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章 平房
后背像是大熱天貼在火炕上一樣，蘇醒口干舌燥 ，渾身黏糊糊的透著不痛快 ，一下就醒了。
四周一片漆黑，頭上繁星點點 ，蟲鳴入耳 。
蘇醒一陣心悸 ，像是經歷了恐怖的事情，瞪圓了眼睛 ，身子一動不動 ，過了好一會才適應過來，下了身下的竹床 。
“是不是太熱了？”身邊傳來聲音。
“沒事 ，我喝口水就好了 ，媽，你睡吧 ，不用管我 。”蘇醒回頭輕聲道 。
王春蘭應了聲 ，手中的蒲扇晃了兩下又半沉半醒的躺了下去。
這天真熱 。
平房，鼻里的瀝青味，這是回到了十多年前 ，剛參加完中考那會 。
一九九九年的夏天。
不會記錯 ，蘇醒不用跑到樓下去翻日歷，一層的平房 ，直到他讀大二后 ，大伯幫著出了些錢才將家里的平房繼續往上加蓋了一層 。
短暫的沉默，弄清楚狀況過后 ，蘇醒抑制不住的竊喜 ，有太多從他手中溜過的東西他要抓住 。
“哥，我熱 ，口好渴。 ”身后傳來迷糊的聲音 ，蘇然坐在涼席上，揉著眼睛 。
蘇醒兄妹兩個 ，妹妹蘇然比他小四歲 ，過了這個夏天就該上六年級 。
“你等會，我去給你倒水。 ”蘇醒抹黑到樓下舀了一瓢井水上來，“慢點喝。”
農村幾乎家家都有水井 ，大熱天也沒有燒熱水的習慣 ，剛打上來的井水冰涼冰涼的，喝著舒服 。
村里通自來水是大學之后的事 ，現在還沒 。
蘇然抱著葫蘆瓢喝的咕咕響 ，蘇醒擔心喝多了鬧肚子，拿過葫蘆瓢：“行了 ，喝多了鬧肚子 ，快睡吧。 ”
“熱 。 ”蘇然摸了下額頭，汗漬粘著頭發 ，像是蒸了桑拿一樣 。
在樓頂乘涼也不頂事。
“我給你扇風 。”蘇醒撿起涼席上的蒲扇 ，一下又一下的搖著 。
風都是熱的。
凌晨三四點的時候，蘇醒才感覺到空氣中的一絲涼席 ，給蘇然肚子上蓋了塊薄毯子 ，蘇醒回到竹床上瞇了一會 。
才睡著，蘇醒又被斷斷續續的爭吵聲驚醒 。
“讓你貪小便宜，現在好了 ，兒子的學費沒了 ，一千五百塊錢，全都讓人給騙了去 ，到哪再去找學費？ ”王春蘭的聲音從樓下傳來 ，她早早的就起來了，正弄早飯。
“都過去幾天了 ，你還說個沒完 。 ”蘇醒不靠譜的爹 ，蘇昌民很不耐煩，“我怎么知道那幾人是騙子 ，我多精明的一個人 ，從來不會被騙，只是不小心才著了道 ，這事你不要再說了 ，讓村里人知道了我還怎么在村里待下去 。”
蘇醒嘆了口氣，重活一世，腦袋還有些迷糊 ，很多事還想的不太明白 ，可父母爭吵的這件事蘇醒印象深刻。
事情就發生在幾天前，幾個陌生人帶了一些廢銅到村里 ，說是從廠里弄出來的 ，急著出手，蘇昌民剛好遇到了 ，自以為聰明的壓低了價格買下了這些廢銅。
一千五百塊錢 ，幾乎是全家所有的收入 。
蘇昌民屁顛屁顛的扛著袋子回來，還特意吩咐關好門窗 ，結果打開一看后 ，里面全都是沙 。
扛著一袋沙走了一路，蘇昌民居然沒發現袋子里面裝的是沙 ，那沙還是別人就近在河邊挖了調包塞進去的。
等再去找人的時候 ，人早就跑了，一千五百塊錢就這樣買了一袋沙 。
蘇昌民做事就是能這么不靠譜，關鍵做錯了事還不承認錯誤 ，叮囑家里人不準出去說 ，免得影響他的名聲，掉了面子 。
“然然 ，起來了 ，下去吃飯。 ”蘇醒拍醒了還在睡的蘇然 。
“我再睡會 。 ”蘇然瞇著眼，還想睡。
“到下面去睡 。”平房頂邊上連個圍擋都沒有 ，蘇醒不放心蘇然一個人在樓頂 。
對這個妹妹 ，蘇醒虧欠良多，特別是上了高中以后 ，回家的次數少了 ，后來蘇然初中沒有畢業就去打工，蘇醒也沒盡到兄長的責任進行勸阻。
再后來蘇然成了家 ，嫁到外省去 ，日子過的并不好，蘇醒每次想起就很自責 。
當哥的有義務讓妹妹過的更好，他沒能盡到一個做哥哥的責任 。
現在還不像十多年后 ，都喜歡多房間的小別墅 ，農村流行的房子房間面積都很大，蘇醒家里一樣 ，三間房 ，每間都有三十多平，目字型的結構 ，很簡單 ，中間一間是客廳，也就是堂屋 ，靠東的一間是臥室 ，西邊的房間是廚房，還放了一些農具和雜物。
蘇醒一家四口人睡在同一間屋里 ，這種狀況一直持續到平房變成樓房才改變。
蘇醒洗了口臉 ，跑進廚房幫著王春蘭生火，往灶里遞了一根柴火 。
“就這個火，不用再添柴了 。 ”王春蘭道 ，有些愁眉不展。
“媽 ，錢的事你別擔心，我會想辦法解決的 。 ”蘇醒過來生火是為了說這句話 。
蘇昌民不著調 ，家中里里外外都是王春蘭在忙活 ，一個人照顧三個，到老都沒有享過福 ，一輩子沒怎么出過遠門。
“你有什么法子？錢的事不用你擔心 ，好好讀你的書 。”王春蘭將面盛了起來，四碗面 ，三碗里放了荷包蛋 ，“面端出去吃，當心些 ，有點燙 。”
蘇醒拍了下手上的灰 ，端起沒雞蛋的一碗面。
“那碗留著給我，你吃有雞蛋的，喊你爸和然然過來吃飯 。 ”王春蘭忙攔著 。
蘇醒沒聽 ，端著面已經出去了：“我今天不想吃雞蛋 ，然然，吃飯了。 ”
蘇醒蹲在門口 ，筷子一卷 ，面條成團，哈了口氣 ，往嘴里一塞 ，心思卻不在面條上，他在想著怎么賺錢 。
中考的成績還沒有出來 ，不過蘇醒早已經知道結果了 ，610分，剛好比市高級中學的分數線高三分 。
前一世蘇昌民用一千五百塊錢買了一袋沙回來后 ，蘇醒后來放棄了市高級中學的上學機會 ，去了一個比較差的高中，只因為能免一年的學費。
好的高中，教學環境 ，師資力量 ，都比普通高中要強許多，蘇醒對自己的認知很清楚 ，他只是一個普通人 ，他想去好的學校，想去市高級中學 ，想考上一本重點大學 ，而不僅僅只是一個普通的二本大學。
正思索著該怎么賺取學費，冷不防一個荷包蛋滑入了碗里 ，蘇醒抬頭 ，有點無奈的道：“媽，我不吃 。”
“吃 ，怎么不吃？快點吃 ，面都干了，別在那發愣，學費的事你不要擔心 ，媽給你想辦法 ，總不能讓你上不了高中 。 ”王春蘭道。
