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章 活著

寒風呼嘯 ,雪花漫天飄舞,極目眺望,大地白茫茫一片 ,不見一絲生命的綠色 ,天空烏云籠罩,好似要塌下來一般,厚重的云層隔絕了湛藍的天空和明媚的陽光 ,天地間仿佛一個巨大的烘爐,任由風雪摧磨,要將其中的人熬煉成渣 ,成為渺茫的塵埃。

前后左右都是白茫茫的一片,不見陽光,分不出東南西北 ,一個孤寂的身影如螻蟻一般在風雪中躑躅前行,一步又一步,留下一串長長的腳印 。

冰雪覆蓋的土地又冷又硬 ,仿佛要崩碎踏在它上面的腳,寒風呼呼的灌進楚向的衣服內,在體內肆虐 ,激起皮膚表面無數的疙瘩 ,楚向的心如同這冰冷的雪,似已凍結,感覺不到刺骨的寒風。

北緯21度 ,四季常青,陽光炙熱,年年都會曬死人的地方 ,冬天只有短暫的兩個月,溫度從來不會低于零度,更加不會下雪 ,然而劇變改變了一切,曾經生活的土地,家園 ,人,一切都不同了。

荒無人煙的城市,面目全非的故鄉 ,家這個字 ,從來沒有如此的沉重,壓得楚向喘不過氣來 。

和大多數人一樣,從大學開始 ,楚向就遠離家鄉,一年到頭在家不過月余,畢業之后就更少了 ,一年就十天半月在家,總想著賺了錢再回家好好侍奉雙親 。年老的父母漸漸疏遠,家的模樣漸漸模糊 ,直到巨變的發生,一切,都被擊碎成為一片空白 ,再也無法看到父母的身影。

人總是這樣,失去了才覺得珍貴。

家沒了,我還在 ,但我還是我嗎 。

看著眼前白茫茫的大地 ,楚向希望有人能給他答案,然而沒人能給他答案。

過了會,楚向默然嘆了口氣。他知道 ,自己已經不是以前的自己 。為了活著,太多人放棄自己的堅持,自己也不例外 ,成了以前最討厭的那種人。

人年輕的時候,總是幻想著自己會一直保持純真 、正直、善良,成為自己想象中完美的人 ,超脫世俗,淡薄名利,就如同書中英雄豪杰一般。然而人總是會變的 ,這種變化往往來得猝不及防,輕易就摧毀初心,使人變得市儈、狡猾 、冷血 ,并沉醉其中 ,沾沾自喜 。

腳步緩慢的移動,越是靠近那個熟悉的地方,心里就越是驚慌。近鄉情怯 ,楚向第一次這么深切的體會到這個詞。

一幢幢灰影在風雪中若隱若現,周圍的景物越來越熟悉,楚向微微瞇起雙眼 ,也不知是風雪太大還是眼中有淚,不敢去仔細打量周圍破敗的景象 。

再長的路終究會走完,何況這段路并不長 ,眨眼已經是家門。看著眼前熟悉的地方,楚向心中莫名的悸動,彷徨 、害怕 ,這是從沒有預料到的情景,到了家門口竟然不敢進去,甚至不敢睜眼仔細打量。

低矮的圍墻上布滿苔蘚 ,已經被冰雪凍得干裂 ,門口的紫荊花早已凋零枯死,亮黃色的房子在海水的沖刷下,早已不復以前朝霞一樣熱情充滿生機活力的顏色 ,冰雪覆蓋下,院子里只剩下幾顆枯死的龍眼樹猶然堅挺的伸向天空 。

鐵門早已被海水腐蝕銹掉,剩下兩根鐵棍不屈的不愿離開 ,慢慢走進大門,楚向心中悸動更甚,仿佛心臟被一柄大錘狠狠敲了下 ,渾身顫抖 。竭力轉頭,楚向的目光停留在院中五座快被海水蕩平的小土堆上,五塊石碑倒在上面 ,依稀可見石碑上有字,觸目驚心。

楚向忽然仰天長嚎,飄舞的雪花仿佛也不忍聽見這悲傷的聲音 ,飄蕩著遠離這個小院。扶起五塊倒在泥土中的石碑 ,被海水泡了半年的石碑已經滿是苔蘚,楚向細細刮掉上面的淤泥和苔蘚,五塊石碑上的字跡郝然是:父親楚三之墓 ,母親段麗紅之墓,姐姐楚懷玉之墓,弟弟楚坤之墓 ,外甥杜子同之墓 。

五個墓碑,五個親人的歸宿,一切 ,在那場遙遠的戰爭之后,就全都變了。

一場莫名其妙的大戰,呼嘯的核彈埋葬了整個地球五分之一的人口 ,剩下的大部分人因為輻射等各種原因死亡,現在幸存人口不到十分之一。自從那場戰爭爆發后,11月份地球靠近近日點的時候 ,氣溫就會急劇升高 ,冰雪融化,海平面上升,到了四月份 ,地球開始遠離太陽,氣溫下降,很快降到零度以下 ,海平面會稍微下降,到了四月底的時候,全國都進入零度以下的低溫 ,緯度20度以上的地方全部被冰雪覆蓋,巨大的冰川形成,海平面下降 ,五月底,這里才重新露出水面 。

極寒的氣候讓無數逃過戰爭災厄的人陷入死亡,每天都有人被寒風帶走身上的溫度 ,成為冰雪世界中的雕像。

現在是海水剛退去的時候 ,退去的潮水帶走了強烈的輻射,卻也帶走了這片土地的生機。

將墓碑種回墳上,楚向席地坐下 ,呼嘯的寒風很快吹干臉上的濕潤 。五塊墓碑并排而立,如同插在心頭巨峰,將心頭狠狠的堵住 ,楚向無言,亦無悲傷,唯有心中不可控制的悸動不休 ,眼中濕潤浸出。

悲傷早已成為沉在心底的礁石,任憑波濤洶涌,巍然不動。

一家人 ,如今只剩一人 。這是活著的幸運,還是他們的不幸?如果活著就叫幸運,那么這個世界的也就沒有不幸了 ,因為不幸都已經死了。

楚向默然獨坐 ,沒回來之前,心心念念想要回來,現在回來了 ,卻不知道說些什么。活著,多么可憐的一個詞,卑微得如同腳底的塵埃 ,仿佛連螻蟻都不如 。曾經的美好回憶逐漸被殺戮驅逐,腦中浮現都是血雨腥風,一顆心越來越冷 ,如果讓父母知道自己如今的行為,或者他們不會認這個兒子吧,也許和他們一同離開這個世界才是最好的選擇 ,然而卻又不愿就此歸去 。

仰望天空,楚向長長嘆了口氣,摸出酒瓶 ,輕輕抿了口葡萄酒 ,冰冷的酒滑過咽喉,涼意在胸腹間散開,隨后像烈焰般散開 ,然而無法撼動心頭的礁石半分。

楚向又嘆了口氣。

以前他不喝酒,現在喝得越來越多了,有時候一口酒能讓人保持精神 ,讓敵人的偷襲落空,也能抵御嚴寒,還能讓自己忘記過往 ,葡萄酒還有一定的抗輻射效果,雖然楚向已經不怕每小時1000倫琴以下的輻射,不知什么時候開始 ,他的軀體變得和鋼鐵一樣強硬,如同胸中那顆冰冷的心一樣 。

胸中熱氣散開,仿佛帶回了這副身軀的感情 ,楚向喃喃的道:“爸 ,媽,你的兒子變了,不知道你們是不是還能認出他 ,這條路,和你們的期盼背離太遠。 ”

過了許久,楚向嘆道:“或許 ,我應該試著回頭,不讓你們替我難受。”

楚向又抿了口酒,胸口仿佛有一團火散開 ,摸著墓碑上冰冷的楚懷玉三字:“我的姐姐啊,以前我總叫你不要那么天真,不要對人那么好 ,但是當我不再對人好,見到人就揣測他的居心,我才知道 ,那是多么難得的品質 。”

“但是這個世界 ,不是你對別人好別人就會對你好的。 ”楚向緊接著又道,就如同以前總是喜歡和姐姐辯論一樣,無話可說了仍然不愿承認自己的錯誤。

說完楚向忽然笑了起來 ,原來有些東西,還是沒有變,大概是淳樸的感情總是能比復雜的人心更能保留長久吧 。

變得柔和的神情在看到楚坤兩字的時候忽然消失 ,過了許久,楚向將瓶中的酒在楚坤碑前灑下,低聲吟道:“長城萬里終黃土 ,英雄煊赫名長存,若不奮力揚我志,來日青史何可書。小坤 ,若是我不和你說這些,那該多好,老爸說 ,你是他算過命最好的人 ,是我們家的未來,你也不負我們的期望,從小就很優秀 ,遠遠超過我,如果你沒那么優秀,我沒教你這些 ,那該多好,我們兄弟就不會陰陽相隔了。 ”

命運無常,楚向心里明白這樣的結果并不是自己的責任 ,但是仍然無法原諒自己,反而更加愧疚,如果自己能早一天到那里 ,就不會是這個結果了 。

心情沉郁激蕩,好似過山車一般忽上忽下,楚向難受異常 ,陡然仰天長嘯 ,風雪急轉,四野激蕩。

許久,楚向一口喝光瓶里的酒 ,摸著王子同的墓碑道:“小同同,舅舅盡力了,但還是沒能找到你爸爸 ,原諒舅舅的無能。”

扔掉酒瓶,楚向找來一塊石頭,裂石開碑 ,一刀一刀在石碑上刻下:姐夫杜松武之墓,種在杜子同和楚懷玉之間,默然良久 ,道:“你也是苦難之人,愿你能找到回來的路 。”

燃煙酹酒,楚向呼吸著熟悉的煙味 ,看著眼前的六塊墓碑 ,許久,楚向喃喃道:“如果說一切都是為了生存,為了活著 ,現在生存已經不是問題,我已經沒有理由再違背自己的本心 。老爸老媽,希望你們能給我指引前行的路 ,我會努力成為你們希望我成為的人。小坤,我教你的理想,就讓我親自去達成吧。 ”

將帶著的酒全部酹在墳前 ,楚向拿起刀,四周看了下,躍上房頂 ,望向遠方的村落 。那里是童年,美好的童年,不知美好的童年能否帶回曾經的記憶 ,如今的他 ,只能去找回曾經的美好記憶,試著用美好的曾經淹去心中的礁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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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章 狼和羊

村路早已不知所在,深一腳淺一腳的踩著薄薄的雪花,最先憶起的卻不是美好的童年 ,反而是噩夢。小時候記憶最深刻的噩夢的背景就是在回村里的路上,那個噩夢至今仍有記憶 。

伸手不見五指的晚上,崎嶇坎坷的林中小路 ,一些有著血紅雙眼的非人類,眼前一切全部變成了暗紅色,嗜殺的怪物成群襲來 ,惶恐、驚懼、無助的逃竄,整個世界好像被怪物占據,往哪逃都是敵人。

漫無目的的奔跑 ,躲避 ,含著淚的無助與驚恐,極致的壓抑,不敢發出一點聲息 ,怕被怪物聽到,然而無論怎么奔逃,怪物總是會出現 ,就要被抓住的時候,爸爸忽然出現在面前,帶著他逃離了那個恐怖的狩獵場。

讓人驚懼的回憶涌起 ,仿佛破土而出的幼苗,突破血腥的困鎖,帶來更多的記憶 ,很多東西都回到了腦中 。楚向發現,他現在甚至清晰的記得,在那個噩夢驚醒之后 ,奶奶摟著他直到天亮 ,后來媽媽將已經去世的爺爺的衣服當補丁縫到他的每件衣服里。

鄉下的習俗,小孩子晚上做噩夢的話就讓他們穿上家里已經去世的長輩的衣服,這樣就能防止小孩做噩夢 ,村里家家戶戶都會留下一些去世的長輩的衣服。

回憶起這個噩夢,楚向發現,原來曾經的噩夢不過是潛意識對現實的反應 。小時候 ,父母外出謀生,姐姐已經上初中在學校住,兄弟兩人只能跟著奶奶在村里住 ,父母很久才回來一次,這個噩夢不過是自己對父母的想念,希望父親在身邊 ,不讓自己被人欺負。

熟悉的院子出現在眼前,曾經和奶奶一起生活的三間瓦屋已經完全坍塌,房間里老爸老媽結婚時的那張婚床已經不見蹤跡 ,很小時候 ,姐弟三人就是和奶奶一起睡著這張大床長大的。

雪花紛紛揚揚的落下,院子被雪花鋪滿了,一片雪白 ,仿佛圣潔的天堂,讓楚向不想踏上去玷污 。小學的時候,這個院子是全村小孩的集合點 ,一起在這里彈玻璃珠,跳繩,一起做作業 ,一起打鬧,雖然貧窮,卻是十分歡樂 。

稍大的時候 ,姐姐讀初中住校,剩下兄弟兩個和奶奶住一起。奶奶養了三只母雞,母雞每天都會下蛋 ,每天早上 ,奶奶就拿兩個雞蛋,或煎或煮或蒸,有時候沒有菜 ,這兩個沒吃完的雞蛋就是兩兄弟午餐的菜。兩個雞蛋三個人吃兩頓,這在現在的楚向想來,是那么的不可想象 。

沿著記憶中的路線往南方走 ,這是小學上學的路,冰雪覆蓋,小路已經難以辨認。楚向記得路上有一條很深的溝 ,村里的長輩說是日本鬼子挖的戰壕,在流水的沖刷下,底部變得很寬 ,起碼有十米深,每次上學經過這條溝都要跳過去。

壕溝仍然和以前一樣,有一半已經被冰雪凍住 ,以前跳過去的地方變得更寬了 ,寬到大人才能跳得過去 。過了戰壕是一片樹林中的亂葬崗,那時經常有神經失常的成年人出現在路上,有時還會追趕上學的小孩 ,特別是晚上,晚自習回來的時候,一碰到那些人 ,大家就會嚇得一路狂奔。最可怕的是,有時候樹林里還會停放著沒有下葬的棺材,那種刺眼的艷紅色讓大家都很害怕 ,只能用拔足狂奔來消減心中的恐懼。

掃了一眼亂葬崗,當然沒有停放的艷紅色棺材,楚向嘴角不覺露出了一絲笑意 ,這些在小時候能嚇破膽的事情,現在看來是如此的不值一提 。

如果說驚恐會讓人想要強大,這或許也是造成現今的自己的一部分原因吧。

這些都不是楚向印象最深刻的記憶 ,整個小學 ,記憶最深刻的是被打。這條上學的路要穿過隔壁村,隔壁村的小孩是附近幾條村的小孩的噩夢,如果用一個比較夸大點的詞 ,大概可以說成無惡不作,整個小學里幾乎所有學生都被這條村的人打過,而打人的孩子他們的父母還以此為榮 ,學校里的老師都是敢怒不敢言,也不敢管,還因此發生過兩條村的大規模對峙 ,土槍土炮在學校外的足球場擺開,差點打起來,嚇得其他村的小孩子放學都不敢出校門 。

