楔子
大涼二十九年 ,冬末,雪覆京都。
年關將至,附屬國朝圣大涼 ,平廣王靳炳蔚中飽私囊,午時,帝君一旨詔書昭告天下,將其問罪 。
“圣上有令 ,平廣王監守自盜,私藏朝貢,其罪可誅 ,朕感念王府衛國有功,特免其死罪,流放江州 ,若無詔令,永世不得入宮。 ”
酉時,天沉如井 ,正是嚴寒,花甲高齡的平廣王跪于帝君寢殿外,整整三個時辰 ,以明不白之冤。
一叩首,靳炳蔚高呼:“皇上,微臣冤枉!”嗓音渾厚,回聲久久不散 。
再叩首 ,額上血跡斑斑,雙唇青紫,靳炳蔚又呼:“皇上 ,微臣冤枉!”
“皇上,微臣—— ”
聲音戛然而止,殿門被推開 ,門縫里,先見一雙素白纖長的手,著了月白色的宮裝 ,水袖曳地。門,緩緩而開,宮燈照去 ,女子微微抬頭,大紅色的兜帽下,只露出半張臉,模糊了輪廓 ,卻叫人一眼失了魂魄。
走近了,方瞧得清女子薄唇殷紅,膚色極其白皙 ,更襯得額間玉石的墜飾蔥綠,眉目清婉,長睫下 ,瞳子漆黑,眸角微微上牽,似笑非笑 ,恰似靈慧。
這便是大涼的一品國師,不過十五,權傾朝野 。傳聞不虛 ,媚骨謫顏,美若京華。
門口的宮人連忙見禮,十分恭敬:“國師大人。”
蕭景姒頷首,任宮裝曳地 ,劃出一地雪痕,她慢條斯理地走近跪地之人 。
“冤枉嗎?”
女子嗓音清凌,如夜間的風 ,冷而空靈,靳炳蔚抬首,下意識退卻幾分。
“可心中郁結憤憤難安?”
毫無預兆地 ,一旨詔書覆沒了他平廣王府百年昌盛,如何不冤枉,如何不郁結憤然。
靳炳蔚張嘴欲言 ,蕭景姒不疾不徐道:“便是郁結憤恨也好好受著吧,趁王爺還有命在 。 ”
她唇角勾起,笑意狡黠 ,眸中點了黑漆,像上古的玉石。
靳炳蔚微愣,而后,大驚失色:“是 、是你!”
“是我。”她淡淡俯睨 ,唇角牽起戲謔的笑,“是我盜了那七十萬朝貢,是我將贓物送去了平廣王府 ,也是我一把火燒了王府大院讓王爺你擔了監守自盜的罪名,還有什么不明白的嗎? ”
果然,平廣王府的飛來橫禍 ,是有人蓄意而為,難怪朝貢會不翼而飛,難怪王府天降大火 ,難怪圣上不聞不問,任平廣王府蒙受不白之冤,他早該想到了 ,這大涼朝野,也就只有國師蕭景姒有這樣翻云覆雨的通天能耐 。
靳炳蔚怒目:“蕭景姒,本王與你無冤無仇,你為何要陷害本王?”
“無冤無仇?”她輕笑了一聲 ,緩緩抬起手,任雪花落在掌心,她漫不經心般 ,道,“大涼三十九年,德妃靳氏落胎 ,平廣王府查明證實,屬獻敏皇后所為,元帝賜皇后蕭氏絞刑。 ”
大涼當今不過二十九年 ,順帝在位,宣明皇后乃國舅府蘇氏,何來蕭氏獻敏皇后 ,又何來靳氏德妃?
靳炳蔚瞠目:“你在說什么?本王一句也聽不懂。”
蕭景姒淺笑 。
無冤無仇?不,是血債血償。
上一世,大涼三十四年順帝薨,太子燁繼位為元帝 ,欽封蕭氏景姒為后,三十六年,平廣王之女靳氏入宮為妃 ,三十九年,德妃靳氏落胎,元帝賜蕭皇后景姒死刑。
聽不懂也罷了 ,重活一世,她又怎會讓之重蹈覆轍。
“莫要在這跪了,回去準備后事吧 。”她微微停頓 ,似乎在思忖,又道,“三日后 ,我送你上路,最多半月,平廣王府上下一百三十位眷屬便會去陪你,好免你黃泉孤獨。 ”
斬草除根 ,她喜歡得很呢。
靳炳蔚面色乍白,難掩眸中惶恐:“你敢害我親眷,本王就是做鬼都不會放過你 。”
她抿唇一笑 ,慧黠極了:“那便等你做鬼后再來找我。”
話落,拂去肩上的雪花,攏了攏大紅的兜帽 ,蕭景姒欲轉身而去,跪在地上的平廣王突然猛撲過去:“蕭景姒,你這個妖女 ,你不得好死—— ”
官服的袖擺里,匕首乍現,白光一閃 ,刺向背身而立的女子。
宮人大呼:“國師大人!”
只見女子不緊不慢,微微側身,刀刃劃過臉側,兜帽滑落 ,及腰的墨發散落,她墊腳躍起,輕輕一拂袖 ,便見靳炳蔚飛出了幾米遠 。
宮人趁此令下:“快,將人拿下!”
靳炳蔚昏倒在地,并無掙扎。
“國師大人 ,您可受傷?”宮人趕緊上前查看。
“無礙 。 ”
宮人抬眸,驟然愣住,只見女子臉上的血痕 ,一點一點淡去,直至消失,月下白皙的容顏 ,一如方才。
“妖女?”蕭景姒抬起手,拂了拂臉頰,“誰說不是呢?”她轉身,走進了漫漫大雪里 ,大紅的披風曳地,鋪在皚皚白雪上,張揚而妖嬈。
宮人捂著嘴 ,久久難以平復,不禁想起了關于國師大人的各種傳聞 。
生如妖媚,眸惑四楚 ,不死不傷,位凌至尊。
宮中還有一個傳聞,國師蕭景姒 ,最是寵愛養在星月殿里的一只貓兒,據說,還是公的 ,喚作杏花。
月籠云里,霧籠紗。
夜已深沉,人煙寂寥,星月殿外 ,偶爾有宮人打著宮燈路過,忽聞幾聲輕微的響聲 。
“喵。 ”
“喵。”
聲聲嬌軟,竟是那貓兒的喚聲 。
蕭景姒笑笑:“杏花。”
她提著宮裝的裙擺 ,快步踏過大理石的階臺,淺笑顧盼,望著殿前那搖晃尾巴的小東西。
杏花畏寒 ,縮成了白絨絨的一團,見蕭景姒走近,它豎起了雙耳 ,將尾巴搖得歡快,一雙淺藍的瞳孔,水凝似的 ,極其靈氣好看 。
“喵。 ”
杏花伸出白嫩的爪子,撓著蕭景姒的裙擺,它渾身通白,倒是與她月白色的衣裙融為了一色 ,她附身,將小東西抱起來:“杏花,你可是出來迎我?”