蘇醒苦笑，吃了一口荷包蛋 ，味同嚼蠟 ，家里窮的連多吃一個雞蛋都要推來讓去 。
“哥，吃完飯你帶我去釣龍蝦吧 。 ”蘇然捧著碗跑了出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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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章 蛙鳴
“水邊危險，不準去 ，你哥還要看書 ，別纏著他 。”王春蘭沒了好臉色 。
王春蘭談不上重男輕女，但的確喜歡蘇醒多一些。
“沒事的 ，中考過后又沒有暑假作業 。 ”蘇醒飛快的吃完嘴里的面條 ，“媽，家里有沒有線，你弄點給我吧 ，我去掉龍蝦 。 ”
蘇然一聽要去掉龍蝦 ，立刻狼吞虎咽，將面條往嘴里送。
家里不讓剩飯 ，盛多少必須吃干凈 ，不然能嘮叨一整天 。
“慢點吃，不急 ，還要一會才去 。”蘇醒怕蘇然噎著 ，忙道。
蘇然將最后一點面條湯喝掉，放了碗匆匆的又跑了出來 ，守在蘇醒身邊 ，生怕蘇醒不帶她出去一樣。
“這些線夠不夠？ ”王春蘭拿了一截兩米來長的絨線出來 。
“不夠，還要多拿點 ，至少再拿四五米的線 。 ”蘇醒嫌不夠 ，“蘇然，你去找七八根木棍，要結實一點的。”
拿了線 ，提了一個塑料桶 ，又將家里的小板凳帶著，蘇醒領著蘇然就往村外走 ，順路撿了一根兩米來長 ，拇指粗的黃竹竿 。
稻谷已經收割了，就剩下半尺來高的稻茬 ，蛙聲此起彼伏 。
蘇醒站在地頭 ，聽著久違的蛙鳴聲，很懷念 ，像是置身在一場黑白的懷舊電影里。再過七八年 ，這樣的景象只能成為回憶 。
農藥的濫用，青蛙也成了珍惜動物 。
啪。
一聲脆響 ，蘇醒手中的竹竿快速的落下 ，稻桿邊的一叢水草中翻起一個白色的蛙肚，蘇醒撈了起來，丟進桶里 。
蘇醒放慢腳步 ，目光在稻田里搜尋著下一個目標 。
到了河邊的時候 ，桶里已經躺了六只青蛙，蘇醒道了一聲罪過 ，熟練的抓起一只青蛙 ，用指甲掐破蛙蹼的皮，然后順勢往上一拉 ，褪去了蛙皮。
將蛙頭和皮掐下來 ，兩條后腿折斷，拿出早就剪斷分好的絨線 ，一頭系在木棍上 ，一頭綁著蛙被分尸的蛙腿和蛙身上，蘇醒手一甩 ，蛙肉落進河水中 ，順手將木棍的另一頭插在河邊的土里 。
“我也要，我也要釣龍蝦，給我一個 。 ”蘇然在旁邊嚷著。
“給你 ，小心點 ，別掉水里去了。 ”蘇醒麻利的系好另一個龍蝦鉤，給了蘇然 ，“就在這邊上釣 ，不準走遠了 。”
蘇然將餌甩到河里，手中拿著木棍 ，滿心期待的看著線 。
蘇醒開始系下一個餌。
“動了 ，哥，你那根線動了 。”蘇然忽然輕聲道 ，興奮的指著蘇醒才放下去沒多久的龍蝦鉤 。
蘇醒抬頭看去 ，原本有些松散疲軟的絨線繃的筆直，晃的厲害。
蘇醒放了手里的東西 ，小心拉著絨線 ，才碰了一下，水下的東西似乎感覺到有人要搶奪它的食物，立刻加大了力道 ，絨線來回擺動 。
蘇醒松了手 ，過了一兩秒鐘才又重新慢慢的拉起絨線，拉一下停一下 ，動作很慢 。
漸漸的 ，下面的獵物出現在蘇醒的視線里。
一只紅殼大鉗的龍蝦，兩根長須又粗又壯 ，雙螯夾著蛙腿肉 ，細小的鉗子也攀附在上面 。
似乎感受到危險，這只龍蝦的小鉗松開 ，可好像又不舍到嘴的美味跑了 ，兩只大螯仍然夾著肉不放 。
蘇醒猛的將絨線往岸上一提，龍蝦飛出了水面 ，身體騰空 ，這會才意識到危險放了一直念念不舍的蛙肉。
噔 。
一聲響，龍蝦落在了放在邊上的塑料桶中 。
“我看看，我看看。 ”蘇然蹲在塑料桶邊 ，看著舉起兩個大螯的龍蝦興高采烈。
“不要碰 ，小心夾著你的手 。 ”蘇醒提醒了一句，繼續做龍蝦鉤 。
蘇醒連續做了六個龍蝦鉤 ，一字排開 ，大概一米的距離就放一個，蛙肉還有許多 ，線也還有一些 ，不是蘇醒不想再做更多的龍蝦鉤，龍蝦實在太多了 ，才放下一個龍蝦鉤 ，另外一個又有龍蝦上鉤，蘇醒忙不過來。
才小半天的功夫 ，塑料桶就堆滿了三分之一 ，蘇醒估摸著得有三四斤，個個都是紅殼肥鉗，只有極少數幾個青皮蝦 。
實際上青皮蝦的肉還要肥一些 ，不過賣相沒有紅殼龍蝦好 ，受歡迎程度比不上紅殼龍蝦 。
這樣的成果，放在幾年后很難想象 ，不過現在卻正常的很。
要是有網兜 ，蘇醒還能多釣兩斤，可惜家里沒有網兜 ，村里甚至連個小賣部都沒 ，鎮上倒是有店鋪，也有網兜賣 ，可從家到鎮上得走半個小時 。
家里又沒車 ，蘇醒只能用這種純手工的方式釣龍蝦 。
“明天早上得去鎮上。”每次龍蝦跑掉，蘇醒就肉痛 ，那可都是錢啊 ，是他上學的學費 。
眼看著太陽烈了起來，桶里的龍蝦也堆了一半滿，蘇醒擔心再堆放下去辛辛苦苦提上來的龍蝦會被壓死 ，帶著蘇然就回去了 。
“媽 ，你幫我把這些龍蝦都放好，再給我找一個舊的蛇皮袋 ，我要用。 ”蘇醒放下塑料桶 ，跑進廚房舀了一瓢涼水，一口喝光 ，“飯熟了沒？ ”
“熟了 ，你爸還沒回來 。”王春蘭端了一個洗衣服的大塑料盆出來，“你肚子餓了就先吃 ，別管他 。 ”
“那我先吃了。 ”龍蝦鉤還放在河邊的草里 ，蘇醒擔心被人發現撿走，急著走。
盛了兩碗飯 ，蘇醒給蘇然夾好菜 ，搬了個凳子，把碗放在凳子上：“太陽有點大，曬不曬？要不下午你就在家玩好不好？”
八月的天 ，太陽毒的厲害 。
“不 ，我要一起去釣龍蝦 。 ”蘇然搖頭，非要跟著。
“行 ，那快點吃 ，吃完我們就過去 。 ”蘇醒點頭 。
匆匆吃了午飯，蘇醒用家里的軍用熱水壺裝了一壺水 ，這熱水壺還是蘇醒大伯帶回來的 ，又取了兩頂草帽，拿著王春蘭幫找的蛇皮袋 ，提著塑料桶往河邊去了。
