼中竟閃過一抹狠色,咬牙道:“你若敢傷我,蘇家必定會被滅族!”
“嗯?”
蘇子墨臉色一沉 ,瞇眼道:“你在威脅我? ”
蘇子墨剛剛壓制住的殺機,再度涌上心頭。
就在此時,沈府內院傳來一串陰惻惻的聲音。
“小輩找死 ,敢來此地放肆撒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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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七章 先天高手
聲音未落 ,一道快如鬼魅的人影疾馳而來 。
蘇子墨看得仔細,此人是一位中年男子,臉頰枯瘦 ,鷹隼般的目光兇狠凌厲,足尖在地面點了幾下,已然來到近前。
蘇子墨心中一震。
無論是身法還是氣息 ,這個中年男子都要比院落中的眾人強多了!
先天高手!
“嗡!”
中年男子原本藏在背后的手突然探出,伴隨著一聲清越的劍鳴 。
一柄寒氣森森的長劍直刺蘇子墨面門,劍尖顫抖,如一條靈活毒蛇 ,發出一陣呲呲的聲響,攝人心魄。
劍還未到,一股凜冽的寒意便撲面而來 ,蘇子墨臉上的皮膚隱隱生痛。
蘇子墨意識到,以他如今的皮膚強度韌性,絕對擋不住這一劍!
先天高手的力量 ,已經可以威脅到他的性命 。
蘇子墨畢竟臨敵經驗太少,只是稍有錯神,便已經失去先機。
此時 ,就算蘇子墨以一招荒牛望月沖頂出去,自己的腦袋也會被對方一劍刺穿。
退!
來不及多想,蘇子墨甩開犁天步 ,迅速的后退 。
“哼! ”
中年男子冷笑一聲,身法更疾更快,長劍去勢不停,如跗骨之蛆 ,緊緊跟隨著蘇子墨,劍尖依然籠罩著蘇子墨的面門。
形勢變得更加危機!
蘇子墨的眼前盡數是劍光,雙眼生疼 ,已經流下眼淚。
就在此時,中年男子的眼中閃過一抹殘忍。
“不好,后面是圍墻!”
蘇子墨心中一沉 。
沈府大院雖然寬敞 ,但也有個邊界,雙方速度極快,一追一趕 ,轉眼間,蘇子墨已經退到了墻邊。
退無可退!
縱然蘇子墨以蠻力撞開墻壁,也會出現一瞬間的耽擱停頓。
只一瞬間 ,就足以讓中年男子將蘇子墨斬于劍下!
“住手!”
一道身影突然從門口闖了進來,手中拎著一柄鋼刀,大喝一聲,氣勢洶洶的朝中年男子沖殺過去 。
“是劉叔。 ”
蘇子墨雖然無法分神去看 ,但光聽聲音便猜出來人身份。
中年男子目光一瞥,面露譏諷 。
別說劉瑜只是后天圓滿,此時就算有先天高手現身 ,也無法救下蘇子墨。
長劍與蘇子墨之間,只有咫尺之遙!
“晚了,此子必死無疑!”
中年男子輕喝一聲 ,雙眼寒光大盛,挺劍直刺。
在這命懸一線之際,蘇子墨的心神突然沉靜下來 ,眼中沒有一點慌亂,冷靜異常,感官也變得比平時敏銳許多 。
蘇子墨很清楚 ,此時此刻,能救他的,就只有他自己。
面對近在咫尺的長劍,蘇子墨反而閉上了雙眼 ,腦海中閃現過修行場中黃牛吃草的一幕。
下意識的,蘇子墨探出手掌,搭在了迎面而來的劍身上 。
一卷 ,一震,一拽!
荒牛三式中威力最大的一式,牛舌卷刃!
啪!
一聲脆響 ,如平地驚雷,在沈府大院中回蕩不絕。
下一刻,眾人全部愣在當場 ,眼中滿是不解、懷疑,難以置信。
只見中年男子手中的長劍只剩一個劍柄,劍身盡數碎裂 ,碎片散落一地,閃爍著詭異的光芒。
中年男子張著嘴,瞳孔驟然收縮,看著不遠處的蘇子墨 ,竟沒有繼續進攻,反而倒退幾步,露出戒備之色 。
蘇子墨睜開雙眼 ,微微喘息著,神色有些茫然。
活下來了?
就在方才的一剎那,蘇子墨真正體會到了死亡的感覺。
直到如今 ,蘇子墨仍覺得有些不真實 。
微風拂過,不覺間,蘇子墨的后背早已打濕 ,竟嚇出一身冷汗。
“快走!”
