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第一章
楔子
男人挺拔的立在巷口,因為前些天下了雨 ,空氣中帶著些許潮濕之意 。
他瞇了瞇眼,小巷深處隱隱傳來小孩的嬉笑聲以及此起彼伏的狗吠聲,粗礪的指間捏著一根香煙 ,一陣風吹過,將那煙吹入鼻腔之間,一個猝不及防 ,嗓子眼被噎到。
用力咳了幾聲,又猛的吸了幾口,隨后將煙頭扔在地上 ,腳尖碾滅星火,雙手隨意的插在褲兜里,面部表情大步朝小巷深處走去。
第一章
凌晨,喧囂了一夜的城市歸于平靜 。
男人裸著上半身從浴室里走出來 ,古銅色的肌膚,結實的胸膛,肌肉精赤 ,大腳踩在地板上,經過的地方留下一串水漬。
陳洲撈過沙發上的毛巾胡亂的擦著頭發。
擦完頭發,他走到窗前 ,小巷里零星亮幾盞路燈,但燈光實在是微弱昏暗的可憐,他轉著手里的煙盒 ,隨后抽出一只,“啪嗒 ”一聲點燃手中的煙 。
火星明明滅滅,大團的煙霧升騰而上 ,粗礪的手指輕輕一點,煙灰輕飄飄的從窗口落下。
四周煙霧繚繞,他整個人被籠罩住。
突然,樓下傳來一陣吵鬧聲 ,由遠及近,他渙散的眸子驟然聚焦,銳利的盯著樓下的一舉一動 。
昏暗的小巷里 ,兩個人影朝里走過來,站在八樓的窗口,他看不清面容 ,只知道是一男一女,女人腳步不穩,走路的時候都是搖搖晃晃 ,一旁的男人生怕她摔倒,一直伸手護著她。
可女人似乎并沒有多么領情,一次又一次的推開他的手 ,兩人一直糾纏著,直到進了樓道。
江鹿倚靠在樓道旁,她半睜著眼睛看著傅蕭。
“我到家了,你回去吧 。”
傅蕭見她眸光渙散 ,似乎還沒有完全清醒,有些不放心。
“還是我送你吧,我不放心你。”
江鹿朝他揮手 。
“有什么不放心的 ,我都到家門口了,趕緊走吧,我上樓了。 ”
說完 ,她扶著樓梯扶手,轉身上樓,傅蕭見她身形不穩 ,想要跟上去,她的聲音卻再次響起來。
“別跟著我 。”
他抬起的腳停在半空中,他了解她的脾性 ,索性也沒有再跟上去,只是沖她的背影喊道。
“明天是周一,別忘了上課。”
“哦 。 ”她的聲音從二樓傳下來。
陳洲站在窗口吹了好一會涼風,直到手里捏著的煙快燃到盡頭 ,感受到那灼熱的溫度,他這才隨手掐滅手中的煙,轉身朝臥室走去。
剛挪開步子 ,他猛地停頓住,側過頭,眼神銳利的看著玄關處的大門 。
門外傳來一陣鑰匙插.入的聲音。
他悄無聲息的朝大門走去 ,屏氣凝神的聽著外面的動靜。
動作粗魯,雜亂無章,毫無耐心 ,顯然不是經過訓練的人。
念此,眼里的陰郁逐漸散去 。
江鹿使勁擰著鑰匙,不管她怎么擰 ,門都打不開。
“打不開……為什么打不開……”她嘟囔道。
她煩躁的拔出鑰匙,正想重新插.進去,大門呼啦一下從里面打開來 。
頓時,一股極具侵略性的男人氣撲面而來。
江鹿腦袋一片空白 ,瞬間怔住,她的視線平視,看到的卻是一具結實的胸膛 ,精赤的肌肉。
茫然的抬頭朝上望去 。
映入眼簾的是一個陌生男人的臉龐。
一個陌生男人為什么會在她的家里?
想到這里,江鹿頓時警鈴大作,酒意瞬間被嚇散了一半 ,刺骨的寒意從腳底涌了上來,她下意識的朝后退了幾步,放在身側的手掌緊緊握成拳頭 ,她正拼命的強迫自己冷靜下來。
男人平淡的眸子微微閃動了一下 。
是她。
“你……你是誰,為什么在我家,你想做什么?”
鼻息間是淡淡的酒味 ,他基本可以確定,她就是他剛才從窗口處看到的女人。
不……不是女人,當時看的不真切還以為是女人,現在看來不過就是一個女孩 。
瞧她的模樣……未成年?
未成年喝酒?
陳洲用如墨般漆黑的眸子看著她 ,薄唇輕掀。
“你家? ”
江鹿愣了一下,這難道不是她家嗎?
她抬頭看了看男人頭上的門牌號。
812?
她家是811,而這個男人是在812。
她極度繃直的神經“啪”的一聲 。
斷了。
“對不起 ,我走錯門了。”她此刻不敢抬頭去看對面的男人,道了歉便慌忙的轉身打開自家的大門,快速閃了進去 。
他剛才將這個小姑娘臉上所有的表情收入眼底。
從一開始的茫然 ,震驚,恐懼到最后的強裝鎮靜。
她開錯門,鬧了烏龍 ,這些表情出現在她的臉上原本不足為奇 。
只是——
她臉上的恐懼異常的深刻,甚至可以說是過于深刻。
空氣中隱約的殘留著酒味以及一絲淡淡的清甜味,他漆黑的眸子微微閃動了下 ,卻很快又歸于平靜。
*
關上門之后,江鹿瞬間像是被人抽光了所有的力氣,后背貼在門板上,雙腿癱軟的發麻 ,沿著門板坐了下來 。
她像一個溺水的人,大口大口的喘著氣,她清楚的感覺到 ,后背此刻已經完全濕透。
冷汗浸濕的。
她閉上眼睛,呼吸急促,在原地坐了很久 ,恐懼才逐漸褪去 。
她掙扎的從地上爬起來,腳步虛浮的朝衛生間走去。
她的酒意早在剛才就已經被嚇的一干二凈。
看著鏡子里的自己,臉色慘白嘴唇殷紅 ,被淋濕的留海貼在腦門上,整個人猶如剛從水底撈出來一般,在昏黃的燈光下 ,顯得些許瘆的慌。
剛經歷了心跳極限,再加上又喝了不少酒,她只覺得現在頭疼,嗓子疼 ,渾身都特么的疼 。
過了會,昏暗的浴室里,隱隱的傳出陣陣流水聲。
*
陳洲關上門 ,大步朝臥室走去,在床沿邊坐了一會,他伸手撈過一旁的黑色旅行包。
他將手伸進去摸索了會 ,從地面掏出一張照片 。
照片上是一個男人跟女孩合照。
男人四十多歲的樣子,單手摟在女孩的肩膀上,笑的慈祥 ,而一旁的看起來年齡不大,唇紅齒白,黑色的長發披在身后 ,照片上的她笑的很燦爛。
他將照片背過來,沾染著土褐色的污水,照片的最下角寫了三個字 。
“小鹿兒。”
*
隔天一早,鬧鐘剛響 ,床上的人兒立刻掀開被子坐了起來伸手關閉鬧鐘。
頭發凌亂,眼眶充血,她這一整晚都沒睡安穩 。
簡單的洗漱之后 ,隨手拿了一個面包,放在茶幾上的手機便“嗡嗡嗡 ”振動起來,她看了一眼屏幕上的名字。
傅蕭。
她沒接電話 ,只是快速的套上校服,叼著面包,拎上書包出了門 。
鎖上門之后 ,她抬頭看了一眼對門,大門此刻緊閉著,腦海里赫然浮現出812當時精壯的肌肉。
江鹿覺得自己可能是瘋了 ,用力甩了甩腦袋,朝樓下走去。
將近六點的天還是蒙蒙亮。
剛出樓道,她便看到跨坐在自行車上單腳踏地的傅蕭 。
“來了,頭還疼嗎?”