農藥還沒泛濫 ，村外的這條河屬于集體的，沒人承包 ，釣魚釣蝦沒人管 ，不遠的地方也有人在釣龍蝦，都是村里的小孩，釣著玩 ，像蘇醒這樣一次下六個龍蝦鉤的很少 。
太陽快要下山的時候 ，塑料桶裝了一半的龍蝦，蛇皮袋里也裝了不少 ，蛙肉全都用完 ，就剩下點骨頭在上面，蘇醒將絨線往木棍上一卷 ，龍蝦鉤塞進了一堆草里 ，準備回去 。
東西太多，塑料桶加上蛇皮袋里的龍蝦加起來得有十多斤。
“累不累？”蘇醒一邊走 ，一邊對蘇然道 。
蘇然手里抱著小板凳 ，身上斜掛著喝光水的軍用熱水壺，跟在蘇醒后面 ，小臉通紅 ，滿臉都是汗 。
“不累。 ”蘇然搖頭 。
“明天哥哥給你買雪糕吃，好不好？ ”蘇醒笑著道 。
“好。”蘇然舔了下嘴唇。
回了家，蘇醒發現屋前的糞堆上有一攤龍蝦頭 。
糞堆不是真的堆糞的地方 ，農村各家的垃圾堆 ，生活垃圾都扔在這 。龍蝦頭似乎才剝下來，有些還在掙扎。
蘇醒預感到不妙 ，忙跑進了廚房 ，蘇昌民正在炒菜 。
“你把龍蝦炒了菜？”蘇醒看著鍋里正在翻滾的蝦肉，心情很復雜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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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3章 冰棍
抓起一只蝦鉗，蘇醒一口咬破 ，吸著里面的肉 ，裹著汁料一起下肚，味道很不錯 ，就是吃著有些心疼。
“龍蝦到處都是 ，田里，河里，都要成災了 ，你拿去賣誰要？不值錢這玩意 ，才一兩塊錢一斤 。 ”蘇昌民抿著小酒，蝦鉗咬的嘎嘣脆 ，“你那些龍蝦留著 ，還能吃兩頓 。 ”
蘇醒剝了一個蝦尾肉，在盤底蘸了蘸 ，放到蘇然碗里：“今天的龍蝦我明天要拿到鎮上去賣 ，后面釣到再吃吧。”
“和你媽一個樣，鉆到錢眼里面去了 ，弄這個能賺幾個錢？ ”蘇昌民用指甲剔著牙縫里的蝦殼 ，“成天異想天開 。 ”
第二天一早，天剛亮蘇醒就起來 ，先將龍蝦在家里過了稱 ，有十二斤七兩，除去兩個蛇皮袋還有一些水分，十二斤沒問題 。
找了根木棍 ，蛇皮袋封口系好 ，蘇醒挑著出了門，往鎮上去。
路不難走 ，可挑著東西費勁 ，一邊六斤的龍蝦，不算重 ，可甩來甩去的多費了不少力氣 。
五六點鐘 ，鎮上已經有不少人了，鎮口就有收龍蝦的小商販 。
一桿秤 ，兩個竹簍 ，幾個尼龍網袋，也不需要店面 ，站在路口打量著過往的行人。
“你袋里裝的是龍蝦？”一個商販眼睛尖 ，看到了蘇醒，遠遠的就主動跑到蘇醒身邊，“我收了。 ”
商販說著就要幫著蘇醒卸下袋子 。
“不急 ，多少錢一斤？ ”蘇醒拉住袋子 ，沒讓他卸下去，先問價 。
“我要先看看才知道價。”商販道 ，“你放心 ，我收了五六年的東西，不會蒙你 。 ”
蘇醒放下蛇皮袋 ，松了一個袋口給他看：“你看吧 ，昨天才釣上來的，活蹦亂跳的 ，沒有死蝦 ，個頭也大 。 ”
商販抖了下蛇皮袋，馬上給出了價：“一塊六 ，行不行？”
蘇醒搖頭：“我再問問。 ”
邊上早已經有幾個商販盯著了 ，就等這個時候 。
“一塊八，最高價了，你這里面還有幾個青皮蝦 ，我也不挑了 ，你也別那么麻煩了，我給你稱了立刻給錢 。 ”商販加了兩毛錢。
蘇醒沒立刻同意 ，不過也沒走：“兩塊 ，兩塊錢一斤我就賣給你 。”
“你這是亂要價，這個價我也賣不出去 ，還怎么賺錢？”商販不同意 。
邊上圍著的商販也都跟著笑了。
“行 ，一塊八就一塊八吧 。 ”蘇醒差不多摸到行情了，一塊八一斤的價格是商販能接受的極限 。
商販熟練的勾起蛇皮袋 ，秤桿微微翹起：“十二斤半 ，看著沒，我稱沒作假 ，實打實的。 ”
“行 ，就這么多吧。”差的不遠，蘇醒接受了 。
“這兩個蛇皮袋你還要嗎？ ”商販問蘇醒 。
“要。 ”蘇醒點頭 。
“兩個蛇皮袋也要扣重 。”商販立刻變得斤斤計較了，一邊往尼龍網袋里倒龍蝦 ，一邊道。
“這能有多重？十二斤半多好算價 ，你別扣了，下次龍蝦我還賣你 。 ”蘇醒道 。
商販猶豫了會 ，點頭：“那行 ，下次記得還找我，我就不扣你蛇皮袋的重了。 ”
十二斤半 ，一斤一塊八 ，總計二十二塊五 。
蛇皮袋一卷，掛在木棍上 ，蘇醒揣著錢在鎮上逛起來 。
與十多年后相比 ，此時鎮子還很破，店鋪不多 ，種類也很少 ，可在蘇醒眼中，這全都是商機，等著他來發掘 ，蘇醒逛的心情激蕩。
比旁人多了一些先知先覺 ，意味四處遍布著商機，蘇醒看到的不是鎮子 ，是一家家以后會開起來的超市 ，早餐店，電器店……
都是錢！
在鎮后的小巷子里找到一家漁具店 ，蘇醒花五塊錢買了三十五個白網袋 ，本來兩毛錢一個，蘇醒講到五塊錢三十五個 ，又花了十三塊錢買了些鐵絲 。
“老板 ，那些泡沫能不能給我一些？”蘇醒指著店里的一些廢舊泡沫 。
“要就拿去吧，那東西我留著也沒用。 ”老板抬頭看了眼 ，繼續編著手里的鱔魚籠。
還有四塊五毛錢 ，蘇醒路過肉攤，花三塊錢買了一大塊豬肺，這東西很少有人吃 ，幾乎是半買半送 。
又到雜貨鋪買了一個雪糕 ，四個冰棍，擔心雪糕和冰棍化了 ，蘇醒走的很快 ，幾乎一路跑著回去 。
“哥。 ”蘇然坐在屋后的小土坡上，看到蘇醒回來 ，立刻跑了過去 ，扔了手里戳螞蟻的小木棍 。
“快點吃，化了 。”蘇醒將手里的雪糕給蘇然。
蘇然嘻滋滋的接了雪糕：“哥 ，我幫你拿東西 。 ”
“不用了 ，你吃雪糕 。 ”蘇醒沒讓，蛇皮袋太臟了。
回了屋 ，蘇然拿著雪糕炫耀：“媽 ，哥給我買了雪糕 。”
“賣了龍蝦錢存起來，亂花錢 。”王春蘭心疼。
“沒事 。 ”蘇醒將手里的冰棍遞給王春蘭，“這有冰棍 ，快點吃 ，快要化了 。 ”
