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 第一章
當今天下四分,北有延國 ,東有澤國,南有昭國,西有漠國。
其中 ,延國最為強盛,漠國最為弱小 。
延國234年,昭國突然出兵攻打延國 ,鎮國大將軍燕南山掛帥出征抗敵。
延國235年,延國大敗昭國于納瓦羅,昭國遞降書,自此稱臣納貢。
宣德帝龍顏大悅 ,先是加封了鎮國大將軍燕南山為定國公,賜良田萬畝,緊接著便下旨 ,普天同慶,君民同樂 。
帝都大街上
一位身穿華服的少年和身后跟著的護衛吸引了眾多人的目光。
少年十五六的年紀,長得是唇紅齒白 ,眉清目秀,穿著一身絳紫色的衣袍,上面繡著飄逸的流云圖案 ,腰間還垂著一枚上好的羊脂白玉,右手執一柄紙扇,不時地扇兩下。
緊跟在少年身后的人 ,比少年略高一些,面容冷峻,目若寒星,長得也算不錯 ,就是看起來性子冷了點,讓人不敢靠近 。
瞥了一眼身旁一路上都在警覺的盯著四周的人,少年突然啪地一下收起了折扇。
“離肆 ,無需如此緊張”
離肆看了眼少年,“離肆必須要護爺的周全 ”
“這天子腳下,且青天白日的 ,還不會有人膽敢害我”
少年說完,嘩啦一下,又打開了折扇 ,繼續往前走去。
少年也不管這離肆了,這好不容易出來一趟,可是要好好逛一逛的。
不愧是帝都 ,這街上擺著各式各樣的小攤,賣的東西可謂五花八門 。
少年就這么邊走邊看,突然,嘴角一勾 ,徑直朝著右邊的一個小攤去了。
“公子想要個什么樣的”
老板四十歲上下,笑呵呵的問少年。
少年掃了一眼攤前已經做好的泥人,“怎么都是定國公? ”
“呵呵 ,定國公此番又大捷而回,老百姓又能過安穩日子了,大家自是感激他”
少年微微一笑 ,“原來如此”
“公子想要捏個什么樣的? ”
少年歪頭想了一會兒,“就按我的模樣捏一個吧”
老板會意,便開始細細端詳起少年來 ,少年也未覺不自在,就那么任由他看 。
“公子端的是好相貌”
少年但笑不語,讓離肆給了錢。
“我待會回來取”
離了做泥人的小攤 ,少年又繼續往前走
“定國公似乎頗受百姓擁戴 ”
離肆一邊注意著四周,一邊道
“這燕南山不但驍勇善戰,且極具謀略,確是定國安邦的將才”
“可惜的是” ,少年眉梢微揚,“他卻養了一個文弱的兒子 ”
突然,前方傳來一陣喧鬧聲 ,少年微蹙眉頭
“去看看”
被圍在人群里的是一個身穿暗紅色袍子的男子,他身后還跟著三四個身穿灰色衣服的人,許是家丁或者隨從之類的。
與這群人對峙的卻是兩個妙齡女子 ,一個十四五歲的模樣,著一身粉衣,應是丫鬟 ,而另一個也就十六七的樣子,一身素白長裙,外罩一件淡紫色的輕薄紗衣 ,雖然臉上戴著白紗,但可以肯定必是美人無疑 。
“姑娘,你可不要敬酒不吃吃罰酒”
身穿暗紅色袍子的男子向身后的人使了個眼色,那幾個灰衣人便把兩人圍了起來。
女子只淡淡掃了他們一眼 ,“這是帝都,還容不得爾等胡來 ”,端的是處變不驚。
男子皮笑肉不笑的道 ,“在下不過是想請姑娘賞臉喝一杯,姑娘這般推拒是為何意”
女子的神情孤傲,是理也不理他 。
男子眼中陰厲之色一閃而逝 ,“那就別怪我不客氣了”
眼看著那些灰衣人就要動手,粉衣丫鬟一下擋在了女子身前。
“誰敢動我家小姐試試! ”
男子輕哧一聲,那些灰衣人伸手便去抓那女子。
“一群男人欺負兩個弱女子 ,我還當真是第一次見呢,有趣,有趣”
語氣里盡是嘲諷之意 ,男子憤怒的看向說話之人,卻在看到紫衣少年時突然又笑了 。
“呦呵,這不是十一弟嗎?今個兒怎么有空出來,沒被怡 、你娘罰閉門思過嗎?”
紫衣少年眉眼一彎 ,“原來是七哥啊,我當是誰呢 ”
在聽到那聲‘七哥’,粉衣丫鬟看少年的眼神立刻由原來的期冀變成了厭惡 ,而女子卻依舊是一副清冷的模樣。
少年掃了一眼女子,而后對著男子曖昧的挑了下眉,“七哥這是……”
男子猥瑣一笑 ,“弄回去給你做七嫂可好”
女子不易察覺的皺了下眉,顯然是被這無恥言語給惹怒了。
終于有點反應了呢,少年嘴角勾起微小的弧度 ,歪頭看了眼男人,吐出兩個字
“不好”
男人一下斂了笑容,“十一弟這是何意 ” ,聲音里明顯壓著怒意。
少年向前走了兩步,而后直直地盯著女子冰冷的眼眸
“因為”
出聲的同時,未執折扇的手迅速向女子的頸側掠去,女子只覺臉上的白紗突然滑落 ,還來不及反應,便看到一張放大了的俊臉,緊接著 ,唇間襲來一抹溫熱 。
只一秒,少年便離了那微涼的唇,邪笑著看向男人。
“七哥可明白了?”
“你! ”
男人陰郁的看了少年一眼 ,冷哼一聲,便帶著一干人等離開了。
“小姐!”
少年換上一絲淡笑,剛轉過頭
“啪!”
白皙的臉頰隨即浮起暈紅之色 。
“無恥 ”
聲音里沒有一絲溫度 ,看也不看少年一眼,抬腳便走,卻被離肆攔住了去路。
女子冷睨了離肆一眼 ,倒是她身邊的粉衣丫鬟急了。
“你想干什么?!”
少年看著那倨傲的背影,片刻后
“讓她走”
看兩個女子走了,人群也漸漸散去了 。
少年卻依然站在原地,看著女子消失的方向 ,不自覺地抬手撫著雙唇,上面似乎還殘留著一絲冰涼,陌生又熟悉。
“她是誰 ”
離肆走到少年右側稍稍靠后的位置站定
“丞相之女 ,桑清漪”
少年怪異一笑,“她便是桑清漪嗎?”
那將門文弱公子燕流笙的心上人。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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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 第二章
離肆看著駕馬行于前的人,一副悠然自得的模樣,忍不住開口道
“爺 ,七皇子不像會就此善罷甘休的人 ”
少年只嗯了一聲,并沒了下文。離肆一下不知道該不該繼續說下去了,今日爺的舉動已經很是出乎他意料之外 ,現在的反應更是讓他捉摸不透 。
在離肆的記憶中,爺是一個心思縝密顧全大局的人,不到萬不得已是絕不會正面和那些人起沖突的,可今日爺卻為了一個素未謀面的女子公然與七皇子作對 ,這必將又會挑起三皇子和五爺之間的爭斗。爺為何明知后果卻仍要如此,莫非也是英雄難過美人關?
看著少年嘴角帶笑心情極好的模樣,離肆心下有點確信自己所想。
“離肆” ,少年突然開口,“派人給我盯著他!”
話落,少年便揚鞭策馬而去。
這少年便是當今圣上最寵愛的十一皇子赫連端硯 。
赫連端硯手中拿著一個泥人 ,心情極好的往她的昀彥宮走去,一路上不斷有太監和宮女向她行禮,她只回一微笑 ,惹得宮女們皆面染紅霞。
赫連端硯雖極受圣上寵愛,卻從不會恃寵而驕,待人皆溫和有禮 ,加之相貌出眾,因而有很多的宮女暗地里愛慕著她。
剛到的昀彥宮門口,便看見石階處側坐著一個女子,正捧著一本書在讀 ,素青色的衣裙,容顏清麗,氣質沉靜 ,赫連端硯的臉上忽的浮起一抹狡猾的笑意 。
躡手躡腳的走到女子身后,伸手蒙著她的眼睛,刻意壓低著嗓音道
“猜猜我是誰”
女子嘴角隨即浮起一絲若有若無的笑意 ,“爺回來了 ”
赫連端硯不甘心的撇撇嘴,“玉音怎么一下就猜出來了”
玉音只是笑了笑,其實她一早便看見赫連端硯了。
“方才小公主來過 ,讓爺回來后去靜怡宮尋她”
赫連端硯笑,“那我去了,你繼續看吧 ”
走到半道又突然折了回來 ,從懷里拿出一支翠綠色的簪子。
“差點忘了,這是給你的”
玉音低眉看著躺在手心里的玉簪,些微的涼意,在陽光下泛著碧綠的光澤 。
靜怡宮是赫連端硯的生母怡妃的寢宮。
赫連端硯剛到靜怡宮 ,便有太監尖著嗓子向里面的人通報。
“十一皇子到”
這邊太監的聲音剛落,便見一個粉色的身影撲進了赫連端硯的懷里 。
這力道猛地赫連端硯連連往后退了好幾步,緊接著便聽到懷里可愛的嘟喃聲。
“十一哥去哪兒了 ,都不帶上璇璣的 ”
赫連璇璣,赫連端硯一母同胞的妹妹,年方十三。
赫連端硯的臉上盡是寵溺的笑意 ,抬手捏了捏懷里人兒可愛的臉蛋 。
“是不是想我了?”