江鹿看了他一眼 ,搖頭。
傅蕭將車掉了頭,江鹿坐上他的后座。
“坐穩了 。”傅蕭笑著說道,單腿往地上用力一蹬 ,自行車便飛快的駛了出去。
兩人的身影消失在昏暗的小巷之中。
*
“昨晚睡得好嗎? ”傅蕭問她 。
江鹿兩三口解決了面包。
“還不錯。”
“下次別喝那么多酒了,不是什么好東西,小心給喝垮了 。”
江鹿嗤笑 ,“不至于。 ”
“怎么就不至于了……”
“傅蕭你真的很啰嗦,說的就跟你沒喝一樣,整天跟和尚念經一樣。”江鹿不想聽他的長篇大論 。
“我這都是為了誰啊? ”
“咸吃蘿卜淡操心。”江鹿低聲說道。
傅蕭氣結 ,得,好心沒好報,他閉嘴 ,OK?
快到學校的時候,一輛自行車從岔路口竄了出來。
自行車上的女生揚起嘴角,帶著幾分桀驁不馴 。
“早。”
金橘跟上傅蕭,與他并駕齊驅。
“早 。 ”傅蕭道。
金橘側頭看著坐在傅蕭后座上的江鹿。
“哎 ,你昨天喝斷片了?”
江鹿抬起眼皮掃了她一眼,沒搭理她 。
金橘也不在意,繼續道。
“怎么不說話 ,啞巴了?”
江鹿重新抬頭直視著她。
“你不說話沒有人把你當啞巴 。”
金橘咧開嘴笑,她放慢了速度,跟江鹿并排。
江鹿跳下自行車 ,傅蕭左右搖晃了兩下這才穩住了車。
“跳車也不提前說一聲,摔斷胳膊腿算誰的? ”傅蕭單腳踏在地上,回頭看向江鹿 。
“算我的。”江鹿還沒有說話 ,金橘便笑嘻嘻的說道。
在她跳下傅蕭的自行車之后,金橘默契的放慢速度。
江鹿上前跑了兩步,伸手摟住金橘的腰 ,側坐上后座,整套動作行云流水,一氣呵成 。
“自行車胎補上了沒?”金橘問。
“老張說還沒有進新材料,說還要等幾天。 ”
“三中那群婊.子 ,早晚讓她們好看 。”金橘啐了一口。
說到這事,金橘就滿腔怒火。
二中跟三中這兩所高中對門而處 。
每所高中里都有那么一群讓老師頭疼的學生。
恰好,他們就是。
抽煙喝酒 ,打架鬧事,怎么壞怎么來 。
二中三中不對盤,這已經不是一天兩天的事情了 ,三天兩頭互相滋事挑釁。
“怎么,前陣子還沒有被處分夠?”傅蕭瞥了她一眼。
金橘嗤笑一聲,“女生之間的事情 ,你一個男生懂什么? ”
她加快了腳下的速度,很快與傅蕭拉開了一段距離 。
傅蕭無奈的嘆了一口氣,認命的跟了上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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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第二章
夏至的天氣最是變化無常,尤其是臨城,臨城的夏至要來的比其他城市早 ,傍晚的風都是悶熱的。
江鹿扯了扯領口,朝小巷里走去。
小巷幽深狹小,平日里陽光都被阻隔在小巷高墻之外 ,巷子長年積累的都是陰郁晦暗,此時巷子里已經零星的亮著幾盞路燈,路燈破舊 ,燈光昏暗,時不時發出“滋滋”的聲音 。
腳步踏在青石板上發出清脆的“踏踏踏踏”聲。
昏暗中,人的聽覺變得異常的敏銳。
正走著 ,江鹿竟聽見身后隱隱的傳來一陣腳步聲 。
又是……
明明已經好幾天沒有出現過了。
江鹿的后背驚起一陣冷汗,縮在口袋里的手驟然握緊,一顆心瞬間提到嗓子眼兒 ,就連呼吸都變得不順暢起來,手心被冷汗濡濕,腦袋一片空白。
身后的腳步似乎離她越來越近,她整個人恐懼到了極點 ,她不敢回頭望,只能加快了腳步 。
而在她加快速度之后,身后的腳步聲卻依舊緊追不舍。
她快速的繞過一個拐彎口 ,卻在不經意的抬頭間,頓下了腳步,而身后的腳步聲也戛然而止 ,沒有了任何聲響。
前面不遠處赫然站著一個高大挺拔的身影 。
他半低著頭,臉頰一半隱在光明,一半隱在黑暗 ,手里捏著一根香煙,他整個人都籠罩在煙霧之中。
那個男人不是別人,正是她的新鄰居。
812 。
而與此同時 ,陳洲敏銳的抬起頭來,隔著薄薄的煙霧,兩人的目光在空氣中緊密接觸。
他的眸子漆黑幽暗,帶著十足的威懾力。
可是 ,江鹿卻絲毫感覺不到怕,相反的是,她居然生出一絲安全感。
因為他 。
江鹿穩住心神 ,在確定身后沒有了腳步聲之后,她這才走過去。
他與她的距離越來越近,鼻息間隱隱的傳來一陣淡淡的煙草味 ,她并不陌生。
走近之后,她才發現,這個男人是真的很高 ,她一米六五的個子不算很矮,但是此時卻堪堪到達他的肩膀 。
昨天晚上喝了不少酒,加上她整個人都處在極度緊繃的狀態 ,她壓根也沒有看清他究竟長的什么模樣。
現在看來,是一張略帶風霜的臉。
面容硬朗,五官周正剛毅,一眼看不出實際年齡 ,但少說也是靠三十的樣子 。
陳洲眉頭微皺,她白皙的額頭上竟隱隱的沁出汗水,頭發有些凌亂 ,粘在臉頰上,呼吸并不是那么平穩,臉上帶著些許驚魂未定 ,像是剛剛經歷了什么可怕的事情一般。
他不動聲色的看了一眼她的身后,身后的小巷陰郁安靜,沒有任何異常。
他視線落在她的校服上 。
臨城二中。
高中生。
她走到他跟前的時候 ,停下了腳步 。
她就這樣站在他的面前,她的身上有一股淡淡的清甜香。
陳洲不明白她想做什么。
“昨天晚上不好意思。 ”
昨天晚上?