想到這 ,楚向掃視周圍的殘檐斷壁,尋找人煙的痕跡,這樣的人 ,必須斬草除根。

曾經的小學已經消失在海水的反復沖刷中 ,只剩下一些不愿傾倒的墻腳。老師們大概都也都消失在海水中了吧,那個因為自己考了98分沒有滿分而用板子打了自己手掌十幾下的數學老師不知最后怎樣了 。那個被自己打過的小女孩不知道怎樣了,想到因此被小女孩的爸爸揍了一頓 ,楚向就覺得氣憤不已,那是他第一次打女人,也是至今唯一一次 。

小學東北兩公里不到的地方就是楚向就讀的中學,升上初中后楚向可以說是如魚得水。隔壁村的基本都不上初中 ,那些人不是惹是生非就是偷雞摸狗去了,很多還開始吸毒,搶劫 ,附近的十幾起命案九成都是他們的手筆,聽說還被警察亂槍打死幾個。

小學被打多了,初中開始楚向意識到自己要有強健的體魄 ,開始努力鍛煉,在成績領跑的同時,初二開始楚向還是校足球隊的主力 ,也是校乒乓球隊的一員 。

初中的教學大樓仍然堅強的挺立 ,這大概是九十年代建筑的共性,連洶涌的海水都帶不走它們的骨氣。

踩著鋪滿冰晶的樓梯,走上曾經的教室 ,緊鎖的門里面只剩下一片腐爛的木頭,記憶里被老師從熟睡中揪起來上黑板作答的情景卻仍歷歷在目。

楚向喜歡上課睡覺,每天早上起來就踢球 ,上課的時候當然又累又困,中午喜歡打鬧不睡午覺,下午上課才補覺 ,到了晚自習反而精神,所有的課業都是晚自習搞定 。

站在樓道,楚向腦中忽然浮現一個女孩的身影。班長 ,那個溫柔美麗的女孩,楚向笑了起來。多年之后,楚向才知道 ,那次樓道的偶遇不是偶遇 ,而是有心等待,原來班中最優秀的女孩竟然是自己這個睡神的仰慕者,若不是后來聚會的時候女同學透露 ,自己都沒有意識到 。

女孩靜靜走開的表情已經消失在記憶里,班主任的訓斥卻好像還在教室里回蕩,自那時起 ,自己好像就成了所有老師針對的對象,被數學老師用一道巧妙的題坑了一把,怒罵半節課的情形至今想起都有點想笑。

最美好的時光大概就是初中了 ,有喜歡的東西,有喜歡自己的人,只是那時太懵懂 ,一切都無法留于心中。

印象最深刻的大概是學校的一群老師,手腕摔脫臼,聽說年老的副校長會治 ,忐忑的上門 ,副校長慈祥的笑容是那么的溫暖,被妙手回春的輕松難以忘懷 。

校長是一個瘦小的老頭,也是早已退休 ,聽說是董事長親自去家里請來擔任校長。幾乎每一個晚上和早晨,楚向都能見到校長巡視的身影,有時候寒風呼嘯 ,緊緊裹著棉被都覺得冷,校長還是準時出現,輕聲叮囑縮在被窩里打著燈看書的同學。

學校里最特別的是三個體育老師 ,每天都巡視一遍學校,一個高高帥帥,每天都穿著皮鞋西裝 ,聽說好多女老師喜歡他,是出名的帥哥 。一個身材勻稱,嘴角總是帶著迷一樣的笑 ,一米七五的個子能隨便扣籃 ,一腳落葉球更是一絕,足球籃球聽說都在市里能排上名次,經常說你們這幫小子 ,能練到我的一半就好了 。

最特別的是另一個體育老師,身材略胖,脾氣火爆 ,聽說經常在外面和古惑仔打架,在學校的時候卻從來沒打過學生,為了保護學生不受爛仔的欺負 ,買了幾十條鋼管回來,經常召集高年級的學生練習打架,一發現古惑仔來鬧事 ,一聲呼喊,眾人立即拿上鋼管蜂擁而至,讓那時的楚向羨慕不已。

想起各個老師 ,楚向頓覺莞爾 ,學校里幾乎每個老師都有一些特別的地方,地理老師是個六十多歲的老頭,每天六點起床跑步鍛煉 ,風雨不改,一身肌肉足以比擬現在的健身教練,耐心好得變態 ,有時快熄燈了還拿著書過來宿舍講題。數學老師脾氣火爆,經常將楚向罵得狗血淋頭,回頭卻又細心的給楚向講解難題 ,化學老師下課鈴一響立即就走,從不拖堂,用她的話來說 ,就是不能耽誤學生的課間玩耍 。

每個老師都完全不同,卻又都很關心自己的學生,那時的老師是真的老師 ,不是只有教學任務的老師 ,無論是校長還是各科老師,都關心關懷學生,無論是學習還是生活 ,都盡心盡力盡責,務求引導學生走向正道的老師。他們很可愛,純粹負責 ,只盼學生成才。

只是,這種老師到了高中之后,就再也沒有遇到過 ,這或許也是中國教育失敗的一個原因吧 。

最美好的學生時代記憶,楚向忽然覺得,自己可以表達一下自己的敬意 ,畢竟,這里出去的大概沒剩下幾個了。

躍下大樓,拔刀出鞘 ,楚向題詩墻上:

悟來時見江海古 ,

蒼涯行遍謁吾門。

向道偶題人間世,

一刀一劍一昆侖 。

你們曾經的守護將是我前行的動力,我會努力如你們所愿 ,從此做一個純粹 、不違心的好學生。站在校門口,楚向躬身鞠躬。

雪越來越大了,雪花飛舞 ,六月份的氣溫猶如這末世的人情,寒冷,冷入骨髓 ,此時楚向的內心卻是溫暖如春 。

楚向轉身離去,他已經找到他的本心,這注定是一條獨行的路。

荒蕪的鄉村 ,草木絕跡,倔強不欲低頭的高樓大廈仍然在與天抗爭,白茫茫的大地上見不到任何活著的生物的跡象 ,這就是鎮海 ,曾經繁華富裕的海港城市。

忽如其來的戰爭摧毀了這個人口八百多萬的城市,兩個八十萬噸當量的核彈在城市頭頂爆炸,摧毀了海港里的艦隊和南方最大的軍用機場的一切 ,同時也摧毀了這座城市,滅絕了人跡 。

兩年的潮來潮去,洗刷不掉這座城市的悲傷 ,雖然海水帶走了大部分滅絕生物的輻射,這里仍然難以生存,人跡罕至 ,畢竟這里離爆炸中心點只有三十多公里,現今輻射值仍在每小時五六百倫琴左右,連野獸都不會靠近 。

野獸不會來 ,因為野獸只為生存,但人不是野獸,人 ,有家 ,有牽掛,人不是野獸。

北風如刀,冰寒刺骨 ,踏著紛紛揚揚的雪花,楚向向北而行,百里之后 ,開始有野獸的蹤跡。抗輻射能力比較強的野獸已經敢于來到這里,不過這些野獸大多肉質粗糙,不好吃 ,體質不好的人吃了還會受到輻射的傷害,輕則大病,重則身體潰爛而死 。

沿途的野獸感覺到楚向身上兇厲的氣息 ,紛紛退避三舍。這些野獸比人類聰明多了,碰到強大的生物就立刻退避,不像人類一樣 ,總是有人螳臂當車。

繼續往北 ,南遷避寒的獸類急劇增加,隨處可見猛獸逡巡 。北方的極寒天氣讓大部分獸類不得不南下過冬,人也一樣 ,大部分人類也要隨之南遷。受輻射變異的獸類雖然力量大增,但和手拿槍炮的人類比,還是難以抗衡。人要生存 ,要吃東西,獸類也要生存,要躲避人類 ,他們只能進去人類不敢進入的高輻射區 。

弱小的獸類抗輻射能力較差,只能緊挨人類的地界,猥瑣求生 ,而這類野獸的肉質大多鮮嫩,這注定了他們的命運悲慘。

“今天運氣看來不太好。”楚向輕嘆道 。

一只四肢鱗甲包裹,全身長毛 ,站起來有一人高的變異生物被楚向抓住脖子提著 ,動都不敢動,眼中竟然有祈求神色,仔細一看 ,竟然是一只變異狗。

“你運氣不錯。”楚向道,扔下變異狗 。

高大健壯的變異狗沒有逃跑,小心翼翼的搖著尾巴 ,去蹭楚向的腳 。

“好狗不擋道。 ”楚向神色一冷,踢了一腳巴結狗,變異狗搖著尾巴跑了。

楚向不吃狗 ,楚氏族訓:不得吃狗,不得經營與狗有關的營生 。

走了一會,見到的都是狼狗之類的肉食動物 ,這些肉食動物大多變異較多,而且肉質粗糙,不如食草動物的肉好吃 ,巨變的發生 ,導致食草類家禽類的動物幾乎滅絕,活下來的也基本成為食肉動物的糧食,很少能看到它們的身影。

又走了半天 ,楚向總算看到一只合適的東西——一只變異老鼠,這些老鼠可不是一般的老鼠,那體型快趕上普通的家狗了 ,起碼有二三十斤重。這些變異的老鼠肉質十分鮮美,但是這些機警的東西十分難抓,跑起來就像一溜煙似得 ,而且還能在雪里面穿行,一般人奈何不得它們 。

輕輕靠近在雪地上尋找食物的大老鼠,還沒到十米之內 ,警惕的大老鼠就發現楚向的存在,立即往雪地中一鉆,楚向縱身躍起 ,拔刀一擲 ,長刀劃過漫天飛雪,釘在一條凸起的雪線終點。

警惕的大老鼠沒能保住一條命,正好被楚向的長刀貫穿釘在地上 ,生命力堅韌的大家伙仍然沒死,掙扎著在雪地里撲騰了好一會才斷氣。擦干凈刀上的血,楚向看了下方向 ,拎著老鼠尾巴往東而行 。

前方有個小山頭,山頭上有煙火氣,走進一看 ,卻是光禿禿的,什么都沒有,只有一片積雪覆蓋的土地。

有煙火 ,當然不可能沒人,走到山包另一邊,一扇兩米高兩人寬的門出現在面前 ,鋼門好像鑲在山壁上一樣。門邊有按鈕 ,按鈕受不住風雪侵襲已經凍住,楚向一拳砸下去,按鈕縮了進去 ,上面的冰雪碎成粉末 。

過了一會,鋼門被撞開,呼的從楚向面前扇過 ,撞在兩側的山邊,一名面目兇惡的寸頭壯漢站在楚向對面,壯漢穿著件黑色的羽絨服 ,皮靴上插著一柄軍刺一樣的東西,腰間微微鼓起,不知道是槍還是什么。

楚向微微點點頭 ,走進山洞,順便拉上厚厚的鋼門,壯漢瞥了楚向一眼 ,自顧自回到柜臺邊。

這是一個兩百方大小的山洞 ,右邊是一個吧臺,擺了十幾張小桌子,旁邊是一個類似廚房的區域 ,左邊盡頭處有十來張剛好能躺下一個人的小床,昏暗的燈火下十幾個人圍著火爐坐著,有幾個看不清面目的男子在猜拳喝酒 ,床上幾個人在蒙頭呼呼大睡,這個小小的狼穴竟然有二十幾個人駐留,可能還不止 。

狼穴 ,并不是狼的巢穴,而是捕獵者的巢穴,寓意捕獵者就像兇殘的狼一樣 ,這種巢穴確實和狼穴差不多,可能比真正的狼穴更殘酷 。這樣大大小小的巢穴很多地方都有,在這塊離武城不近 ,離輻射區也不近的區域特別多。

狼穴存在的原因很簡單 ,武城人太多了,食物十分缺乏,周圍的生物都被吃光了 ,吃不飽飯的人只好到遠一點的地方捕獵,狼穴就是處于獵物較多的偏遠區域,給捕獵者提供一個休息落腳的地方。

敢于到偏遠地方捕獵的人 ,自然不會是泛泛之輩,畢竟,從武城來到這里不是一件容易的事 ,沒有一定的實力,路上就被野獸吃了,而且狼穴不是太平的地方 ,人吃人的情況并不少見,甚至發生過多起狼穴的主人被吃掉的事情 。

見有新人進來,十幾個男子全都看向楚向 ,這些家伙絲毫沒有顧忌的意思 ,目露兇光,蠢蠢欲動,不知是不是正在考慮要不要當場做掉楚向 ,飽食一頓。

這種情況楚向見得多了,人不犯我我不犯人,要是那些人敢動手 ,楚向不介意手上多幾條人命。

“老板,幫我烤了 。”楚向將凍僵的大老鼠扔在地上,對面目兇惡的狼穴主人道。

“費用一半。”狼主面無表情的道 。

楚向點點頭。

大概是因為楚向爽快又不講價 ,面目兇惡的狼主倒了一杯熱水給楚向。

“謝謝! ”楚向微微舉杯道 。

“白鬼,那一半我要了。”發現有肉,一個正在喝酒的男子站起來叫道。

“一兩銀子 。”狼主頭也不回的道 。

“先記在賬上。 ”站起來的男子道。

“你知道我這里從不記賬 。”洞主白鬼冷冷的道。

站起來的男子大概是被洞主懟的有些下不了臺 ,一巴掌拍在桌子上,桌子上的東西全都跳了起來,叫道:“白鬼 ,別給臉不要臉。”

洞主白鬼直接無視這句話 ,自顧自處理野味去 。沒有幾分實力,哪敢當狼穴之主,和這些窮兇極惡的家伙打交道。

站起來的男子怒氣沖沖的盯著洞主白鬼 ,一副要吃人的樣子,同桌的三人見同伴下不了臺,連忙好言相勸 ,找臺階給站起來的男子下,片刻之后,站起來的男子才憤憤坐下 ,目光卻是盯向楚向。

白鬼的手腳很利索,很快烤爐上就飄出香味,幾個睡覺的家伙聞到香味全都醒了過來 ,火爐邊百無聊賴的十幾個人不時看向楚向,交頭接耳,竊竊私語 ,不知誰的肚子在咕咕響 ,洞中的氣氛變得怪異起來 。

“白鬼,烤的什么這么香? ”一個睡醒的男子問道。

“老鼠。 ”

“哇,老鼠肉 ,竟然有這么好的東西,還有嗎?”男子從被窩里跳起來 。

“還有半只。”白鬼答道。

“多少錢我要了 。 ”跳起來的男子道 。

“一兩銀子。”

“好。”跳起來的男子找了張桌子坐下,又道:“再來兩斤米酒 。 ”

楚向看了一眼從溫暖的被窩出來的男子 ,此人身材高瘦,雙手空空,身上也不見藏有兵器 ,大馬金刀的坐在那里,火爐邊鬼鬼祟祟的那些人眼神不時飄過,卻是不敢停留在此人身上。

很快肉就烤好 ,火爐邊有幾人已經轉過身來,面對著楚向,其中包括剛才站起來的那個男子 ,目光肆無忌憚的停留在楚向身上 ,表露的意思十分明顯。

“你抓的老鼠?”高瘦男子轉頭對楚向道 。

楚向看著高瘦男子,目光卻是落在空處,沒有回答。

高瘦男子笑了下 ,道:“我得謝謝你,不然可吃不到這么好的肉。”