赫連璇璣小嘴一撅,撇過頭一副不可能的表情。
赫連端硯拿著手里的東西在她面前晃了晃,笑若狐道
“既不想我 ,我就把這個送給母妃了”
赫連璇璣細細看了下,“這是十一哥? ”
赫連端硯笑著點頭,赫連璇璣隨即抬手便來搶。
“十一哥快給我 ,我要”
赫連端硯左躲右閃就是不肯給她,眼看著赫連璇璣急的小臉都有些紅了,便不再逗弄她了。
“吶,拿好了 ,可不要摔壞了,這可是十一哥特地出去給你買的”
赫連璇璣兩手捧著那泥人,一副愛不釋手的樣子 。
“真的很像十一哥呢 ,在哪兒買的,以后也帶我去好不好 ”
赫連端硯寵溺的捏了捏她的鼻子,“你若是乖乖的 ,我就考慮帶你去”
兩人就這么說說笑笑的進去了。
“硯兒這是又上哪兒了”
威嚴的男中音突然響起,赫連端硯一抬頭便看到端坐于上的宣德帝赫連泰德,還有他旁邊的怡妃和靜妃。
“兒臣拜見父皇 ,母妃,靜妃娘娘”
“起來吧 ”
“謝父皇”
“一大清早就不見人,這是又上哪兒去了?” ,怡妃似是無奈實則寵溺的問道 。
赫連端硯笑著回道,“孩兒只是到街上逛了逛 ”
“十一哥總是自己偷偷溜出去玩,每次都不帶璇璣”,赫連璇璣拉著宣德帝的胳膊 ,嘟著嘴不滿的控訴道。
宣德帝摸了摸她的頭,“璇璣要是也這么到處亂跑,以后可就找不著駙馬了”
赫連璇璣小臉一紅 ,“父皇 ”
眾人皆被她羞澀的模樣給逗樂了,都笑了起來。
“方才見硯兒進來時那般開心,是遇上什么好事了吧” ,靜妃看著赫連端硯,笑得溫柔 。
赫連端硯的眼前一下浮起桑清漪的模樣,“呵呵 ,只是看到一些好玩的東西而已”
“你也長大了,該定定心了,別總是想著玩 ” ,宣德帝突然道。
“兒臣謹遵父皇教誨”
“硯兒還小,等大一些便好,皇上無需太過擔憂”,靜妃安慰道。
赫連端硯一直微笑著聽著 ,她知道靜妃是在替她說話,一直以來,靜妃娘娘都待她極好 ,甚至比對她自己的親生兒子還要好 。
“硯兒今年十五了吧 ”,宣德帝突然轉頭問怡妃。
怡妃點點頭,“是 ,再過幾個月便要十六了”
“朕像你這么大的時候,都已經是兩個孩子的爹了”,宣德帝似是感概的道。
聞言 ,怡妃眼里閃過一絲不易察覺的慌亂,坐在她身旁的靜妃不動聲色的握了握她的手 。
就在此時,外面的太監突然尖聲道
“五皇子到”
“兒臣拜見父皇 ,母妃,怡妃娘娘 ”
這便是當今的五皇子赫連端乾,乃靜妃所生,文韜武略在十五個皇子中皆是出類拔萃的 ,宣德帝甚是看重他,是皇位繼承人的有力競爭者之一。
“起來吧”
“五哥,你怎么來了?”
看著赫連端乾 ,赫連端硯臉上是掩飾不住的開心。
因了靜妃的關系,赫連端硯自小便和赫連端乾最為要好,赫連端硯很是敬重和信任赫連端乾 ,而赫連端乾也很是愛護和照顧他這個弟弟。
“我原是去找母妃的,可母妃宮里的人說母妃來了靜怡宮,我便到了這里 ”
“原來不是來找我的啊 ,虧我整天念叨著五哥呢”,赫連端硯裝作很失望的樣子 。
赫連端乾扯了下嘴角,“你就別裝了 ,整天都跑得不見人影,還會有空念我?”
“乾兒,那些奏折都看完了? ”宣德帝突然打斷了兩人的對話。
赫連端乾恭敬地回道,“回父皇 ,都看完了,兒臣已經把奏折送回了御書房”
宣德帝點了點頭,而后轉頭對赫連端硯道
“硯兒 ,找時間讓乾兒教教你怎么看折子”
赫連端硯看了眼赫連端乾,“折子有五哥一個人看就夠了,我還是更喜歡看一些詩詞歌賦 ”
宣德帝沒有言語 ,只是看向赫連端乾,“乾兒”
“兒臣定當盡心盡力”
話已至此,赫連端硯只得接受了 ,“兒臣遵旨 ”
宮外五皇子府邸
皇子在未大婚之前都住在宮中,大婚之后就能在宮外有自己的府邸。
“還是五哥最了解我了,知道我好這一口”
解無憂 ,千金難求的百年佳釀 。赫連端硯向來嗜酒,曾命人尋了它許久都未找到。
“夜里別飲太多,不然第二日起來得頭疼了”,赫連端乾淡淡道。
赫連端硯雖點頭了 ,可手上的動作卻一直未停,對此赫連端乾頗為無奈,只得由著她去了 。
“一會兒就宿在府里吧”
赫連端硯抬頭對著他笑了笑 ,算是同意了。
“這幾日都不見你人,是又上哪兒玩去了 ”
“就是隨便轉轉,找找樂子”
“你也長大了 ,方才父皇也說了,讓你”
“五哥,你知道我心不在此 ,所以,倘若父皇日后問起,你可替我多兜著點 ”
“……”
赫連端乾沒有言語 ,赫連端硯一向生性不羈,不愿多受束縛,讓她安分的坐在那兒學習怎么看那些枯燥的折子,于她來說卻是一種折磨。
“五哥可曾見過丞相府的千金?”
“你是說桑清漪? ”
赫連端硯點頭 。
“去丞相府的時候見過一次 ,你問這個做什么?”
“離肆見過五爺,爺”
離肆的突然到來打斷了兩人之間接下來的對話。
赫連端乾淡淡掃了他一眼,“你今個兒怎么沒有跟在十一弟身邊 ”
“回五爺 ,爺說想一個人走走,就沒讓屬下跟著”
赫連端硯抬起頭,有些醉眼朦朧的看著離肆。
“爺 ,怡妃娘娘命屬下來接您回宮”
赫連端硯看了離肆片刻,而后轉頭對赫連端乾道
“五哥,那我就先回宮了 ,改日再來你這兒飲酒 ”
“好生照看著你家爺”
“請五爺放心”
赫連端乾看著兩人一前一后出了府,而后消失在茫茫夜色中,突然對著外面道
“給我派人盯著十一皇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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3 第三章
赫連端硯和離肆一路快馬加鞭回到了宮里,卻沒有去靜怡宮,而是直接回了她的昀彥宮 。
推開書房的門 ,里面早已點了燭火,一抬眼,就見正端坐在案前看書的玉音 ,聽到聲響,玉音抬起頭,淺笑嫣然 ,“爺回來了 ”
赫連端硯笑著點頭,玉音起身到桌邊倒了杯茶遞給她,“夜里別飲太多 ,傷身”
赫連端硯伸手接過,一飲而盡,而后才看向離肆。
“果然不出所料 ,他已經派人去查了,已經知道那就是丞相府的小姐,也知道那個燕流笙才是桑清漪的心上人”
赫連端硯把玩著手中的茶杯,“看來七哥是勢在必得啊 ”
離肆又道 ,“燕流笙傍晚時分已回到定國公府,之后還派人送了一封書信到丞相府”
“看來文弱公子是在外游歷完了”,赫連端硯站起身 ,“玉音不必等我了,我去趟母妃那兒 ”
“爺,怡妃娘娘并未派我去五爺府接您” ,這只不過是離肆的托詞而已。
赫連端硯笑,“我知道”,而后便出了昀彥宮。
赫連端硯到得靜怡宮時 ,怡妃娘娘還并未就寢,只一人坐在窗邊,神色間頗為憂慮 。
赫連端硯制止了太監的通報 ,示意伺候的人都下去,而后才走了過去。
“母妃怎得還沒睡?夜涼風大,小心著涼 ”
怡妃看了眼肩上的風衣,“硯兒怎得過來了?”