“我住你隔壁,昨天開錯門打擾到你了 。”江鹿盡量讓自己的語氣聽起來正常。
陳洲沒有說話 ,只是用一雙深邃的眼睛看著她。
這樣過去了好幾秒,氣氛漸漸地有些尷尬,就在江鹿以為他不會搭理她了的時候,卻聽見男人低沉的說道 。
“嗯。”
男人的聲音有些沙啞 ,僅僅是一個短短的發音,卻像一口大鐘,狠命的撞進心坎。
江鹿一陣心跳加速 。
“你在外面做什么? ”她問他。
她的目光從上至下 ,落在他食指與中指夾著的香煙上。
“特意出來抽煙嗎?”
陳洲低頭看了一眼夾在食指與無名指之間的香煙,猩紅的煙頭火星明明滅滅 。
他不明白這個女孩為什么看起來一副跟他很熟的模樣。
就在此時,男人褲兜里的手機突然震動起來。
他掐著煙 ,另一只手從褲兜里掏出正在振動的手機,他看著屏幕上的名字,微微測過身 ,粗糙的指腹劃過接聽鍵 。
江鹿是一個識趣的人。
“那我先走了。”她朝他說道。
陳洲幾乎是微不可見的點點頭 。
她嘴角微微朝上揚了揚,這才朝前走去。
可能是因為知道他就在她的身后,所以江鹿的心里很踏實 ,沒有了恐懼與害怕。
陳洲看著女孩的背影,她很瘦,幾乎沒什么肉,寬大的校服穿在她的身上顯得有些空蕩 。
頭發猶如綢帶一般 ,被風吹的肆意飛揚。
“喂,洲哥,我怎么好像聽到了小姑娘的聲音?”
那頭傳來調侃的聲音。
“嗯 ,怎么? ”陳洲反問他 。
那頭的人笑了幾聲,“哪家失足少女啊,落你手里了?”
陳洲吸了一口煙 ,說了一個字。
“滾。”
那頭笑嘻嘻的,“別介啊,開個玩笑 。 ”
陳洲微微皺眉 ,開門見山,“找我什么事?”
“也沒啥事啊,就是想問問你順利到臨城了沒?”
陳洲垂斂著眼 ,“到了。 ”
“到了就好,那件事有線索了嗎?”
“目前還沒有發現什么異常。”陳洲抬眸,打量了一眼四周 。
“沒事,也先不用急 ,既然他們就在這里,那肯定會有所行動。 ”
“嗯。”
“你自己一個人在那里,注意一點安全 ,等將這邊的事情整理好,我就過去。”
陳洲沉默了,他吸了一口煙 ,在嗓子眼里悶了好一會兒,這才吐出來 。
“成,我知道了。 ”陳洲說道。
兩人又聊了一會 ,這才掛了電話 。
掛了電話之后,陳洲將手機塞進褲兜里,兩口抽完手里的煙 ,隨手將煙蒂投進地上的水洼里,星星點點在一瞬間全部熄滅,朝上升了一小縷輕煙。
*
江鹿回到家,她現在雙腿都是軟的 ,根本提不上一絲力氣。
所有的偽裝在進門之后全部消失殆盡 。
想到剛才的事,她至今心有余悸。
她到現在都還能體會到當時的恐懼,這樣的事情 ,已經不是第一次發生,早在幾天前,她就已經隱約的察覺到。
有人在跟蹤她 。
可是她不明白 ,到底會是誰在跟蹤她?
她有想過,會不會是三中的那幫人。
可是經過她的觀察,發現并不是他們 ,因為他們沒有必要去做這樣的事情,要真的想堵她,早就帶著一幫人過來圍堵了。
江鹿不知道在跟蹤她的人究竟有什么目的 。
而正是因為不知道有什么目的 ,才讓人心生恐懼,想到這里,江鹿不由的覺得有些發寒,手腳冰涼了下來。
突然 ,她的腦海里赫然浮現出那張異常剛毅的臉龐。
她好像對812有了一些興趣,不,不是一些 ,而是很多。
他能帶給她跟別人不一樣的感覺 。
在他的身上,她像是能找到一種安全感。
沒錯,是安全感。
他跟傅蕭不同 ,跟她在學校所接觸的那些男生不同 。
他們不過是一群十八.九歲的孩子,連二十歲都沒有,渾身上下都是他們那個年齡段應該有的特性。
青澀且……無知。
他比他們閱歷的多 ,他足夠的成熟,足夠的穩重 。
就連她自己都很詫異,在巷子里的時候 ,明明前幾秒,她猶如被人掐住了喉嚨一般,呼吸困難,但是在看到他之后 ,她整顆心像是猛然沉定下來,沒有了恐懼,沒有了不安。
仿佛只要跟他在一起 ,哪怕是天塌下來都不會感覺到一絲的害怕。
她第一次在一個人的身上體會到這樣的感覺 。
安全,踏實。
江鹿或許自己都忘記了,她跟他不過才見過兩面而已。
可是有些人 ,有些事,確定下來往往只需要一個瞬間的時間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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3.第三章
江鹿在沙發上坐了好久,突然掌心里的手機“嗡嗡”振動起來。
看了一眼屏幕上的來電顯示,隨手扔在沙發上 ,任由它振動著,她起身朝廚房走去。
打開冰箱門,冰箱里的食物少的可憐,不過一個西紅柿三個雞蛋還有一瓶喝了一半的礦泉水。
家里還有掛面 ,她準備做一個西紅柿雞蛋面填飽肚子 。
熟練的打開煤氣燒上水之后,這才將西紅柿放進水槽里,她擰開水龍頭 ,然而擰開水龍頭之后卻不見一滴水出來。
“艸!”
江鹿伸手用力拍了拍龍頭,過了好一會,水這才流出來。
廚房里的水龍頭已經壞了好幾天了 ,有些松動,不過不影響她使用,她也懶得找人去修理 。
她快速的清洗好西紅柿 ,正準備下刀切的時候。
“咚咚咚咚。”
一陣敲門聲響了起來 。
江鹿放下手中的菜刀,這個時間點,還會有人誰過來。
她有些疑惑 ,但還是向門口走去。
伸手開門,看到的是一張并不年輕異常熟悉的面容 。
“你來做什么? ”聲音一瞬間冷淡下來。
梁淑言晃了晃手中的手機,“為什么不接我的電話。”
江鹿瞥了一眼沙發上的手機 。
“沒看見。”
梁淑言從她的身側擠了進來,江鹿還沒有來得及攔住她 ,她便已經朝客廳走過去。
“是沒看見還是不想接? ”梁淑言轉過頭來,雙手抱在胸前。
梁淑言妝容精致,頭發溫順的披在腦袋后面 ,穿著墨蘭色的衣裙,明明已經四十多歲的人,保養的卻跟三十出頭一般 。
江鹿關上門 ,“你覺得什么就是什么吧。”
見江鹿的表情不是特別好,梁淑言也沒有繼續拿喬,而是將包包放在沙發上 ,轉身問她。
“晚上吃什么?”
江鹿沒有搭理她,繞過她直接朝廚房走去,繼續做她剛才還沒有開始的事情 。
梁淑言跟在她的身后進了廚房 ,她掃了一眼,鍋里正燒著水,旁邊還放著一把掛面。
“又吃面? ”梁淑言皺著眉頭。
江鹿切著西紅柿,沒有回她 。
“我帶你出去吃。”梁淑言關掉了煤氣 ,說著她便伸手去拉江鹿的胳膊,江鹿不動聲色的躲開她的手。
“不去 。”
“江鹿。 ”
“我的事跟你沒有關系。”江鹿語氣平淡 。
“怎么沒有關系,我是你媽。”
聞言 ,江鹿手中的動作停頓下來,她抬起眼皮看了她一眼,眼里帶著淡淡的嘲諷。
“你還是管好你自己吧。 ”
梁淑言當然看出了她眼里的嘲諷 。
“江鹿 ,你還要像這樣到什么時候?”