“你自己花錢買的東西與我無關 。 ”楚向道。

“哦!”高瘦男子拖長了尾音,語氣十分耐人尋味。

“你不擔心烤熟的老鼠跑了嗎?”高瘦男子好整以暇的道 。

楚向明白此人的意思 ,嘴角露出一絲嘲諷之意,淡淡的吐出兩字:“螻蟻。 ”

高瘦男子面色微變,火爐旁邊眾人聞言全部轉過身來 ,躺在床上的幾人全都坐了起來,連在烤肉的洞主白鬼都看了過來。

白鬼站了起來,正想說話 ,陡然門鈴響起,打破瞬間的詭異沉寂,白鬼暗暗松了口氣 ,順勢去開門 。

一腳踢開鋼門 ,呼呼的風雪沖過白鬼,灌入洞中,本來就不怎么暖和的山洞更冷了點 。洞口光線一暗 ,一名和門一樣高,差不多和門一樣寬的大漢走進山洞,背著個很大的行軍背包 ,一柄大砍刀插在腰間。大漢進來之后,一個瘦小的身影從大漢身后轉出來,手里拖著一只似羊非羊的動物 ,身上不見有兵器。

白鬼使勁拉上門插上,隔斷外面的呼嘯風雪 。

“烤十斤,五斤燉湯 ,剩下的先寄放在柜上。”高大異常的中年男子道。

“好 。”白鬼點頭,接過瘦小之人手上的獵物。

高大異常的中年和瘦小之人離開門口處的陰影后,楚向眉頭微微皺了一下 ,那個瘦小的家伙竟然是一個女人 ,雖然面目稍微化了下裝,走路也沒有扭捏之樣,仍然很容易能看出女兒身。

楚向發現女子之時 ,火爐旁邊的人也看了出來,頓時個個目露淫光,不停的舔著發干的嘴唇 ,死死盯著女人的身體 。在這巨變之后的世界,女人的存在幾乎相當于一級保護動物,在這荒郊野外的狼穴更是鮮少 ,沒有哪個女子敢來這種地方,也很少有人敢帶著女人來,沒有超強的實力根本無法護得一名女子的周全。

“羊入狼穴 ,秒,秒,秒。 ”高瘦男子忽然拍手道 ,在沉靜的洞中顯得十分突兀 。

高大異常的中年男子哼了聲 ,不以為意,和女人在楚向旁邊的桌子坐下,顯得有恃無恐。

火爐旁邊的人見高大異常的男子沒有絲毫緊張的神色 ,老神在在的坐著,身上衣服整齊,并無一絲狼狽之相 ,形容甚是威猛,一時捉摸不定對方的深淺,雖然垂涎女人 ,卻是不敢貿然行事,畢竟,能這種時候帶著一名女子穿過茫茫荒野雪原而毫發無損 ,顯然是過江猛龍,就是不知有多猛。

是個很年輕的女人,大概二十歲左右 ,和高大異常的男子面對面坐著 ,裹著一張虎皮大衣,絲毫不在意旁邊肆無忌憚的淫邪眼神,顯得十分自信 ,拿出一把小刀,仔細修剪自己的指甲,過了會 ,抬頭道:“爸,風雪這么大,趕路怕是不容易 。 ”

女人說的是方言 ,不是普通話,楚向正好聽得懂,竟然是一對父女 。

“雪不大的話輻射太高 ,也不敢回去啊,都兩年了,總得回去看看。”高大異常的中年男子道 ,同樣用的是方言。

女子嗯了聲 ,又低頭修剪指甲 。

很快,楚向的肉烤好端上來,楚向微微點頭示意 ,白鬼仍是面無表情的,又提了一壺熱水過來放在楚向桌上。

香飄四溢的烤肉,楚向拔出長刀 ,眾人聽到聲響,紛紛收攝心神,暗暗戒備 ,提放楚向忽然暴起殺人。眾人全神戒備之時,卻是發現楚向不過是拔刀切肉,緊張的氣氛緩和下來 ,焦點重新回到女子身上 。

楚向用長刀切開,一塊塊放入口中,細嚼慢咽 ,不得不說 ,老鼠肉確實細嫩鮮美異常,比其他肉好吃多了。眼睛余光瞄到楚向吃得津津有味,火爐邊眾人頓時狂咽口水 ,有人忍受不了誘惑,起身出洞而去,大概是出去捕獵 ,然而此時外面大雪茫茫,又是中午時候,很少有獸類出來 ,哪能輕易捕獵到野獸。

很快,高瘦男子的烤肉也好了,一口酒一口肉 ,大快朵頤,暢快之極,火爐邊的人見狀更覺饑餓難當 ,垂涎三尺 。

沒多久兩父女的肉也烤好 ,楚向吃得很慢,大快朵頤的高瘦男子吃完了楚向還在吃,兩父女吃了一半了楚向還在吃。

“爸 ,他吃東西好慢。”女子小聲嘀咕道 。

“不要隨便評論別人,小心禍從口出。 ”高大異常的中年男子叮囑道。

高大中年的擔憂很正常,在這個倫常崩壞的世道 ,一句話一個眼神都有可能引起廝殺,睚眥相報的仇殺屢見不鮮,甚至閉門讀書都有可能禍從天降 ,想活得長久,最好管住自己的嘴 。

“知道了 。”女子吐了吐舌頭。

女子慢慢的吃著肉,不時透過遮擋的手觀察周圍的人 ,過了會,女子嚼著肉含糊不清的小聲道:“爸,他很強 ,可能比你還強。”

“武林臥虎藏龍 。 ”高大中年道。

“高高瘦瘦那個還可以 ,另外那些都是垃圾。”女子接著道 。

“不要小看任何人,萬一別人掏出槍呢。”高大異常的中年漢子道。

女子縮了縮脖子,有點怕 。

這個女子是怎么判斷出別人深淺的 ,楚向很好奇,轉頭看去,女子正好對上楚向的眼神 ,臉色微變,趕緊轉過頭去。

感覺到氣機變化,高大異常的漢子轉頭看向楚向 ,發現楚向低著頭在吃肉,并沒有什么異常動作,低頭問道:“怎么了? ”

“爸 ,他知道我們在說什么。”女子有些忐忑的道 。

女子料想不到這里竟然有人能聽得懂他們的方言,畢竟,這種方言只在故鄉那幾千平方公里的地方使用 ,在兩顆核彈的轟炸之后 ,那里的人百不存一,這里離那邊又有一百多公里,碰到能聽得懂的人的概率實在很低 ,沒想到在這里遇到聽得懂的人。

高大異常的中年漢子轉頭又看了楚向一眼,摸摸女兒的頭,道:“放心吧 ,大人不計小人過。”

這句話說得很巧妙,如果楚向聽不懂,那就只是安慰女兒的一句話 ,但是楚向聽得懂,其中含義就深長了 。

兩父女吃完之后,楚向還在吃面前的烤肉 ,在這并不溫暖的山洞中,烤肉已經變得冰冷,楚向毫不介意 ,仍舊慢慢的細嚼慢咽 。

“老板 ,扣去費用,剩下的肉幫我烤好切片打包。 ”吃完之后,高大異常的漢子道。

白鬼應了聲好 。

一個好字 ,好像激起了千層浪,火爐邊的一群人交頭接耳,竊竊私語 ,不知又在謀劃什么。

毫無疑問,這對父女已經成為那群人的目標,剛才高大異常的漢子說將肉寄放在柜上 ,意思顯然是不打算走,要在這里落腳,現在又說要打包 ,明顯是準備走了,形勢發生變化,那群早就商量妥當下手計劃的人當然要重新商討一番 ,畢竟在洞里動手和在外面動手不同 ,人手需要重新布置,戰利品需要重新分配。

很快白鬼就按高大異常的漢子的要求處理好,漢子將烤肉放到背包中 ,兩父女起身離去 。高大異常的中年漢子拉開門閂,輕輕拍了下,被冰雪凍住的鋼門被震開 ,刺骨的風雪灌入洞中,吹得楚向衣服擺動不已。

漢子小心謹慎的跨出去,確定外面沒有危險 ,隨后女子才跟著出去。

白鬼剛拉上門,火爐邊的一群人已經全部站了起來,一個刀疤臉的漢子一一吩咐眾人怎么做 ,將獵殺任務布置下去,一群人陸續離開狼穴,尾隨兩父女而去 。

沒多久火爐邊的一群人便全都離開了狼穴 ,不斷的開門讓洞里的溫度降低不少 ,床上躺著的幾人不知是不是覺得冷,全都坐到火爐邊烤火。

火爐邊烤火的幾人竊竊私語一會,也結伴離開了山洞 ,洞中剩下楚向白鬼和高瘦漢子。

“你不去看看?”高瘦男子好整以暇的道 。

楚向沒有回答,閉目假寐。

過了一會,高瘦男子背著手 ,閑庭信步的離開了山洞。

關好門,將滿天的風雪隔斷在外面,白鬼坐在火爐邊喝著酒吃著烤肉 ,自言自語的道:“不要去摻這趟渾水,他們不好惹 。”

楚向笑了起來,井底之蛙 ,不知天高地闊 。

“他們有槍。 ”白鬼又道。

“槍! ”楚向又笑了 。槍很可怕嗎?對普通人來說大概如此,但對有些人來說,槍不過是槍而已 ,再好的武器也要看什么人使用 ,三歲小孩就算拿著原子彈也殺不了人。

“肉很好吃。”楚向道,擦了下有些生銹的長刀,插回刀鞘中 ,緩步走到門口,輕輕推開鋼門,身影消失在漫天風雪中 。

風雪很大 ,鵝毛大雪在狂風的席卷下縱情狂舞,雪地上的腳印已經被風雪掩去,只留下依稀可辨的痕跡 ,雜亂的痕跡往南邊延伸,楚向緩步而行,刺骨寒風肆虐 ,風雪中見不到活物的身影。

離開狼穴沒多遠,雪地上開始有血跡出現,深淺不一的腳印到處都是 ,有些深深踩進泥土中 ,有些只淺淺浮在積雪上。

沿著痕跡前行,過了一會,雪地上的血跡和打斗痕跡更多了 ,有倒斃的尸體出現 。聞到血腥味,有野獸追尋而來,感應到楚向身上的氣息 ,紛紛不甘四散離去。一具尸體離打斗的地方有十幾米,在雪地上砸出幾米長的雪溝,胸口沉下去一塊 ,尸體尚且溫熱,大腿上不見了幾塊肉。

一拳斃命,拳勁將人凌空打飛十幾米 ,拳痕碗口那么大,顯然是那個高大異常的男子的手筆 。以拳殺敵,而不是以刀殺敵 ,顯然尚有余力 ,并未落入下風。

繼續追蹤前行,打斗痕跡更多,看地上的腳印 ,竟然有十幾個同時出手,扔下三具尸體之后,戰斗繼續往南邊延伸 ,陸續有尸體出現,有被刀砍死的,也有被拳頭打死的 ,讓楚向奇怪的是,有一個是被短劍類的兵器近身殺死的。

“虎父無犬女嗎 。”楚向自語道 。

雪地上的尸體越來越多,聞風而來的野獸也越來越多 ,后面的尸體再沒有大腿被割掉一塊肉的情況,大概是戰斗進入白熱化,沒有時間讓他們再去割下人肉吃 ,也不需要急著去吃 ,能活下來的話自然有大把的肉吃。

“十二。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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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三章 人性

雪地上已經出現十二具尸體 ,火爐邊的那群人已經死得差不多,楚向來到之時有些尸體已經被野獸啃食得亂七八糟 。

又走了幾百米,雪地上出現四具尸體 ,一具尸體的刀上有血跡,不知是不是那個高大異常的漢子的。

十六具尸體,火爐邊的一群人已經死光 ,然而戰斗還沒有結束,應該說才真正開始。

戰斗的痕跡更加凌亂了,雪地上每個腳印都深入地面 ,打斗痕跡在快速往前方移動,風雪中隱隱傳來金鐵交鳴聲 。

循著打斗聲音往前,很快見到雪地中激戰的七人 ,其中五個正是狼穴中躺在床上睡覺后來才跟上的。五人的配合十分默契 ,顯然不是第一次聯手,父女兩人一個正面強攻,女子游走伺機出手 ,互相牽制,一時殺得難分難解。

兩方人馬奮力廝殺,已經是不死不休的局面 ,誰都無法脫身,高大異常的漢子背上不斷有血流出,卻是絲毫不懼 ,一柄大刀兇猛凌厲,著著強攻,勇猛無比 。

楚向沒有現身 ,他知道還有黃雀存在,繞著戰場仔細觀察一番,果然找到兩個潛伏的黃雀 ,一個是買了那一半老鼠肉的高瘦漢子 ,另一個讓楚向十分驚訝,此人竟然是率先離開狼穴的那個面相普通男子。

兩父女剛到狼穴還沒有露出要離開的意向,此人就已經預料到結果 ,先行離開狼穴,隱藏在暗中坐收漁人之利,看情形高瘦男子并未發現他的存在 ,其心智之敏慧心機之深沉委實可怕。

鎖定兩名黃雀的位置,楚向悄悄接近那名率先離開的男子,那人發現楚向之時 ,楚向離他已經不到十步 。不容對方有出手的機會,楚向身形暴起,男子伸到懷中的手剛抽出來 ,楚向的手已經到了他頭上。

拎著這只狡猾的黃雀,在風雪中現出身形,高瘦男子發現楚向的時候 ,楚向已經離他不足二十步。

猛然發現楚向的存在 ,發現楚向手上還拎著一個人,高瘦男子臉色微變,死死盯著楚向 ,表情變幻不停,楚向走近一步,他就退后一步 ,和楚向保持一定的距離 。

“我們并無過節 。”高瘦男子道。

“出現在這里就是和我有過節。”楚向淡淡的道 。

“我立即離開。 ”高瘦男子道,他發現楚向拎著一個人好像和拎著一個水杯一樣毫不費勁,腳步絲毫沒有晃動 ,心知難以匹敵,心生懼意。

“現在才有這個覺悟遲了 。”

“朋友,做人留一線 ,日后好想見。”高瘦男子道,不停后退的身影已經出現在激斗七人的視線中。

見楚向好像有些意動,高瘦男子又道:“冤家宜解不宜結 ,你我也算相識 ,何不握手言和 。 ”

楚向沒有說話,一步一步逼近,廝殺留下的血腥味吸引了很多野獸涌來 ,不知何時,周圍已經是虎嘯狼嚎,除了楚向身后沒有野獸靠近 ,其他三面已經被猛獸包圍。

掃視一眼周圍包圍而來的猛獸,高瘦男子更加緊張,按著腰間長刀道:“朋友 ,何必趕盡殺絕,你我本無仇恨,若是硬要廝殺 ,我也不怕你,到時說不定我們都要葬身獸口,何必損人不利己。”

發現周圍獸群圍困 ,那邊廝殺的五名漢子有些緊張 ,高大異常的漢子卻是沒有絲毫畏懼,用方言對女兒喊了聲,一把大刀更加兇猛 ,本來勢均力敵的形勢頓時發生變化,五人被兩父女壓制,不多時 ,一聲慘叫,一名男子被女子殺死,臨死之際撞了女子一下 ,女子身形一晃,受了點傷 。

解決一名對手,兩父女攻勢更盛 ,高瘦男子后退接近激戰之處時,兩父女已經將對手斬殺殆盡,高大異常的漢子胸口和手臂也多了兩道刀傷。

高大異常的漢子早就注意到這邊的情況 ,發現高瘦男子越退越接近自己 ,二話不說,提刀迎上去。發現高大漢子殺上來,高瘦男子連忙往側方急退 ,然而他快,高大漢子更快,一個箭步 ,大刀摟頭砍下,高瘦男子急忙躲避,被高大漢子屈肘撞在后背 ,悶哼一聲,借力急退,沖向包圍的獸群 。

擊退高瘦漢子之后 ,高大異常的漢子沒有放松警惕,兩父女緩緩移動,形成犄角之勢 ,隨時準備發動狂風暴雨般的攻勢 。

楚向眉頭皺了下 ,不是因為兩父女的舉動,而是自己不知道怎么讓兩父女放下戒心,過了會 ,道:“離溪城還很遠,留著力氣回去吧。”

楚向用的是方言,和兩父女說的同一種方言。

女子的眼神亮了起來 ,道:“爸,叔叔是來幫我們的 。 ”

高大異常的漢子沒有放松警惕,看了下楚向拎著的男子 ,道:“你也是溪城人?為什么幫我們?”