赫連端硯扶著怡妃走到桌旁坐下 ,“孩兒想母妃了,就過來看看”
“你啊,就知道哄我開心 ” ,怡妃終于露出了一些笑容。
赫連端硯也坐了下來,“母妃無需過于擔憂,孩兒能處理好那些的”
不用問赫連端硯也知道 ,怡妃定是在為上午宣德帝所言而憂心,此事也確實不能再拖了,就連比她小的十二皇子都已經納妃了 ,更何況是她呢 。
“都是母妃不好,母妃當初要是不把你”
不待怡妃說完,赫連端硯便打斷她道 ,“孩兒不怪母妃,孩兒覺得現在這樣挺好的,可以想干什么就干什么,還可以保護母妃和璇璣 ,若孩兒是個女子,便不能做這些了”
“可是,日后硯兒你要怎么辦啊? ”
“日后的事孩兒自有主張 ,母妃只管安心”
“……”
赫連端硯又勸說了怡妃一陣才離開靜怡宮,其實同樣的話她已經說過無數遍了,隨著她漸漸長大 ,怡妃對當初為了靜妃謊稱她是皇子之事就愈發的自責和擔憂。可赫連端硯卻從來沒有為此煩惱過,相反,她很慶幸當初怡妃的決定 ,不然的話,她還不知道現在的自己到底會有多痛苦。 。。
另一邊,桑清漪自打從街上回來之后便把自己關在了房里 ,任憑如雨怎么叫喚都沒有反應。如雨心知小姐定然是為被那個登徒浪子輕薄而憤怒傷心,因為剛剛小姐摘下面紗時,如雨看到小姐的嘴唇都快咬破了,眼睛還有些紅紅的 。
也難怪小姐會這樣 ,就算是燕少爺都不曾那樣對小姐過,今日卻莫名其妙的被一個流氓占盡了便宜,還當著那么多人的面 ,小姐定然是氣急了,可卻還是忍了一路沒發作。現在這樣,小姐會不會想不開做什么傻事啊?想到這兒 ,如雨都恨不得再給赫連端硯兩巴掌。
如雨不放心,就一直在門口站著,聽著里面的動靜 ,直到府里的一個小廝送了一封信過來,這臉上突然就掛滿了笑容,直接推開房門就闖了進去 。
如雨一進房 ,一抬眼便看見了正躺在窗邊躺椅上的桑清漪,臉色冰冷,柳眉皺起,雙眸緊閉 ,一看就是心情不佳。換做平時如雨肯定不敢去打擾,可是現在,也沒猶豫直接就走了過去。
“小姐 ,還生氣呢 ”
“……”,柳眉不自覺地皺的更緊了。
如雨不怕死的繼續道,“犯不著為了一個無恥之徒氣壞了身子 ,小姐你就別生氣了”
桑清漪好不容易不去想那件事了,讓如雨這么一說,那讓她羞憤的一幕不自覺的又在眼前浮現 ,倏地一下睜開眼 。
那眼神冷的如雨忍不住打了一個哆嗦,她還從來沒有見過這個模樣的桑清漪,趕忙把手里的信遞了過去 ,“方才送過來的 ”
桑清漪在瞥見信封上的字跡那一剎那,冰冷的神色瞬間就溫和了許多。。 。
翌日
陽光明媚,微風和煦。
貫穿整個帝都的陸川河上微波徐徐,比之以往 ,河水愈發的清澈如鏡,兩岸繁花盛開,香氣彌漫了整個河面。
如此美景 ,自是讓人趨之若鶩 。只見河面上形形□□的游船就像點綴在夜空的星星般,在陽光下閃閃發光。
其中就有一艘不大但是看起來十分典雅的游船,光看這裝飾 ,就可以看出這船上的人必然是文雅之士。
一陣風吹過,輕拂起船上珠簾的一角,一抹圣潔的白色躍然于眼底 ,視線繼續上移,那比兩岸的花兒還要嬌艷的臉龐,卻是桑清漪 ,只見其唇角含笑,美眸里閃著靈動的光芒,仿佛從云際而來,驚艷到有些虛幻的不真實 。
昨日還是冰冷的讓人不敢靠近 ,今日卻溫和的似柔情春風。到底是誰有如此大的魔力,能讓這帝都乃至整個延國的第一美人露出如此迷人的神色。
循著桑清漪的視線看向對面,只見一青衣年輕公子 ,皮膚白皙,面目清秀,端的是一副文質彬彬的儒雅模樣 。這便是定國公燕南山的獨子燕流笙 ,世人稱將門文弱公子。
燕流笙自小便不喜武而愛文,燕母也覺戰場上刀劍無眼,便由了他 ,看夫人如此,愛妻情切的燕南山也未多加干涉。因而,這威風凜凜的大將軍府便出了這么一位書生公子。
燕流笙前些日子出外游歷 ,昨日剛回來,今日便邀了桑清漪一起出來游湖,現在正跟桑清漪講他這次出去的見聞呢 。
桑清漪也一直渴望出外游歷,只因為是女子 ,便失了機會,現在自然聽的是津津有味,眼睛里都閃著異于平時的光芒。
一旁的如雨看著現在的桑清漪 ,不由在心里感嘆,果然,小姐還是跟燕少爺在一起的時候最開心了。
突然 ,船猛地搖晃了一下,如雨一個沒站穩差點栽倒下去,可心里念的卻是自家小姐 ,一抬頭,卻看見桑清漪依然坐在那兒,只不過整個人靠在了燕流笙的懷里 。
“你沒事吧清漪” ,燕流笙低頭溫柔的問懷里的人。
桑清漪從他懷里坐直身子,“沒事”,白皙的臉卻微微有了一絲暈紅之色。
燕流笙不由得看呆了,直到外面船夫的聲音傳了進來 ,回過神,不由感覺有些尷尬,便借機去看看是怎么回事起身出去了 。
燕流笙一出去 ,便聽船夫跟他說剛剛不小心撞上了別的船,還把船給撞翻了,燕流笙往河面上看去 ,果然見一艘船側翻在河里,正想著這怎么撞得能把人家的船給撞翻,自己的船卻什么事都沒有 ,突然聽見船夫說,“把人家的船給撞翻了,人家現在無處可去 ,小的就想問問公子,可不可以讓他們待在船上 ”
“他們人呢”
船夫往船頭指了指,燕流笙順著看了過去,便看到兩個年輕公子站在船頭 ,一個劍眉星目,面色冷峻,一個輪廓分明 ,俊美異常,這便是赫連端硯和離肆兩人。
似是察覺到燕流笙的目光一般,赫連端硯突然回過頭 ,微笑著對他點頭示意,不知道為什么,燕流笙覺得那抹笑有些不明的意味 ,來不及細想,便笑著走了過去。 。。
等了一會兒也不見燕流笙回來,桑清漪方要叫如雨出去看看 ,卻見簾子被人掀了開來,抬頭,笑意不自覺的爬上嘴角,卻在看到燕流笙身后的人時瞬間消失的無影無蹤 ,臉色也驀地冷了下來。
“清漪,這是”
燕流笙側身看著赫連端硯剛要向桑清漪介紹,如雨卻突然驚呼出聲 ,“怎么是你! ”
燕流笙不解的看向如雨,“如雨,你認識連兄?” ,赫連端硯告訴燕流笙她叫連昀彥 。
如雨頓時那個咬牙切齒,“何止是認識,不只是我 ,就連小姐都”
“雨兒”,桑清漪突然冷道。
燕流笙看著臉色不佳的桑清漪,又轉頭看向赫連端硯 ,卻見其突然往前走了兩步,而后笑著對桑清漪道,“姑娘,我們又見面了 ”
桑清漪眉頭皺的緊緊的 ,抿著嘴沒有言語。
燕流笙回過神,“原來連兄和清漪早就認識啊”
“不認識”,桑清漪的聲音冰冷的沒有一絲溫度。
赫連端硯挑起嘴角 ,“有過一面之緣,桑姑娘可能不記得在下了 ”
就這樣,桑清漪再一次和赫連端硯面對面 ,而自打赫連端硯坐下后,她的視線便再也沒有落在對面過 。
燕流笙也發現了不對勁,從赫連端硯進來之后 ,桑清漪就再也沒有笑過,臉色冷到不行,連話都沒說幾句。可縱使這樣 ,已經把人給請進來了,總不能趕出去吧。
只是,這赫連端硯從落座后,就一直肆無忌憚的盯著桑清漪看 ,嘴角還掛著一抹放蕩不羈的笑,就連燕流笙跟她說話時眼睛都不曾移開過半分,饒是再大度的人 ,也忍受不了一個男子這么盯著自己喜歡的人看吧,所以,燕流笙的臉色也開始變得難看起來 。
赫連端硯眼角余光瞥見此 ,不但沒有絲毫收斂,嘴角的笑意反而愈發的邪肆起來,直到桑清漪冷冰冰的眸子對上了她的眼。
赫連端硯心情大好的看著桑清漪的眼眸愈來愈冷 ,伸手端起面前的茶輕啜了一口,“好茶”,站起身 ,“時候不早,先告辭了”
說完,笑的不明意味的看了一眼桑清漪,不待燕流笙反應 ,轉身便走。
燕流笙回過神,站起身,“我送送連兄 ”
赫連端硯停下腳步看著跟上來的燕流笙 ,“燕兄還是留步”
桑清漪自始至終都沒有往這邊看一眼,赫連端硯看著那清冷的完美側臉,突然邪魅的揚起嘴角 ,對燕流笙道
“燕兄,喜歡的,就要抓住 ,要不然,可就成了別人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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4 第四章
回丞相府的一路上,馬車里一直都很安靜,沒有人開口講話,氣氛顯得有些壓抑 。
燕流笙看著坐在自己對面臉色不快的桑清漪 ,心里很是懊悔,后悔自己不該問出那句話,惹得佳人心中不悅 ,自己心里也很是煎熬。
下午赫連端硯剛離開沒多久,燕流笙和桑清漪也停船上岸了,燕流笙原本還想著在帝都最有名的躍升酒樓一起用晚膳 ,可桑清漪突然說她累了,燕流笙看她一臉疲憊甚是心疼,便立刻送桑清漪回丞相府。
不過燕流笙有些奇怪 ,這桑清漪下午還好好的,怎得突然就變得如此奇怪 。細細一想,發現自從赫連端硯出現之后 ,桑清漪就像變了一個人一樣。
一直以來,桑清漪在他眼中都是那種嫻靜淡雅楚楚動人的女子,對人都是溫柔有禮和善有加,可今日面對那連兄時卻是如此那般 ,燕流笙還未曾見過桑清漪那樣對待過一個人。
燕流笙看著眼瞼微垂,不知道在想些什么的桑清漪,莫非二人在這之前有何過結?