“喵。”
它甩頭 ,似乎對杏花這個名字不太滿意 。
蕭景姒笑,揉了揉杏花的腦袋:“真乖。 ”
“喵。”
杏花十分喜歡蕭景姒這般親昵,每每都會鉆進她懷里 ,扒著爪子舔她的臉,惹得蕭景姒十分歡喜 。
紫湘瞧了好一會兒,這才喚道:“主子 ,您回來了。”瞥了杏花一眼,只覺得主子是不是太寵愛這貓兒了,竟由得它胡亂舔。
“紫湘 ,去司膳坊端些杏花糕來,我有些餓了。 ”蕭景姒抱起杏花,入了主殿 。
這大涼宮里,除了紫湘與古昔兩位親侍 ,便也只有杏花能入得國師大人的寢殿了,名曰:暖榻。
“是。”
紫湘瞥了杏花一眼,忍俊不禁 ,當日主子便是捏著塊杏花糕,對那闖進星月殿的貓兒道:“這杏花糕甚可口,從今往后 ,你便喚作杏花 。”
“咚——咚——咚——”
三更鐘響,以至子夜,風吹散了云 ,杏黃的月色灑進殿中,照著香爐里青煙裊裊。
鋪著白色狐裘的榻上,忽而 ,白霧暈染,籠滿了床幔,須臾,凝煙散去 ,那白色的貓兒,變作了人形,漸進幻化出男子的輪廓。
月色朦朧 ,容顏傾城 。妖顏惑眾也莫過于此。
那男子赤裸著身子,坐在榻前看了好一會兒,方取來屏風上的錦稠 ,隨意披在肩上,半敞衣襟,走至香爐前 ,焚了些安神香,這才折返到榻前。
“阿嬈 。 ”
嗓音靡靡,低沉而沙啞 ,竟添了幾分性感。
蕭景姒睡得并不安穩,眉頭緊鎖,額上有細細的汗珠,男子癡癡地盯著她 ,微微淺藍的眸中,溫柔了倒影。
“是不是很累?”男子伸手,小心翼翼地拂著她的臉 ,嗓音越發柔軟,“若是累了,我替你可好?殺人放火 ,我都替你 。”
月色傾灑,夢中的人兒,漸漸松了眉頭。
“阿嬈。 ”
國師大人蕭景姒 ,乳名阿嬈,世間,知者甚少。
“你如此喜歡杏花 ,可會也喜歡我?”男子撐著精致的下巴看著她,輕喃,“可會如同抱著杏花一般抱著我睡覺?”
無人應他,他的女子 ,睡得真沉,許是累著了 。
他俯身,湊近她的臉 ,如履薄冰似的,親了親她的臉,生怕被發現 ,踉踉蹌蹌地后退,冷不防便跌倒,隨即絕美的臉通紅 ,墨色的發中,蹭出一雙毛茸茸的白色耳朵,他懊惱地抿了抿嘴 ,回頭看,果然,尾巴也出來了,正搖得歡快。
怎生如此耐不住情動 ,動輒便原形畢露。嗯,他還是太喜歡阿嬈了 。
他又伏在榻前,半趴著 ,喊她:“阿嬈。 ”
“阿嬈。”
“阿嬈 。”
他不厭其煩,一聲一聲地輕喊,尾巴左右搖個不停。所幸那安神香讓人深眠 ,才容得他這樣放肆癡迷。
“阿嬈…… ”
香爐裊裊,一夢驚魂 。
阿嬈,是誰在喚她阿嬈?這樣蒼涼 ,這樣繾綣到悲傷。
蕭景姒猛地睜開眼,起身,這才發覺出了一身冷汗 ,殿門緊閉,只開了一小扇紙窗,風吹進來,有些涼意 ,籠了籠身上的狐裘,蕭景姒喚了兩聲:“杏花,杏花。”
“主子 。”紫湘候在殿外 ,應了一聲,“杏花許是跑出殿去了,可用屬下去尋回? ”
“無礙 ,你去歇息吧。”
一夢驚醒,便再難入眠,蕭景姒披了件披風 ,走至窗前,借著燭火遠眺窗外的白雪融融。
阿嬈……
她竟夢到了他,這世間 ,除了她逝世的母親,便只有一人會這樣喚她的乳名。
那些原本以為塵封了的記憶,突然卷土重來,這樣來勢洶洶 。
上一世 ,她是大涼的廢后,他是不食煙火的欽南王世子。
“阿嬈,你隨我去西陵好不好?”
“阿嬈 ,你愿不愿做我的妻子?”
“阿嬈,我好歡喜,你終于是我的了。 ”
“你抱抱我好不好?阿嬈 ,我冷 。”
“阿嬈,你別死,不要丟下我。”
“阿嬈 ,我是你的人,隨你生隨你死。 ”
“阿嬈,別怕 ,我這就去找你 。”
“阿嬈,阿嬈……”
原來,上一世的他,她記得這樣清楚。蕭景姒苦笑 ,低著頭,眼淚灼了眼,怔怔喚道:“楚彧。 ”
子夜三刻 ,南宮門外,驟然亮了火把,守衛大喊:“何人出城?”
馬車噠噠駛近 ,駕車的男子背著劍,道:“欽南王府 。”
馬車上,正是欽南王世子的護衛 ,菁華。
在宮中還駕馬坐轎,便也只有欽南王府有這樣的殊榮。守衛連忙見禮:“末將見過常山世子 。 ”
落了轎簾,看不清里面光景 ,只有男子好聽的嗓音傳出來:“起身吧。”
“謝世子爺。”刻不容緩,護衛立刻下令,“快,開城門。 ”
待到常山世子的轎子駛遠 ,開城門的那位護衛才掩嘴問道:“為何每日剛入夜世子便會進宮,天方亮便折返?”他扭頭看同伴,“你說世子這是在何處宿了夜?我瞧著實在詭異呢 。”
領頭的男人瞪了一眼:“少說話多做事 ,欽南王府的世子的可不是能隨便嚼舌根的人,當心禍從口出。”
這欽南王府手握大涼七分兵力,便是圣上也要忌憚幾分 ,常山世子又是欽南王的獨子,可是比宮里那些正經皇子還有金貴些,而且常山世子性子難測 ,可有不少傳聞說這位世子爺性子乖張,殺人隨性,便是宮里那幾位見了也得繞道。
“我這不是好奇嘛 。 ”護衛這便打住 ,可沒膽子議論那位神出鬼沒的金貴主子。
遠去百米,馬踏飛塵,轎子外的菁華忍了許久,還是不禁掀開轎簾問道:“世子 ,為何您夜夜去月星殿入寢?”
楚彧隨口應道:“她不抱著我,我睡不著。”揉揉眉頭,他有些倦怠 ,眼瞼下稍稍有些青黛 。
這她,自然說的是世子他的阿嬈國師。
菁華又問:“世子,可是沒睡好? ”
楚彧有些懊惱:“阿嬈抱著我 ,我也睡不著。”
菁華明白,國師大人抱著世子爺,爺必定心猿意馬 ,耳朵尾巴肯定都沒個消停,不過……菁華實話實說:“世子,國師大人抱的是杏花 。”
楚彧瞪大了好看的眸子:“杏花便是我 ,我便是杏花,阿嬈抱著杏花,自然等同于抱著本世子。 ”他惱了,惡狠狠剜了菁華一眼 ,“你再胡說,我便不饒你!”