“希望還能聽到鄉音吧。”楚向道。

高大漢子掃視了下周圍,發現三人已經被獸群包圍,看了下女兒 ,眉頭皺了起來,露出凝重的神色 。

知道高大漢子的困境,楚向道:“我送你們離開吧。 ”

高大漢子瞥了一眼楚向拎著的男子 ,道:“他呢? ”

看了一眼手中的人 ,楚向摸出此人藏在腰間的手槍,看了一眼,拋給女子 ,將人隨手扔下,道:“讓他自生自滅吧。”

在這獸群包圍之中,又是昏迷狀態 ,扔在這里是必死無疑 。

女子看著手中的手槍,楞了下。

不理兩人的反應,楚向轉身往南走去 ,高大漢子發現獸群隨著楚向前行向兩邊退開,對女子打了個眼色,女子將手槍收起來 ,手靠在腰上,隨時可以把槍。兩人和楚向保持十步的距離,慢慢跟上 ,女子經過幾具尸體之時 ,迅速割下尸體身上的衣服,撕成一條條的布袋,小心的跟在高大男子后面 。

獸群讓開路 ,楚向走過之后,后面的獸群隨之收攏,去搶食雪地上的尸體 ,始終和楚向保持一定距離,父女兩人跟著楚向,正好處于獸群和楚向之間的中點。被楚向打暈的男子在獸群圍攏之后發出凄厲的慘叫 ,片刻之后,叫聲斷絕,顯然已經葬身獸口。

“爸 ,這個叔叔這么厲害,如果想害我們哪用這么麻煩 。”女子道,也不知是覺得童言無忌還是心直口快 ,一邊走一邊用布條給高大男子包住傷口 。

“爸也是為了安全起見。 ”高大異常的男子道 ,順勢找臺階下。

“嗯,叔叔肯定能理解的 。”女子道。這句話十分巧妙,如果從高大漢子口中說出卻又不同 ,在說了前面那句話后,女子再說這句話,卻是自然而然 ,羚羊掛角。

楚向當然知道兩人的意思,這些話對他來說沒有什么所謂,他竟然決定幫 ,就會幫到底 。

很快,三人走出獸群的包圍圈,楚向道:“先處理好傷口吧。”

高大漢子明白身上的血腥氣肯定會引來猛獸 ,如果不處理好傷口,楚向離開后野獸肯定還會追尋而來,連忙拿出背包中的藥物 ,脫下衣服 ,在刺骨風雪中讓他的女兒給他處理妥當傷口,沾血的衣物全部割掉。

“核爆的中心點在霞城港口和洋鎮機場,不要靠近五公里的范圍 。 ”楚向提醒道。

高大漢子有些驚訝的看著楚向 ,大概是想不到楚向這么清楚,沉聲道:“謝謝。”

“謝謝你,叔叔 ,不然我和爸爸就要死在他們手上了 。“女子感激的道。

“江湖險惡,自己小心,有麻煩可以到武城南華別院找我。”楚向道 ,不等兩人說話,轉頭離去 。

“叔叔再見 。 ”女子招手道。

兩父女看著楚向的身影消失在風雪中,趕緊離開原地 ,動身南下,防止野獸追尋而來。

“能讓百獸退避,好可怕的人 。”看起來沒什么心機的女子心有余悸的道。

“幸好是友非敵。”高大漢子松了口氣道 。

“他知道我們被截殺 ,為什么不一開始就出手? ”女子問道。

“大概是因為這是我們的事。”高大漢子道 。

“那他后面為什么又出手?”

“這是他本來的目的。 ”

“好奇怪的人。 ”女子不解的道 。

高大漢子道:“一點都不奇怪。”不等女兒問 ,高大漢子解釋道:“想象一下你站在他的角度,你就會明白。”

風雪呼嘯,掩去兩人的身影 ,只留下兩串長長的腳印 。

雪越下越大,天地間白茫茫一片,覓食的野獸不時發出吼嘯聲 ,震懾敢于爭搶地盤的同類 。天漸漸黑了,不在預計之中的援手導致楚向沒有達到預計的行程,直到天完全黑下來 ,幾乎伸手不見五指,方才找到一個狼穴。

這個狼穴不是在山洞中,而是一棟大樓的地下車庫改造而成 ,大概有五六百平米大,昏暗的燈火下人頭影影綽綽,起碼有百幾十號人 ,楚向進來的時候 ,幾乎每一張桌子都有一人用隱秘的眼神觀察進來之人,畢竟敢在天完全黑之后還趕路的人不多,在這大雪天就更少了 ,這樣的人不是瘋子就是高手,如果是女人或者小白臉,那就更好了。

這么大的狼穴很少見 ,看周圍的地形和布置,很有可能是軍政府管制下的據點 。軍政府為了方便外出行動,會在一些地方建立一些半官方的據點 ,作為外出行動的落腳點,這種狼穴一般都在軍政府的監控之下,比較安全。不過這種安全只是相對而言 ,對于那些窮兇極惡的人來說,沒有當場鎮壓的力量,軍政府的面子也不好使。

楚向打量了下周圍 ,發現頭頂的天花板上有不少攝像頭 ,確定是軍政府的據點無疑 。

開門的敦實漢子帶著楚向在一張沒人的桌子坐下,周圍的人發現楚向手中拎著一只死狼,眼神有些畏懼 ,紛紛轉過頭去。楚向扔下手中的死狼,對敦實漢子道:“燉一鍋湯,有合適的配料放一些 ,費用在里面扣,明天才走。 ”

“好的 。”敦實的漢子拎走死狼,提來一壺熱水。

“再來兩瓶啤酒吧。”楚向想了下道 。

楚向喝了口熱水 ,掃了一眼周圍的人,眉頭皺了起來。很多人在打牌賭錢消遣,吵吵鬧鬧 ,嘈雜無比,有些在大吃大喝,猜拳行酒令 ,推杯換盞 ,有些在蒙頭大睡,鼾聲如雷,床鋪區前面的空地上有兩名男子在練功 ,互相喂招,有模有樣,這些都不是楚向皺眉的原因。

一張床上 ,一名男子正在按著一個人用力動作,不時發出變態的笑聲,過了一會 ,一名正在喝酒的男子過去,叫道:“火藥,到我了 ,趕緊下來 。 ”

床上的男子用力插幾下,拉上褲子,過去的男子脫掉褲子 ,按住床上要起身的那人 ,繼續骯臟的運動 。

“媽的,太不爽了,還是女人爽。”完事的男子不管不顧又臟又臭的下體 ,徑直回到一群人中喝酒作樂。

“能抓到一個小白臉不錯了,搞死了這個,下次你就要插小李子了 。”一個滿臉橫肉的壯漢道。

“cnmb ,傻鴨,再說一句老子捅死你。 ”一個面容略顯娘氣的青年怒道 。

“哈哈,小李子 ,你什么時候有這么大的狗膽了?”壯漢傻鴨大笑著叫囂道。

叫火藥的男子看著小李子饒有興致的笑了起來,小李子連忙轉過頭去,臉色難看之極。

“是了 ,火藥,老狼那幫人現在還沒回來,不會是死在外面了吧?”傻鴨道 。

“誰知道 ,死了更好 ,明天的肉有著落了。 ”火藥漫不經心的道,打量著周圍的人,似在找尋下個下手的目標。

這邊在進行骯臟的凌虐之時 ,另一伙正在打牌的家伙不知為何忽然鬧了起來,一名漢子掀翻了桌子,兩名男子打了起來 。正無聊的一群人頓時紛紛圍過去 ,為兩人搖旗吶喊,鼓噪助威,有人抓住機會開出盤口 ,頓時眾人紛紛喊著下注。

在眾人的推波助瀾之下,兩名男子騎虎難下,一番喝罵之后 ,拔出兵器,竟然是以命相搏。刀光劍影,一動手就搏命的兩名男子很快分出生死 ,一人不敵對方 ,被一刀砍掉腦袋,脖子中的鮮血噴出兩米多高,無頭尸體轟然倒下 ,勝的那人拎著人頭大聲呼喊,得意之極 。

沐浴在血雨下的一群押注得勝的人紛紛歡呼吶喊,輸的則是唉聲嘆氣 ,一條剛才還鮮活的生命竟然無人在意,連死者的同伙都毫無波瀾 。

人命如此的低賤,連一杯酒一支煙都不值 ,唯一的作用就是讓一群瘋狂的人獲得短暫的愉悅,這還是在軍政府監控下的半官方狼穴。

被殺死的男子的尸體很快被眾人瓜分殆盡,有人直接啃咬尚且溫熱的人肉 ,吃得滿嘴都是血,有人則是讓狼穴的廚師拿去烹制,有的自己插著人肉在火爐上烤。

慢慢喝了幾杯水 ,過了大半個小時 ,狼肉湯總算出鍋,熱騰騰的肉湯放在楚向面前,頓時引得一些吃不飽飯的家伙蠢蠢欲動 。

下了一天的大雪 ,這些懶惰的家伙大多縮在狼穴中不敢出去獵食,一些有余糧的還好,還能吃喝一天 ,那些飽一頓饑一頓的,挨到晚上已經很不容易,早就在打著不軌主意 ,挑選下手的人選,一旦被他們發現可趁之機,立即就會動手殺人。

仔細喝了一小口湯 ,確定湯里沒有異常,楚向才放心吃喝。在這個世界,只有時時謹慎才是活命之道 ,無論是半官方的狼穴還是外面野獸橫行的荒野 。狼穴主人下毒謀害客人的事并不少見 ,旁人趁機下毒更是屢見不鮮,一個不小心就是身死道消的結果。

意圖不軌者見楚向從容不迫,心有忌憚 ,觀察一陣后轉移視線到別處去了。狼肉很粗糙,雖然燉了很久,仍然不是那么好吃 ,楚向細嚼慢咽,吃得很慢,還沒吃到一半 ,那邊床上之人已經被七八個男人輪過,期間還爆發了三次廝殺,兩人身死 ,一人重傷,重傷者卷縮在墻角無人理會,最后的結果可想而知——不是成為某人的食物就是成為野獸的糧食 。

連續死了三人 ,尸體被瓜分 ,有人不吃人肉,那些餓著肚子的人總算搶到一些果腹的東西,勉強將肚子填飽 ,又能熬過一天。

楚向差不多吃完一大鍋肉的時候,急促的門鈴響了起來,這個時候竟然還有人來。這個鐘點 ,外面已經完全黑下來,真正是伸手不見五指,更有一些狡猾的獸類潛伏在各處 ,耐心等待獵物的出現,危險程度極其高,一般人在外面只有一個結果——成為野獸的食物 。

“老狼他們回來了。”叫火藥的男子道。

“這個時候才回來 ,不知道剩下幾個人 。”傻鴨幸災樂禍的笑起來 。

門鈴響得急促,狼穴跑腿的小二趕緊過去開門,兩人寬的洞門剛打開 ,外面的人就火急火燎的沖進來 ,小二閃開一邊,狼狽萬分的四個人沖進來后,小二正要關門 ,陡然眼前黑影閃現,連忙舉手遮擋,只聽得咔擦聲響 ,小二一條手臂硬生生被咬斷,眼前腥風撲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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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四章 活著的意義

事發突然,還好能在這亂世活下來的都不是遲鈍之輩,眾人紛紛大喊關門 ,柜臺上的狼穴之主反應迅速,一掌拍下,門口小二后面落下一道鋼門 ,將大群野獸隔絕在外面 ,狼穴中眾人紛紛抽出刀劍,殺向竄進來的幾只猛獸。

雖然及時關門,仍然有七八只跑得快的猛獸竄了進來 ,狼穴中眾人不驚反喜,紛紛呼喝著殺向前去,歡呼著晚餐有著落了 。

竄進來的野獸沒有撲向靠近門口的楚向 ,而是繞過他,從兩側竄過去。興奮難當的一群人刀劍揮舞,在付出幾個人受傷的代價之后 ,不到一分鐘時間,七只猛獸全被殺死,尸體被眾人瓜分殆盡。

楚向慢慢的吃著狼肉 ,好整以暇的打量眾人和野獸廝殺,最厲害的是剛才在練功的兩名男子,兩人一起出手 ,瞬間就解決一只 ,扔給小二烹制,火藥一群人也殺了一只,逃回狼穴的四人殺了一只 ,其余四只被另外幾群人殺死瓜分 。瓜分獸肉的時候,有兩群人因為雙方都有出手,差點大打出手 ,在狼穴之主的打圓場下,才化干戈于無形。

一頓豐收,幾個小二頓時忙碌起來 ,狼主親自下手,給一群兇人烹制食物。落座之后,僥幸逃回狼穴的四個人開始吹噓起來 ,說什么要不是他們引來這些野獸,其他人哪有機會得到這天上掉下來的美味 。

大概是收獲頗豐,心情不錯 ,一名男子剁了一只獸腳扔給先前沖突重傷的男子 ,重傷男子瞟了一眼那人,默默撿起流著血的獸腳啃起來。

“火藥,你的面首呢? ”擊殺野獸的騷亂過后 ,鬧哄哄的人群坐下來,傻鴨忽然叫道。

“哦!還會跑了 。 ”發現床上的人已經不在,火藥笑了起來 ,一點都不擔心人跑掉,門外大群的野獸,門關著 ,誰能跑得了。

人當然沒有跑出去,這個被輪流蹂躪了不知多少次的英俊男子此刻就在楚向眼前,那張蒼白英俊的臉早已扭曲變形 ,嘴里的牙齒全都被打掉了,嘴邊滿是凝結的白液,好像死灰一樣的雙眼深處一點火光如風中之燭 ,渾身都是屎尿的臭味。