“漪兒 ”
燕流笙突然輕輕喚了一聲 ,桑清漪聞聲抬起頭看著他 。
“漪兒,你和連兄是否有何誤會?我看你”
燕流笙話剛說到一半,就見一旁的如雨不停地向他使眼色 ,待他再看桑清漪時,發現她的臉色比方才在船上時還要難看,心中一驚 ,便住了嘴,而后,馬車里的氣氛就變得沉默而壓抑了起來。
桑清漪雖然一直閉著眼睛坐在那兒 ,但她并沒有睡著,她感覺得到燕流笙一直在看著她,也知道他心中的不解和憂慮,她想告訴他 ,可是一想到那日的情景,桑清漪便覺氣結于心。
好不容易開始漸漸淡忘,沒想到那人又突然出現 ,如此那般對她無禮,臨走前居然還說出那樣一句話,桑清漪聽后 ,心中惱怒之余,不知道為何,居然隱隱有一些不安。
“漪兒 ,我想讓爹明日向丞相大人提親……”
離肆看著自從上岸后就不發一言的赫連端硯,臉色變得愈來愈凝重 。
一向能很快的捕捉到赫連端硯心思的離肆,這回卻是一點也摸不透赫連端硯的心思 ,這讓離肆心中很是挫敗。
離肆看得出來,赫連端硯應該是喜歡那桑清漪的,可是既然喜歡,又為何要對那文弱公子說出那樣一句話 ,那不是在提醒他燕流笙要早日把佳人占為己有嗎?
離肆微微側頭看著眉頭深鎖的赫連端硯,難道是他理解錯了嗎?爺其實根本就不喜歡那桑清漪,可若是這樣 ,那日爺為何要那么幫她,今日又為何要特意去找她?
對于離肆心中之疑惑,赫連端硯壓根就沒去注意 ,因為此刻她心里正想著另外一件讓她十分不爽的事情。
今日她那般肆無忌憚的盯著桑清漪看,那燕流笙雖心中不悅,卻始終不敢有任何動作 ,若換做是她,早就把那人扔進河里喂魚了!
在這諾大的帝都城里,未曾見過桑清漪就已覬覦她美貌的人已大有人在 ,倘若得見真顏,那垂涎之人必是數不勝數 。今日他燕流笙連沒有任何身份的她都不敢動,將來又如何對抗其他皇親貴胄對桑清漪的覬覦。
既是兩情相悅為何還未成親,要知道兩人早已過了談婚論嫁之齡 ,今日她那般提醒那燕流笙,他卻露出那般驚訝癡呆的神情,氣得赫連端硯當場就想把他揣進河里!
試問 ,如此這般懦弱無能的將門公子燕流笙,如何能護她桑清漪一世安穩幸福!
不知不覺間已經到了昀彥宮門口。
“爺回來了 ”
玉音從屋內走出來,嘴角掛著一抹清清淺淺的笑 。
赫連端硯只微微點了下頭 ,徑直走進屋內在主位上坐了下來。
玉音把剛沏好的一杯茶放到赫連端硯的手邊,赫連端硯順手揭開杯蓋喝了一口,溫度剛剛好。
“爺是為何事如此煩心”
玉音細膩中帶著一絲清冷的嗓音 ,讓赫連端硯有些發熱的腦袋清明了許多,淡淡一笑
“爺想成婚了,卻找不到姑娘嫁與我 ,你說爺能不煩心嗎?”
玉音看赫連端硯嘴角那抹戲謔的笑意,知她不想說,便接著她的話回道
“那爺估計這一輩子都少不得煩心了”
赫連端硯反應過來后才發現玉音這是在揶揄她,“玉音 ,你這么說爺可是會很傷心的 ”,突然伸手抓住玉音溫軟的手心,“不然、、 、玉音你委屈一下嫁給我可好?”
玉音看著赫連端硯清澈中透著真摯的黑亮眼眸 ,輕輕抽出被握住的手
“爺別鬧了,方才五爺來過,讓爺回來后去乾文殿尋他”
“乾文殿?那不是五哥處理朝政的地方 ”
赫連端硯有些無力的站起身 ,這五哥還真是的,還真的要她跟著他學看折子 。
“離肆,去乾文殿”
從乾清宮里一出來 ,赫連端硯忍不住大大的吐了一口氣。
“呵呵,硯兒何故嘆氣”
赫連端硯有些無語的看了赫連端乾一眼,“五哥這是明知故問呢 ”
讓她看了一下午無聊的奏折不說 ,用個膳都不讓她好過,居然把她帶到乾清宮跟父皇一起用膳,這也沒什么,問題是今天赫連正德一直在考她今天看過的奏折 ,害她一頓飯吃得七上八下的。
“父皇既有此安排必有他的道理,這對你日后必是大有裨益的”
赫連端硯有些懶洋洋地道,“日后有五哥護著我 ,我有何可擔心的”
“我若在一日,必定護你一日 ”,赫連端乾轉頭看著遠處 ,“可倘若我不在了,你就必須學會自己保護自己”
赫連端硯收起玩笑,變得一臉正經 ,“我絕對不會讓任何人傷害五哥和靜妃娘娘!”
赫連端乾回過頭,就看到正迎面向他們走來的三皇子赫連端康和七皇子赫連端成 。
走在左邊的是三皇子赫連端康,臉上的顴骨很是凸出 ,一對如狼般陰厲的雙眼下面長著一個鷹鉤鼻,嘴唇偏厚,笑起來給人一種合不攏嘴的感覺。旁邊的七皇子赫連端成比他略高半個頭的樣子,長得瘦骨嶙峋的 ,神色倨傲,給人一種皮笑肉不笑的感覺。
“五弟,十一弟 ” ,赫連端康率先開口。
赫連端硯微微皺起眉頭,赫連端乾笑著道
“三哥和七弟這是要去見父皇嗎?”
赫連端康點點頭,赫連端乾身子稍稍側向一邊
“父皇此刻應該用完膳了 ,三哥和七弟現在去正好”
“五弟和七弟這是剛和父皇用過膳?”,赫連端康突然笑著道 。
看赫連端乾點頭,赫連端康眼中狠厲之色一閃而過。
“七弟 ,我們該走了 ”
赫連端成從赫連端硯身旁走過時突然停了下來,陰陽怪氣的看著赫連端硯
“十一弟今個兒怎么沒去尋那丞相府的千金?莫不是被掃地出門了吧,哈哈”
赫連端成大笑著跟著赫連端康走了 ,赫連端硯扯了下嘴角,露出一抹不明意味的笑,轉身就往前走。
“硯兒莫非看上了那桑清漪”
赫連端硯只是笑,沒有承認也沒有否認 。
赫連端乾微微皺起眉頭 ,“可我聽說那桑清漪鐘情的是定國公的公子燕流笙 ”
“確實如此”
“方才聽七弟所言,他似乎也對桑清漪有意”
“是 ”
赫連端乾突然停下腳步一臉嚴肅的看著赫連端硯。
“硯兒對她可是勢在必得?”