“要是沒什么事你就走吧,你在這里,讓我來覺得很不舒服。”江鹿沒有正面回答她的話 ,而是一副不咸不淡的模樣。
梁淑言的臉色當時就沉了下來,“你就這么希望我走嗎?”
江鹿背對著她,看不到她此刻的表情 。
梁淑言像是真的被氣到了 ,她轉身走出廚房,從沙發上拿起自己的包。
江鹿在廚房里,繼續切砧板上的西紅柿,連頭都沒回。
梁淑言在門口站了一會 ,想等她開口,然后她可以順著樓梯往下走,誰知站了半天 ,也沒見她有想要說話的意思 。
她這脾氣也不知道是隨誰,倔的厲害。
而正巧的事,她的手機響了起來。
“喂? ”
“孟萊啊 ,成成,我知道了,我馬上就回來……”
掛了電話之后 ,梁淑言抬起頭來,江鹿不知何時已經轉過身來,她看著她 ,嘴角似笑非笑 。
梁淑言頓時如鯁在喉,一瞬間有些難堪起來,嘴唇張張合合,卻沒有發出一個音兒。
對于梁淑言的離開 ,江鹿似乎不痛不癢。
她打開水龍頭想清洗點手中殘留的西紅柿汁液,然而這破龍頭卻就像是存心跟她作對一般 。
水又不出來了。
她拍了幾下,手掌都紅了 ,依舊沒有反應。
想到剛才的梁淑言的那通電話。
孟萊 。
江鹿的心情莫名的有些煩躁,她拽住水龍頭,一不小心就用足了力。
只聽“啪”一聲。
她竟然將水龍頭給擰了下來!
她驚愕極了 ,在還沒有反應過來之際,一股強勁的水柱朝她迎面撲來,而也是在這幾秒鐘 ,她被淋成了落湯雞,從頭到尾 。
純白的校服T恤此時完全濕透,緊密的貼合著身體 ,廚房像成了暴雨現場。
“艸! ”江鹿氣的大罵,她看著還是往外噴水的管口,想要伸手堵住管口,可是她剛摁上去 ,水花便從她的指縫噴灑而出,噴進她的眼里,一陣刺痛 ,她疼的受不了,沒控制住聲音,驚聲尖叫起來。
*
陳洲手里的鑰匙剛插.進鎖口 ,一陣尖叫聲從對門傳了出來,他下意識的看向對門 。
對門的大門并沒有關嚴實,隱約的露出一條細縫。
他轉過身 ,抬腳正準備過去,但抬起的腳卻又頓在半空中。
和他有什么關系?
正當他準備再次轉身的時候,對門呼啦一下被拉來 。
女孩驚慌失措的從里面跑出來。
眼眶泛紅 ,頭發松散的披在身后,潮濕的發絲貼在臉龐兩側。
她穿著的白T,深藍色的校褲全部濕透,原本寬松的白T此刻正緊緊裹著少女青澀卻又姣好的身體 。
江鹿原本是想去請修理師傅 ,誰知一出門迎面便撞見陳洲,她整個人都是懵的,腦袋還沒有反應過來 ,動作卻已經快了千萬倍。
她伸手拽住男人的手臂。
“幫幫我。”
女孩的手纖細白皙,握在他古銅色的手臂上異常的扎眼,此刻她的手掌心更是帶著沁人的涼意 。
“怎么?”
江鹿說不出話來 ,見他開口詢問便直接將他拽進門。
一進門,陳洲看著廚房里還在狂噴不止的水柱便明白了一切,難怪她這般狼狽。
他將外套脫下來扔在沙發上 ,然后朝廚房走去,他的身材高大挺拔,廚房原本就狹小 ,這一進去,愣是生出幾分壓迫感 。
他皺著眉頭看著扔在地上的水龍頭,又看了看朝外狂噴著水的管口。
“有沒有工具箱? ”他側頭問站在浴室門口不知所措的江鹿。
江鹿愣了愣,很快反應過來 。
“有有有 ,有的。”她快步跑到放電視機的柜子處,拉出柜子,蹲下身體在里面翻找了一圈 ,很快掏出一個工具箱。
她連忙將工具箱遞給陳洲 。
陳洲從她的手里接過工具箱,他繞過最強勁的那道水柱,微微蹲下身體 ,打開工具箱。
“壞了多久了?”他一邊修理一邊問她。
江鹿看著他,就跟中了邪一般,他問什么 ,她就如實的回答什么 。
“好像快一個多星期了。 ”
“壞了這么長時間,也不知道找人維修?”
“一開始也沒有壞的這么嚴重,只是時而……”
陳洲抬頭看了她一眼 ,似笑非笑。
江鹿怔了一下,抿了抿嘴,不說話。
陳洲見她一副無辜的模樣,干脆不再看她 ,只是加快了手中的動作,進行的簡單的維修,用毛巾裹住龍頭 ,纏上膠帶,龍頭的水已經止住,已經不再像剛才那般朝外狂噴水 。
“你需要重新換一個龍頭。 ”他將工具扔進工具箱里 ,擦了兩把手,站起身來對江鹿說道。
陳洲渾身都是濕的,黑色的T恤貼在胸膛上 ,結實的肌肉顯露無疑,剛毅的臉頰帶著些許水漬,雙眸又黑又亮 ,叫人難以按耐 。
江鹿突然覺得有些面紅耳赤,她快步朝浴室走去,當她再次從浴室出來之后,手里已經多了一條干凈的大毛巾。
江鹿將手里的毛巾遞給他 ,“擦一下吧。”
陳洲看著,卻沒有伸手 。
她舉著毛巾的手臂纖細白皙,就如上好的羊脂玉一般 ,光滑潤嫩。
她只注意到他身上是濕的,卻沒有發覺她此刻沒比他好到哪里去。
白T緊貼在身上,胸前微微鼓出 ,粉色的,帶著蕾絲花邊 。
突然一陣口干舌燥,一股無名火從下腹猛的把竄上 ,眸子一瞬間晦暗不明。
江鹿疑惑的看著他,她看不透他。
他眼里像是有什么東西閃過,但是速度太快 ,她根本無法捕捉,就在此時,冰涼且帶著濕意的工具箱被強行塞進她的手里 。
“不需要。”他冷淡的拒絕她,然后大步朝門口走去。
他身上的T恤跟寬大的褲子都已經濕了 ,從后面看去,他的背部結實寬厚,走動之間 ,裹在褲子里的雙腿結實,極帶力量。
江鹿趕緊隨手將工具箱放在一旁,小步跟了上去 ,她跟到門口,他正背對著自己開門 。
就在他打開門準備進去的時候,她朝他說道。
“剛才謝謝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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4.第四章
“砰 。 ”
812的門被關上。
江鹿的心隨之一震,她的搓了搓手臂 ,頓時反應過來一件事。
她的衣服--
還是濕的--
她低下頭 。
穿在身上的校服幾乎形同虛設,粉色的胸罩一目了然。
江鹿的臉頰騰的一下燒了起來,自己剛才就那樣站在他的身邊站了那么久?