楚向慢慢的吃著肉喝著湯 ,沒有因為眼前之人而改變半分 。

剛才猛獸沖進來,眾人圍殺之時,這個英俊的男子趁著混亂摸到了楚向對面 ,祈求著道:“救我 。”低沉嘶啞漏風的聲音,就像抓著一根救命的稻草一樣。

不知此人是誤打誤撞還是能看出楚向的強大,選擇了楚向來挽救他的悲劇。

“你沒有死 ,也不會死 。”楚向道。

英俊男子沉默了,死死的看著楚向,他明白楚向的意思。那群男人不會殺死他 ,他死了那些人就沒有發泄的對象,他們會一直讓他活著,活著被他們不斷的蹂躪 。

“嘿 ,那個家伙在那邊呢。 ”有人指著楚向這里喊道。

興高采烈的一群人聽到喊聲,紛紛看過來,饒有興致的期待一出好戲的上演 。

“那個小子是不是被艸瘋了啊 ,以為跑到那里去就不用被艸了。”有人大聲道。

“老黑 ,瘋了老子也不給你艸,趕緊死了這條心吧 。”傻鴨叫道。

“傻鴨,話不要說得這么絕啊 ,指不定你小子有求我的時候。 ”被叫做老黑的漢子哈哈笑道 。

英俊男子回頭看了一眼,發現火藥正冷笑著走過來,看著楚向無動于衷的臉 ,眼中僅剩的一點火光漸漸熄滅,祈求道:“我只要一次機會,和他拼命的機會 ,讓我去死吧 。”

“不夠。”楚向抬起頭道。

英俊男子不明白楚向這句話的意思,看著楚向如同斧刻石雕般的臉,心中的一點希望變成絕望 。

“沒有價值的人不值得我出手。 ”楚向道 ,繼續慢慢吃肉。

英俊男子眼中再次出現一絲火光,他明白楚向這句話的意思,深深看了一眼楚向 ,起身面對走過來的火藥 。

坐看好戲的人群頓時紛紛起哄:“火藥 ,這個小子要和你決斗呢。”

“小娘子,狠狠的艸火藥的菊花,讓他好好爽一把。”

“火藥 ,要不要我給你表演一下怎么當場艸他啊 。 ”

紛紛起哄的眾人,連在床上躺著的人都跑了過來,眾人皆是給英俊男子加油 ,呼喝聲震天響。

盯著氣勢洶洶過來的火藥,英俊男子使勁捏著拳頭,雙腿卻是不自覺的發抖。

忽然 ,奪的一聲,一柄生銹的長刀插在地上,刀柄正好在手邊 ,英俊男子無心追尋長刀的來處,順勢拔起長刀,顫抖的雙腿也慢慢穩住 。

“小貓小狗也敢來管我火藥的閑事 ,看來是我太仁慈了。”火藥兇狠的眼神盯著楚向道 ,毫不掩飾眼中的殺意。

楚向毫不在意,慢慢的喝著湯 。

“火藥,你有沒有卵蛋的 ,上啊,艸他菊花啊 。”發現事情變得好玩,人群更加喧鬧。

“小娘們 ,有人給你撐腰,怕個卵,干他。 ”有人大喊道 。

“干死他 ,快動手啊,干死火藥啊。 ”

人群的呼喝此起彼伏,英俊男子雙手緊緊握住刀 ,一狠心,上前一步,一刀砍向火藥 ,火藥隨手一揮 ,長刀被打飛,一腳將英俊男子踹飛,撞向楚向。

眼見英俊男子就要撞在楚向身上 ,楚向刀鞘輕輕一揮,英俊男子斜著飛出去,滾出五六米遠 。

受了火藥一腳 ,英俊男子摔得渾身像散架一樣,還能掙扎著站起來,顯然火藥這一腳并不重 ,不想打死自己的發泄工具。

“娘炮,站起來啊,站起來干他啊。”人群大聲呼喊 。

火藥看著英俊男子 ,視線的焦點卻是落在楚向身上,有好事者撿起被打飛的長刀扔到英俊男子腳下,英俊男子撿起長刀 ,再次沖向火藥。

故技重施 ,又是一腳,英俊男子再次被踹飛,這次卻不是砸向楚向 ,而是砸向桌子,砸向桌子上的肉湯。

刀鞘又是一揮,撞向桌子的英俊男子斜著滾落 。

眾人發現火藥仍是無法奈何坐著的那人 ,個個睜大了眼,有人喊道:“開盤了,開盤了 ,盤口1:5,賭娘炮死不死。”

“買定離手啊,買定離手啊 ,快下注了。 ”莊家喊道 。

圍觀眾人紛紛下注,雜亂無比 。

又有人撿起長刀扔給英俊男子,英俊男子持刀再次沖向火藥 ,被踹了兩腳 ,英俊男子連站都站不穩了,搖搖晃晃的。

“小娘子,拿出你被艸的力氣啊 ,這么樣子怎么干死火藥啊。”唯恐天下不亂者大喊 。

火藥雙眼死死盯著正在吃東西的楚向,看都不看英俊男子手中的刀,抬腳踹過去 ,不料這次英俊男子沒有砍他,而是將刀扔向他,雙手死死的抱住火藥的腳 ,張口就咬。

嘴磕在火藥的小腿上英俊男子才記起自己的牙齒全都沒了,絕望之下,一頭撞向火藥的下陰。

捏住長刀 ,火藥一巴掌扇過去,英俊男子被一巴掌扇得腦袋轉了半圈,雙腿一軟 ,倒地不起 。

楚向抬頭看了一眼倒地的英俊男子 ,低頭繼續吃喝。

“小娘子,起來啊,他媽的快起來啊 ,老子壓了你五兩銀子,你他媽快給老子起來,不然老子弄死你。”見英俊男子倒在地上半響沒有動彈 ,有人氣急敗壞的大叫 。

英俊男子已經起不來了,火藥的一巴掌扇斷了他的頸椎,只剩下一張嘴和兩只眼睛能動。

一名不怕火藥的壯漢跑過來 ,扯著英俊男子看了一下,晦氣的撒手道:“媽的火藥,你瘋了么 ,你艸膩了老子不嫌,打斷他的脖子干卵。 ”

聽壯漢這么一說,人群頓時嘩然 ,紛紛咒罵不迭 。英俊男子雖然沒死 ,但一個能動的人和一攤不會動的肉完全不同,沒有誰有興趣去艸一堆肉,除了那些變態的癖好者。

火藥沒有理會壯漢 ,捏著手里的刀,死死盯著楚向,片刻 ,扔下長刀,轉身回去。

沒想到火藥就這么認慫,不敢對楚向動手 ,眾人瞪著眼,你看我我看你,半響沒出聲 。

“這個家伙還算有自知之明 。”那邊剛才在練功的兩名男子中一人譏諷的道。

“他還不想死。”另一人道 。

“他不應該取火藥這個綽號。 ”另一個笑著道。

火藥沒有繼續糾纏 ,甚至扔下了楚向的長刀,其他人更加不敢過來找麻煩,遠遠看著楚向 ,看他有什么動作 。

肉足湯飽之后 ,楚向看了一眼癱在地上的英俊男子,英俊男子的嘴在緩緩的動著,楚向知道他在說什么 ,微微點頭,撿回長刀,刀身在英俊男子腦袋上拍了下 ,英俊男子身體抖了下,眼皮緩緩垂落。

死并不可怕,有時候 ,活著比死更可怕。但是死也需要勇氣,需要比活著更大的勇氣,生死之間有大恐怖 。

楚向做的不是去拯救他 ,而是給他死的勇氣。軟弱無能者,在這個世道里,活著不過是受罪。

狼穴中陷入了沉靜 ,嘈雜的人群好像失去了呼喊的力量 ,三三兩兩的低頭竊竊私語,目光偶爾掠過楚向的身上,多少帶著一些畏懼 。

夜 ,漸漸深了,吃飽喝足的人陸續入睡,沒有床位的只能趴在桌子上 ,或者縮在墻角,還好這個狼穴雖然不暖和,但總比外面的刺骨風雪舒服。

楚向也趴在桌上睡了 ,長刀隨意的放在旁邊,不時有隱秘的目光掠過,蠢蠢欲動。

悄然無聲的狼穴 ,黑夜慢慢逝去,一夜無事,楚向伸了下懶腰 ,渾身骨頭脆響不停 。

刷牙洗臉 ,刷牙對楚向來說,是每天早上必做的事,不刷牙他吃不下東西 ,這個世界改變了兩年,這個習慣卻還是無法改變 。水冰冷無比,有些畏懼的小二提醒楚向有熱水 ,楚向搖了搖頭。冷水才能讓人更清醒,這個世界,想要活得長久 ,就要經受一些必要磨練,舒服只會導致死亡。

楚向吃早餐的時候,小二打開第二道門 ,門外的野獸早已退走,除了地上的血跡,連骨頭都沒有剩下 。失去一名同事 ,幾名小二的心情有些低落 ,關好第一道門,默默準備該準備的東西。

雪小了很多,只有零星的雪花在空中飄舞 ,地面的積雪已經到膝蓋處,行走極不方便。

信步往北而行,天黑了又亮 ,楚向沒有再進入狼穴休息,進了兩次狼穴,發生兩次事情 ,這讓他很煩惱,他不是喜歡麻煩的人,也不想湊熱鬧 。

山路崎嶇 ,深一腳淺一腳的走著,下過大雪的天空格外透徹,遠遠就能看到前方若隱若現的巨大灰影 ,那處灰影就是武城 ,南方最大的城市。

此處離武城已經很近,不時可以看到外出捕獵的隊伍,偶爾有槍聲響起 ,路過的捕獵人群見楚向孤身一人沒敢過來惹事,遠遠就避開。能獨自在荒郊野外行走的人,沒有一個是好惹的主 ,如果沒有過人的本事,早就死在野獸的嘴下 。

“天地不仁,以萬物為芻狗。”抬頭看著頭頂灰呼呼的云層 ,楚向嘆道,話音剛落,轉頭看向東方。

“看來今天不會無聊 。”楚向哂笑。

遠方有幾條人影正向楚向跑來 ,最前面的竟然是個女人,在這個末世,女人可不常見 ,敢跑到城外的女人就更少了 ,當然,嫌命長的除外,不知道這個是不是。

“救命啊 ,救命啊…… ”人未到,女人急促的叫喊聲已遠遠傳入楚向耳中,慌亂而驚恐 。

見到楚向 ,女人喊得更大聲了,轉頭筆直向楚向跑來,后面四個男人緊追不舍 ,猙獰的面孔隱約可見 。

“小婊子,你跑啊,使勁跑啊 ,看誰能救你。”男人猖狂的叫聲如影隨形。

“救命,大哥,救命 。”女人撲向楚向 ,腳步踉蹌 ,臉上的神情驚恐異常,一雙眼睛的瞳孔仿佛將要渙散,看面容 ,倒也有幾分姿色,身材也還可以,沒有什么變異的地方 ,是不錯的發泄選擇。

楚向沒有理會女子的求救,腳步不停,向右錯開 ,繼續向前走,絲毫不為所動。女人就像抓住了救命的稻草,也不管楚向是不是要管這個閑事 ,繞過楚向,躲到楚向身后,哭喊著去抓楚向的手道:“大哥 ,救我 ,救救我 。 ”

楚向莫名其妙的笑了起來,道:“我為什么要救你? ”聲音如同這漫天的雪花,帶著一種拒人千里之外的冷淡 ,不動聲色的避開女子的手。

“我,我…你救我,我陪你上床。”女人又是驚慌又是著急 ,沒想到楚向會這樣問,半天說不出一句完整的話 。女人的話沒有破綻,和一個人上床 ,和被幾個人上確實差很多。

楚向臉上有笑的表情,眼睛中卻沒有一點笑的神色,道:“是嗎?那倒也不錯 ,女人的滋味可是好久沒嘗了。”

“只要你救我,什么我都答應你 。 ”女人的聲音因害怕而顫抖,又道:“我以前是dgtv的主持人 ,還得過dg選美的第五名。”

“是嗎 ,這么說我好像占了便宜了。”楚向有點神經質的笑了起來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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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五章 魔

說話的功夫 ,四個追來的男子已經將兩人包圍,一名男子尖嘴猴腮,渾身長毛 ,一名男子高大雄壯,手臂有楚向大腿粗,一名男子屈身猿行 ,身上都是半寸長的黑毛,一名男子面罩黑色紋身,看起來斯斯文文 ,四人皆手持刀兵,氣喘吁吁 。

“不知死活的小子,現在走開 ,還能留下一條小命。 ”高大的男子吼道 ,好像要將楚向嚇跑,眼中兇光赫赫的盯著楚向。

“是嗎,那倒要謝謝不殺之恩了 。”楚向又笑了 ,眼中神色卻是冰冷,道:“讓開。”

高大男子楞了下,還以為遇上壞事的 ,沒想到山重水復疑無路,柳暗花明又一村,對著女子桀桀笑了起來。

斯文男子側身讓開路 ,女人大驚,慌忙撲向楚向,哭喊道:“大哥 ,救我,求你了,救救我 。 ”

“你這個女人心地真壞 ,我一個人怎么打得過他們四個 ,死了找誰喊冤。”楚向斥道,從容越過斯文男子,女人急忙追上。

斯文男子這一讓 ,一時不察,竟然讓女人跟著楚向出了包圍圈,四個追殺的男子迅速移動 ,再次將楚向兩人包圍 。

“這個婊子認定你了,看來你是走不了了。”高大男子神情再變,獰笑道。

“今天運氣看來不太好 。 ”楚向嘆了口氣道 ,看著斯文男子。

楚向話音未落,四名男兵刃高舉,劈頭蓋腦砍向楚向。

“人善被人欺 ,馬善被人騎,不是沒有道理 。”楚向自言自語道,身形微動 ,躲開四件兵器 ,那女人見寒光閃閃,劈頭蓋臉而來,頓時驚慌失措 ,跌倒在地,所幸四個男子的目標都不是她,倒是安全無虞 。

“小子 ,躲躲閃閃算什么本事,敢不敢接我一招。”見楚向輕松躲開,身似猿型的男子道。

“有何不可 。 ”楚向哂笑 ,躲開其他三人的鋒刃,連刀帶鞘格擋住猿型男子的大刀。

猿型男子氣力不小,一刀將楚向杵入地面 ,雙腳陷入土里直至腳踝。其他三人見狀,亂刀齊下,楚向格擋之時 ,斯文男子微微張口 ,一絲黑氣射向楚向 。

“這就是你們的殺手锏嗎? ”刀光劍影,生死存亡之際,楚向仍有余裕開口說話。就在此時 ,跌倒地上的女人手上寒光一閃,扎向楚向后陰。

瞥見女人手上的匕首,四名男子面露得逞的獰笑 ,好像已經看到楚向被刺中后腰倒在血泊中的樣子,不料女人一聲驚叫,被楚向震退數米 。

“這招倒是不錯 ,陰了不少人吧。”楚向長刀擋住射來的黑氣,揮手拂開幾件兵刃,轉身看著女人 ,神色平靜的道。

環環相扣的陰招落空,還被人在包圍圈中當面輕描淡寫的點評,五人大驚 ,知道遇上了強手 ,幾人交換一下眼神,很快達成戰略,能活到這個時候的人 ,除了夠心狠手辣,沒幾分隨機應變的靈活肯定不行 。

“你們說,我該怎么處置你們好呢?”楚向淡淡的問道。

“哼 ,五個殺你一個,我不信你能全身而退。 ”高大男子色厲內荏的叫道 。

“是嗎,來試試看 ,好久沒殺人了 。”楚向輕笑著道,他有點忍不住想殺人了。

“你想怎樣?”這時,女人起身問道。

“哦!原來你才是老大啊!我還以為是他呢 。 ”楚向驚訝的道 ,指向斯文男子道。

“我們不是說好的嗎,我救你,你陪我。”楚向笑道 。

楚向話音剛落 ,女人沒來得及說話 ,四個男子交換下眼色,轉身撒腿就跑,毫不猶豫舍棄女人 ,跑遠了才紛紛叫道:“冷姐,拜托了。”

“你看,他們多相信你。 ”楚向輕笑道 ,沒有去追殺四人,若是以前,這四人哪有逃走的機會 ,早就變成尸體了 。

局勢突變,沒想到轉眼就被賣了,女人氣急 ,憤怒的跺腳,不過很快冷靜下來,道:“你想怎樣?就在這里?口、波還是全套?”