蘇醒找了老虎鉗，在廚房角落里翻出一堆從化肥袋封口上抽出來的細白線 ，這個線比絨線結實好用 ，搬了個小凳子坐下，將鐵絲比劃了個圓形 ，用老虎鉗掐斷 ，斷口往回折了點再互相扣上，做成一個圓鐵箍。
“哥 ，你吃一口。”蘇然湊了過來 ，雪糕遞到蘇醒嘴邊 。
“我不吃，你吃 。 ”蘇醒搖頭 ，將手里剛做好的鐵箍放進白網袋底部 ，用線固定，又在白網袋上部放了一個鐵箍，同樣用線系在網袋上固定緊。
“你吃嘛 ，吃一口 。 ”蘇然堅持要讓蘇醒吃一口雪糕 。
蘇醒拗不過 ，輕輕咬了一口：“嗯，好吃 ，你快吃 ，我做事。”
蘇然高興的蹲在蘇醒旁邊，看著蘇醒忙活 ，咬上一口雪糕 ，也不嫌棄蘇醒的口水 。
三條長繩系在鐵箍上，尾部系在一起拴在一塊泡沫上 ，再在白網袋底部系上一截線 ，留著用來綁豬肺，陣子就成了 。
一上午的功夫 ，蘇醒做了二十三個陣子 ，吃過午飯后，將豬肺剪成塊，陣子全部塞進蛇皮袋中 ，拿起一根長竹竿往河邊走去。
蘇然背著水壺 ，抱著小板凳在后面跟著 。
“慢點走，帽子都掉了 。 ”蘇醒回頭看了眼 ，蘇然的帽子被風吹落 ，掛在后背上。
到了河邊，蘇醒將一塊塊豬肺綁在陣子底部 ，沿著河邊將二十三個陣子全都放了下去 ，兩三米一個 。
才放完，蘇醒就拿起竹竿 ，挑起最先放下去的陣子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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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4章 二八大杠
竹竿一頭有個鐵絲做的彎鉤 ，勾住泡沫下的線往上一提 ，陣子就出了水。
“龍蝦，好多，有好多龍蝦。 ”蘇然激動的喊著 。
提起的陣子里 ，有四個龍蝦！
蘇醒將龍蝦倒進塑料桶里 ，往下一個陣子走去 。
每個陣子都沒落空，多的有六個龍蝦 ，少的也至少有兩個 ，其中一個里面居然有條手指長的鯽魚。
才一上午的功夫，蘇醒帶的兩個蛇皮袋裝滿了龍蝦 ，蘇醒費了很大的勁才弄回去 。
“一早上就釣了這么多？家里沒地方放了 。”家里就一個洗衣服用的塑料盆 ，放不了這么多龍蝦，王春蘭犯難了。
“用蛇皮袋裝 ，系好口 ，放在地上，袋子上面用香燙幾排洞眼透氣就行 。 ”蘇醒說道 ，“媽 ，你知道村里誰家有自行車嗎，我借著用下，明天騎車去鎮上 。 ”
“你會騎嗎？”王春蘭道。
“會 ，沒問題的 ，誰家有？ ”蘇醒不想挑著幾十斤的龍蝦到鎮上，那樣估計會累的夠嗆 。
“強民家里就有 ，明天早上我去借 。 ”王春蘭點了一支香 ，拿著蛇皮袋，有點心痛 ，“這么好的蛇皮袋 ，戳了洞就不好裝東西了，糟蹋。”
蘇醒對老娘的節省早有人認知：“一個袋子才多少錢 ，不戳洞龍蝦全悶死了就不值錢了 。”
“你弄幾天就行了 ，不要總是搞這個事，還是要抓緊學習 ，看看書 ，這不是正事 。 ”王春蘭嘀咕著。
“知道。 ”蘇醒應了聲，“你再給我多準備幾個蛇皮袋，我下午還要用 。”
河里的龍蝦成了災 ，蘇醒記得有一年夏天他在河邊走的時候 ，天氣炎熱的緣故，一堆一堆的龍蝦爬到河岸邊的水草陰涼處 ，提個桶就能直接撿 。
不過沒多少人去弄 ，多是村里的一些小孩釣著玩，打發下時間。
這正合蘇醒的意 ，最好他將河里的龍蝦釣絕別人還沒反應過來 ，那樣他的學費肯定有著落，不過這也只是想想罷了 ，要不了幾天 ，蘇醒釣龍蝦賣錢的事在村里肯定會傳開，到時候肯定會有很多人涌到河里釣龍蝦 。
“媽 ，你把我這兩袋龍蝦用四個袋子分開裝 ，還是在袋子上扎些小孔，我去耗子家借車 。 ”晚上，蘇醒又釣了不少龍蝦回來 ，對成王春蘭說。
耗子是蘇浩 ，蘇強民是他爸 。
“明天早上再去也不遲，那么急干什么？ ”王春蘭說 。
“早上就來不及了 ，我四五點鐘就要起來。”蘇醒已經跑出了門 ，往蘇浩家去了 。
村子一共才90多戶人，不算大村 ，從村頭到村尾五六分鐘就到了 ，到蘇浩家的時候，他一家人正在吃飯 。
“吃飯沒？沒吃的話就在我家吃一點吧。 ”蘇強看到蘇醒 ，笑著說道 。
蘇浩已經跑到廚房去給蘇醒盛飯 ，蘇醒看到后趕忙攔住：“別，耗子別弄了 ，我家里已經做好飯了 ，我是過來借下你家里自行車，明天早上我要去鎮上，方便嗎？ ”
蘇浩已經將飯盛了出來 ，又夾了一些菜：“我都已經給你盛好了 ，就在我家吃吧 。”
“真不吃。 ”蘇醒婉拒。
“怎么，是不是你家的飯菜比我家里面好 ，你瞧不上我家的飯菜 ，所以就不吃？ ”蘇強民板著臉道 。
“怎么會，那我就在這吃 ，麻煩二爹了 。”蘇醒再推遲下去就要得罪人了 ，只好接了碗筷，和蘇浩一起蹲在門口吃飯。
門口有過堂風 ，涼快 。
“你上街干什么？ ”蘇浩一邊往嘴巴里送飯 ，一邊問蘇醒，“你會騎車嗎？ ”
“會騎 。”蘇醒點頭 ，“你在家要是沒什么事 ，明天和我一起去釣龍蝦吧。”
今天一天蘇醒釣了不少龍蝦，忙的夠嗆，來回跑了六七趟 ，蘇然還太小 ，幫不上什么忙，蘇醒也不放心讓她一個人在河邊呆著 ，要是有個幫手會方便許多 ，蘇醒想將蘇浩也拉上 。
“我早就想出去玩了，可我爸不讓我去 ，說是要讓我好好學習 。 ”蘇浩道 ，不望回頭看了一眼身后的蘇強民。
“蘇醒讓你去你就去，但是不能玩野了 ，將作業本帶上 ，正好有什么不懂的就問問蘇醒，他比你聰明多了 ，這次考試肯定能考一個好高中 ，你明年要是考不上高中，那就回家跟我種地，往后插秧割稻谷分一半田地你來做 ，看看是學習辛苦還是種地辛苦 。 ”蘇強民發了話 。
吃過飯后蘇浩將他家里面的自行車推了出來 ，二八杠，有些高 ，捏了捏前后胎 ，補了點氣，然后交給蘇醒。
“二爹 ，車我就推走了 。”蘇醒同蘇強民打了一聲招呼 。