難怪她剛才遞給他毛巾的時候,他的表情有些怪異。
樓道的風涼 ,江鹿關上門之后回臥室換了一件干爽的衣服 。
換好衣服之后,她站在廚房外面,看著里面千瘡百孔的模樣。
切好的西紅柿被水沖的滿地都是 ,被碾成了爛泥,鮮紅的汁液與水融合暈開,放在臺子上的雞蛋也打碎在地 ,這場面一度有些瘆人。
她小心翼翼的繞過那灘,伸手推開窗戶通風換氣,直到空氣流通的差不多 ,沒有那么刺鼻難聞之后,這才著手打掃廚房 。
打開污水排放的管口,用掃帚將地上被踩爛的西紅柿跟雞蛋掃走 ,等將廚房里都收拾干凈之后,江鹿已經累癱。
她坐在沙發上,雙臂張開朝后仰去,整個人放松的靠上去。
只是屁股底下好像有什么東西 ,伸手將那東西拽出來。
是一件男士外套,黑色的 。
江鹿知道,這是812的外套 ,他之前脫下來扔沙發上的,走的時候忘記帶走了。
手感頗軟,隱約的還能聞到一些味道。
沾染了煙草味以及他自身帶的陽剛味 ,糅合為一體,并不難聞,甚至讓她還有一種安心的錯覺 。
江鹿捏著外套 ,漆黑的眸子帶上一絲狡黠的光,嘴角微揚。
她像是做了什么決定,一下從沙發上彈坐起來。
*
陳洲從浴室出來 ,擦干身上的水漬,撈起沙發上的衣服褲子套上 。
他到現在都不敢相信,活了小半輩子,什么樣的女人沒有見過。
而就在剛才 ,他居然對一個高中生有了感覺。
想到她剛才的模樣 。
長發濡濕,皮膚白皙光滑,眸子又黑又亮 ,胸前微鼓,小腰纖細到讓他生出一種一手掌握的錯覺。
陳洲再次覺得喉嚨一陣干澀。
“艸!”他低咒一聲,朝一旁的沙發底座踢了一腳 。
他現在都有些在懷疑自己是不是變態了。
小姑娘不過是高中生 ,看起來就跟未成年一樣,想想心里竟有了一絲罪惡感。
他煩躁的從煙盒里摸出一只香煙叼住,正找著火機的時候 ,門口傳來一陣敲門聲。
江鹿將他的外套背在身后,剛才敲門的時候太用力,她現在關節都生疼生疼的 ,隱隱有些發麻 。
過了會,門唰的一聲打開,一股剛勁的氣息撲面而來。
他換了干凈的衣服,寬大T恤 ,灰色的休閑褲,頭發還是半濕的,
陳洲臉上沒有多余的表情 ,他眼皮微微朝下看著她,小姑娘已經換了衣服,寬松的居家服 ,頭發也吹干,一副乖巧的模樣。
江鹿心頭一陣狂跳,攥著他黑色外套的白皙小手緊了緊 。
她嘴角朝上揚起 ,一雙黑漆漆的眼睛,瞳孔又大又亮,就跟星辰一般。
“你洗澡啦。”她笑著說道 。
說著 ,她一矮身體,從他的身側鉆了進去。
陳洲有些詫異,他轉過身來看她。
“有什么事? ”他的目光很冷,就連聲音聽起來都是冷的 。
不過江鹿一點都不覺得害怕 ,她將背后的外套拿出來,在他的眼前晃了晃。
“你的衣服不要了?”
小姑娘手掌握住黑色外套,在視覺上帶來了極大的沖擊力。
陳洲上前幾步 ,伸手準備去拿外套,誰知小姑娘竟猛然縮回手,將外套背在身后 ,臉上帶著狡猾的笑,像一只小狐貍 。
江鹿打量著他的房子,格局跟她家的一樣 ,卻比她家要單調許多,同時也整潔許多。
“你吃飯了嗎?”她揚起笑容,問他。
陳洲面無表情。
江鹿也不覺得尷尬 ,他不回答她,她便繼續說 。
“我家廚房壞了。 ”
陳洲腦海里想起他離開時那狼藉的廚房。
面目全非 。
“廚房不好用,不能做飯了。”
江鹿下意識的咽了咽唾沫,再次張口 ,只是多次多了幾分討好。
“我能在你家吃飯嗎?”
陳洲幽暗的眸子動了動,說了這么多的廢話,看來最后一句才是她的最終目的 。
陳洲以為蹭飯是她的最終目的 ,其實他錯了,江鹿的最終目的從來都不僅僅只是為了蹭飯。
江鹿生怕被他拒絕,趕緊開口再次說道。
“你要是讓我在這里吃飯 ,我就把衣服還給你 。 ”
威脅他?
他看著她一副破罐子破摔的模樣,不由覺得好笑,他要是真的想拿回自己的衣服 ,就算是十個她也威脅不了他分毫。
最后看了一眼自己落在她手中的衣服,他沒搭理她,沒說讓她走 ,也沒說讓她留,只是撇下她,大步朝廚房走去。
江鹿偷偷摸摸的松了一口氣 。
他沒有說話,那她就當他是同意了吧。
她將他的外套放在沙發上 ,想了想,還是將外套疊整齊的放在沙發上。
廚房傳來嘩嘩的水聲,她抬起頭來 ,小心翼翼的朝廚房挪去,她雙手扒住門,腦袋朝里面探去。
他背對著她 ,站的筆直,正專注的洗著水槽里的菜,她大致的瞄了一眼 ,紅的,綠的,紫的 ,什么都有 。
在嘩嘩的水流聲中,她的視線被他那雙大掌給吸引住。
他的手掌跟他的皮膚一個色,古銅色的,很大 ,很寬厚,手指粗糙,帶著一層繭 ,看起來很結實,像是蘊含著無盡的力量。
她下意識的伸手自己的手,五根手指白皙柔嫩 ,纖長且骨節分明 。
跟他完完全全不同。
要是能被他哪樣的手握住的話--
想著想著,江鹿不由的笑了起來。
陳洲洗完菜回過頭來,便看到一臉笑容的江鹿 ,她低頭看著自己的手,也不知道是在笑什么 。
只是,她的笑容卻莫名的帶著感染力。
江鹿回過神來 ,撞進陳洲波瀾不驚的眸子,看了一眼自己此時伸出來的手,頓時一陣尷尬,她將手縮回背后 ,兩眼彎彎的看向他。
“一會吃什么?”