“不用著急 ,我現在還沒有性致。”楚向笑了 ,捏著女人的下巴,仔細打量:“長得確實不錯,想必功夫也不錯 ,就是臟了點。 ”

長得不錯的女人能活到現在,哪個不是靠身體活著 。

聽到楚向說臟,女人臉上出現發怒的嫣紅 ,恨恨的看著楚向道:“難道你就不臟嗎?”

竟然還會生氣,楚向沒有接話,語氣平淡的道:“我就不明白了 ,像你這樣的長相身材,服侍好一個人就能讓你活得很好。”

楚向說的是實話,女人更怒 ,臉色赤紅,大叫道:“老娘愿意千人騎萬人草。 ”

“也是,人各有志 。 ”楚向輕笑 。

看著楚向輕蔑厭惡的眼神 ,女人暴怒 ,手中寒光如電,暴怒之下出手,威力比剛才激增三成。

“你給我去死。”

“很可惜 ,你的愿望注定落空 。”楚向不慌不忙的抓住女人的右手,刀尖離楚向心臟只有半寸,卻是再也無法動彈分毫。

“原來 ,發怒的女人的眼睛也是挺好看的。 ”楚向盯著女人有些血紅的雙眼道,神色有些細微的變化,這個女人很有潛力 。

女人怒不可遏 ,使勁掙扎,見掙扎不脫,左拳襲向楚向肋下 ,同時抬膝頂向楚向下陰,招式果決狠辣。

楚向不閃不避,女人一拳好像打在鐵板 ,震得手臂發麻 ,手指幾乎震斷,膝蓋則是被楚向雙腿夾住,動彈不得 ,好像被堅硬冰冷的鐵板夾住一樣。

“女人還是溫柔點好 。”感覺到下身有些變硬,楚向神色一冷,將女人扔在冰冷的地上 ,匕首寒光一閃,烏黑的秀發隨風飛散,匕首插在女人脖子旁邊。

“從現在開始 ,不準離開我的視線。”楚向淡淡的道,就像在說一件理所當然的事 。

“我為什么要按你說的做? ”女人跳起來道,恍若無視的蔑視讓她十分憤怒 ,隨風飛舞的斷發纏在在頭上臉上也不去理會,狠狠的瞪著楚向,其他男人見到她早就恨不得撲上來了。

“因為你是我的戰利品。”楚向道:“你應該慶幸 ,我現在不想殺人 ,而是想培養性趣 。”

女人不說話,盯著楚向,眼中好像在噴火 ,過了一會,跟上楚向 。

“你是不是在想,找個機會偷襲殺了我? ”楚向徑直向前走 ,頭也不回的道,說破女人心中的想法。

“是。”被說破心里,女人毫不避諱答道 。

“你要是能傷到我一根毫毛 ,我就是你的狗。”楚向道,平淡的語氣蘊含強大的自信。

平淡的語氣讓女人更加惱怒,大聲叫道:“我會讓你吃我的屎 。 ”

“天真的女人 ,你叫什么名字?”楚向決定讓這個女人成為他的奴隸,在需要的時候給他發泄,不過在這之前要讓她干凈一點。

“冷風。”

“你真正的名字 。 ”

“冷如月。 ”女子不情愿的說出名字。

“月冷如霜 ,冷如月 ,不錯的名字,可惜配不起 。”楚向淡淡的道,話中是稱贊的意思 ,語氣上卻沒有一點給人稱贊的感覺,最后一句更是讓人抓狂。

冷如月大怒,將積雪狠狠的踢向楚向 ,楚向視若不見,任由冰雪落在身上,毫不理會。

一拳好像打在空處 ,冷如月十分氣悶,恨恨的跟著楚向,竟然沒有想要逃走 。她當然不會逃走 ,女人,這個亂世的女人,怎么折騰都只不過是想找個靠山 ,不用天天被人艸 ,能稍微有尊嚴一點的活著,現在就有這個機會,何必舍近求遠 。

一前一后 ,兩雙腳步踏雪而行,在地上留下兩行長長的腳印,寒風呼嘯 ,雪花翻滾,腳印很快被覆蓋。

“你去哪里?”走了許久,冷如月忍不住問。

“身為戰利品 ,我的奴隸,這些不是你需要知道的 。 ”冷淡沒有語氣起伏的聲音。

冰天雪地,寒風如刀 ,剝皮刮骨,這句話卻讓冷如月感覺比這寒風更冷。沉默無言的兩人,眼前的路好像無窮無盡 ,冷如月拖著沉重的雙腳跟著前面好像永不會停下的腳步走了一天一夜 ,還沒有停下的意思 。

冷如月忽然有些期盼路過的人來管下閑事,那樣她就不用一直不停的走,甚至可能有機會逃跑 ,她實在是怕了這漫無目的,毫不停歇的跋涉。她本來以為自己已經夠堅韌,可以克服任何困難 ,然而此時才發現,她連這簡單的走路都走不了多久。

天空又漸漸飄起了雪花,零零落落的雪花越來越多 ,很快變成鵝毛大雪 。不停的在雪地中跋涉,身體能量消耗極大,走了一天一夜 ,冷如月肚子里面的東西早已消化完,沒有能量支撐的身體越來越重,手腳逐漸冰冷 ,視線漸漸模糊 ,刺骨的寒風冷透心扉,飄飛的雪花朦朧了天地,也朦朧了意識 ,整個人搖搖欲墜。

沒有人來管閑事,兩人走了一天一夜竟然都沒有碰到其他人,冷如月不知道為什么 ,她的腦袋已經凍僵了,無法再去思考。

“你的堅持僅止于此嗎?還是想繼續用你骯臟的身體去取悅男人,成為別人的玩物 ,不費力氣就能茍延殘喘 。”刺耳的聲音忽然響起,不帶一絲人間的感情,平淡如雪。

輕飄飄的話語是如此的刺耳 ,挑動內心深處那根弦,冷如月的臉泛起一絲嫣紅,心中有怒火燃燒 ,使勁睜開沉重的眼皮 ,死死盯著前面的身影,踉蹌前行。

“你有三個選擇,第一 ,死在這里,第二,求我 ,我高興了就送你回去 。當然,你也可以一直跟著,直到你死 ,成為這漫天風雪中的冰雕,那想必是這個世界最杰出的藝術,想想都覺得興奮 。”楚向平淡的聲音變得有些興奮。

冷如月忽然覺得渾身冰冷 ,不是身體的冷,而是內心的冷,這個人 ,很有可能是個變態 ,不是很有可能,而是就是。

“求我啊,放棄無謂的堅持 ,匍匐在我的腳下,你很快就可以回到溫暖的城里,還可以不用侍奉我的jb 。 ”

“女人求男人 ,有什么開不了口的,你和別人上床的時候,不是總會求別人用力點嗎。哦!對喔 ,插在嘴里的時候是沒辦法說話的。”

“身為螻蟻,去祈求強者的乞憐,并不是什么可恥的事情 ,無謂的堅持不過是飄蕩的雪花,轉眼即逝,并不會帶給你任何好處 ,何必受這種苦 ,被人艸還能身心愉悅 。”

………

冷如月很憤怒,但是她并沒有失去理智,她知道這個人很變態 ,同樣知道這個人很強大,在這個世道,強大和變態往往就像兄弟一樣 ,總是在一起。一個強大的變態,這是她的機會,一個機會渺茫卻值得堅持的機會。

“不說話就能逃避自己的骯臟嗎 ,你就是一個婊子,一個千人騎萬人草的賤婢,卑賤到骨子里的ji女 ,活在這個世上有什么意義 。 ”

“你以為這樣的堅持有意義嗎,被千萬人艸之后仍然不過是路邊的枯骨,你什么也得不到 ,所謂的堅持不過是自欺欺人。”

無休止的挖苦嘲諷 ,難堪的詞匯,內心最不愿想起的記憶,讓冷如月怒火中燒 ,漸漸控制不住內心的理智。

“我就是不求你,我不,我偏不 ,你個死變態,吃屎的人渣,我要讓你吃我的屎 。”冷如月忽然歇斯底里的大叫 ,雙眼又變得赤紅。

“天真的女人,你以為你能活過今天嗎,當個婊子多好 ,睡一覺就有吃的喝的,不就被人插幾下嗎,有什么所謂 ,你不是一直都那樣做嗎。 ”

“死變態 ,人渣,屎坑里的蛆蟲,吃屎吧…”仍然沒有停止的刺耳話語讓冷如月怒不可遏 ,崩潰的心弦再也控制不住自己的口,罵不絕口 。

“心動了嗎,想用幼稚的舉動掩蓋自己內心的想法嗎?遵從內心的想法吧 ,那才是真實的自己,何必受這種苦,只是求我而已 ,沒人會知道的,就像沒人知道你被多少男人插過一樣,何必在意別人的眼光 ,反正已經這么骯臟,還有什么所謂,做真實的自己多好 。”

惡魔一般的聲音沒有停止的意思 ,仍然在繼續。

“你給我去死 ,人渣,蛆蟲,敗類 ,去死… ”冷如月感覺怒火快要將自己的理智燒成灰燼了,狀若瘋狂的大叫,過于激烈的情緒變化急劇消耗身體的能量 ,過了一會,忽然癱倒地上,涕泗橫流 ,精神崩潰。

“對了,這樣多好啊,死在這里就行 ,什么都不用想,沒人會對一個冰雕有脫褲子的興趣,不用再違背自己內心 ,離開這個惡毒的世界 。 ”楚向的腳步仍舊如前。

“不 ,我不要,你個魔鬼,我死都不會放開你 ,我要報復他們,讓他們入地獄。”精神崩潰的冷如月手腳并用,在冰冷的雪地上爬出一條深深的雪痕 ,嘴里模糊的不停叫著:“我要報復他們,報復他們…”歇斯底里的喊叫,冷如月沒有發覺自己的眼中紅光迸出 ,好像流血一樣 。

匍匐的身影在雪地上拖出一道長長的雪溝,語無倫次的叫喊不絕于耳,過了盞茶功夫 ,歇斯底里的叫喊漸漸停息,楚向忽然回身,一刀刺穿冷如月的手掌 ,劇痛之下 ,冷如月神情一震,驀然抬頭盯著楚向,渾身煞氣四溢 ,眼中紅光更加熾熱,眼角流出血紅的液體,一股暴戾的氣息散發而出 ,身周忽然風雪狂舞,天地間氣流匯聚,眼中紅芒射出尺余。

看著冷如月癲狂狠戾的眼神 ,楚向忽然仰天狂笑:“哈哈哈……感受到了嗎,力量的感覺,掌握天地的感覺。 ”

看著冷如月血紅的雙瞳 ,楚向狂笑不止,震得雪花狂舞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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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六章 活著總要付出代價

氣流匯聚 ,風雪辟易,冷如月瞳中紅光刺破冷空,直至兩尺有余 ,方才停止延伸。

幾分鐘后,狂風平息,風雪飄落 ,紅瞳復清,人,卻不再是那個人 ,挺直的腰背,緊繃的肌肉,堅韌挺拔的身軀 ,殺氣逼人的雙眼,冷厲的面容,片刻之間 ,竟然已完全不同。

“想殺我嗎?你還差得太遠 。”楚向哂笑 ,上前一步,按住冷如月額頭,冷如月眼中殺氣迸射 ,眼中紅光再次迸出,卻是無法動彈分毫,雙腳陷入雪地之中。

扯掉冷如月的衣服 ,女人勻稱的上身暴露在風雪中,雙峰顫巍巍挺立,楚向又仰天大笑:“很好 ,哈哈,很好。”

女人赤裸的胸口上,一個詭異莫名的黑色圖案浮于皮膚表面 ,精妙異常不似出自人手,像是印于皮膚上,又像憑空存在 。

“多么美妙的杰作 ,多么神奇的造物 。 ”楚向撫摸著冷如月胸口黑色的紋路 ,似陶醉其中,好似神經病一般,楚向又大笑 ,隨即很快恢復平靜,繼續向前走。

低頭看著胸口的黑色紋身,冷如月眼神變了 ,她知道自己以前沒有這個紋身。不同的何止是紋身,還有身體中蘊含的強大力量,仿佛可以掌控天地的那種感覺是那么的不真實 ,就像做了一場夢一樣 。

看著前面獨孤的人影,顫抖的穿回衣服追上去,冷如月厲聲問道:“你知道些什么?告訴我。”

“記住你的身份 ,你是我的奴隸,我不介意毀掉自己的作品。”淡淡的聲音響起,癲狂的神情早已恢復平靜 ,沒有語氣波動的聲音讓冷如月感到一陣凜冽的殺意 。

冷如月很想知道 ,但不敢再問,暴增的力量感讓她充滿自信,但楚向剛才按住她額頭那一下讓她深切明白 ,兩人的差距是何等巨大,這人喜怒無常,神態癲狂 ,根本無法預測他的舉動,剛獲得力量,可不想因小失大。

風雪越來越大 ,似要覆蓋這天地。

冷如月忽然覺得肚子很餓,餓得手腳發軟,精神卻是越發集中 ,腦袋前所未有的清醒,胃中每一絲的蠕動都感覺得清清楚楚 。忽然她好像明白了什么,叫道:“我們已經在外面兩天了 ,你究竟想干嘛 ,不用兇我,你不是冷血無情的人,不用裝得那么辛苦。 ”

“是嗎。”楚向忽然回身抓住冷如月的頭發 ,將她提起來 。

“放開我,你這個只會欺負女人的人渣。”冷如月面無表情的盯著楚向道,好似被抓住的不是她的頭發 ,語氣平淡無波,好像楚向說話一樣。

楚向哼了聲,冷冷的道:“不要考驗我的耐性 。 ”

“有本事你打死我 。”冷如月狠狠的盯著楚向 ,眼中閃過一絲得意。

“不用著急,你會死得很快的,就像一只蛆蟲一樣被冰雪凍僵。”楚向淡淡的看了她一眼 。

“就算我死也要讓你吃我的屎。 ”冷如月冷冷的道 ,眼前之人的眼神好像能穿透她的身體,讓她覺得很難受。

“愚昧的女人,你最好閉嘴 。 ”楚向扔下冷如月 ,女人的聒噪讓習慣孤獨的他十分不耐煩 ,心情變得很容易波動。

冷如月閉嘴,她感覺到了楚向的不耐煩,眼神中卻是露出勝利的神色。

“回城 。”楚向道 ,邁開步伐,如踏雪而飛,冷如月連忙狂奔追上。

風雪越來越大 ,積雪已經到膝蓋處,白茫茫的曠野上不見任何活物的身影,很快 ,兩人看到了前面武城龐大的灰影。

“終于回來了 。”冷如月氣喘吁吁的小聲感嘆道,高大的城門如今看來好像也沒有那么高大,腹中的饑餓感此時好像消失了。

冷如月正感嘆之時 ,忽然雪地中兩道寒光飛起,一道罩向楚向,一道劃向她的大腿。眼見雙腿就要和身體分離 ,冷如月大驚 ,想要躲閃,卻是全身無力,根本躲不開 ,頓時大驚失色 。