一個村的 ，不管在不在五服之內，都得按照輩分來稱呼。
同村的喊上一聲爹叔 ，隔壁村的就帶上一個表字 ，表叔表伯喊著，肯定沒有錯。
“這么高的車 ，你能騎嗎？ ”王春蘭看見蘇醒推回來的二八大杠 ，有些不放心，“路上到處都是車，要不讓你爸送你到鎮上去 。 ”
“我不送 ，這些東西才值幾個錢 ，還讓我送到鎮上去賣，讓村里人看見了 ，別人會怎么想我 ，還以為我家里揭不開鍋了，要靠抓魚摸蝦買米下鍋 。”蘇昌民從外面走了進來 ，聽到王春蘭的話 ，立刻否決了，“去剝兩斤龍蝦炒來吃 ，我弄了點干辣椒 ，等會一起放進去。 ”
“這蝦是要拿去賣的，昨天已經吃過了 ，今天就別吃了 。 ”王春蘭舍不得 。
“昨天才吃了幾口？”蘇昌民不滿意了 ，“弄點蝦吃也這么多話。 ”
“菜都煮好了，還怎么弄？ ”王春蘭道 。
“那就留幾斤等明天中午再弄 。”蘇昌民到廚房給自己盛了一碗飯，自顧自的坐在那慢慢吃了起來。
蘇醒拿了早上沒有做完的鐵絲 ，還有白網袋 ，到門口繼續做陣子 。
“別弄了，先過來吃飯 。 ”王春蘭喊著。
“我在耗子家吃 ，你們吃吧 。 ”蘇醒繼續著手里的活 ，兩個人去釣龍蝦可以多弄些陣子 。
早上4點多鐘的時候，鬧鐘響了 ，蘇醒爬了起來 ，樓頂蚊子多，身上被咬了好幾個大包 ，蘇醒指甲在上面掐了個十字印 ，穿好衣服到了廚房，收拾龍蝦。
王春蘭打著哈欠也跟著過來。
“媽 ，你去睡吧 ，我自己弄 。”蘇醒道 。
“這么熱的天，哪睡得著，蚊子一個個大的很 ，不能在樓頂睡了 ，吃的飯全都養了蚊子。”王春蘭幫著蘇醒將裝著龍蝦的蛇皮袋掛在車后座上，又綁緊 ，不是很放心 ，“我跟你一起去吧 。 ”
“沒事的，我能行 ，你就在家呆著 。 ”蘇醒推著車到了村路上 ，踩著踏板滑了一段距離，稍微適應了下后 ，麻利的將另一條腿從橫崗下穿了過去踩在另一個踏板上面 ，別著腳踩著二八大杠往鎮上去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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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5章 割兩斤肉
“12斤3兩 ，加上這三個袋子的，一個是13斤，另外兩個是14斤和14斤4兩 ，一共是53斤7兩 ，袋子我也不算你太多的重量，就扣二兩的稱 ，53斤5兩 ，還是按照一塊八一斤給你算，有問題沒？”還是昨天那個商販 ，“你真行啊 ，這么多龍蝦都是你一個人弄的？ ”
“沒問題，你算算有多少錢 。 ”蘇醒點頭 ，看似無意的問了一句 ，“你一天收這么多龍蝦，放在家里面 ，天這么熱你就不怕悶死了嗎？”
“怕什么 ，放一晚上沒有事情的，我第二天一早就到區里面將龍蝦賣掉，死不了 ，就是辛苦 ，三四點鐘就得起來 。 ”商販笑著說，將錢數好后遞給蘇醒 ，“點一下 ，看有沒有錯。 ”
蘇醒當著商販的面點了一遍錢：“怎么才96塊錢，是不是少了3毛？”
“你是個蛇皮袋上面還要水 ，我只是給你抹了二兩的重量 ，3毛錢你還跟我計較那么多干什么，去掉了正好是整數 ，不正好嗎？ ”商販說道 ，“一天的功夫就賺了一百塊錢，能啊 ，就別計較那么多了 。 ”
蘇醒聽了商販的話 ，愣了一下 。
從來都是商販給顧客補差價的，沒有說商販給自己去差價的。
這不是錢多錢少的問題，只是心里有點不舒服 。
不舒服歸不舒服 ，蘇醒懶得爭辯 ，往菜市場去 。
割了兩斤肉，花了十一塊錢 ，又稱了兩斤面粉 ，買了兩包榨菜，一捧韭菜 ，蘇醒才從菜市場出來 ，到漁具店又拿了一些白網袋和鐵絲。
“老板，你這黃鱔籠怎么賣的？”蘇醒問坐在門口一邊曬太陽一邊編黃鱔籠的老板。
“看你要什么樣的 ，竹子編的八毛錢一個 ，這邊塑料的結實些，要貴一點 ，一塊五一個 。 ”老板問蘇醒 ，“你要嗎？ ”
“竹子的就行，買多一點是不是會便宜一些？”蘇醒問 。
“你要是買三十個以上，我就給你算七毛錢一個。”老板也痛快 。
“好 ，那就拿五十個吧 。 ”蘇醒指著一旁的泡沫 ，“這些泡沫可以再給我一點嗎？ ”
“拿吧，都拿去也行。”老板擺擺手 ，放下手里編了一半的黃鱔籠 ，清點出五十個已經編好了的黃鱔籠出來，用繩子系好 ，幫著蘇醒掛在自行車上 。
自行車上的東西太多 ，蘇醒沒敢騎，一路推著到了家 。
“你這買的都是什么東西？一有錢就亂花。 ”王春蘭看到蘇醒自行車上掛的東西 ，又心疼了 。
蘇醒將車把上面掛的肉和面粉拿下來 ，遞給王春蘭：“我稱了兩斤肉，還有一些面 ，粉中午就吃水餃吧 。 ”
“哥 ，你買肉了？”蘇然跑了出來，眼巴巴的看著蘇醒，圍著自行車打轉。
“沒給你買雪糕 ，買了幾個肉包子 。 ”蘇醒買了十幾個包子 ，讓蘇然提進了屋 。
“這些東西花了多少錢？飯已經在做了，你又買包子干什么 ，浪費。 ”王春蘭將面粉倒進盆里 ，活著面，對外面正在做陣子的蘇醒嘮叨。
“沒多少錢 ，就幾十塊錢而已 。”蘇靜說 ，“媽，多活點面 ，中午讓耗子過來一起吃 。 ”
“幾十塊錢還不多？ ”王春蘭往盆里加了一些水 ，添了點面粉，繼續活著 ，“下次再上街不要買這些東西了。”
蘇醒有點無奈的笑了笑 ，沒說話 。
家里一個星期都不見得能吃一次肉，甚至有可能一個月才會去街上割點肉包餃子吃 。
真的是太窮了，就靠了幾畝地根本賺不到錢 ，蘇星高中畢業后王春蘭就到了村里的磚廠上班 ，磚廠倒閉后有跑到鎮上的軟管廠打工，就為了給蘇醒賺大學報名費。
那會兒王春蘭已經50多歲了 ，兩班倒 ，還要經常上夜班，這樣的事蘇醒不想讓它再發生 。