菁華低頭:“屬下多嘴。”世子不是最不喜杏花這個名字嗎?也不盡然啊 。
菁華落下轎簾,安安分分趕他的馬車 ,轎中,不大一會兒,楚彧便睡著了。
嗯 ,貓族嗜睡,又畏寒,偏偏爺喜歡給國師大人暖床 ,真真是受罪。
隔日,平廣王府一家流放江州。三日后,平廣王府上下一百三十一口人命 ,死于流寇之手 。
菁華聞之,只道:“世子爺助紂為虐。 ”
大涼二十九年末,百年世家平廣王靳府,一夕覆沒。
半年前 ,圣上欽封文國公府七小姐蕭景姒為一品國師,入住星月殿不過半年,朝堂翻涌 。
大涼二十九年夏 ,文國公府,牡丹花開正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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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章:阿嬈 ,我要以身相許
大涼二十九年夏,文國公府,牡丹花開正艷。
夏至將至 ,正是炎暑之際,邊關傳來戰報,意嶺關大敗 ,衛平侯戰死沙場,喪報方傳至文國公府,七小姐景姒聞之大慟,以致昏迷不醒。
夜深 ,昏黃暗淡的燭火輕搖,半開著的木窗,輕風襲過 ,卷起淡紫的錦繡流蘇 。
沉香古木的床榻里,女子緊閉著雙眸,讓夢魘驚了夜 ,不得安枕,她側臥著,抱著雙膝 ,汗濕了眼睫。
夢里,人依稀,
那時 ,剛入春,城西的柳絮飛飛揚揚,驚擾了一池花開正盛的芙蓉。
女子抬起頭,凝著橋頭的人影:“你是何人?”
她蹙起了眉 ,似是不滿被擋了道 。
他道:“我喚楚彧。”
聲色略為拘謹,有些小心翼翼的,男子聲音是極好聽的。
微微退了一步 ,她眉間毫不掩飾的疏離:“你作何擋我的路? ”
他有些急促,抬起眼眸,雖語無倫次 ,卻也擲地有聲:“我來找你。”
她這才瞧清他的模樣,傾城容顏,竟是男兒 ,那雙眼,怎般妖媚,卻又如此清癯 ,黑白分明的輪廓,倒映的全是她的模樣 。
只肖一眼,便能驚魂,她若是見過 ,定不會忘。女子似笑非笑,彎彎的眉:“我并不識得你,你找我為何?”
略為遲疑 ,他道:“五年前,城西河畔,你救我一命 ,我自當以身相許。”
語調,如裂帛斷玉,字字錚錚 。
他道 ,以身相許。
倒不像玩笑,認真得讓她半點也不得大意,言辭便冷了幾分:“我已定親 ,還望常山世子出言自重。 ”
常山世子楚彧,她并非沒有耳聞,只是,除去他那絕色之容 ,她便只知這位養尊處優的世子爺,尊貴至極,卻也深不可測 。
唯有 ,疏遠,那時,她已入主東宮 ,將為太子妃。
話落,許久沉默,直至他眼底那妖艷到奪目的光影黯然 ,他道:“阿嬈,我來晚了,是嗎?”
聲音 ,竟有些顫抖。
我來晚了,是嗎?
她搖搖頭,從他身側走過,不禁皺起了眉頭 ,并不記得曾在城西河畔救過人,倒是遇見了只會撓人舔人的貓兒 。
那時候,她不過十來歲 ,身量還未長過城西河畔的柳樹。
“這是哪來的貓兒?”
那從樹上憑空掉下來的貓兒,便摔在了她懷里。
“喵 。 ”
臟兮兮的貓,叫喚得有些孱弱 ,在她懷里不安分地扭動著,前腳汩汩而流的血,片刻便染臟了她的裙擺 ,
揉揉它的頭,她取出素凈的錦帕,動作笨拙地纏繞了一圈又一圈 ,那帕子上,繡了二字,阿嬈。
“喵。”
“疼?”手上動作輕了些,她不由得放軟了聲音:“乖 ,莫要亂動。 ”
這小東西,便真不動了 。
她笑:“念在你流了這么多血的份上,這杏花糕便便宜你了。”
她捏了塊熱騰騰的杏花糕 ,喂到貓兒嘴邊。
“喵 。”
“莫要舔我的手。 ”夜半,河畔來往的人煙很少,只聞見女孩兒歡快的聲音:“乖 ,讓我看看你是公是母。”
貓兒被提起來了一只腿……
女孩兒笑得越發大聲了:“不準再舔我了,公母授受不親 。”
“喵~ ”
嗯,十分羞澀的叫聲。
一幕一幕 ,如夢似幻,像古老的戲文,在遠處傳唱。
夢里 ,她記得,她遇見的男子喚楚彧 。
夢里,那只貓兒的眼睛是微微的湛藍色。
“七小姐。”
“七小姐 。”
誰在喚她,她睜不開眼 ,被一幕幕老舊的回憶纏纏繞繞。
床榻前,梳著丫鬟髻的女子走近,輕輕搖晃了夢魘中的女子:“七小姐 ,七小姐醒醒。”
她呢喃夢囈不斷,聲音斷斷續續,讓人聽不真切。
床前伺候的丫頭急急忙忙往外跑:“快去稟夫人 ,七小姐病危 。 ”
衛平侯府噩耗傳來,一日間,七小姐景姒病如山倒 ,發熱不退。
夜半,已三更,主院外 ,傳來聲響。
“外面是何人在喧嘩?”
披衣走出來的女子三十出頭,柔弱如柳,十分貌美 。
這便是文國公蕭奉堯的夫人,柳氏月洳 ,翰林院正柳府的庶女。
門外,年長的嬤嬤走近:“回夫人,是景和院的丫頭。”
柳月洳挑挑眉:“哦? ”
安嬤嬤又道:“說是景和院里的那位主子染了惡疾 ,發熱了好些天不見好,這便來求國公爺差人去宮里請太醫來給她瞧瞧 。”
景和院里住的是國公府的嫡小姐,雖說那位身嬌肉貴 ,可到底沒了衛平侯的依仗,便也不得下人們的尊重。
“現下國公爺歇下了,你差人去宮里走一趟。”柳月洳攏了攏肩頭的貂絨披風 。
“夫人 , ”安嬤嬤不解,夫人素來與景和院的主子不和,衛平侯爺又沒了 ,何必再對那孤女客氣。
柳氏從侍女手里端來茶盞,不疾不徐地扣著:“昨日里聽國公爺說,欽南王府的常山世子得了重患,怕是宮里的太醫這會兒都去欽南王府問診了。”
去不去問 ,是她這個國公夫人的氣度,請不請得來太醫,便要看景和院那位的本事了 。
安嬤嬤自然懂:“夫人所言有理。”
如此一來 ,即便國公爺問起來,也只怪得上那位小主子福薄,造化不夠。
柳月洳啜了一口茶水:“國公爺難得休沐 ,莫讓閑雜人等擾了清凈。 ”
安嬤嬤心領意會:“奴婢這便讓那丫頭安生些 。”
這夜,高熱不退的,除了文國公府景和院里的那位主子 ,還有位身嬌肉貴的主兒,也染了惡疾。
這可急壞了欽南王府的一干主子奴才。
欽南王爺急火攻心,紅著臉吼:“我兒如何了?”