沒想到剛過了一劫,獲得強大的力量,竟然就此結束 ,命運竟是如此的無常,冷如月苦笑,緩緩閉上雙眼 ,等待死亡降臨 。

“滾開。 ”一人冷喝道,想象中的死亡沒有降臨,雙腿也沒有斷 ,冷如月被一個巴掌打飛,整個右臉都腫了起來,迅速翻身起來 ,發現兩名偷襲者已經倒在雪地上 ,鮮血將雪地染紅了一片。

接觸到楚向冷厲的眼神,冷如月明白楚向的憤怒,懺愧的低下頭 ,小聲道:“對不起 。”

“廢物。”楚向冷冷的道,轉身往武城去。

“我…… ”冷如月想解釋,但想到自己剛才的舉動 ,發現自己的反應只能用愚蠢來解釋,再次羞愧的低下頭 。

身為一名茍延殘喘到現在的幸存者,犯這樣的錯誤確實不可饒恕。每一個武城的幸存者都知道 ,大雪天是城外最多潛伏者的時候,無論是進城還是出城的時候一定要萬分小心,否則不但收獲會沒有 ,命也會消失在雪地里。

一旦連續幾天下大雪,城里的人沒東西吃就只能鋌而走險外出獵食,這些獵食的人有些狩獵的是同樣外出捕獵的幸存者 ,積雪是最好掩蓋他們蹤跡的東西 ,這些潛伏者大多潛伏在道路旁邊,積雪自然飄落覆蓋之下,很難察覺他們的痕跡 ,一旦有人經過,這些悄無聲息的潛伏者就會暴起攻擊,無論是人還是野獸 ,都會倒在他們的刀劍之下,人肉對他們來說和瘦肉并沒有什么不同,都是能吃飽的東西 。

默默的跟著楚向奔跑 ,一路沒有再碰到襲擊,快回到城門的時候,冷如月鼓起勇氣對楚向道:“謝謝。”

“我不需要廢物的感謝。”楚向冷冷的道 。

“我不是廢物。 ”冷如月爭辯道 ,心里給自己找的理由是自己太餓太累了。

楚向冷哼一聲,不想和一個愚蠢的女人爭論 。

當兩人進入城門的時候,冷如月已經是全身濕透 ,寒風一吹 ,寒氣刺骨,腳下一軟,差點倒下 。

天氣預報說這幾天會有暴風雪 ,本來想趁著城外人少做一筆,沒想到遇到這樣的事,冷如月忽然覺得 ,命運好像一直在玩弄自己,現在她不能再讓命運玩弄,這樣的機會如果再把握不住 ,那就真的是頭豬了。

城門半開半掩,不見有人進出,守門的士兵奇怪的打量著兩人 ,好奇的眼神一直停留在兩人身上,不過并沒有過來檢查。女人,出城的女人很少 ,能完好無損回來的更少 。

武城本來是半山腰的一個小縣城 ,海拔三百多米,劇變之后,經過幾次擴建 ,已經成為南方最大的城市,連接周圍十幾個山頭,方圓數十公里 ,冬季人口超過三百萬,常駐部隊十幾萬,四面都是懸崖高壁 ,唯有四個城門有平坦大道通向外面,居高臨下,易守難攻 ,軍政府還將城外一個山頭掏空,建了一座大型核電站,保證武城的電力供應 ,遇到猛獸攻城的時候還能啟用電磁炮防守 ,可謂是固若金湯。

楚向很少進城,在他看來,城里的溫暖就是墮落的原罪。銀裝素裹的大街上行人寥寥 ,兩邊的商店燈火通明,溫暖的燈光極力誘惑著外面的行人 。

冷如月感覺自己快要倒下的時候,楚向進了離城門不遠的一個酒店——行動驛站。推開玻璃門 ,暖洋洋的暖氣撲面而來,衣服上的雪花瞬間融化,緊繃的神經放松下來 ,整個人仿佛從地獄到了天堂,冷如月腳一軟,跪倒地上。

行動驛站 ,是軍政府開的連鎖酒店,集餐廳、商場 、酒店于一體,一店滿足吃穿住行的要求 ,提供最齊全的裝備 ,最好的產品,最差的服務,價格不貴 ,能用貢獻值消費,還能賒賬,簡直不能再好 。

“舒適確實是墮落的根源。”看著餐廳里悠閑的人 ,楚向忽然自語道。

“你總是這樣自言自語嗎 。”冷如月勉強站起來道,被冰雪凍住的傷口在溫暖的餐廳里開始流血,麻痹等神經傳來痛感。餐廳里人不多 ,兩人的樣子看起來很奇怪,有幾個人的目光停在冷如月身上。

“閉嘴 。 ”楚向道 。

冷如月哼了聲,閉上嘴 ,她又說中了那個人的心里,雖然只是語言上占了點上風,仍然很高興 ,小心撕下衣袖包好手掌。

“十斤烤牛肉 ,一份羊湯,兩斤熱米酒。”在一個靠窗的位置坐下,楚向對服務員道 。

這個時候餐廳里沒有什么人 ,烤肉很快端上來。

讓人懷念的味道,狼穴那種地方的烤肉簡直像是放在火上燒熟的,和這里的根本沒法比 ,熱騰騰的烤肉的味道簡直不能再好,楚向口水差點控制不住流出來。畢竟他也是人,并不是茹毛飲血的野獸 。

冷如月咽了咽口水 ,強忍誘惑,先倒了杯酒,遞給楚向。

“我不喝酒。”楚向冷冷的道 。

冷如月心中微動 ,知道楚向點的酒是給她的,在冰天雪地里呆了兩天,正需要喝些酒來祛除寒氣。沒想到這個冷漠的男人這么細心 ,更加確定對方的意思 ,心中雖然感激,冷如月面上卻是沒有表現出來,給楚向倒了杯茶。

熱騰騰的茶水暖透胸腹 ,熱騰騰的烤肉,暖洋洋的餐廳,在這寒冬里 ,不能奢求更好了 。

喝了碗熱湯,見楚向沒有動手開吃,冷如月只好又喝了碗湯。看著楚向面無表情的樣子 ,冷如月忽然明白,咽了下口水,道:“我知道 ,太餓不能暴飲暴食。 ”

楚向沒有說話,開始吃肉,見楚向開吃 ,冷如月也抓起一塊烤肉 ,細細品嘗,一口肉,一口酒 ,暢快之極 。

吃了一會,冷如月忽然道:“你吃東西總是這樣細嚼慢咽嗎? ”

“你想說什么?”楚向面無表情的道 。

“像個女人一樣。”冷如月道,忽然大笑起來 ,差點將肉噴出來。

“閉嘴 。 ”仍然是沒有起伏的平淡語氣。

見楚向并沒有生氣的跡象,冷如月閉嘴,吃得更起勁了 ,好像口中咬的是楚向的肉。

喝了三壺茶,吃了大概五斤肉,楚向才停了下來 ,對面那個女人吃的不比他少,這不奇怪,消耗了那么多能量 ,魔身覺醒的她 ,正是需要大量補充能量的時候 。

大量食物進入胃中,覺醒之后的魔身吸收食物非常快,耗費的能量補充回來 ,冷如月很快恢復活力。

“爽。”冷如月扔下最后一塊骨頭,長出口氣,叫道 。

“去買幾件衣服。”楚向道。

冷如月眼睛一亮 ,騰的站起來,表情大變,好似變了一個人似的 ,甜甜的笑著對楚向道:“謝謝 。 ”跑去隔壁商場買衣服去了。

大概是知道楚向沒什么耐心等,冷如月很快回來,買了一套藍色的沖鋒衣 ,稍微收拾了下身上,讓人眼前一亮的感覺。

“怎樣,好看不?”冷如月在楚向面前轉了兩圈 ,看樣子十分高興 ,只是臉上腫起的一塊實在讓人沒有好看的感覺 。

楚向眉頭皺了下,冷冷的道:“愚蠢的女人,你想成為別人的靶子?”

見楚向絲毫不為自己的美色所動 ,還被訓斥,冷如月很不高興,哼了聲 ,不情愿轉身走了 。女人都這樣,喜歡鮮艷的衣服,讓自己看起來更有活力。

“拿一個最新款的信息采集器。 ”楚向道 。

“知道了。”冷如月不情愿的道。

冷如月很快回來 ,換了一套一樣款式的灰白色的沖鋒衣,連鞋子都換成了灰色的 。

“愚蠢不可救藥。”楚向瞟了冷如月一眼道。

哼!冷如月知道楚向這次只是隨口的打擊,并不是身上的衣服沒有選對 ,這種顏色的衣服在冰天雪地中最能達到隱蔽效果 。

“小二,結賬。 ”

“你好,先生 ,一共三千八百二。”

在服務員的信號識別器上了刷了下指紋 ,服務員看了下上面顯示的信息,瞪大了眼,操作一番 ,恭敬的道:“楚先生,費用折后共一千一百三十七,已經成功扣除 ,謝謝您的惠顧 。”

“嗯。 ”楚向點點頭。

劇變之后,軍政府將個人的信息全部集合到個人身份上,只要驗證綁定的身份證或者是關聯的指紋、DNA信息 ,便能讀取個人的全部信息,就相當于一卡通,當然 ,這權限只局限于軍政府,其他人沒有得到軍政府授權的個人或者單位無法讀取,不同授權級別的單位能讀取到的信息也不同 。這樣做的好處很多 ,方便保存因為經常打斗導致的物品遺失造成財產損失 ,且在軍政府留下相關信息后,如果犯了事,一旦刷卡 ,便會被發現,形成一種信息限制 。

看著楚向付款,冷如月瞪大著眼睛 ,像看外星人一樣看著楚向,這是她見過打折打得最離譜的一次,也是服務員態度最好的一次。

“你 ,你,你究竟是什么人?我從來沒聽過行動驛站的打折能打到這個程度的? ”服務員走后,冷如月結結巴巴的問。

“多嘴 。”楚向瞥了冷如月一眼道。

意識到不應該在大庭廣眾之下問這樣的事 ,冷如月連忙閉嘴,拿上信息采集器,追上楚向 ,用看怪物的眼神盯著他 ,問道:“現在我們去哪里?”

楚向沒有說話,往城外去。

“我明白了,這樣的天氣還出去采集信息 ,你的貢獻值肯定很高,高到這個信息采集器不用錢,吃飯買東西打三四折 ,至于為什么這么高,大概因為你是瘋子 。 ”冷如月道。

“所以你很快就會死。”楚向道 。

“我肯定不會死,這個瘋狂的世界正需要瘋狂的人 ,跟著瘋子,我也能變成瘋子。”冷如月興奮的道,不是楚向預料中的反應。

“是嗎 。 ”楚向面無表情的道 ,這個女人不笨,已經明白自己的位置。

步出溫暖的餐廳,踏入風雪之中 ,冷如月忍不住哆嗦了一下 ,看了下楚向,一點反應都沒有,就像仍然待在餐廳一樣 ,默念了聲:怪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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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七章 變態的世界

一路出城 ,此時街道上的人多了很多 。

“為什么現在人多了這么多?”楚向忽然問 。

“啊!”冷如月楞了下,想了會,道:“雪小了點。 ”

“還有呢?”

想了一會 ,冷如月尷尬的道:“不知道。”

“不是誰都能像你這樣能白吃白喝的 。 ”楚向道。

“是哦,這個時候外面的野獸也要出來覓食,正是捕獵的時候。”風雪大的時候 ,野外的獸群為了捕獵食物,會更加靠近武城 。

“如果你再這么蠢,我就把你扔到獸群里。”楚向的語氣忽然變冷。

冷如月神色大變 ,她知道楚向不是說笑 ,這個人做出什么事情都有可能,明白自己有些放肆了,連忙收斂神色 ,快步跟上 。

出了城,楚向忽然道:“后面有三個人跟著,你惹的麻煩 ,自己解決。 ”

“什么,哪三個? ”冷如月驚問,隨即感覺自己又說錯話了 ,急忙補充道:“我們先把他們他們引遠點,跟蹤的話同一伙人不可能有三個人一起跟著,一般都是一人跟蹤 ,其他人在城外等,而我們是兩個人,一個人想來對付我們兩個人的幾率很小 ,也就是說有三伙人想對我們動手 ,我們先引開他們,拉開他們的距離,再一個一個收拾他們。”

楚向沒有做聲 ,繼續向前走 。

成功彌補錯誤,冷如月松了口氣,趕緊跟上。出城的女人 ,被人盯上很正常,要是平時知道有人跟蹤,冷如月早就返回城中不敢出去了 ,但是今天,她知道不用怕。

“這樣,我們分開走 ,你向右側繞到后面截住其他兩伙人,我先解決一伙 。”冷如月想了下道 。

能活到現在,還能當上一伙人的大姐 ,冷如月自然不是笨的人 ,腦袋一轉,就明白自己該怎么做,知道楚向想看她的表現 ,她也想向楚向證明自己的能力。

楚向沒有說話,加快腳步,冷如月追了一會 ,被楚向越拉越遠,很快不見蹤影,冷如月氣憤的跺了跺腳 ,慢慢向前走。

“嘿,美女,一個人在這荒郊野外的干嘛啊 ,天快黑了,外面很危險的 。 ”楚向消失沒多久,一個男人的聲音在身后響起 ,冷如月回頭看了下 ,是個身材勻稱,長相斯文,胡須刮得干干凈凈 ,一副俊男模樣的年輕男子。

“喲,今天我是走大運了,碰到一個大帥哥。”冷如月笑了起來 ,回頭對俊美男子勾勾手指 。

俊美男子猶豫了下,笑了起來,走向冷如月:“美女 ,這大冷天的,在家呆著多好,跑來這里干嘛。”

“沒辦法啊 ,生活困難,男人又不靠譜。 ”冷如月苦著臉道 。

“不靠譜的男人要不得啊,不如以后跟著我 ,吃香的喝辣的。”俊美男子笑著道。

“那要看你有沒有這個能力了 。”冷如月笑著道 ,去摟英俊男子的腰。

“保證你滿意。 ”俊美男子露出得意的笑容,伸手去摟冷如月,身體的肌肉卻是緊繃了起來 。

俊美男子摟住了冷如月 ,兩人滾到在雪地上,片刻后,遠處兩名男子跑過來 ,剛靠近兩人,冷如月忽然暴起,匕首寒光閃過 ,一名高大男子倒地,隨后撲向另一男子,躲開迎面的一拳 ,回手一刺,匕首從男子腰后側插入肝臟部位,用力過猛 ,匕首劃開了此人的半條腰 ,腸子流了一地 。

干凈利落干掉三名男子,冷如月對自己力量的強大有點驚訝,正抬頭尋找楚向的身影時 ,一個熟悉的冰冷聲音響起:“殺了她。”

冷如月循聲音看去,七名男子手拿兵刃,正殺向她 ,楚向的身影在后面風雪之中若隱若現。

“你果然是個變態 。”幾分鐘后,七名男子倒在雪地上,冷如月一邊包扎手臂 ,一邊對楚向道。雖然是以一對七,但知道楚向就在旁邊,冷如月信心大增 ,付出兩道傷口的代價后將七人擊殺。

“我期待你以后的表現 。 ”楚向若無其事的道。

“那些人為什么聽你的話?”