翌日,用過早膳之后 ,赫連端硯就懶洋洋的躺在了院子里的躺椅上曬太陽,玉音坐在旁邊的圓凳上,正捧著一本書安靜的讀著 ,溫暖的陽光透過枝葉斑駁的照在兩人身上,靜謐而美好,讓人不忍心打擾。
離肆一進昀彥宮看到的就是這么一番景象 ,原本還急匆匆地腳步竟不自覺得慢了下來 。此刻院中的兩人仿若一對年輕恩愛的夫婦,在悠閑地享受著歲月流淌。
只是可惜,離肆看著那端坐著正認真看書的女子 ,神女有意,襄王無夢,對此,離肆不知是該喜還是該憂。
察覺到有人 ,玉音抬起頭就看到站在不遠處的離肆,隨即轉頭看向身旁躺椅里閉著眼睛的赫連端硯 。
再回頭時,離肆已經轉身準備離開 ,只是剛邁出一步就被叫住了。
“離肆”
離肆看著猶自閉著眼睛假寐的赫連端硯,又看了眼玉音,而后低身在赫連端硯耳旁耳語了一陣 ,緊接著就見赫連端硯倏地睜開了眼眸。
“父皇現在何處? ”
玉音抬頭看了眼天色,“此刻應是在乾清宮”
赫連端硯噌的站起身,“離肆 ,隨我去乾清宮”
玉音看著赫連端硯焦急的身影,心中了然,定是又與她有關吧 。
清風吹進窗扉 ,輕拂起窗邊佳人耳旁的幾縷發絲,佳人玉指輕抬,輕輕將其別至而后。
合上手中的書頁,桑清漪輕輕坐起身 ,看著窗外明媚的天空,黛眉不自覺地輕輕蹙起,從方才起這右眼一直不停地跳 ,不知為何,心里有一種很不安的感覺。
就在此時,門嘭的一下被人撞開了 ,緊接著就看到一個人急匆匆地跑了進來。
“小、小姐,不、不好了 ”
原來是如雨,桑清漪有些無奈 ,這丫頭總是毛毛躁躁的 。
“出了何事如此慌張”
如雨跑到桑清漪面前,有些氣喘吁吁的開口
“宮里來圣旨了,要 、要給小姐你賜婚”
賜婚?聽到這兩個字桑清漪一下就想到了那日燕流笙跟她說的話 ,莫不是定國公親自去求皇上給他們賜婚了?想到這兒,桑清漪不覺有些難為情,不過更多的卻是開心。
看桑清漪還是一副淡然自若的模樣,如雨急了。
“皇上是要把小姐你賜給當今的十一皇子!”
手中的書啪嗒一下掉在了地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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5 第五章
桑清漪只覺眼前一黑,如雨眼疾手快 ,連忙上前一步扶住了桑清漪 。
“小姐,小姐你沒事吧? ”
看著桑清漪面色慘白,雙眸緊閉 ,如雨的聲音不禁夾雜著哭音。
桑清漪幽幽地睜開雙眸,只見原本清亮有神的眸眼已然變得沒有焦距。
“我爹呢”
如雨兩手緊緊扶住桑清漪的右手,“老爺正在前廳接旨呢 ,估摸著這會兒還在”
桑清漪推開如雨的手,身形不穩的走出房間,直奔前廳而去 。
當今丞相桑朝黎 ,乃延國第一開國功臣桑之寒之孫,敢于直言,乃國之棟梁。
其夫人楊初語乃現任吏部尚書胞妹,賢良淑德 ,知書達理,二人只育有一女,便是桑清漪。
桑朝黎雖貴為當今丞相 ,在朝時極具威嚴,公正嚴明,讓其他朝臣都畏懼三分 ,但是對桑清漪,儼然是一位慈父 。
桑清漪自幼因其美貌與才情招來許多愛慕之人,加之桑家在朝中的地位 ,覬覦桑清漪的人就更是多了,其中不乏朝中權貴,甚至他國皇親貴族 ,但只要桑清漪搖頭,桑朝黎便會一一拒之門外。
桑朝黎看著傳旨的公公出了府門,威嚴的眉不禁皺了起來,他心知桑清漪心中早有所屬 ,可是如今圣旨已下,看了眼手中的圣旨,竟是覺得手中有一種灼燒感。
一轉身 ,正好看到正往這邊疾步而來的桑清漪,眼中的憂慮更深了 。
“爹 ”
桑朝黎轉身在主位上坐下,不待桑清漪開口 ,便先道
“漪兒都已經知道了?”
桑清漪看著桑朝黎的神情,便已知此事已成定局,父親雖然疼她 ,但是作為忠心的臣子,必然不會抗旨。
桑清漪貝齒緊咬著下嘴唇,過了一會兒才開口
“十一皇子是何人”
桑朝黎把圣旨放于桌上 ,看著桑清漪泛白的臉色慢慢道
“他是當今圣上最為寵愛的皇子之一,自幼聰慧機靈,文武兼修,為父也只見過他幾次 ,不過看得出來,是一個正直的人 ”
桑朝黎看桑清漪沒有說話,便又接著道
“此番是十一皇子親自請皇上賜婚 ,想必他日后,定然是會好好待你,漪兒 ,你”
桑朝黎終究不忍繼續說下去,最后只是緩緩地嘆了口氣,他早已料到會如此 ,當朝丞相和大將軍,朝中最大的兩方勢力,皇上怎會準許兩方聯姻。
雖說不是漪兒心中之人 ,但至少這十一皇子品行端正,且不覬覦皇位,將來至少可以保漪兒一世安穩周全。
如雨看著從前廳回來就一直傻坐在那兒的桑清漪,不言不語 ,急得團團轉 。
如雨走到門口,叫來一個丫鬟,對她耳語了一陣 ,就見那丫鬟急匆匆地跑了出去。
如雨看著才稍稍松了一口氣,這時候也就只有燕少爺才能安慰小姐了。
如雨這邊左等右等,終于把那個前去送信的丫鬟給等回來了 。
如雨把小丫鬟拉到一邊 ,小聲詢問道,“如何?燕少爺何時能過府?”
小丫鬟喘著氣道,“我、我沒有見到燕少爺 ,將軍府里的小廝說,說燕少爺出去了 ”
“什么?出去了?去哪兒了?”,如雨急道。
“他們說不知道 ,就讓我回去,都沒讓我進府”
“真是,早不出去晚不出去,偏偏在這時候出去 ”
如雨把小丫鬟打發走了 ,而后又轉身進了屋里。
此刻,如雨是怨燕流笙的,他明明知道小姐心系于他 ,而他對小姐也有意,若是他早點來向小姐提親,就不會有今天的事情了 。
“人不在?”
如雨走到桑清漪那兒 ,還沒開口,桑清漪就先開口了。
如雨知道桑清漪已經知道了,便老老實實的回道
“說是不在府里 ,出去了”
桑清漪沒再說話,只是怔怔地望著窗外,并不是人不在府里 ,而是大將軍不讓他出門。
桑清漪想燕流笙必然已知此事,而燕南山生怕他做出什么不妥之事,必是讓人看著他,不許他出門 。
事實也確是如此。
今日上了早朝以后 ,燕南山就要求面見皇上,想請皇上給二人賜婚,因得前一晚燕流笙向燕南山說了此事。
豈料 ,燕南山剛到得上書房門口,還未來得及讓門外的太監通報,就見當今的十一皇子從上書房里走了出來 。
“微臣見過十一皇子” ,燕南山微微拱手行禮。
赫連端硯露出一貫溫和有禮的笑容,“大將軍免禮 ”。
“大將軍這是要去見父皇?”,赫連端硯有些明知故問。
燕南山回道 ,“是的,微臣正有事要面見皇上” 。
赫連端硯笑,“父皇現下正好有空閑 ,大將軍快快進去吧 ”。
燕南山也不做多想,向赫連端硯行了禮,便隨著太監進了上書房。
赫連端硯看著燕南山的背影,嘴角露出一抹意味不明的笑 。
“微臣參見皇上 ,皇上萬歲萬歲”
“快快免禮起身”
赫連正德擺手讓燕南山起身,“來呀,賜座 ”。
“謝皇上”
“大將軍此番來見朕 ,所為何事”
燕南山突然起身,重又跪下,“啟稟皇上 ,此番微臣前來,是想懇請皇上為小兒賜婚 ”。
“噢?流笙這是有意中人了?”,皇上故作驚訝地道 ,“不知是哪家的小姐有如此福氣” 。
“微臣懇請皇上為小兒流笙和丞相千金桑清漪賜婚 ”,說完燕南山鄭重地叩首。
“大將軍何故行此大禮啊?”,赫連正德走到燕南山面前 ,欲伸手扶起他。
“朕是很想為流笙賜婚,只是這丞相之女……”
另一邊,燕流笙正在大將軍府里焦急的等待著,遠遠地看見大將軍府的轎攆 ,便迫不及待的小跑了過去 。
沒等小廝掀開轎簾,燕流笙就徑直掀了開來,“爹 ,如何?皇上準了嗎?”。
燕南山也未言語,只是朝著府里走,燕流笙急忙跟在身后 ,“爹,您倒是說啊,皇上 ”。
燕南山終于停下腳步 ,轉過頭,面色深沉的看著燕流笙 。
“笙兒,你……”
“不行 ,我要去面見皇上!”
燕流笙一臉憤怒,氣勢洶洶的就往府外沖。
“來人,給我攔住公子! ”
燕南山威嚴的喊了一聲,迅速出現兩名府兵擋住了燕流笙的去路。
“讓開!”
燕流笙怒 ,奈何面前的人一臉鐵面無私的神情,根本不聽從他的話。
“爹!”