能讓家里日子過好一點 ，蘇醒不敢耽誤 。至于錢 ，重活一世，在蘇醒眼中 ，到處都是商機 ，以后家里肯定不會缺錢。
做了幾個陣子，蘇醒將車送到蘇浩家里 ，蘇強民在屋里坐著 ，蘇醒從口袋里面掏出一包煙：“二爹，這煙你拿著抽 。 ”
“你這是干什么，不就用個自行車嗎 ，隨便用就是 ，還用得著買煙？還是紅雙喜，拿回去 。 ”蘇強民不要。
一包紅雙喜三塊錢 ，村里面很少有人抽 ，平常抽煙都是抽一塊多的襄陽煙 。
“拿著吧，我爸也不抽煙 ，我拿回去也沒用 ，以后可能還要用到二爹你家的自行車 。”蘇醒將煙塞到蘇強民的手上，“耗子 ，跟我出去一下。”
蘇醒帶著蘇浩往家里走 ，蘇強民拿著煙，看著蘇醒的背影 ，久久無語。
“他給你買煙了？這煙比你平常抽的煙要貴吧 。 ”蘇強民的媳婦在旁邊說 。
“三塊錢一包呢 ，村里沒多少人抽這個，這小子倒是會做事，以后恐怕有大出息。 ”蘇強民抽了一根煙放在嘴唇上粘著 ，“不過我怎么感覺蘇昌民家的這個小子像是變了一個人一樣 ，以前可沒有這股機靈勁 。”
回了家，蘇醒讓蘇浩幫著拿了些黃鱔籠 。
“這東西是干什么的？ ”蘇浩背著黃鱔籠跟在蘇醒身后。
“抓黃鱔的 。 ”蘇醒道 。
“抓黃鱔？怎么抓。”蘇浩不懂 。
“過幾天就知道了 。 ”蘇醒來到村里的小池塘邊 ，選了一個地方將手里的黃鱔籠全都扔進了池塘里 ，然后又找了幾塊石頭壓在上面，讓黃鱔籠全都沉進水里 ，對邊上還愣愣看著發呆的蘇浩道 ，“將你手里的黃鱔籠也扔到池塘里去。 ”
“扔進去干什么，這樣就能弄到黃鱔了嗎？”蘇浩有些納悶 。
“現在還弄不了 ，只是浸泡一下 ，去掉黃鱔籠上面的味道，過幾天才行 。 ”蘇醒將蘇浩手上的黃鱔籠接過來 ，也放進了池塘里 ，全部都浸泡在水中，摳了一些泥巴往上面抹了抹。
黃鱔籠是用竹子編的，新的黃鱔籠上面有竹子的味道 ，必須得去掉 ，最好的辦法其實是將黃鱔籠放進廁所里面浸泡個兩三天的時間，然后再拿出來清洗一下 ，這樣的味道很吸引黃鱔。
不過蘇醒覺得太惡心了一些 ，沒那么做就，換了個方法 ，將黃鱔籠放到池塘里 ，多浸泡幾天效果也差不多 。
弄好后蘇醒回家，讓蘇浩幫著拿了陣子一起去河邊 。
“將這些陣子全部都下下去。 ”到了河邊 ，蘇醒吩咐蘇浩 ，他自己則找了個地方坐下來繼續做陣子 。
一溜的陣子下進了河里，沿著河岸全都是白色的泡沫漂浮著 。
蘇醒做好一個陣子就在往河里面添一個。
陣子多了 ，釣的龍蝦也跟著多起來 ，才一個上午的功夫，估摸著就有四五十斤的龍蝦，中午蘇醒讓蘇浩在河邊看著 ，他則將釣上來的龍蝦弄回家放著 ，外面天熱，龍蝦多了 ，蘇醒不敢長時間放著 ，吃過飯，又給蘇浩帶了滿滿一大碗的水餃 。
到了晚上 ，蘇醒家里的廚房鋪滿了蛇皮袋 ，沙沙的聲音一片片，堂屋里擺著兩個洗衣服的大盆 ，其中一個是找蘇浩家借的 ，里面都是龍蝦 。
“弄這么多龍蝦干什么，滿屋子都是味 ，走路也不方便 ，濕嗒嗒的。”蘇昌民將一個漏網跑出來的龍蝦踢翻，踹到洗衣盆旁邊，也不動手 ，看著蘇醒撿起來 ，“明天別只顧帶肉包了，帶點油條和豆漿回來 。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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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6章 油條配豆漿
蘇醒又借了蘇浩家的二八杠 。
前面的橫梁上面搭了兩個蛇皮袋，后面的座位上面綁著四個蛇皮袋 ，蘇醒費了好大的力氣才將自行車推到鎮上。
“又弄了這么多龍蝦？ ”商販看到蘇醒自行車上搭的蛇皮袋 ，訝異中帶著興奮，“這不得有一百多斤？”
“稱吧 。”蘇醒喘著氣 ，問商販 ，“你到村里面收龍蝦嗎？ ”
“那不行，去不了 。 ”商販搖頭。
“我一天賣這么多龍蝦給你 ，你多走點路也不行？”蘇醒問道。
“我不只是收你一個人的東西 ，做你一個人的生意，我還要做其他人的生意，要是去了村子里面 ，來回耽誤的時間 ，這個時間我可以收更多的東西 。 ”商販說，“我要是有車就直接開車過去 ，但是我沒有 ，只有一個自行車，不能因為方便你耽誤我的生意 ，你說是不是這個理？ ”
蘇醒嘆了口氣 ，再過幾年龍蝦少了，商販全都主動跑到村里面去收了 ，哪會像現在這樣 ，還要人給他送過來 。
收好賣龍蝦的錢，蘇醒將自行車放在賣漁具的老板那 ，讓他幫忙看著 ，他自己花了一塊錢坐車到了區里面，說是區其實也只不過是個鎮子，沿著省道直接過去 ，坐車二十來分鐘就到了。
蘇醒直接找到收龍蝦的地方 ，站在旁邊看了一會兒 。
“怎么，家里是不是有龍蝦要賣？”一個商販主動問蘇醒 。
“你怎么知道？ ”蘇醒看了眼這個商販。
“你站在這好一會兒了 ，不是有龍蝦要賣還能是干什么 ，這東西又看不出個花來 。 ”商販笑了笑，“有的話就拿來吧 ，我高價給收了 。”
“多少錢？ ”蘇醒問。
“這樣紅殼的一塊八 。 ”商販指著邊上竹筐里面的龍蝦 ，“青殼的一塊三 。”
蘇醒搖頭。
“怎么了，是嫌低了嗎？我給別人都是這個價 ，不信你可以問問 。 ”商販同蘇醒道 。
“要是這個價 ，我直接在鎮上賣就可以了，何必跑到這里來。 ”蘇醒說。
“你哪個鎮上的？”商販問道 。
“段店鎮 。”蘇醒說 ，“剛才我就在鎮上賣了一百多斤的龍蝦 ，一塊八一斤。 ”
“段店鎮我知道，我老婆就是段店鎮上的人 。 ”商販也不知道是不是在拉近關系，“這樣吧 ，你下次有龍蝦直接拿給我 ，我給你算一塊九一斤 。”
“才多一毛錢，誰大老遠的拉過來 ，你可以去村里面拿龍蝦嗎？ ”蘇醒問。
“去不了 。 ”商販搖頭 ，“一塊九你都不賣？這已經是很高的價了 。”