陳洲斂下雙眸,沒搭腔,轉身開始切菜 。
江鹿伸手摸了摸鼻子 ,這人看來是真的很不愛說話,冷冰冰的,跟誰欠了他一百八十萬一樣。
廚房里響起一陣鍋勺相互碰撞的聲音 ,不出片刻,飯菜的香味從廚房里傳出來。
陳洲將菜端上桌,江鹿也是一個會看眼色的人 ,不用他說,立馬屁顛屁顛的跑去端菜 。
看著桌上的飯菜,江鹿只覺得唾沫分泌的厲害 ,肚子里的饞蟲全都給勾了出來。
吃了這么久的面條,現如今再看看葷素搭配得當的菜,自己白白米飯,她真的有些想落淚了。
她見他動了筷子之后 ,這才跟著動筷子。
這一動就根本停不下來了 。
就連將她無視到底的陳洲都不由的看了她好幾眼,她吃飯的時候什么都不講究,該吃什么吃什么 ,扒著碗里的飯,看著盤子里的菜。
典型的“吃著碗里看著鍋里。”
看她吃的很香的模樣,陳洲也開始大口扒起飯來 。
直到兩人都吃飽喝足 ,江鹿滿足的伸手摸了摸自己的肚子,平坦的小腹微微鼓起,看來她是真的吃飽了 ,她已經很久都沒有吃的這么飽過了。
她看著盤子里所剩無幾的湯湯水水,起身準備將碗盤收拾進廚房清洗,她是一個過來蹭飯的人 ,做飯幫不上人家,洗碗總該會的吧。
然而她剛碰到盤子的邊緣,盤子便被人整個端走 。
她抬頭看著端走盤子的男人,他無視她的目光 ,自顧自的收拾著碗筷,將盤子跟碗整齊的重疊好端進廚房。
“那個,要不我來洗吧。 ”江鹿小聲的說道 。
陳洲將碗筷放進水槽 ,擰開水龍頭,在嘩嘩的水流聲中回她。
“不用。”
江鹿看著他的背影,一種說不出來的感覺從心底一點一點的朝外涌出 。
等陳洲洗完碗之后 ,這才舍得將目光分給江鹿一點點。
見陳洲在看自己,江鹿的臉上立馬帶上討好的笑容,大眼睛眨巴眨巴的。
陳洲不為所動 ,薄唇輕掀。
“很晚了 。”
江鹿的笑容一瞬間垮了下來,她看了一眼墻壁上的鐘,時針已經快指向八了。
“還早呢。”她看著他 ,嘟囔 。
八點都還沒有,她還不想走呢。
陳洲看著她,“八點了。 ”
“還沒到八點呢 。”
“快到了。”
江鹿見他一副油鹽不進的模樣,一陣頭疼 ,但是他都已經把話說成這樣了,她要是再不離開,她真的相信 ,他會將她給扔出去。
于是她又換上可憐巴巴的模樣,一小步一小步的朝門口蹭去,三步一回頭 。
“我走了。 ”
陳洲看著 ,沒回答。
直到江鹿徹底蹭到門口,再蹭一步就得出去了 。
江鹿站在門外,他站在門內 ,淺黃的燈光照在他的身上,說不出來的寧和與安心。
門“砰”的一聲關上,陳洲這才轉過身來 ,剛準備回臥室休息,視線被某物吸引住。
他那件黑色的外套被整整齊齊的疊好放在沙發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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5.第五章
江鹿是高三的學生 。
下課之后的教室 ,猶如一鍋沸騰了的開水。
喧鬧,嘈雜,不絕于耳。
江鹿坐在最后一排 ,靠窗的位置,纖細的手指間無意識的轉動著一只簽字筆,側頭看著樓下的那棵桐樹 ,被風凌亂的刮了一夜 。
她有幾天都沒有看到他了。
這期間,她敲過他家幾次門,可都沒有人應 ,一開始還以為他是嫌她煩不想理她,正失落著,卻聽樓下擺攤的阿婆說 ,812的這小伙子整天早出晚歸。
原本失落的心不由的慶幸了幾分 。
慶幸的是敲門沒人應是因為他不在家而不是嫌她煩。
金橘一進教室,便看到坐在教室的最后一排的江鹿。
她自成一派,仿佛與周遭的熱鬧格格不入 。
作為學習廢的領頭者,腦海里突然想起了朱自清先生《荷塘月色》中的一句話。
"熱鬧是他們的 ,我什么也沒有。"
這里的"我"指的便是江鹿 。
曾經的江鹿跟她不一樣。
她是學校所有老師捧在心尖上的人兒。
學習好,長的好,家世好 ,他們閑暇之余口中的“三好生”。
二中的分化很明顯,主要分為兩大類 。
第一類是學習好的好學生。
而第二類就是學習差的壞學生。
很顯然,江鹿是好學生 。
而她是壞學生 ,而且還是壞學生的“頭 ”。
這兩類人雖相互厭惡,卻一般來說也不會發生沖突,因為大家都互不干涉 ,你玩你的,我學我的,你別打擾我 ,我不麻煩你。
她跟她是兩條平行線,原本不會有任何的交際,直到某一天的放學,她在外面游蕩了很久 ,在回家的路上,正好碰到了她 。
她背著書包,站在路邊 ,一縷青煙從她的白皙纖長的指間緩緩上升,短短的一節直線,最后被風吹到絲絲縷縷 ,形態各異。
那種東西,她不可能不熟悉。
就在幾分鐘前,她還抽過一根 。
她驚愕至極 ,聞名二中的"三好生"居然也會抽香煙?
雖然驚愕,但那是她的事情,跟她又有什么關系。
于是她仰著頭 ,目不斜視的從她的身邊走過,卻在擦肩而過的時候被她拽住了手臂。
若是別人,她老早就一個過肩摔甩了出去,但她是江鹿 。
只是那么一拽 ,仿佛就將兩人的革命友誼給拽了下來。
“在看什么呢?”她走過去,一屁股坐在她的身旁。
江鹿收回視線,放下手中轉動著的簽字筆。
“樓下的桐樹 。”
金橘探頭看了一眼 ,桐樹葉從枝頭落下來,鋪在地面上一層翠綠色,不少被碾爛進泥土里。
“有什么好看的。 ”她嗤笑一聲 。
江鹿勾了勾嘴角。
“嗯 ,確實沒什么好看的。”
被踩進爛泥里的東西還有什么好看的?
聽到她贊同的話語,金橘有些不明白她,既然她覺得不好看 ,那之前又為什么看的那么專注呢?
其實有的時候,她覺得江鹿跟她是同一類人,而有的時候 ,她又覺得江鹿跟她是完完全全不一樣的兩路人 。
她看不透她。
“瘋子張喊你去干嘛?”瘋子是她們的班主任,因為太過喪心病狂,所以在背后都喊他"瘋子張"。
金橘雙臂抱在胸前,“還能干嘛 ,還不是為了不久的期末考試,說說我要是再敢考不及格就準備給我家金老頭打電話,讓我上寒假班 。 ”
江鹿詫異 ,“這么狠?”
“可不是,你都不知道我多想羨慕你,你考的不好也不會挨……”金橘"叭叭"的說著 ,一瞬間卻戛然而止。
她側過頭看向江鹿,她忘記她的事了。
“不好意思,抱歉……”
江鹿聳了聳肩 ,無所謂的說道 。
“沒什么什么抱歉,再說了,你說的本來就是對的 ,考的好與差,也不會有人在乎。 ”
看著江鹿無所謂的模樣,金橘抿了抿嘴唇,她現在真的恨不得抽自己幾個嘴巴子 ,這張破嘴凈瞎說八道。
“對了,晚上去酒吧嗎,傅蕭說穆棱街新開了一家酒吧 ,環境挺不錯的,要不然去玩玩?”金橘有意識的岔開話題。
傅蕭跟她倆不是一個班的,她們是五班的 ,而傅蕭在七班 。
江鹿搖搖頭,“不去了。”
她好幾天都沒有見到陳洲了,也不知道他今天晚上什么時候回來 ,準備蹲點等他。
江鹿微微擰眉,她覺得江鹿這幾天有些奇怪,平時在酒吧怎么勸都勸不走的人兒 ,居然好幾次都拒絕了去酒吧的提議 。
“江鹿,你是不是有什么瞞著我? ”
江鹿奇怪的看她一眼,“我能有什么瞞你的,我那點破事你不比誰都清楚?”