無奈,燕流笙只有不滿的看向燕南山 ,燕南山別過頭
“把公子送回房,從今日起,沒有我的命令不許公子踏出房門半步! ”
“小姐 ,你吃點東西吧,若是餓壞了身子,可如何是好啊”
看著從前廳回來就一直呆坐在這兒 ,不言不語不吃不喝的桑清漪,如雨急得忍不住掉下淚了 。
“小姐,你一定要保重身子 ,夫人她一定會有辦法的”
楊初語得知此事后,先安慰了一番桑清漪,而后便匆忙地離了丞相府。
桑清漪依然沒有任何反應,直到如雨幾乎是喜極而泣的叫了一聲
“夫人 ,夫人您可回來了 ”
桑清漪緩緩地回過頭,在看到突然出現的楊初語時,猛地一下站起身
“娘”
這一聲娘 ,叫的楊初語卻是心疼至極,幾步上前輕輕地把桑清漪抱在了懷里。
“漪兒,娘對不住你”
楊初語先是去了大將軍府 ,而后又去了尚書府,聽到的答復皆是,事已成定局 ,無力回天 。
聽得此言,桑清漪的心猛地一沉,一顆眼淚驀地從眼角滑落。
楊初語抬手輕輕地抹去桑清漪臉上的淚水 ,自己卻沒忍住掉下淚來。
“漪兒,你和笙兒走吧,離開這里 ”
桑清漪驀地睜大了雙眸,“那您和喋喋怎么辦?” 。
“你就別管這么多了 ,趕緊收拾東西,娘已經和笙兒說好了,今日酉時他會在西直門等你”
“不可以 ,我若走了,皇上要是怪罪下來,您和爹爹就”
“…… ”
不論楊初語怎么勸 ,桑清漪就是不肯答應。
楊初語無奈,便沒有再勸說,桑清漪說有些累了 ,楊初語就讓她上床躺一會兒,一直看著桑清漪閉上眼睛睡了過去。
楊初語輕輕地走出房間,吩咐如雨照看好桑清漪 ,而后便離開了 。
楊初語剛離開,桑清漪就睜開了雙眼,嚇了如雨一跳。
“小姐,你怎么這么快就醒了”
桑清漪徑直坐起身 ,“雨兒,隨我進宮”。
馬車在皇宮大門口停了下來,如雨小心的扶著桑清漪下了馬車 。
看著守在宮城門口的侍衛 ,如雨有些擔心的看著桑清漪
“小姐,沒有召見,也沒有令牌 ,我們要怎么進去 ”
桑清漪卻像沒聽見似得,徑直向著宮門口走了過去,果然被侍衛攔了下來。
“大膽 ,你是何人,竟敢擅闖皇城!”
如雨看著侍衛兇神惡煞的模樣,連忙緊緊地拉住了桑清漪的手腕。
“小姐 ,小姐,我們還是先回去吧”
桑清漪卻宛若未聞,“我要見你們的十一皇子 ”,話未落便要往前走。
“巍巍皇城 ,豈能容你隨意闖入!”
眼看著侍衛刀劍出鞘,在陽光下寒光畢現,一名小太監突然出現了 。
桑清漪和如雨跟在那個小太監身后 ,繞過許多宮殿,走過不少長廊,如此兜兜轉轉。
桑清漪倒是一如既往的鎮定自若 ,如雨心里卻有些不安,因為不知這小太監究竟是誰,雖說剛剛他說了要帶她們去見十一皇子。
終于 ,那個小太監領著桑清漪走近了一座宮殿,桑清漪瞥了一眼,“昀彥宮” 。
小太監徑直領著兩人穿過主殿 ,而后在后院的拱門前停了下來。
“殿下就在里面 ”
桑清漪瞥了他一眼,蓮步輕移走了進去,原是后花園。
“桑小姐,在下恭候多時了”
略顯熟悉的聲音傳來 ,桑清漪一轉頭,就見不遠處純白的木蘭花下白衣翩翩的身影,正慢慢地轉過身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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6 第六章
“淫賊!”
在看清赫連端硯的正臉那一刻,如雨禁不住驚叫出聲 。
桑清漪的眸中先是震驚之色 ,而后迅速變得一片冰冷。
在那一刻,桑清漪終于明白,為何素未謀面的當今十一皇子執意要娶她為妻!
赫連端硯看著桑清漪頃刻之間神色變幻 ,嘴角禁不住微微上揚,啪的一聲收起手中的折扇,而后拱手向桑清漪行了一禮
“桑姑娘有禮 ,在下赫連端硯 ”,話落,赫連端硯直起身,“想必桑姑娘已知在下身份 ,先前情勢所迫,并非在下有意隱瞞身份,還望桑姑娘見諒”。
看著赫連端硯在這兒裝模作樣 ,如雨忍不住罵道,“無恥!虛偽!” 。
赫連端硯卻是不怒反笑,兩眼肆無忌憚的盯著桑清漪清冷卻絕美的臉龐 ,看著桑清漪眸中浮現出厭惡之色。
“你究竟想要如何?”
桑清漪眼中寒光一閃,冷冰冰的吐出這么一句話,卻連看都沒看赫連端硯一眼。
赫連端硯刷地一聲打開折扇 ,笑得有些無辜的盯著她
“現下可是姑娘你來尋我,卻反問我想要如何? ”
對于赫連端硯的故意裝傻,桑清漪柳眉微蹙 ,面露不悅
“你知我所說是圣上賜婚一事”
赫連端硯轉身在椅子上坐下,而后用手中的折扇指了一下另一邊的椅子 。
“桑姑娘請”
桑清漪卻宛若未聞,依然站在原地而無動于衷。
赫連端硯倒是一如既往的淡定,有些慵懶地抬頭 ,“上茶 ”。
話音未落,就見玉音手托茶盞從屋里款步而出,頭戴碧綠玉簪 ,身穿淡雅的翠綠色裙衫。
“爺,請喝茶”
赫連端硯先是瞥了一眼站著的桑姑娘,而后笑著看向溫雅的玉音
“玉音 ,你覺得本王的這位王妃如何?”
玉音看著桑清漪眸中閃過一絲厭惡,清淺一笑
“桑姑娘溫婉秀麗,才情斐然 ”
話落 ,玉音轉而看向了赫連端硯,“爺,玉音先退下了” 。
赫連端硯提起茶盞往杯中倒上茶 ,“這是桑姑娘最喜歡的云鼎”。
桑清漪看著赫連端硯在那兒悠閑的品茶,終是忍不住再次開口
“你究竟意欲為何 ”
赫連端硯閉著眼睛聞了一下杯中散發出的清香味,而后輕抿了一口,臉上隨即浮現格外享受的表情。
赫連端硯微一抬眼 ,嘴角露出一抹在桑清漪看來是不懷好意的輕笑 。
“莫非桑姑娘不明?還是故意裝作不知”
桑清漪目光清寒的盯著赫連端硯,“你我素無交集,我怎知你要作何”。
赫連端硯隨手放下了茶杯 ,而后起身,“桑姑娘此言差矣,今日之前 ,你我可是已有兩面之緣,莫非姑娘這么快就忘記在下了? ”。
桑清漪想到當日在大街上的場景,貝齒不由咬住了紅潤的下唇 ,莫非是因她的那一巴掌,可那是眼前人輕薄在先,她方無禮在后 。
“作為男子 ,該是謙謙君子,胸懷大度”
此言一出,赫連端硯忍不住笑了起來,“桑姑娘所言甚是 ,在下也有遵桑姑娘之意,并未因當日街上之事耿耿于懷”。
“那你為何”
話剛出口,桑清漪卻赫然發現赫連端硯不知何時站的離她如此之近 ,倏地往后退了好幾步,臉上隨即出現慍怒之色。
赫連端硯倒是鎮定的很,“桑姑娘沒聽過這么一句話嗎? ” ,看著桑清漪不悅的撇開眼,赫連端硯的笑容反而深了許多,“窈窕淑女 ,君子好逑” 。
“我呸,你這個死淫賊,居然有臉稱自己是君子!” ,如雨聽不下去了,張口反駁道。
“我是絕對不會下嫁與你 ”,桑清漪眼神堅定,口氣堅決。
赫連端硯只是看著她笑 ,過了一會兒才慢悠悠地開口
“我知桑姑娘不會情愿下嫁與我”
看桑清漪想開口,赫連端硯卻沒打算讓她有說話的機會 。
“我知你心中之人乃那將門文弱公子燕流笙”
桑清漪并未開口,但是也并未否認。
“但很遺憾 ” ,赫連端硯笑得有些幸災樂禍的意味,“你們是永遠都不可能在一起的”。
“你!”
桑清漪氣極,卻還是忍住了 ,沒有讓怒氣沖破了自己的理智。
“我縱然是死,也絕不會與你成親! ”
話落,桑清漪轉身就往前廳走 ,卻一個不留神和來人撞到了一起 。
“哎呦”
“公主,公主你沒事吧”
赫連璇璣抬起頭,這才看清眼前的人 ,藍衣水袖,容顏傾城,卻透著一股攝人的寒意。
“你是何人? ”
“大膽,沖撞了公主還不趕緊跪下請罪!”