“兩塊，兩塊錢一斤 ，如果你要 ，我明天就給你送過來，不要的話那我就還是在鎮上賣。 ”蘇醒討價還價 。
“兩塊有些貴了 ，你不能亂要價 ，我也是看你龍蝦多才給了一塊九，要是別人肯定不是這個價 ，你還要兩塊 ，哪有這樣的事 。 ”商販擺手。
“兩塊錢你拿到市里面去肯定還有賺的，你要是要的話，以后我弄到黃鱔也賣給你 。”蘇醒說 ，他剛才在邊上已經觀察到了 ，這個商販對幾斤的龍蝦根本不感興趣，這種情況只能說明這個商場下面還有小商販 ，他從小商販那里面拿龍蝦 ，然后應該直接賣到市里去，賺取差價 。
到市里 ，龍蝦肯定不只這個價。
“兩塊錢就兩塊錢吧 ，不過每天至少給我的龍蝦不能少于五十斤，如果少的話我就不能按兩塊錢一斤賣給你了 ，你現在帶龍蝦過來了？ ”商販說 ，看了看蘇醒。
“明天吧，今天的我已經賣了 。 ”蘇醒道 ，“怎么稱呼你？下次來了 ，沒看見你，我也好打聽一下 。”
“黃得仁，我一直都在這 ，你要是來了沒看見我 ，就問一問，跟人說找黃得仁。 ”商販說 。
“日子過得不錯呀 ，天天過早 ，昨天是小籠包，今天吃上油條了 。 ”蘇昌民一手拿著油條一手端著豆漿 ，在門口吃著 ，鄰居路過說了一聲。
“屋里還有油條，要不要進來吃點？”蘇昌民咬了一口油條 ，就一口豆漿 ，鄰居的話讓他聽著愜意的很 。
“不吃，不吃 。”鄰居擺手 ，“你最近是不是發了什么財 ，怎么一下過的這么舒坦了。 ”
“能發什么財，幾個油條包子又要不了幾個錢，弄點龍蝦到鎮上去賣就能買了 。 ”蘇昌民說 。
“你在過早的錢是你去弄龍蝦賺的？”鄰居問道。
“我哪有功夫去弄這些 ，這都是小孩子去弄著玩的 ，一天釣幾袋子的龍蝦，將家里面弄的到處都是水 。 ”蘇昌民立刻否定了 ，像是承認他去釣龍蝦會降低了身份一樣 。
鄰居走了之后 ，王春蘭立刻數落蘇昌民：“你怎么什么都往外面說，你這么一說 ，別人回去了也去河里面釣龍蝦怎么辦？ ”
“他要釣就讓他釣去唄 ，我還能攔著啊，那河又不是我家的。”蘇昌民無所謂的道。
“你怎么不懂呢 ，他要去釣了 ，我家兒子每天釣的龍蝦不就少了嗎，還怎么拿去賣錢？這種事就不該往外面說 。 ”王春蘭抱怨著 。
“才幾個錢 ，看把你稀罕的 ，還能憑這個發財不成？ ”蘇昌民沖邊上正在吃包子的蘇然揚了了下手，“進去給我拿一個包子出來。”
“你已經吃了兩根油條，三個包子了 ，我哥還沒吃呢 。 ”蘇然想著蘇醒 。
“他在鎮上肯定已經吃過了 ，不用吃，給我拿過來。 ”蘇昌民有點泛酸 ，“老子把你養的這么大 ，讓你拿點吃的還這么多話，白疼你了 。”
“你又不疼我 ，我哥才疼我 。 ”蘇然拿了包子先跑到蘇醒旁邊 ，“哥，你吃過了嗎？ ”
“吃了 ，你拿過去吧。”蘇醒笑了笑 ，有點無奈，他急著回來 ，路上就吃了一個包子 ，并沒有飽，不過蘇昌民要吃他也沒攔著，下次再多帶一些回來就可以了 。
將東西準備好 ，蘇醒和蘇浩一起去了河邊 ，才到河邊的時候發現河邊居然已經有了人，不過不是蘇醒村子里面的 ，好像是隔壁村的 ，還是兩個女孩 。
一個看著十七八歲，另外一個和蘇醒差不多大 ，十四五歲 ，兩人也做了陣子，不過不多 ，才十幾個 ，在原本蘇醒下陣子的地方釣龍蝦。
走的近了，蘇醒認出來 ，這兩個女孩都是隔壁村的 ，是一家兩姐妹，大的叫余芳，小一點的叫余露 ，之所以記得這么清楚 ，是因為余露是附近幾個村里除了蘇醒之外的第二個大學生 。
蘇靜和余露在同一個初中，不過班級不同 ，偶爾放假回來走在路上有見過面 ，只是沒怎么說過話 。
“這是我們的位置，你們怎么占了？”蘇浩跑了過去 ，“快點把你們的東西拿走。 ”
“憑什么 ，這河又不是你家的，我們先來的 ，為什么要把東西拿走？ ”余芳手里拿著竹竿 ，警惕的盯著蘇浩，似乎在準備著隨意打一架。
“姐 ，算了吧 ，這個位置本來就是他們的，他們已經在這釣了好幾天了，我們換一個位置吧 。”余露性子有些柔 ，拉了一下余芳 ，側頭看了一眼蘇醒 。
蘇醒恰巧也在看她，四目相對 ，余露臉一下就紅了。
性子未免也太內向了 。
這讓蘇醒又想起了一些事情 ，對這個女生的印象又深刻了一些 。
蘇醒隔壁家的鄰居與余露家有些親戚關系，前一世每次過年的時候蘇醒回家 ，有見到過余露幾次 ，站在自家門口，往鄰居家看去的時候 ，能看到余露。
那會兒余露也是同這個樣子 ，與蘇醒目光不經意間對上的時候，余露臉就紅的厲害 ，隔著十多米遠都能看到余露紅到耳根的臉 。
蘇醒有幾次閑著無聊 ，特意試了下，本來在屋里縮著看電視，可聽到隔壁鄰居家傳來喧囂聲的時候 ，蘇醒就特意跑出來 ，在人群中尋著余露，故意盯著她看 。
而余露每次似乎總能發現蘇醒在旁邊 ，目光也會看過來。
于是臉就紅了 。
看著余露緋紅害羞的臉 ，挺有意思的 。
這成了蘇醒長大后過年回家的樂趣之一。
“你姐說的沒錯，這個位置誰先來的誰就可以占著 ，我們后面來的 ，我們換個地方就行了，你們繼續在這釣吧 。 ”蘇醒沖余露笑了笑 ，和蘇浩換了個地方下陣子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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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7章 豆腐腦不甜
“那么好的地方你讓給她們干什么？ ”換了地方 ，蘇浩還惦記著之前的位置 ，“現在換到這，說不定釣不到龍蝦了。”
“河是集體的，她們的確先來的 ，不好趕人走。 ”蘇醒將一個陣子放進河里 。
蘇醒不擔心位置不好 ，河里的龍蝦很多，之前的位置有水草 ，龍蝦的確會多些 ，但影響不大，換個地方釣上來的不會比昨天少 。