金橘一時竟無言以對 ,因為她發現,她說的很對。
*
下午放學之后,江鹿托金橘給傅蕭帶了話 ,獨自朝學校外面走去,她現在要去坐公交車回家。
坐在公交車靠窗的位置,公交車沿著大道一路向前 ,在一個十字路口拐進一片田野,在車上往外看,此時的田野是光禿禿的一片 ,略微難看,到了來年開春,這片田野上就會開出大片大片的油菜花 。
下了車 ,在經過一家五金店時停下車。
之前陳洲跟她說要換一個水龍頭了,她一直也沒有去換,這次路過這里,也就順便先買回去再說。
她攏了攏書包 ,朝里面走去 。
等她再次出來的時候,手里多了一個小塑料袋,她將塑料袋塞進書包里繼續朝前走著。
突然后面傳來一陣巨大的聲音 ,是摩托車發動機發出的聲音。
她好奇的轉過頭來,不看不打緊,這一看可就移不開視線了 。
騎在摩托車上的不是別人 ,正是她好幾天都沒見到面的812。
雖然他帶著頭盔,但她還是一眼就認出了他。
他只穿了一件黑色的背心,外套一件略薄的外套 ,架在摩托車踏板上的雙腿結實有力。
距離近了之后,她才發現,陳洲不是一個人 ,他的摩托車上還有一個--
男人?
他就這樣載著那個男人從她的身邊呼嘯而過 。
江鹿就這樣看著他倆的背影,心情有些失落。
陳洲朝前開著,他的目光落在后視鏡里的那道小身影上,其實在老遠處 ,陳洲就已經認出了江鹿。
小身體縮在寬大的校服里,白皙的臉頰被吹的紅彤彤,從她的眼神里 ,他就知道,他也認出她了 。
“磁--”
他毫無預兆的停下車來。
原本坐在他身后玩著手機的許忠,手機在手心里哆嗦了一圈 ,虧的他反應快,要不然他這手機得報廢了。
他心有余悸的將手機捂在胸口,抬起頭來問前面的陳洲 。
“怎么了 ,出什么事了? ”
陳洲沒說話,單腳撐在地面上,扶著摩托車的龍頭掉了一個頭 ,重新踩燃發動機。
許忠一臉懵,只能被他帶著回了頭。
江鹿正失落著,卻見原本直線行駛的摩托車停了下來,并在短短的幾秒之后調轉了車頭 ,朝她的方向開過來 。
身體像是一瞬間被灌入了新鮮的血液,她帶著笑容站在路邊看著陳洲,果不其然 ,陳洲的摩托車就在她的身旁停了下來,然后再次調了頭。
江鹿攥緊了身前的書包帶子。
透過頭盔玻璃,許忠看了一眼前面的陳洲 ,又看了一眼這個站在路邊上的小姑娘 。
黑長直,穿校服,背書包 ,一副天然無公害的模樣。
他可以確定,陳洲調頭就是為了這個小姑娘,正琢磨著怎么開口跟這個小姑娘搭訕的時候 ,卻聽見陳洲的聲音響了起來。
只是,這小姑娘看起來怎么這么眼熟?
“她……”許忠剛想說什么,卻見陳洲轉過頭來看了他一眼,他到嘴邊的話瞬間咽了下去。
“上車 。”聲音低沉渾厚 ,是他這個年齡段男人該有的聲音。
嗯?
陳洲用腳掌踏地,似乎不想再說第二遍。
許忠見她還在發呆,開口催促道 ,“小妹妹,洲哥喊你上床……哦,錯了錯了 ,是上車上車 。 ”
江鹿噗嗤一笑,看不出來,這人還挺有幽默細胞的 ,不過她喜歡。
洲哥?
原來他的名字里帶著洲字。
許忠見她笑了,接著開口問道 。
“小妹妹,你是要坐前面還是后面?”許忠指了指自己的身前與身后 ,讓她自己選擇。
江鹿撇頭看了他一眼,將身后的書包轉到前面來,白皙纖細的雙手堵住陳洲的手臂,他的手臂跟她想象中的一模一樣 ,硬邦邦的,結實極了。
她扶著他,動作利落的跨坐到他的身前 。
見狀 ,許忠下意識的伸手準備摸摸鼻子,結果摸到的卻是堅硬的頭盔,他這才想起來 ,他腦袋上還戴著頭盔呢。
在江鹿接觸到他前胸之后,他不由一陣僵硬,他有些不太習慣懷里的溫香軟玉。
可是他又不能讓她坐到后面去 ,就像許忠說的那樣,她是坐在許忠的面前,還是許忠的后面呢 ,顯而易見,不管是前面還是后面,他都不想讓她過去 。
江鹿察覺到他身體的僵硬,微微勾了勾嘴唇 ,裝作毫無察覺,將整個身體都放松的靠在他的懷里,成功的感覺到身后的身軀似乎更緊繃了。
陳洲只要一低頭就能觸碰到她的頭頂 ,她用的是茉莉味的洗發露,雖然戴著頭盔,但還是隱約的聞到一點。
想到頭盔 ,他這才想起來,這個摩托車一共就兩個頭盔,一個在他頭上 ,一個在許忠頭上,小姑娘一個都沒有。
于是他雙腳撐在地面上,雙手離開龍頭 ,準備將自己頭上的頭盔解下來 。
江鹿微微側過身,見他要解透露出,立馬伸手摁住他的手掌,柔嫩的小手摁在他粗糙的手背上。
一瞬間 ,電流肆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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6.第六章
“我不用 ,你騎車你戴就好了 。”江鹿摁住他的手不讓他摘頭盔。
隔著頭盔薄薄的擋風玻璃,陳洲漆黑的雙眸一瞬不瞬的看著她,眼里帶著的堅定讓江鹿不禁心跳加速。
許忠無言 ,這倆人究竟是想鬧哪樣?
他伸手摸到頭盔,準備將自己的解下來給小姑娘 。
然而這手剛碰上去,卻見前面的小姑娘突然松開摁著陳洲的手 ,她微微側過身體,將頭埋進他結實溫暖的胸膛,伸手拉住他敞開的外套包住腦袋。
許忠的動作頓了下來 ,看的他是瞠目結舌。
乖乖個親娘,現在的小姑娘都這么厲害?
還能這樣的?