桑清漪看著眼前秀麗靈動、唇紅齒白的女子 ,也許稱作孩子會更適合些,微微作揖。
“見過公主”
話落,桑清漪便要繞過赫連璇璣離開 ,赫連璇璣這下著急了
“你還沒回答我呢”
“大膽,公主問你話呢,還不速速答來 ” ,赫連璇璣身邊的小宮女穎兒斥道 。
赫連璇璣不滿地瞪了穎兒一眼,“穎兒,你別說話!”。
就在這時 ,赫連端硯走了過來,“小丫頭,她是你的十一嫂 ,喜歡嗎?”。
赫連璇璣先是看著赫連端硯愣了一會兒,而后烏溜溜的眼睛轉了轉,就開始上上下下的打量起桑清漪來 。
“也就只有你才配得上我十一哥 ”
赫連璇璣沒有注意到她說這話時桑清漪蹙起了眉頭,“我是不會嫁與她的!”。
赫連璇璣不滿的嘟起嘴 ,“為何?我十一哥哪里不好了?!”。
赫連端硯走過去摸了摸赫連璇璣的頭,“放心,十一哥一定會讓她做你的嫂嫂 ” 。
看著赫連端硯格外篤定的眼神 ,桑清漪心里是又氣又急又害怕,抬腳就要離去。
“桑姑娘要走?”
赫連端硯有些明知故問,桑清漪并未理她 ,卻不料赫連端硯突然道
“在下是覺得,待會兒桑姑娘定然還會回來,所以還不如不走好”
桑清漪走得堅決 ,不曾回頭,赫連端硯看著她的背影,眸中笑意深深。
“真是氣死人了!居然是那個淫賊! ” ,如雨憤憤道,“難怪當日會如此放肆!再看看她剛才的樣子,簡直是太囂張了!仗著自己是皇子,如此欺負人……” 。
如雨一直在旁邊說 ,卻發現桑清漪自始至終一點反應也沒有,轉頭一看,卻見桑清漪面色泛白 ,眼神黯淡,儼然一副心死的模樣。
“小姐,你怎么了?小姐 ,你可不要嚇我啊”
如雨急得都快哭了,可桑清漪卻宛若未聞,就那么一直往前走著。
原本桑清漪還以為也許自己能夠說動十一皇子取消婚約 ,雖然心知圣旨已下已是回天乏術,但心里至少還抱著那么一絲希望,可當她看清當今的十一皇子竟是當日大街上輕薄自己的無恥之徒 ,桑清漪的心瞬間就絕望了。
就這么行尸走肉的走到皇宮大門前,卻突然聽到分外熟悉的聲音在耳邊響起,桑清漪有些怔怔地抬頭望去,卻驚見兩個侍衛正押著燕流笙要進宮 。
“放開我!我要見你們的十一皇子! ”
燕流笙掙扎之際也恰好看到了就站在不遠處的桑清漪。
“漪兒?漪兒!”
赫連端硯讓玉音把赫連璇璣帶到靜怡宮怡妃娘娘那兒 ,而后折身在后花園的椅子上復又坐了下來,剛端起桌上的茶杯,離肆突然出現了。
“爺 ,人已帶到”
“你們放開我!”
這一次侍衛終于放開了,燕流笙隨即整理了一下自己的衣著,一抬頭卻見面前坐著一位白衣公子 ,此刻正低頭飲茶 。
下一秒,赫連端硯慢慢地抬起了頭。
“連兄?! ”,燕流笙顯得很驚訝 ,“你怎么會在這兒?”。
赫連端硯輕笑一聲,“燕兄今日不是來尋當今的十一皇子嗎?” 。
燕流笙有些意外眼前人會知道,不過還是點了點頭 ,然后似乎突然想到了什么
“你是 ”
赫連端硯放下手中的茶杯,站起身,面對著燕流笙。
“我就是你要尋的十一皇子,赫連端硯”
“你”
燕流笙眼中先是震驚、難以置信而后是難堪 、憤怒和不安。
“居然是你! ”
看到燕流笙這樣的反應 ,赫連端硯似乎是很滿意 。
“就是我,才一日未見,燕兄怎變得如此模樣”
“我為何會如此 ,難道你會不知?”,燕流笙冷笑一聲,“奉勸你一句 ,趁早對漪兒死了這份心,她是不會喜歡你的! ”。
赫連端硯很無所謂的挑了挑眉,“那又如何?”。
燕流笙怎么也沒料到赫連端硯會如此回答 ,“難道你想看著她一輩子活在痛苦之中嗎?你這樣跟那些強取豪奪之徒有何分別!是男兒,就該以男兒的方式去爭取!” 。
赫連端硯看他那架勢是要動手,輕笑一聲 ,“好,就按你說的辦 ”。
燕流笙雖身在將門,但不過是一介書生,一拳打過去 ,赫連端硯不緊不慢的側過身子,而后伸腳踢在了他的膝蓋上,然后就聽見一聲悶響。
燕流笙迅速爬起身 ,又撲向了赫連端硯,赫連端硯輕松閃過,而后在他的背上一擊 ,燕流笙一次趴在了地上。
“本王早就提醒過你,若是喜歡就要行動,否則就會成為別人的!”
燕流笙當真是被摔疼了 ,費力的支起上半身瞪著赫連端硯 。
“你不過是仗勢欺人,算什么本事!”
赫連端硯理了下胸口的衣襟,“明明是自己技不如人” ,一抬眼就瞥見正從前廳急匆匆趕來的桑清漪,嘴角揚起一個詭異的弧度。
“離肆 ”
桑清漪剛到得后花園,就見燕流笙被離肆拳打腳踢躺在了地上。
“住手!”
離肆非但未住手,反倒下手更快更狠了 ,燕流笙也是骨頭硬,硬是一聲都沒哼 。
桑清漪看著燕流笙滿臉是傷,眸中盡是心疼之色 ,上前就要護住燕流笙,卻被離肆搶先一步擋在了兩人中間。
桑清漪過不去,只能眼睜睜地看著離肆對燕流笙拳打腳踢。
“讓他住手!”
桑清漪走到赫連端硯面前 ,冷冷地對她道 。
不料赫連端硯對她笑了笑,“我說過,你一定會再回來的 ”。
對赫連端硯故意顧左右而言他 ,桑清漪心中憤懣,卻又奈何不得。
“堂堂皇子,竟然縱容屬下傷人 ,我定要稟明圣上”
桑清漪轉身欲走,卻聽身后赫連端硯不緊不慢的開口
“當眾辱罵皇子,按律該當何罪,我想父皇應該比我更清楚”
桑清漪驀地停下腳步 ,而后轉過身,看著赫連端硯一字一頓的道
“你究竟想要如何 ”
赫連端硯看了一眼地上的燕流笙,“我要你親口告訴他” ,而后直視著桑清漪的雙眸
“你要做我的王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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7 第七章
“不要 ,漪兒不要 ”,燕流笙斷斷續續的喊道 。
桑清漪貝齒緊咬住下嘴唇,看著燕流笙死命撐著就是不肯低頭 ,內心各種情緒交織,直到燕流笙突然悶哼了一聲。
桑清漪驀地轉過頭盯著赫連端硯,下嘴唇已經被咬得呈泛白之色。
看著赫連端硯嘴角刺眼的殘忍笑容 ,桑清漪清亮的雙眸不禁染上了些微濕意 。
“我要做你的王妃!”
桑清漪幾乎是一字一頓地說出口,每一個字背后仿佛都隱忍了萬千的情緒。
“讓他住手”
赫連端硯笑得邪肆,卻并沒有開口,而是向桑清漪伸出了自己的右手。
“我的王妃 ”
桑清漪看著面前的這只手 ,痛苦的閉上了雙眸,而后把自己的左手放在了赫連端硯的手心,下一刻感覺到手被握緊 ,而后就聽到赫連端硯的聲音
“離肆”
桑清漪看著燕流笙被兩個侍衛架了出去,抬腳就要跟過去,卻發現動彈不得 ,回頭瞪著赫連端硯,“放手!”。
赫連端硯卻宛若未聞,一直笑著看著燕流笙被架了出去 ,絲毫沒有松手之意,一直到不見燕流笙的蹤影 。
“放手!”,桑清漪冷聲道。
這一次赫連端硯倒是爽快 ,一下就松手了。
桑清漪連看都不看她一眼,轉身就要離開,卻被離肆又一次攔住了去路 。
桑清漪皺起眉頭,一臉不悅的盯著赫連端硯。
“你這是何意 ”
赫連端硯看著自己的右手 ,嘴角浮起一股莫名的笑意。
“本王的王妃,還有將軍府的公子,若是一同出現 ,那如何說的清楚”
“兒臣拜見母妃”,赫連端硯拱手向怡妃行禮 。
坐在榻前的怡妃連忙起身走到了赫連端硯面前,“方才聽璇璣說 ,你要成婚了? ”。
赫連端硯笑著點點頭,“是的母妃,事先未向您稟明 ,還望母妃不要責怪兒臣”。
“怎得如此突然?”,怡妃顯得有些不知所措,“你忘記你 ” 。
“兒臣沒忘” ,赫連端硯把怡妃扶回到榻前坐下,“兒臣心里有數,母妃無須擔心”。
怡妃兩手握住赫連端硯的手,“我怎能不擔心 ,若是有個萬一,可怎么辦?! ”。
“不會的”,赫連端硯柔聲安慰道 ,“母妃您信兒臣” 。
怡妃忍不住沉沉地嘆了口氣,“此事都怪我,要不是 ”。
“母妃” ,赫連端硯認真道,“兒臣已經說過,此事不怪母妃 ,兒臣反倒要感謝母妃”。
看著赫連端硯如此的懂事,怡妃忍不住微微濕了眼眶。
“那你跟我說說,是哪家的姑娘 ,方才璇璣說了半天也沒說明白”
赫連端硯笑了笑,“是丞相府的千金,桑清漪 ” 。
“丞相千金?”,怡妃似是突然想起什么 ,“我記得靜妃好像曾經跟我提起過她,不是說她和那將軍府的公子”。
“那都已經是過去的事了 ”,赫連端硯淡淡道 ,“父皇今日已經下旨,把她賜給兒臣了”。
翌日
早朝過后,赫連端硯就被宣德帝赫連正德叫到了御書房 。
“兒臣參見父皇”
“平身吧 ”
赫連正德已經換下了朝服 ,而后轉身在榻前坐了下來。
“聽說昨日鎮國公府的公子大鬧你的昀彥宮?”