就在此時,蘇子墨的耳邊響起劉瑜的聲音,隨后手臂被人一拽 ,蘇子墨下意識的跟著劉瑜跑出沈府。
且不說沈府眾人,便是蘇子墨自己,一時間也沒能反應過來,腦子里一片混亂 ,只是垂頭跟著劉叔奔行 。
一路上,劉瑜的目光一直落在蘇子墨身上。
在此之前,蘇子墨離開蘇府沒多久 ,鄭伯便對他說,二公子神色有異,怕是要去沈家討個公道 ,叮囑他前去保護二公子。
等他趕到沈府的時候,正看見那個中年男子對蘇子墨出手 。
劉瑜眼力極高,一眼便看出那人是先天高手。
他根本不理解 ,為何蘇子墨一個文弱書生竟惹來先天高手,當時的情況危急,也來不及多想 ,只能先一步出手,想要救下蘇子墨。
接下來,劉瑜便看到了令所有人都驚駭莫名的一幕 。
劉瑜的目光在蘇子墨的手掌上徘徊不斷,腦海中滿是迷惑 ,心中暗忖:“莫非二公子的手上戴著類似于手套的防具?但即便如此,想要將先天高手的長劍震成碎片,這得需要多大力量? ”
最讓劉瑜不解的是 ,在蘇子墨身上,根本沒有一點練武的跡象,身形似乎比之前更加瘦弱了。
“古怪。”
劉瑜心中一動 ,想要試探一下蘇子墨,便松開手掌,展開身法緩緩提速。
蘇子墨垂著頭 ,心不在焉,不知道在想些什么,只是下意識的跟在劉瑜身后 。
沒過多久 ,劉瑜兩人便已經回到蘇府。
此時,劉瑜額頭見汗,胸口起伏,眼中難掩震撼。
在這一路上 ,他連續提速三次,到最后甚至已經達到他的極限,但蘇子墨卻依然緊跟其后 。
最可怕的是 ,蘇子墨神色如常,氣息平穩,明顯仍有余力!
抵達蘇府 ,蘇子墨也漸漸回過神來。
實際上,蘇子墨心中的震撼,絲毫不比旁人少。
雖然蘇子墨隱隱感覺到大荒十二妖王秘典非比尋常 ,但也著實沒料到,僅僅修煉三個月,便有如此威力 。
蘇子墨看著自己的手掌。
完好無損。
成了!
就在方才生死一線間 ,蘇子墨將牛舌卷刃這一式修煉成了 。
蘇子墨心中大喜,思忖著一會兒便將這個消息告訴蝶月,小小的炫耀一番。
突然,蘇子墨心有所感 ,抬頭看去,正看見劉瑜神色古怪的盯著他。
“怎么了,劉叔?”蘇子墨問道 。
劉瑜沉吟道:“沒事 ,進府吧,你先回房休息,晚些我再去找你。”
蘇子墨點了點頭。
劉瑜支開蘇子墨 ,直接來到鄭伯的房間,將在沈府看到的一幕,原原本本的講了一遍。
房間中的眾人都是一臉驚訝 。
這種事若非是劉瑜親口所言 ,誰都不會相信。
“難道二公子是先天高手? ”尉遲火問道。
劉瑜搖頭道:“練武之人,身體會發生不少變化,比方說太陽穴凸起 ,指節粗大,手上有老繭,身形健壯 。但這些變化,二公子的身上都沒有。二公子手上無繭 ,手指修長,哪里像拿過兵器。”
鄭伯也說道:“二公子一直讀書,根本沒機會練武 ,否則咱們怎會不知?更何況,晉升先天怎么都需要苦修十數年之功,這還是天賦異稟 ,修煉不錯的內功心法,二公子才多大?”
劉瑜想了想,又道:“不過回來的路上 ,我有意試探,可以確定的是,二公子的身法極快 ,還在我之上! ”
啊!
這一下,可把眾人驚著了 。
劉瑜身為蘇家護衛的頭領,雖然不擅長身法,但其速度之快 ,也可以排進前十。
鄭伯皺眉問道:“二公子可是修煉了什么高明的輕功?”
在江湖中不乏有一些類似‘八步趕蟾’的高明輕功,修煉之后,身輕如燕 ,確實可以提升身法速度。
“不像 。”劉瑜搖頭道:“二公子就是普普通通的奔行,腳踏實地,沒什么高明之處。 ”
眾人百思不得其解。
劉瑜沉聲道:“若是我所料不錯 ,那中年男子應該是號稱‘奪魄劍’的唐明俊,先天初期高手 。”
“這沒道理,先天高手怎么會對二公子出手?也不怕辱沒了身份?”鄭伯微微皺眉。
鄭伯的意思是在說 ,若是想殺二公子,隨便一個練武之人即可,先天高手又何必出手?
實際上 ,劉瑜去得稍晚,并沒有看到蘇子墨連殺三人的一幕。
等他趕到的時候,蘇子墨正處在生死關頭,他也沒來得及四下打量 ,便帶著蘇子墨逃出了沈府。
在場眾人哪里會想到,并不是‘奪魄劍’唐明俊想要出手,而是逼不得已 。
“不好了! ”
就在此時 ,一位蘇家護衛推門而入,神色驚慌的說道:“門外來了許多人,氣勢洶洶 ,說是要二公子殺人償命。”
“別慌,都是些什么人?”劉瑜沉聲問道。
“趙、李兩家,還有沈家的沈南也帶了不少人! ”蘇家護衛咽了下口水 ,喘息著說道 。
“殺人償命?”
鄭伯輕喃一聲,若有所思。
若是按照劉瑜所言,蘇子墨根本沒有在沈府殺過人 ,又何來償命之說。
“媽的,這分明就是挑釁,二公子怎么可能殺人?老子出去會會他們!”尉遲火脾氣上來,站起身來便要向外面闖 。
“等等!”
鄭伯輕咳一聲 ,低聲道:“抬我出去。 ”
“鄭先生,你別亂動,以免傷勢加重。”劉瑜連忙勸道 。
鄭伯態度堅決 ,搖頭道:“對方來者不善,大公子不在,我怎么都得出去看看。”
蘇家眾人來到門外 ,縱目看去,都是心中一沉。
門外最少來了數百人,密密麻麻 ,個個臉色不善,大部分是后天之境的江湖好手,其中還有三位先天初期的高手 ,唐明俊就是其中一位 。
以如今蘇府的力量,若是應付不對,很可能會被這股力量沖擊得尸骨無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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