屋里 ,跪了一地的太醫,各個頭冒冷汗四肢發抖,實在無法,這位異性王爺 ,著實是惹不得 。
太醫院首江大人用袖子抹了一把豆大的汗:“王爺放心,只要給世子服下火靈芝,這熱便能退下來。 ”
欽南王眉頭一松:“最好如此。”鷹眸微抬 ,“不然,本王便將你與那火靈芝一鍋燉了 。”
“……”一干太醫噤若寒蟬,五體伏地 ,無一不瑟瑟發抖,這位爺啊,真真是暴力無常。
這時。
“阿嬈 。 ”
床榻上昏迷多時的欽南王世子夢囈著 ,斷斷續續地,緊閉著眸,不見平日的妖治 ,卻多了分病態的柔美。
“阿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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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章:世子爺,尾巴出來了
床榻上昏迷多時的欽南王世子夢囈著,斷斷續續地 ,緊閉著眸,不見平日的妖治,卻多了分病態的柔美。
“阿嬈……”
欽南王附身側耳去聽 ,只聞見幾句反反復復的輕喚呢喃 。阿嬈?
莫不是燒糊涂了?欽南王急了,對著一屋子侍奉的下人嚎:“還不快去取火靈芝來!要是我兒的腦袋燒壞了,你們的腦袋夠賠嗎? ”
得 ,哪夠?誰不知道榻上那位少主子金貴。
華支管事上前:“王爺,您忘了,上月您將火靈芝當做朝貢物資 ,送去了宮里。”
此話一出,太醫院一干人等束手無策了,正面面相覷一籌莫展時,欽南王爺一聲吼:“還愣著做什么 ,還不去偷出來。”
太醫:“…… ”整個大涼,也就只有欽南王府的人敢這么明目張膽地藐視皇威了,誰叫楚王府兵多馬壯 。
“江太醫。”欽南王爺突然放軟了嗓門。
江太醫抹汗:“下官什么都沒聽到 。”
大可放心 ,欽南王府的舌根,誰有膽子嚼。
欽南王爺滿意了,捋了捋胡子 ,一本正經很嚴肅很認真的樣子:“嗯,你要是聽到了,本王就把你的耳朵割了。 ”
一干太醫:“……”
于是乎 ,這夜里,皇宮國庫遭賊,幾箱稀世藥材不翼而飛 。
對此 ,太醫院一干老醫者,一邊扇扇子熬藥,一邊心肝戰栗。
二更聲響,到了后半夜 ,欽南王府才安生下來沒一刻功夫,世子院里,又雞飛狗跳了。
欽南王爺才剛坐熱凳子——
“王爺!”
管事華支少有如此失禮的時候 ,也顧不上行禮:“王爺,不好了! ”
鷹眸一凜,不怒自威 ,欽南王道:“咋咋呼呼地做什么!”
華支吁了口氣:“王爺,膳房的藥不見了 。”
王爺脾氣暴了:“什么?!”
屋里屋外頓時靜了。
完了,要出大事了!
連一貫處事泰然的華管事也亂了手腳:“還有 ,世子, ”頓了一下,“世子也不見了。”
“砰——”
欽南王爺手里的茶盞 ,磕了地,千金難買的青花瓷碎了一地 。
真完了!大事不妙。
“咚——咚——咚—— ”
三更聲響,寂靜的巷尾里,更夫的聲音悠長不散:“天干物燥 ,小心火燭。”
忽而,傳來聲聲咳嗽,愈發難抑。
“咳咳咳……”
男子的聲音 ,似乎極力隱忍著,帶著微微顫音,茶肆留夜的路燈打過 ,映著男子的輪廓,側顏絕艷,美若芳華 ,籠在昏暗的光里,略帶著病態的白皙 。
菁華走上前,著實擔憂得緊:“世子 ,您出府到底所為何事? ”世子爺方醒,這身子骨還弱著呢,藥也沒喝,連衣裳也未拾掇 ,便急急忙忙出了府,菁華倒從未見過他家爺這般失態的模樣,“您大病未愈 ,有什么事,吩咐屬下去做便可,萬不可——”
話還沒說完 ,楚彧停在一處墻院前,手里抱著那蠱從欽南王府里帶出來的藥,妖媚的眸子微掀:“我沒力氣 ,你蹲下。”
菁華不明所以:“世子,若是王爺知道—— ”
話還沒說完,楚彧便沒了耐心 ,心急的不得了:“蹲下!”
世子爺這是要翻墻?做這般有失身份的行經?
菁華吞下一肚子疑慮,蹲下,濃黑的眉毛擰緊。
一雙墜了銀絲金邊的長靴踩在菁華背上,伴隨著幾聲急促的咳嗽聲 。
菁華一急 ,抬頭看去。
楚彧抱著藥蠱,小心地護在懷里,輕斥:“不準抖 ,要是灑了我的藥,你便取你性命。”
怕藥灑了,您倒是喝呀 。菁華沉默不言 ,低下頭,運力穩住身子,這三株火靈芝就熬出來那么一小碗 ,便是一滴,也誠然是珍貴至極,灑不得。
大抵是世子爺燒了幾天 ,身子骨虛著,這墻翻得不是那么利索,菁華只聽見一聲落地的重響。
可別摔著了爺!
菁華立馬運功,翻上了兩米高墻 ,一眼望去,微微詫異:“這里是, ”望了望側門的牌匾 ,“文國公府?”
大涼一品文臣,文國公蕭奉堯,與欽南王府井水不犯河水 ,并無往來 。
世子爺何以來翻文國公爺家的內墻?
菁華跳下圍墻,只見他家世子爺熟門熟路地進了一處僻靜的院落,隨后嘎吱一聲 ,門被關上了。
菁華在原地呆若木雞,他想到了一個十分合時宜卻不合身份的詞:偷香竊玉。
嘎吱——
木門開,一縷染了秋霜的寒風吹過 ,卷起了男子錦繡的衣袍,屋里,點了一盞油燈,昏昏暗暗的微光 ,照著男子得眸光,突然的溫柔,而繾綣 。
“阿嬈。”
他輕喚了一聲 ,像穿越了千年的經綸,軟軟地敲在耳里。
這夜,溫柔了。榻上緊閉雙眸的女子 ,眉間的褶皺,緩緩松開 。
“我來了。”他說。
隔了幾米的距離,楚彧站在紫流蘇的床幔外 ,怔怔凝視,目光,近乎癡迷 。
我來了 ,阿嬈……
沒有輪回,我從上世,來尋你了。
她突然掙扎了一下,抿緊的唇 ,無意識里被咬成了血紅,嘴里發出斷斷續續的聲音,像驚了夢魘 ,極度不安。
掀開床幔,一步一步踩得很輕,他跪到她的榻前 ,伏身,湊近她耳邊,輕聲地哄:“乖 ,不痛了,很快就不痛了 。 ”
嗓音溫柔,床上的人兒突然安靜下來。
擱下藥蠱的蓋子 ,楚彧飲了一口,附身,湊近女子的唇,小心翼翼地渡到她嘴里 ,動作輕緩,如履薄冰。
紙窗上,有什么在搖動 。
哦 ,那是他的尾巴,他藏不住的心悸。
屋外,夏日的風帶著微微熱氣 ,菁華出了一身的汗,在文國公府的墻院外踱來踱去,等了近半個時辰 ,才聽見墻那頭有聲響。
“世子 。”
只見楚彧翻墻躍下,白色的錦袍不知從哪沾染到了些露水,還有……一條白色的貓尾 ,高高揚起。
菁華驚了:“尾、尾巴……”
自多年來,除了春潮期與修煉期,他便沒見過他家爺這般原形半露的樣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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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三章:一夢初醒
自多年來,除了春潮期與修煉期 ,他便沒見過他家爺這般原形半露的樣子。
楚彧拂了拂衣袍,將白色遮嚴實了,又回眸 ,瞧著墻那頭,眸光凝水,臉頰薄紅 。
菁華這才發現:“您的藥呢? ”
“喝了。”隨口道了句 ,楚彧轉身,“回府。”
喝了?專門不遠數里跑來文國公府喝?菁華沉思了 。
不過遠去文國公府百步,楚彧忽而身子一滯 ,晃了晃,隨即緩緩倒下,嘴角,涌出大口大口的血 ,染紅了胸口的錦緞。
菁華驟然紅了眼:“世子! ”
多年而來,這是第一次,菁華看見他倒下。那蠱藥 ,那世間僅有的火靈芝,怕是進了屋中那人腹中,還有這一身傷 ,一身不知從何處而來的傷,與文國公府里的那位,必然也有著千絲萬縷的干系 。
菁華想起那日 ,世子爺突染惡疾昏迷久時,方醒來,說了三句話。
“今昔是何年?”