“因為他們不想死。”

“但是他們還是死了 。 ”

“那只能說他們運氣不好。 ”

“你一直這么冷血嗎?”冷如月問道。

“冷血,什么叫冷血,人是你殺的 ,我又沒動他們一根毫毛 。”

冷如月語結 ,這是事實。

兩人一路往南,路上變異獸越來越多,到處都是變異獸的嘶吼聲。冷如月心里躊躇 ,但看楚向一點停步的意思都沒有,只好硬著頭皮跟著,用信息采集器采集沿路見到的變異獸的信息 。

天色漸暗 ,核大戰造成的另一個后果就是巨量煙塵等漂浮物在天空形成厚厚的云層,將陽光隔離在地球之外,冬天下午四點就開始天黑 ,天完全黑之后能見度極低 。

“變異獸這么多,我們還要繼續嗎? ”冷如月有些忐忑的問道。

“去把它們殺光。”楚向道 。

冷如月大驚,回頭看了一眼 ,發現楚向并不是在開玩笑,頓時后悔自己為什么會問出這么蠢的問題,沒辦法 ,只好硬著頭皮向前。向前走了十幾步 ,周圍的變異獸好像聞到了人肉的香味,紛紛圍過來,冷如月回頭看楚向 ,見楚向站在原地,絲毫沒有動彈的意思,知道事情沒有回旋的余地 ,只能靠自己搏命了。

“你再回頭,我就殺了你 。”楚向毫無感情的聲音在冷如月耳邊響起。

冷如月心神一凜,知道楚向是要斷絕自己的后援 ,不是說著玩,連忙集中精神,拔出匕首 ,應對殺過來的變異獸。

戰斗爆發,變異獸可不管你是男人還是女人,只想填飽肚子 ,冷如月殺了幾只變異獸之后 ,散發的血腥味吸引了大群的變異獸過來,頓時陷入變異獸包圍之中,進退兩難 ,很多變異獸都進化出護身麟甲和厚厚的毛發,尺許長的匕首很難對較大的變異獸造成致命傷害,過短的匕首無法用來格擋攻擊 ,形勢岌岌可危,幸好那些饑餓的變異獸在攻擊冷如月的同時,也互相捕獵 ,讓冷如月有一絲騰挪的空間 。

楚向遠遠看著冷如月在獸群中艱難掙扎,平靜的臉上沒有絲毫波動,也沒有絲毫要動手的意思 ,如果連這樣的程度都無法應付,那她就不值得自己費力氣。

躲過一只變異狼的撲擊,冷如月忽然感覺肩膀一陣劇痛 ,一只不知名的變異獸抓爛了她的衣服 ,連帶著抓掉了肩膀一塊肉,頓時血如泉涌。劇痛之下,動作一頓 ,被一只變異獸撲倒,變異獸一抓差點拍爛冷如月整張臉,千鈞一發之際 ,冷如月用手臂擋下一擊,手臂幾乎被拍斷,又被抓掉幾塊肉 。

冷如月顧不上劇痛 ,側向滾開,匕首順勢劃開撲倒她的變異獸腹部,然而變異獸厚厚的皮毛讓匕首根本無法發揮威力 ,僅僅割開了變異獸的外皮。

肩膀和手臂血如泉涌,沒有時間包扎,越來越多的變異獸加入戰團 ,如此下去 ,必死無疑。強行按下心頭的驚慌,騰挪閃避中觀察一下獸群,冷如月打定主意 ,抓起一只死掉的變異獸,掃開身邊的變異獸,砸出一條生路 ,奪路而逃 。

變異獸如潮涌來,冷如月幾次幾乎被撲倒,不過她很聰明 ,很快找到了變異獸撲擊的弱點,在變異獸撲出的時候立即變換方向,已經撲出的變異獸無法轉變方向 ,如此以之字型折返奔逃,效果出奇的好 。

奪路狂奔,很快冷如月帶著追擊的變異獸沖到了楚向所在之處 ,楚向面無表情的看著冷如月 ,不為所動。冷如月知道楚向不會幫她,只是想利用楚向阻攔一下獸群。

從楚向身邊沖過去,沒想到變異獸沒有去攻擊楚向 ,經過楚向所在的時候,紛紛從兩邊遠遠繞開 。雖然沒有達到想要的效果,但變異獸繞路的一下 ,慢了一些,冷如月抓住變異獸慢了一瞬的機會,一邊狂奔 ,一邊扯下外套的布條,將傷口綁住,防止失血過多。

一路逃竄 ,寒冷天氣大量的失血讓冷如月感覺有些手腳無力,體溫開始下降,然而身后追擊的變異獸絲毫沒有放棄的意思 ,只能死命往武城跑。

獸群嘶吼不停 ,越來越多的猛獸匯入獸流,身后奔跑的獸群像一道鋼鐵洪流一樣淌過大地,形成一個巨大的錐子 ,處于錐子尖端的冷如月只能竭盡全力的狂奔,稍慢一步就會被獸群粉碎 。

激烈的狂奔扯動傷口,被凍住的傷口又在不停的流血 ,大量的失血讓冷如月冷汗直流,身體的力氣正在逐漸消失。冷如月忽然有點后悔,后悔剛才把那三伙人引得太遠 ,要是近一點,現在都已經到城門口了。

冷如月感覺有些絕望的時候,終于看到了武城山上高高的建筑群 ,筋疲力盡的身體中涌出一股回光返照一樣的力量,眼中紅光大作,用盡全身的力氣跑向城門 。

此時已經管不了雪地里可能存在的潛伏者 ,這樣的形勢潛伏者也不敢出來 ,出來的結果只有葬身獸腹一途。不過不出來的結果并沒有什么不同,兇猛的鐵流淌過,整片雪地都被掀翻 ,所有潛藏在雪地里的潛伏者全部被獸流碾碎,成為獸口下的食物。

奮力狂奔,冷如月一口氣就要撐不住的時候終于看到了武城高大的城門 ,就在冷如月靠近城門之時,山上忽然火光如電射下,隨后轟隆的炮聲才響起 。震天的炮聲將冷如月僵冷的意識拉回現實 ,一團團火光在變異獸群中綻放,將獸群阻擋在城防范圍之外,兇猛的獸群無法逾越雷池一步。

狂怒的大炮震天動地 ,腳下的土地在顫抖,強勁的沖擊波不斷肆虐,知道是城防部隊在清除威脅 ,冷如月長舒了口氣 ,趕緊逃離波及區域,躲在城墻陰影之下,重新將傷口包扎好。冷如月正想回城醫治 ,才想起剛才楚向就在獸群經過的路上,現在獸群被炮火轟擊,不知道楚向會不會被炸死 。

雖然楚向的實力深不可測 ,但在毀天滅地的炮火轟擊之下,只要還是人,應該都會炸死吧 。冷如月有點擔心 ,又有些糾結,她有點希望楚向死在炮火中,又不想楚向被炸死。

冷如月決定等一下 ,等五分鐘,楚向如果還不出現,她就走。

很快炮聲停了 ,城防部隊幾次炮擊就擊潰了進犯的獸群 ,彌漫的硝煙夾帶著刺鼻的血腥味鉆入冷如月鼻中,好像死亡隨時會降臨 。炮火停止了一會還是不見楚向出現,冷如月不禁有點急 ,城里的人聽到炮火聲,知道是守軍開火清除進犯的變異獸群,很多人跑出來 ,見炮火停息,紛紛涌出城門,出去撿變異獸的尸體。

城外雖然獸類眾多 ,但能免費撿食物的機會可不多有,大多數時候都是將腦袋掛在褲腰帶上才能得到果腹的食物,連續下了幾天大雪 ,食物更是難得,很多人已經餓得無力再去捕獵,現在這么好的免費撿食物的機會怎會放過。

眼見出去的人越來越多 ,冷如月一顆心提到了嗓子眼上 ,悄無聲息的縮在城墻的陰影下,以她現在的狀態,一旦被人發現 ,絕對不是件好玩的事 。

出城撿食物的人越來越多,冷如月悄無聲息的站在陰影中,已經過了五分鐘 ,楚向還沒有出現。冷如月想回城里,但她不敢離開陰影,周圍的人太多了 ,現在的情況她已經變成被狩獵的對象,稍有不慎,就會成為別人的奴隸甚至是食物 ,就像楚向捕獲她一樣。

這讓冷如月很緊張,她又想起了楚向,跟著楚向的時候 ,雖然難受 ,但從未感覺到其他的威脅,連變異獸好像都不存在,有危險也是楚向給她的危險 ,現在這種危機感好像跗骨之蛭一樣,揮之不去 。

驚恐、著急 、慌張,時間一分一分過去 ,涌出城門撿食物的人群發生了沖突,在城墻上微弱的火光照射下,影影幢幢 ,有人打了起來,白刀子進紅刀子出,有新鮮的血腥味擴散 ,黑暗中不知道有多少人倒下,有人偷偷的割下死人的肉,新鮮的人肉比炸爛的變異獸肉好吃多了。

小范圍的騷亂逐漸擴散 ,搶食物的人群越來越亂 ,很快演變為大規模的騷亂,很多人沒搶到食物,反而成為他人的食物 ,凝結的鮮血將雪地染得黝黑一片,刺鼻的血腥味鋪天蓋地,很快騷亂流的血就比城防部隊攻擊獸群炸出的血更多。

看著那些人將血淋淋的人肉揣入懷中 ,冷如月感覺自己的胃都在抽筋,背后的城墻好像冰塊一樣讓她渾身發冷 。她聽說過有人吃人肉,但是從沒真正見過這樣的情況 ,現在這種情況就發生在她眼前,深深刺激著她神經,她感覺自己要瘋了。

瘋狂騷亂的人群引起了更多蠢蠢欲動的人加入 ,不斷有人從城里涌出來,不斷有人火上添油,更多人倒下 ,更多食物出現 ,這片黝黑的雪地好像忽然變成了人間煉獄。

冷如月第一次見到這么殘酷的場景,雖然她一直有聽說,但并沒有親身經歷過 。冷如月更害怕了 ,緊張的盯著每一個接近的人,隨時準備在對方注意到她之時將對方擊殺 。

對于相對巨變前擁有更強力量的幸存者來說,生死 ,只需一瞬。你不殺人,人就殺你,沒有猶豫的機會。

冷如月的戒備沒有持續多久 ,看著那些人在黑暗中仿佛惡魔一樣的行為,她忍不住開始嘔吐,腸胃激烈的痙攣 ,整個人像煮熟的蝦一樣緊緊卷曲著身體 。

忽然,城門哨塔上的探照燈亮了起來,一道明亮的白光筆直照向騷亂的人群。刺眼的燈光亮起 ,雪地上纖毫畢現 ,騷亂的人群很快安靜下來,迅速散開,離開燈光照射的明亮區域。

意識到城防部隊開始介入 ,有人果斷返回城里,有的散開到周圍的黑暗中,等待時機 ,找機會再撿一條手臂或者一條腿 。

明亮的燈光下,雪地上紅一塊,黑一塊 ,紅的是血,黑的是尸體,變異獸的尸體 ,人的尸體,還有炮彈炸出來的泥土。

這就是巨變之后的人性,一旦光明離開 ,所有的丑惡都會發生 ,光明雖然不能引導人性,但它能驅散恐怖的黑暗。

騷亂慢慢停止,人群四散而去 ,探照燈掃射一番,慢慢熄滅,雪地再次被黑暗籠罩 。

吐光了胃中的所有食物之后 ,冷如月總算止住了胃部的痙攣,緩緩調節呼吸,謹慎的看著周圍的人。

軍政府平息了騷亂 ,并不表示殺一兩個人的小事情也會插手,一旦有人見到她,以她現在的情況 ,結果仍然不會好玩。在城外,只要不出大事,不是挑戰政府的權威 ,軍政府基本是睜一只眼閉一只眼 。

忽然 ,有人看過來,冷如月神色一變,暗握匕首 ,準備拼命,沒想到那人好像沒看到自己,轉身走了。冷如月很疑惑 ,難道是楚向在暗中,左右觀察,又看不見人 ,過了一會,聯想到剛才的情況,冷如月陡然明白了是什么情況。

剛才有十幾人從視線中經過 ,卻都沒有看到她,不是他們故意看不見,而是真的看不見 。離得最近的人也有十幾米 ,這個距離 ,以夜晚的能見度,很多人都無法看到東西 。她能看得到,顯然是因為那次雪地的異變 ,想到這,冷如月又左右觀察,想要找楚向的身影。

四散的人群在燈光熄滅之后 ,黑暗中又發生了一些小規模的騷亂,地上又多了很多骨架子。這些餓瘋的人哪怕只有百分之一的機會獲得食物都不會放棄,為了生存可以拋棄人性 ,泯滅天良,只有你想不到,沒有他們做不到的事 。

雪地上的生死獵殺持續半個多小時 ,才漸漸平靜,冷如月提心吊膽的仔細觀察人群,但在黑暗中 ,哪能分出誰是誰 ,醒悟這一點,冷如月才明白自己不應該在這里等。

戴上沖鋒衣的帽子,盡量遮擋好傷口 ,冷如月努力讓自己像往常一樣隨著入城的人流進入城中,快步走到行動驛站,拉開門進去 ,冷如月才松了口氣。

在城內,軍政府有嚴厲的法規限制,很少有人敢殺人放火 ,軍政府經營的場所中更嚴厲,連打架斗毆都不允許,當然也有一些亡命之徒恣意妄為 ,這種人很多都掛在城西的崖壁上風干了 。

掃了一眼整個餐廳,沒見到楚向,下午和楚向吃飯的14號臺沒有人 ,冷如月在14號臺坐下 ,點了些吃的東西,然后將傷口重新仔細包扎好。

“美女,要不要幫忙? ”冷如月剛坐下沒多久 ,一個身材修長,穿著一身荒原迷彩沖鋒衣,戴著奔尼帽的青年男子走過來道。

餐廳里人不多 ,女人很扎眼,一個受傷的狼狽女人更扎眼,何況這個女人還不難看 。

“那簡直再好不過。”冷如月笑了起來 ,看了男子一眼,劍眉星目,鼻梁高挺 ,面部線條硬朗,長得倒是不差,嫣然笑道:“麻煩大哥去幫我買些綁帶止血劑來。”

“簡單 ,稍等一下 。 ”男子露出恰到好處的笑容 ,沒有多做糾纏,去買東西去了。

冷如月眉頭皺了起來,看著門口的方向 ,剛想嘆氣,隨即想到自己的處境,趕緊板起臉 ,讓自己的臉色看起來不好接近的樣子,只是失血過多讓她的臉色蒼白異常。

英俊又有風度的男子已經去了有一會兒,冷如月一直注視著門口 ,然而期待的人并沒有出現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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