只是這才幾天的功夫就有別的人拿了陣子來釣龍蝦 ，恐怕后面會有更多的人都跟著過來。
人沒有先見之明 ，可又想弄點錢的時候，往往會跟風 。村子就這么大 ，有什么事情哪怕不出去說 ，隔些天左鄰右舍也都知曉了，和朝陽群眾有的一拼 。
再有蘇昌民 ，恨不得全村的人都知道他過上了油條配豆漿的舒服日子 ，村里人不知道才怪了，要不了幾天，來河里釣龍蝦的人會更多。
“明天早點起來吧 。 ”蘇醒說 。
“對 ，肯定的 ，明早你去賣龍蝦，我提前過來占位置 ，那么好的位置居然被他們占了。”蘇浩還惦記著原本的位置 。
蘇醒擔心的不是這個 ，他擔心的是等村里人都跟風的時候，恐怕河里連個放陣子的地方都沒有 。
余露走了過來 ，站在蘇醒幾米遠的地方。
蘇醒看向她：“有什么事嗎？ ”
“你的網兜能借我用一用嗎？ ”余露有些害羞 ，聲音很小，“我忘了帶網兜 ，青蛙肉沒了 ，我姐讓我過來借你的網兜用一用，網幾個青蛙 。”
“不行 ，我們也沒帶網兜 。 ”蘇浩一邊說 ，一邊將一個竹竿扔進邊上的棉花地里。
余露看了過去，竹竿沒扔好，架在棉花桿上 ，一頭白晃晃的網兜很顯眼。
“看見了也沒用 ，不借，你們占了我的位置 ，還想借網兜去撈青蛙 ，想的美 。沒有青蛙肉了就趕緊回去，把地方讓給我們 。 ”被看見了 ，蘇浩一點也不尷尬。
余露臉皮薄 ，沒好繼續要，轉身要走 ，蘇醒喊住她：“不要浪費時間去抓青蛙了 ，我這有些豬肺，你拿一點去吧 。”
豬肺很便宜 ，蘇醒買了許多 ，這么熱的天，家里又沒有空調，留不到第二天就臭了 。
“不用了 ，我去翻些蚯蚓好了。”余露不好意思拿 。
“給她拿半片豬肺 。 ”蘇醒對蘇浩道。
蘇浩雖然不情愿 ，可蘇醒的話他聽，拿了半片豬肺給余露 。
“謝謝 。 ”余露拎著半片豬肺 ，紅著臉走了。
“你是不是看上她了？”蘇浩看著蘇醒 ，嘿嘿的笑著 。
蘇醒無視蘇浩的話，掏出二十塊錢遞給他：“拿著 。 ”
“你給錢我干什么？ ”蘇浩沒接。
“賣龍蝦的錢。”蘇醒說 。
“要錢干什么 ，陣子 ，豬肺都是你買的，你做的 ，我不過是幫著提下陣子而已 ，比在家待著好玩多了，怎么能要你的錢 。 ”蘇浩不要。
“讓你拿著就拿著 ，也不是全都給你 ，我已經拿了大頭 。 ”蘇醒將錢直接塞進了蘇浩的口袋里，“后面可能還有事情麻煩你 。”
二十塊錢對一個中學生而言不算少，蘇醒初中三年 ，都是在鎮上上的 ，住校，一個星期的生活費十塊錢。
就這樣 ，蘇醒還能省下一兩塊錢存著 。
蘇浩花錢多些 ，但一個星期的生活費也不會超過十五塊錢，能得二十塊錢 ，蘇浩很滿足 。
“要不要再多做一些陣子？我明天起早一些 ，在河里放滿陣子，這樣別人就占不了了。 ”蘇浩建議著 。
“下的再密也沒用 ，別人總能找到空隙往里加陣子 ，再說，陣子多了也忙不過來 ，這么多夠了 。 ”蘇醒沒同意。
除非半米的距離就下一個陣子 ，否則后面來釣龍蝦的人肯定會見縫插針，往里面加陣子，一個村子的人 ，總不能因為這個事撕破臉皮 。
這個情況無法避免 ，不過蘇醒早有預料，也有應對的方案 。
幾天后 ，情況就同蘇醒猜想的一樣 ，村里大人，小孩 ，甚至連六十多歲的老太太 ，全都行動起來，拿著陣子到河里釣龍蝦。
“太氣人了 ，我們釣龍蝦 ，他們都跟著釣，還搶位置 ，我今天早上四點鐘就起來了 ，居然有人比我還早，將位置全都占了，害的我只能將陣子下到湖里。”蘇浩提起一個陣子 ，里面只有一個龍蝦 ，就更氣了，“我今天晚上不回家了 ，就在這睡 ，等他們走了我就把位置占了，看誰能搶的過我 。 ”
每天二十塊錢 ，這幾天蘇浩已經得了一百塊錢 ，對釣龍蝦很上心 。
河邊就有湖，都是集體的 ，不過湖被人承包了 ，養著魚，湖上不時有船劃過 ，是承包湖的人 ，不過除了不讓釣魚，別的事不會管。
“河里沒位置就在湖里釣吧，今天晚上早點回去 ，幫我做點事 。 ”蘇醒將買的早點拿出來 ，“你吃什么？”
“炸醬面 。”蘇浩拿了一碗炸醬面，扒了兩口 ，“今天晚上要做什么事？ ”
“晚上回去就知道了。 ”蘇醒拿出一杯豆腐腦 ，搖了下，插上吸管給邊上正在做作業的蘇然 ，“先吃飯 ，等會再做作業 。”
兩天前，蘇醒就讓蘇然將暑假作業帶過來 ，一邊釣龍蝦 ，一邊監督輔導蘇然學習 。
蘇醒不求蘇然一定能考上985，211院校 ，但至少要能上個大學 ，那樣給她選擇的余地會多許多。
“不甜 。 ”吸了一口豆腐腦，蘇然說 。
“下次我讓人家多放些糖。 ”蘇醒拿起蘇然做的暑假作業，已經做了三頁 ，隨便掃一眼就發現了一處錯誤 ，“這個題你再好好想想，X+2.3=7.7 ，結果怎么是10？”
蘇然腦袋湊了過來 ，看了眼蘇醒說的題，振振有詞：“沒錯啊 ，2.3加7.7 ，結果就是10啊 。 ”
“怎么是加呢，把+2.3調到右邊去 ，+就變成- ，7.7減去2.3應該是5.4，X等于5.4才對 。 ”蘇醒耐著心解釋 ，重新寫上了解答步驟。
蘇然思考了一會 ，抬頭看著蘇醒：“可是2.3加上7.7剛好等于？10啊，你算的這個還有小數，不好看。”
“做題不能講好看不好看 ，這個可能是出題老師故意設置的陷阱 。 ”蘇醒道 ，“來，你自己做一遍 ，看看是不是這樣 。 ”
下午太陽偏西的時候 ，蘇醒蘇浩收了陣子，一起回去。
“這么早就回去？現在估計才五點鐘 ，還能釣兩個小時 。”蘇浩說 。
“跟我回去將前幾天沉在池塘里的黃鱔籠取出來。 ”蘇醒已經提起來一個陣子 ，解著里面泡的發白的豬肺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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