菁華答了:“大涼二十九年夏。”
世子爺又問:“文國公府的七小姐 ,可安好? ”
他答,不知 。
世子爺掙扎著要起身,卻跌倒在了地上,他無力起來 ,用了很大的力氣說:“去,你去守著她。”
文國公府七小姐……
菁華只覺得一夕間,世子爺性情翻天覆地了 ,行事莫名其妙了。
似乎,從何時,亂了 。
僻靜的院落 ,風吹著半開的紙窗,發出悠悠聲響,守夜的侍女依著一角屏風 ,瞇著眼打盹,一旁雕鏤的香爐里,薄煙裊裊。
“楚彧……”
寂靜的夜 ,誰在昏昏沉沉夢囈,驚亂了頃灑在床頭的月色。
“楚彧…… ”
榻上昏沉的女子,額上沁出一層薄汗,身子微微戰栗 ,讓夢魘驚了魂,不知何年何夕。
夢里,有一雙淺淺生輝的藍眸 。
她一身血淚 ,他雙膝跪著:“阿嬈,別怕,他負了你 ,我便覆了他的江山。”
他身后,是西陵的千軍萬馬,身前 ,是大涼百米城墻。
“我家阿嬈定不想再見這帝都寸土,燒了吧,燒個干凈 。”藍眸凝成厚重的顏色 ,他道,“大涼之人,一律處以絞刑。”
“陛下,不可! ”
他大吼:“殺了 ,都殺了!”顫抖的手抱著懷里渾身是血的女子,“阿嬈,你是要他死?”片刻 ,“還是生不如死? ”
她一張嘴,血便染紅了她領口的衣襟。
西陵的戰馬在喧囂,只聽得他們的帝君字字帶著蝕骨的寒意:“把他剁碎了 ,埋在后院的杏花林里,我要用他的骨血祭我的阿嬈 。”
“你不是人!”
“楚彧,你這個妖孽 ,你不得好死! ”
趴在地上的男子歇斯底里,在血泊下掙扎,大涼已破 ,帝君為囚。
他笑:“是,我是妖孽。”
忽而,一抹藍光破開,再不見兵臨城下的狼煙烽火 ,杏林花開,樹下,有漆紅的棺木 ,落了幾片殘花 。
男子蹲在沉香木的棺木前,身后白色的尾巴搖動。
“別怕,我會救你的。”
“阿嬈 ,等我 。 ”
他伏身,將唇落在她額心,漸起藍色的光。
“主上!”
“吾以北贏萬妖之魂 ,以祭星辰,以動月時……”
遠處古老的咒語傳來,斷斷續續 ,她睜不開眼,有什么滾燙的東西灼熱了喉。
“阿嬈,乖,吞下去 ,以后便不會再痛了。 ”
她驟然睜開眼,大喊:“楚彧!”
“七小姐,七小姐 。”
侍女在喚她 ,她似是未聞,怔怔久矣。
“快去喊大夫過來,七小姐醒了!”
榻上的女子抬眸 ,輕輕環顧,許久,唇邊似笑。
沉木的床榻 ,屋外方過窗臺的杏林枝,是她那年種下,那時 ,大涼二十九年,蕭家七姝,年過十五,正是芳華 。
一夢浮沉 ,幽幽轉醒,已數載,重回 ,歸來矣。
夜里,她便燒起來,任伺候的丫頭怎么喊 ,也醒不來。
隔日,蕭家七小姐便醒了,卻又昏昏沉沉睡去 ,夢魘不散,恍恍惚惚,反反復復了幾日方得清醒 。
三日后 ,欽南王世子高熱不散,灼了心肺,自此便落了心疾,欽南王以常山世子養病為由 ,請旨回南部封地。
這日申時,天已微微轉暗,許是大雨將至 ,昏昏暗暗的令人壓抑,云離取了干凈的錦帕,沾水替榻上女子擦著手。
她動了動 ,緩緩睜開眸 。
云離大喜,扔下錦帕伏身喚了兩聲:“七小姐,七小姐。 ”不見她家小姐應道 ,云離有些急,伸手去探她額上的溫度,“七小姐可是醒了?”這熱可算是退下了。
她撐著身子起來:“我睡了多久?”許是許久未說話 ,嗓音沙啞 。
云離尋了個枕頭墊在蕭景姒身后,道:“小姐暈暈沉沉了好些天了,國公爺和夫人昨日傍晚來過,只是小姐醒了片刻便又昏睡了過去。小姐這會兒覺著如何?可好些了? ”想了想 ,還是不大放心,“奴婢這便去喚大夫來。”
蕭景姒喊住她:“云離。”
云離折回來 。
蕭景姒問:“今日何時了? ”
云離微微頓了一下,道:“今日正好夏至。”
“夏至……”她喃了一聲 ,目光深凝,若有所思。
大涼二十九年,夏至之夕 ,戎平軍反,太子燁于帝都城下平五萬叛卒 。
上一世,衛平侯府的戎平軍 ,便是讓太子鳳傅禮收入囊中,也便是從此,她站進了東宮陣營。
“呵呵。 ”
蕭景姒輕笑了一聲 ,眸子一瞬便冷了 。
云離有些慌神:“七、七小姐,你怎了?”
她抬頭,望向窗外半開的杏花,呢呢自語:“我睡太久了 ,要變天了。”
天已昏沉,大雨將落,繁華的涼都被籠在大片大片的烏云下 ,有種難言的壓抑。
東宮太子府外,步履匆匆,有人推門而入 ,喚道:“殿下 。 ”
屋里,男子披了件墨黑的長衫,斂目微微抬起:“如何了?”
“戎平軍屯兵城下 ,只欠東風。”
男子輕笑,眸中掠起幾許光影,修長的指微抬:“取本宮的戰甲來 ,該去收網了。”
溫婉如玉,君子翩翩,這便是大涼的東宮太子,鳳傅禮 。
申時三刻 ,帝都城外,火光如晝,戎平軍駐扎于此 ,營帳外,有腳步聲近。
守夜的衛兵提劍喊道:“什么人?! ”
遠處,女子嗓音涼涼 ,緩緩飄來,她道:“文國公府,蕭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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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四章:螳螂捕蟬黃雀在后
“什么人?!”