赫連端硯看不出赫連正德在想什么,微微一思忖,回道
“并非如此 ,只是與兒臣發生了一點誤會而已”
“是嗎? ”
赫連端硯聽不出赫連正德話里的波瀾。
“是”
“那便好”
可赫連端硯絲毫聽不出這意思,緊接著赫連正德又道
“若傳言非虛,定不可輕饒 ”
赫連端硯沒有說話 ,只是低頭認真的聽著 。
“你昨日是沒睡好嗎?早朝時朕看你一臉的倦意”
“昨夜確實睡得晚了些,兒臣日后定當注意”
“嗯”,赫連正德緩緩道,“以后要學著收收自己的性子 ,你現在可不比從前 ”。
在賜婚圣旨下達之時,宣德帝又下了一道圣旨,賜封赫連端硯為端王 ,還在宮外賜了府邸,大婚之后就可自立門戶。
當然,這也是需要付出代價的 ,這代價便是赫連端硯從此以后必須每日上早朝,而后還需逐漸參與處理朝政 。
對此,赫連端硯早已料到 ,只是這心理準備卻依舊沒有做好。
“兒臣謹遵父皇教誨”
“對了”
赫連端硯連忙折了回來,就聽赫連正德繼續道
“你既是娶了這丞相千金,她便是你的王妃了 ,一言一行都得遵皇家的規矩,切不可有損皇家顏面,你可明白? ”
赫連端硯剛走出御書房,還未來得及嘆口氣 ,就見站在不遠處的赫連端乾。
“五哥,你怎么在這兒,是要去找父皇嗎?父皇現下正好得空 ,你”
“我是來找你的”,赫連端乾直截了當的道,“今日早朝之時父皇所說可都是真的? ” 。
今日早朝之時 ,宣德帝又令人當眾宣讀了賜婚圣旨,赫連端乾這才知曉。
赫連端硯笑,“圣旨已下 ,五哥還懷疑有假不成?”。
赫連端乾俊眉微皺,確實如此,他也知道自己這是多此一問。
看赫連端乾不說話 ,赫連端硯又道
“因為昨日太過匆忙,所以沒來得及告訴五哥,本打算上早朝前告訴你的,可今日我起得有點晚了 ,所以沒來得及,還望五哥莫要生氣”
赫連端乾嚴肅的看著赫連端硯,“你做事向來不會如此草率 ,此番卻這般突然,難道你真的如此的鐘情于那丞相府的千金嗎? ” 。
赫連端硯也很認真的回道,“是 ,我對她勢在必得”。
“難道你不知她心系之人是那燕流笙嗎?”,赫連端乾顯得有些激動。
赫連端硯淡淡一笑,“我知道 ” 。
“那你”
“呦 ,這不是五哥和十一弟嗎?”
這煩人的聲音,赫連端硯不用看也知道來人是誰。
“七弟怎么在此?”,赫連端硯開口道。
赫連端成卻兩眼盯著赫連端硯 ,回道,“恰好路過,見五哥和十一弟在此便過來瞧瞧 ” 。
“看來七哥近日難得清閑啊,不知府中的各位嫂嫂近來如何?” ,赫連端硯笑瞇瞇的道。
赫連端成詭異的笑了笑,“那自是比不過十一弟宮中熱鬧,聽說昨日弟妹帶著她的老相好去見你了?十一弟真是好大的氣度啊 ,七哥當真是佩服之至”。
赫連端硯也笑了,“跟七哥比起來,弟弟甘拜下風 ,若不是七哥相讓,弟弟恐怕就娶不上這王妃了,弟弟還沒謝過七哥呢! ” 。
此話一出 ,赫連端成的臉色一下變得很難看,赫連端硯這一番話一下刺到了他的兩個痛處。一是赫連端成年長于赫連端硯,且早已娶妻生子 ,卻至今未被封王,還只是個皇子;二是這桑清漪本該是他赫連端成的,因為昨日他就去請旨賜婚了,卻不料到得御書房門口卻被守門的太監告知 ,赫連端硯已經先一步面見皇上了。
“那十一弟可要好生守著你的那位美顏王妃!”
赫連端硯撂下這么一句,就笑得一臉不還好意的走了 。
在宮里用過午膳后,赫連端硯便領著離肆去了宮外的新府邸 ,因為現下正在裝飾布置,赫連端硯就過來瞧瞧。
閑來無事,加之今日起得早 ,有些困意,便索性讓離肆下人弄了張躺椅,直接在院里躺了下來 ,曬著暖暖的太陽,格外愜意。
不知不覺睡了過去,直到離肆的聲音在耳旁響起。
“爺 ,爺”
赫連端硯迷迷糊糊的睜開眼,“何事 ” 。
“方才桑小姐派人送了一封書信到鎮國公府,那燕流笙看了之后鬧著要出府……”
“王爺大駕光臨,微臣有失遠迎 ,還望王爺贖罪”
桑朝黎一邊說一邊就要跪下,赫連端硯轉過身連忙過去扶住了他。
“丞相大人不必如此多禮,說起來本王還得叫您一聲岳父大人 ”
“微臣不敢 ,王爺請”
到得前廳,桑朝黎對赫連端硯道
“王爺請上座”
“不必了,丞相大人 ” ,赫連端硯啪的一聲收起手中的折扇,“敢問令千金現在何處”。
桑朝黎微微一愣,回道 ,“小女此刻應在房中” 。
“那本王可否去看看?”,赫連端硯看著桑朝黎。
“那煩請王爺稍候片刻,我這就命人叫小女出來 ”
桑朝黎說著就要讓一旁伺候的丫鬟過來 ,不料赫連端硯卻道
“不必了,本王親自過去看她”
“這”
桑朝黎面現難色,這女兒家的閨房豈是能容男子隨意進去的,縱然是已有婚約 ,未行大婚之禮前也是不可的。
這些赫連端硯都知道,只是,“本王不會連見自己的王妃一面都不可吧? ” 。
桑朝黎聽出赫連端硯話中之意 ,卻仍然直言不諱道
“此舉怕是于禮不合,還請王爺見諒”
“小姐呢”
桑朝黎突然出現,嚇了如雨一跳。
如雨連忙站直身 ,“小姐在屋里歇息呢 ”,一抬頭,卻看見桑朝黎身后的赫連端硯 ,“淫”。
話剛出口,卻見赫連端硯看了眼跟前的桑朝黎,如雨只得噎了回去 。
桑朝黎走過去伸手就要推開房門 ,卻被赫連端硯制止住了。
“丞相大人,就交給本王吧”
而后不待桑朝黎反應,就推開門走了進去,桑朝黎還未來得及往里看一眼 ,身邊的離肆就把房門重又關上了。
“你為何會在此! ”
桑清漪看著突然出現的赫連端硯,手中的匕首啪的一聲掉在了桌上 。
赫連端硯看了眼已出鞘的鋒利匕首,輕笑道
“本王來看看自己的王妃而已 ,王妃這是要練習防身之術嗎?讓本王來教你吧!”
眼看著赫連端硯走過來,桑清漪飛快的拿起匕首抵在了雪白的脖間。
“你別過來!”
赫連端硯依言停下腳步,“王妃這是要作何? ”。
桑清漪一臉決絕的看著赫連端硯 ,“我說過,我是死也不會嫁給你!”。
話音未落,桑清漪手中的匕首便要劃過脖間 ,卻聽赫連端硯突然道
“你若死了,我便讓整個丞相府的人給你殉葬!”
“你!”
桑清漪死死的瞪著赫連端硯,那眼神似乎要把她千刀萬剮 ,不過這匕首卻終究沒有劃下去 。
只是下一秒,“那我就先殺了你! ”。
赫連端硯站在原地動也不動,就這么讓桑清漪把匕首橫在了自己的脖間。
感覺到脖間微微刺痛的感覺,赫連端硯反而笑了
“我若死了 ,就讓整個丞相府的人給我陪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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