遠處,女子嗓音涼涼 ,緩緩飄來,她道:“文國公府,蕭七。 ”
火把頓時打亮,守衛見來人 ,單膝伏地:“屬下鐵騎營衛平見過少主 。”
大涼戎平軍,不尊皇族,不跪帝君 ,獨忠于衛平侯府,衛平侯戰死沙場后,戎平軍奉衛氏嫡女蕭景姒為主 ,也正因如此,這衛家僅剩的后裔,便被推向了風口浪尖。
她取下紗笠 ,一雙眸清雅,似這夏日的星子,道:“帶我去見古昔將軍。”
“是 。 ”
方至酉時 ,晉王府里正是歌舞升平,酒香縈繞,正殿里,偶有女子嬌柔的軟語輕笑傳來。
天家五子晉王 ,一貫便閱盡風月,素有花名。
“王爺 。”女子嗓音輕靈,極是好聽 ,帶著笑意,蔥白的指尖端著金樽,薄酒清香 ,“這桃花釀是妾身親手所制,王爺可喜歡?”
鳳玉卿側臥軟榻,攬著懷里柔若無骨的美人兒 ,輕啜了一口:“自然喜歡。 ”
女子掩嘴輕笑:“那妾身再為王爺斟一杯酒。”
鳳玉卿瞇了瞇眼,媚眼迷離,衣襟半敞好不放蕩 ,倒是好一副風流男兒的做派 。
正是飲酒作樂時,屋外管事凌粟道了一聲。
“王爺。”
似是被擾了酒興,鳳玉卿不悅:“美人佳釀,你作何來叨擾本王 。 ”
管事不疾不徐 ,走上前:“有王爺您的信箋。”
淺色鹿皮密封的信箋,一看便知不尋常,鳳玉卿微微傾身 ,接過信箋:“何人送來的?”
“不知是何人,只留下了這令牌。”凌粟遞上手里金色的令牌,那成色與分量 ,定不普通。
鳳玉卿斂著眸,掂了掂手里的令牌,嘴角牽起一抹意味不明的笑:“衛家的人啊 。 ”眸光凝遠 ,若有所思了許久,他道,“如今衛家便只剩一人了。”
衛平侯只得一女 ,入嫁文國公府,如今衛平侯歿,衛家便只剩文國公府衛氏所生嫡女,蕭七。
拆開信箋 ,只書了一言:“子夜三時,城門叛亂 。”
鳳玉卿輕笑了聲,披了件緋紅色的錦袍 ,走至燭火前,將信箋染了火星,燒成了灰燼 ,回眸,淺淺一笑:“這酒,本王改日再和愛妃共飲。 ”
女子放下酒盞:“妾身給王爺更衣。”
鳳玉卿張開手 ,懶懶地任女子寬衣:“凌粟,替本王去宮里走一趟 。”
凌粟會意,轉身出了王府。
東風起 ,子夜更聲響,雨將下未下,沉悶的天際,沒有絲毫月色 ,黑得不見一絲光影。
忽而,城墻上,一點火光燃起 。
有男聲大喝:“殿下 ,烽火臺燃了。 ”
烽火臺亮,戰亂起。
太子鳳傅禮站在城門南側,沉沉聲響:“開城門 ,布兵 。”
話音剛落――
“報!”
“說。 ”
來人一頭大汗,氣喘吁吁:“殿下,不好了!”
不見鳳傅禮慌亂 ,眼里,有著為君者的銳利與泰然:“何事驚慌。”
“城下 、城下并不見戎平軍。 ”稟報的衛兵神色慌張,口齒有些不清 ,“我們許是中、中計了 。”
鳳傅禮訝然:“那烽火臺是何人點燃的?”
不待探兵回話,突然擂鼓聲響,振聾發聵。
鳳傅禮臨城望去:“怎么回事?”
“殿下,是晉王爺來了。 ”
鳳傅禮大驚失色 ,原來,螳螂捕蟬黃雀在后,東風已亂 。
“皇兄。”聲音由遠及近 ,帶著戲謔與笑意,“夜半三更,何不醉臥美人膝 ,這般興師動眾所謂何故?”
城下,鳳玉卿從昏暗里走來,一襲緋色的錦袍 ,如此粉墨花哨的顏色,大抵也就這有這晉王殿下能穿出這般風流韻味。
鳳傅禮稍稍抬眼,神色倒似無異:“五弟又所為何故? ”
晉王身后 ,是千萬軍馬,整裝待發,與太子兩軍對壘,倒沒有劍拔弩張 ,只是氣氛緊繃 。
鳳玉卿笑:“父皇聽聞城門異動,特命臣弟來緝拿反賊,竟不想卻是皇兄屯兵在此 ,還不知皇兄出兵何為?”
屯兵在此,好大的帽子!
鳳傅禮冷哼:“烽火臺燃,自然是有異動。”
“哦? ”鳳玉卿挑挑眉 ,掠了一眼城墻高臺上燃起的烽火臺,打燈照下,提聲問道 ,“樓下何人?”
片刻安靜,女子嗓音清澈,微微涼意:“文國公府 ,蕭景姒。”
文國公府,蕭景姒……
鳳玉卿無聲地笑了,卻見平日里總端著溫潤好脾氣的太子殿下臉色僵冷:“這烽火臺是你點的? ”
看不清城下女子的模樣,只是這離地五十米高的烽火臺 ,若非內功與箭術了得,如何能一擊即中,即便是他手下最出色的暗衛 ,也未必能有此能耐 。
只聽得女子不疾不徐的語調:“太子殿下,更深露重,夜路慢行 ,借火一用。”
借火一用……
好個借火一用,以她一人之力,將他與他太子府千萬精兵玩弄于鼓掌。
不見叛兵 ,屯兵城門,叫他如何能脫身,鳳傅禮幾乎震怒 ,一掌打在城墻上 。
“皇兄,既然這叛軍臨城實乃無中生有,臣弟便先行告退。”晉王擺擺手,一聲令下 ,兵退城下。
這戲也看了,蟬也捉了,自然到了漁翁去收利。
“晉王殿下留步 。 ”
鳳玉卿回首 ,見女子從城門走來:“我家主子還有一言,”女子遞上密封的信箋,“太子栽贓嫁禍借刀殺人 ,殿下何不以其人之道以儆效尤。”言罷,轉身便上了停在幾米外的馬車,駕車遠去。
她家主子……
文國公蕭景姒 ,倒是個不簡單的人兒 。
鳳玉卿拆了信箋,頓時失色,片刻 ,大聲發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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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五章:我家阿嬈
鳳玉卿拆了信箋 ,頓時失色,片刻,大聲發笑。
副將上前:“殿下 ,信上寫了什么?”
晉王鳳玉卿互通戎平軍駐西大將軍溫平之,致以戎平軍叛亂,晉王借故收之 。
晉王笑 ,這封信,倒是叫他有口難辯。溫平之本是他的細作,抽絲剝繭 ,這污水,便潑到了晉王府,太子倒是舍得這顆埋在晉王府多年的反間棋子。
這封信若遞到宮里,這策反謀亂的臟水 ,晉王府怕是洗不干凈了,然,蕭景姒卻將信送到他手里 ,太子借刀殺人,她又何嘗不是?
晉王笑道:“好個蕭景姒 。 ”
子夜過后,城門喧囂方止 ,太子鳳傅禮拂袖回府。當晚,晉王夜稟順帝,參太子屯兵于涼都城內 ,意欲作亂,太子無言辯駁,帝君收以兵部之職 ,將其禁閉太子府。
天已翻了魚肚白,這會兒,淅淅瀝瀝地下起雨來,太子府外掌了燈 ,殿中,屏退了侍從 。
“咣——”
一聲裂帛斷玉般響動,案幾上的茶盞被摔得四分五裂 ,碎瓷片旁,男人雙膝跪著,神色驚懼 ,道:“屬下失利,殿下恕罪。”
這伏地之人,正是太子府謀士張顯 ,曾出任江洲太守,因謀略過人,后被太子提攜 ,在翰林院謀職,鮮少有人知曉,這張顯是太子府座下第一謀士。
鳳傅禮臉色極其難看,眼底哪還有半分平日的溫潤 ,盡是暴怒陰厲:“沒用的東西,如今不說二十萬戎平軍,連父皇也對本宮起了疑心 ,這便是你說的一箭雙雕? ”
衛平侯歿,二十萬戎平軍群龍無首,張顯便獻計 ,致以溫平之得太子命,鼓動戎平軍策反,一則東宮收復叛軍 ,再則禍及晉王。
只是,事已至此,戎平軍安然無恙 ,倒叫晉王反咬了一口,太子如何咽得下這個悶虧 。
張顯自然無力辯白:“殿下,臣難辭其咎,只是這件事一定有幕后推手 ,請殿下再給臣一次機會,我定將那人——”
話還未說話,忽然風刮起 ,燭火一閃,隨即一聲厲響。
“啾!”
疾速的箭矢橫空劃過,釘在了偏左的屏風上 ,那箭矢下,是一顆頭顱,血淋淋的頭顱……
張顯大驚失色:“是 ,是溫平之! ”
片刻,太子府大亂,一波接著一波的守衛軍巡邏嚴守 ,將太子府圍了個水泄不通。
哼,這就嚇破膽了?紫湘不屑,翻身上了馬車,放下轎簾:“主子 ,大禮已經送給太子了 。”
紫湘是戎平軍駐北副使的女兒,這次衛平侯戰敗,才奉父命回涼都保護蕭景姒。她自小被養在軍中 ,一身騎射的本事鮮有敵手,莫說一顆頭顱,就是一副棺材 ,她也能用箭送去太子府。
馬車里鋪了絲絨繡的錦被,蕭景姒懶懶地依著:“走吧 。”
“主子可是回文國公府? ”
蕭景姒搖頭:“進宮。”
紫湘遲疑了片刻:“主子,屬下有一事不明。”
蕭景姒抬眸 。
“您如何得知那溫平之背后之人是太子 ,而非晉王?畢竟,溫平之與晉王互通了許久,即便是太子安插給晉王的棋子 ,也不無倒戈的可能,而且所有證據都指向晉王府。 ”紫湘自十歲便跟著蕭景姒,雖是近侍,但這位主子 ,心思之深,從來便難以揣度。
蕭景姒卻笑而不語,閉目養神 ,并不作答 。
如何得知?上一世歷歷在目,這血海深仇,她又如何能忘。
那時 ,大涼二十九年,意嶺關一戰,她外公衛平侯戰死沙場 ,戎平軍三軍無帥,溫平之在軍中鼓動策反,便是太子鳳傅禮親征平亂 ,也是他未雨綢繆將所有證據引至晉王府。
與她結盟,禍亂晉王,一箭雙雕的綢繆。
他說:“你助我榮登大寶,我替你手刃血仇 。”
自此 ,文國公府七小姐入東宮陣營,她助他收服戎平軍,將皇家王爺一個個陷于不義 ,親手將鳳傅禮送上了龍椅。
就在她封后那天,鳳玉卿將溫平之的頭顱送給她,以賀她大婚 ,他說:“皇后,這是本王送你的新婚大禮。”
之后,晉王便被流放邊關 。
她將溫平之的頭顱摔到鳳傅禮面前 ,當著所有朝賀的百官之面,歇斯底里地大喊:“鳳傅禮,意嶺關之戰 ,是不是你?”
鳳傅禮沒有否認,只是揮退了眾臣:“景姒,你若安于后宮,朕必予你后位 ,保你蕭家繁盛不衰。 ”
他的話,冷得刺骨,直至那時 ,她才看清,當初溫潤謙和的東宮儲君,有多虛偽假意 ,攻于謀略。
“哈哈哈……”她笑過,也大喊大鬧過,然后平平靜靜地摘下鳳冠 ,脫了一身百鳥朝鳳的宮裝,將鳳冠霞帔摔到鳳傅禮身上,一字一句極其冷靜 ,“今日你不殺我,他日,我必覆你江山,我蕭景姒既能助你坐上那個位子 ,必然也能將你拉下來 。”
后來,她做到了不是嗎?鳳傅禮終歸是低估了她,沒有在那時候永絕后患:“景姒 ,不要再給我殺你的契機,我不會手軟的。 ”
他還是沒能殺了她,興許 ,他也是不舍的,畢竟,是她陪他一路血雨腥風踏及龍座。
那日夜里 ,新封的獻敏皇后便入了冷宮,第二日,帝君又娶蕭家女 ,新人笑,舊人笑,似乎從未開始 。
上一世的記憶,還歷歷在目……
這日夜里 ,戎平軍重返封地,衛平侯府嫡系子孫蕭景姒入宮面圣,以閨閣女子無力領兵為由 ,主動交上衛平侯府兵權,帝感欣慰,欽封為新城縣主。
嶸靖南地 ,乃欽南王楚牧的封地。
南地多雨,濕潤,這時節 ,細雨蒙蒙,連綿了好幾日,自打上次高熱不退 ,傷了心脈,世子爺便落了畏寒的毛病,再加之貓族本就嗜睡,這七月清秋 ,世子爺便臥床不起了,睡得迷迷糊糊,只是方才菁華一提到蕭家的七小姐 ,世子爺便立馬精神了 。
菁華挨近些,事無巨細地回稟道:“蕭七小姐這招明哲保身倒是使得漂亮,這衛平侯一死 ,別說鳳家那幾位王爺,便是順帝也盯著那塊肥肉,如今拱手讓權 ,倒不知道誰有本事一口吞得下去。”
方才還昏昏欲睡的世子爺,這會兒神情放光:“我家阿嬈的兵,自然不能便宜了他人。”
我家阿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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彧 ,念yu,四聲,同音‘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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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六章:尊卑有別
“我家阿嬈的兵,自然不能便宜了他人 。 ”
我家阿嬈……
這護犢霸占的口吻,十分之自然 ,到底是什么時候,蕭家七小姐成了欽南王府的?菁華不甚明白:“世子您這是幾個意思?”不能便宜他人,那便宜誰?
楚彧思忖片刻 ,將身上的薄衾拉了拉:“傳我的話給魏崢,苗厥來犯,請旨兵援。”
魏崢駐守的邊關僻遠 ,若苗厥真來犯,遠水解不了近火,唯有衛平侯府駐倉平的二十萬人馬可調令 ,世子爺這是打著平亂的幌子,讓自己人吞下戎平軍那塊大肥肉啊。
至于苗厥有沒有來犯,天高皇帝遠,世子爺說是那便是咯 。
只是要是讓世人知道忠平伯魏崢 ,是欽南王府的內臣,那大涼非得天下大亂不可!
再者,魏崢是欽南王府的自己人 ,什么時候成了蕭七的自己人?
菁華表示:春天剛過,興許是世子爺的春潮來晚了,這才萌動。
半月后 ,忠平伯上書苗厥來犯,奏請援兵,二十萬戎平軍援兵于此 ,編入忠平伯麾下。
景和院外,星子幾許,杏花樹的枝丫將月影打得斑駁 。
紫湘推門而入 ,走至正依著軟榻淺眠的女子身旁,道:“主子,是忠平伯魏崢。 ”
蕭景姒抬了抬眸,睡意消散 ,揉揉眉頭:“倒不是個壞消息。”忠平伯魏崢,一門忠烈,駐守邊關與世無爭 ,倒是離了皇城這一攤污濁的水,又道,“傳書給古昔 ,靜觀 。”
古昔領戎平軍駐守倉平,蕭景姒軍權剛交,確實不宜動作。
紫湘頷首稱是 ,欲言又止了一番:“主子,意嶺關之戰—— ”
蕭景姒打斷:“紫湘,”
東宮既難逃干系 ,這衛平侯府之仇,安能不報?紫湘不解,主子何以靜觀其變,憑借二十萬以一敵十驍勇善戰的戎平軍 ,即便不能覆了大涼,也足以讓東宮沒一天好日子過。
“扣——扣——扣!”扣著案幾的手指頓住,蔥白的指尖落在茶盞上 ,蕭景姒道,“殺人不過頭點地,我并不喜歡 。”
平心靜氣的話語 ,毫無波瀾,卻令人心驚膽寒。是啊,殺人不過頭點地 ,往往,從最高處跌落,才會痛不欲生。
紫湘沉吟 ,只是覺著自家主子這彈指殺伐的能耐越發深不可測。
這會兒,天黑不多時,云離方回景和院 。
“小姐, ”進了正廳 ,云離稟道,“國公爺從宮里回府了,正差人來請小姐過去用晚膳。”
紫湘聽聞輕哼了一聲:“主子多年不與那家人同席 ,這又是唱哪出。”
蕭景姒但笑不語,端起茶盞,輕抿了一口 。
當年文國公蕭奉堯還不過是一個一窮二白的書生 ,因得了衛平侯府千金衛紅菱青睞,方入了仕途,只是衛紅菱紅顏薄命 ,生下獨女便病逝,蕭景姒自小便養在衛平侯府,與文國公不親不疏 ,說不上不相往來,卻也稱不上父女情深。
哦,多數時候還是針鋒相對,比如此時。還未見人影 ,便聽見女子不滿的抱怨聲 。
“七妹妹架子可真大,讓父親和母親好等呢。 ”
這說話的,是文國公掌事夫人柳氏月洳的女兒 ,行六,喚寧玉,模樣生得像柳氏 ,十分嬌俏可人,平日里文國公寵著,又有個當家的母親慣著 ,嬌慣得緊。
蕭景姒懶懶地落座在一旁,不瘟不火地回道:“我可讓你們等了?”
蕭寧玉惱:“你——”
蕭景姒不疾不徐:“我自七歲便不與你們同席,這晚膳便罷了 , ”抬眸,望向文國公蕭奉堯,“父親有事不妨直言 。”
蕭奉堯端坐主位,已過不惑之年 ,神色多了幾分主事者的沉穩與精明:“下個月仕女甄選,我將你的名帖與你兩個姐姐的一道送去了宮里。”
大涼二十九年,順帝為未婚皇子秀選 ,上一世的史書,便有此一筆。
而史書里,留給她的筆墨極少 ,寥寥幾筆,如此而書:仕女甄選,文國公府蕭七 ,入主東宮 。
這是這樣一筆,寫下了她的萬劫不復。
她笑,倒了一杯清酒 ,獨酌了幾口:“父親, ”語氣似平常,毫無起伏,“我素來睚眥必報 ,若將有一日,我權傾大涼,國公府的日子 ,想必不會好過。”
蕭奉堯雙目驟然一緊,臉色大變。
蕭景姒視若罔聞,問道:“如此 ,父親可還要將我送進天家?”
將有一日,權傾天下,不是一榮俱榮 ,而是一榮一損 。
果然,他七個女兒里,最數她聰慧詭譎 ,去年年關,外敵侵擾倉平邊關,半數以上文官以文國公為首,主戰 ,也正因那群主戰的文官中飽私囊,戎平軍才圍困意嶺關。
蕭七啊,什么都知道。
文國公竟無從辯白 ,看著這個不過剛及笄的女兒,竟生出一種莫名的寒意 。
倒是一旁的柳月洳嗔怒了一句:“景姒,你怎說出這樣大逆不道的話來。 ”她意味深長般語氣 ,“一榮俱榮,你終歸姓蕭。”
終歸姓蕭……
上一世,她封后之日便被打入冷宮 ,這文國公府可曾記得她也姓蕭?而是把同樣姓蕭的扶辰送進了后宮,自此,她為棄子 ,生死無干 。
蕭景姒冷冷輕笑,不再多言,轉身便走。
“蕭景姒!”
喊住她的是柳氏房中的長子,明碩 ,方從外間進來,冷冷暼了蕭景姒一眼,言辭帶了幾分毫不掩飾的譏諷:“你現在沒了衛平侯府的倚仗 ,竟還敢如此不識好歹,若沒有國公府護著你,你算個什么東西。”
這便是柳氏的教養 ,小門小戶的庶女,終歸沉不住氣,教養出來的兒女 ,哪有半點高門子弟該有的氣度 。
蕭景姒回首,不曾看蕭明碩一眼:“柳姨娘, ”語氣泠然 ,不怒而威,“你雖忙于管理庶務,也莫要忘了教導你房里的人尊卑有別。”
這一聲柳姨娘,一句尊卑有別 ,狠狠打了柳月洳一巴掌。她掌文國公府后院之事已有多年,大涼都城里,誰見了她不恭恭敬敬尊一聲國公夫人 ,唯有蕭景姒,一遍遍提醒她,即便衛紅菱已死 ,文國公唯一的誥命夫人,還是那個死人,衛平侯一天不倒 ,戎平軍一天不收,她終歸還是蕭奉堯的妾 。
柳月洳咬牙,指尖攥緊 ,忍住一腔憤恨,卻是蕭寧玉沉不住氣,氣得拍案而起:“蕭景姒!”
蕭景姒置若罔聞。
“國公爺, ”柳月洳頓了好一會兒 ,抬眼紅了眸,“你這嫡女,妾身可管教不得 ,怕是以后她的事,我房里的人都說不得一句。”語氣,委屈又求全 ,是她一貫的作態。
蕭景姒直接走人,懶得聽一出無聊的戲碼,走至門口 ,正逢蕭扶辰與生母周姨娘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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