陳洲心臟一陣麻痹,胸口傳來一陣溫熱,他下意識的想朝后縮 ,但想到后面還有許忠,他愣是克制住了 。
“你在做什么? ”他冷著嗓子問她。
“沒做什么啊,就是如果你實在擔心的話 ,我這樣靠著你就好。”她埋在他的胸前,甜暖嬌糯的聲音悶悶的傳出來 。
“咳咳……洲哥,我看這樣挺好的 ,再說了小妹妹這么嬌小,靠在你的懷里,也吹不到什么風 ,我們還是趕緊走吧,這太陽都要落山了,夜里風涼。”
再怎么說 ,許忠也是半個情場高手,要是這樣他再不明白,那他真的也算是白活了。
許忠話音剛落,便察覺到自己的衣服給人給拽了一下 ,低頭一看,是一雙白皙的小手,再一看 ,這小手的主人不就是陳洲懷里的小妹妹嗎。
他低頭看著,看到小手朝他豎起大拇指 。
許忠不由地笑了起來。
有意思。
陳洲抬頭看了一眼天,天色確實是陳暗了不少 ,遠處的山巒重重疊疊,隱約的聽到風吹樹葉“唰唰”作響,傍晚的夕陽染紅了整個天際 ,大片大片的暖橘色 。
再次低頭看了一眼依舊埋在自己懷里的人兒,他這才雙手扶住龍頭,踩燃發動機 ,摩托車重新開動起來。
江鹿左側臉頰貼在他的胸膛上,他里面只穿著一件背心,背心底下便是結實的胸肌,她清晰的感受到他胸膛的溫熱。
摩托車開動起來之后 ,周遭的風還是不可避免的穿透她的校服外套,一點一點的灌進去 。
江鹿咬了咬嘴唇,捏在他外套兩側的手掌緊了又松 ,松了又緊,最終她還是慢慢的松開了他的外套。
感覺到她手掌的離開,陳洲有些不明所以 ,她就這樣側坐著,即使她松開了抓著他的手,他也不可能讓她摔倒 ,但他還是有些擔心她的安全,正準備開口時,突然--
他的外套被掀開 ,一雙纖細的手臂將他的腰身環住,在他腰的左側交握起來。
身體又是一陣猛然僵直,陳洲真的覺得這小姑娘是故意的,是不是特意過來克他的 。
因為埋在他的胸口 ,所以陳洲不會知道,此刻她的臉頰究竟有多紅,就像是快要燃燒起來一般。
她靠著他 ,他的身上有淡淡的煙草味,很淡,并不刺鼻 ,還有他自身的陽剛氣,仿佛是有安定作用一般,就這樣靠著他 ,讓她莫名的覺得很安心。
繞過一條小道之后,很快便駛向通往他們家的那條小巷,陳洲卻在小巷口停下了摩托車 。
江鹿抬起頭來看他 ,不明白他的意思?
他難道是想讓她在這里下車?
“你先自己回家去,我去送他。 ”
果然跟她預想中的一樣。
江鹿側頭看了一眼小巷的入口,悠長昏暗,路燈零星的亮著 ,其中一盞燈壞了,忽明忽亮。
說來也奇怪,沒遇到陳洲之前 ,那怕是再害怕,她都會硬著頭皮朝前走,但是現在他就在她的身旁 ,她卻腿軟的一點都走不動 。
她下意識的哆嗦了一下,更加用力的抱住他的腰。
“我想跟你一起去送他。”她聲音小小的,帶著一絲撒嬌的意味 。
剛才她的哆嗦 ,陳洲感覺到了,他深邃的眸子幾乎是微不可見的幽暗了幾分。
她在害怕?
怕什么呢?
“轟隆隆-”
他沒再讓她下去,而是帶著她從巷口離開。
在一陣左拐右拐之后 ,摩托車在一個巷口靠邊停了下來 。
江鹿打量著這條巷子,居然是陌生的。
許忠從摩托車上跨了下來,他將頭上的頭盔摘下來遞給陳洲,陳洲接過。
“洲哥 ,我就先上去了 。 ”
“嗯,去吧。”
“小妹妹,走啦。”
江鹿從陳洲胸前抬頭看了他一眼 ,剛才一直帶著頭盔,她并沒有瞧清他的模樣,現在頭盔放下來 ,長的還挺周正的,個子也高 。
她朝他揮揮手,“拜。 ”
許忠失笑 ,朝里面走去,他的身影很快消失在四通八達的小巷里。
“他家住在這里,他是臨城人?”江鹿驚訝的問他。
“嗯 ,很奇怪嗎?”
江鹿皺了皺眉 。
他們是一個地方的人,但是她卻從來沒有見過他,甚至連名字都沒聽過。
不過反過來又一想,臨城這地方說大也不大 ,說小也不小,更何況他們年齡相差這么多,不知道也是正常的。
“沒……沒有 。 ”她悻悻的說道。
陳洲看著手里的頭盔 ,“戴上頭盔,坐后面去。”
江鹿搖頭,“也不是很遠 ,還要換來換去的,多麻煩 。”
她不愿意動,陳洲也沒有勉強她 ,因為她說的也對,他也沒有再讓她坐后面去,但是卻把手里的頭盔扣在了她的腦袋上。
江鹿覺得一陣難受 ,他也不提前說一聲,搞得她毫無防備,留海被頭盔壓下太來,微微遮住了眼睛 ,她正準備動手去撥一下留海,卻見陳洲的手朝她伸過來,最后落在她的下巴處。
雖然知道他這是在幫她扣頭盔扣子 ,但她還是很沒出息的覺得心動 。
他帶著她拐出這條陌生的巷子。
路邊還有幾家沒收的飯攤,感受到胃里的空蕩,江鹿不由的咽了咽唾沫 ,
她好像有些餓了。
“你餓嗎? ”她問他 。
陳洲放慢了速度,側頭看了一眼周圍的飯攤,又看了看懷里的江鹿。
“你餓?”
“餓。”小姑娘的聲音悶悶的響起。
陳洲靠邊停下車 ,“你想吃什么,先過去,我停好車就來 。”
“那你呢? ”
“你選擇就好。”
“好的。”江鹿笑了 ,心尖隱約有些甜,她將頭上的頭盔解下來遞給陳洲之后便朝一旁的小攤飯走去 。
陳洲看了看她的背影,看她走到一家面攤前,她正在跟攤主說著什么 ,臉上帶著燦爛的笑容。
停好車之后,他便大步朝她走過去。
她已經在桌子前端正的坐好,見他過來 ,笑的眉眼彎彎,在頭頂橘黃色燈光的照耀下,她原本黑色的長發染成淡淡的橘色 ,大大的瞳孔里星光點點 。
“快過來坐。 ”她伸手拍了拍一旁的椅子。
“牛肉面,你吃嗎?”
“嗯 。”他點頭。
聽到他的回應,江鹿喜笑顏開。
“那就好 。 ”
做面的師傅動作很快 ,沒過幾分鐘,熱騰騰的牛肉面便端了上來。
陳洲將第一碗端上來的面推給了她。
“你先吃。”
江鹿原本是想推辭一下,讓他先吃 ,可是她看著被他推到跟前的牛肉面,碗里像是堆了一層小山,米白色的面條,翠綠的配菜 ,紅紅的辣椒,褐色的牛肉片 。
繞縈的熱氣正緩緩上升著,誘人的香氣撲鼻而來 ,牛肉的鮮香,配菜的清香。
她竟舍不得再將碗推回去。
陳洲看著覺得好笑,“吃吧 。”
正好這是面攤師傅將另外一碗牛肉面給端了過來。
見陳洲的面到了之后 ,江鹿這才開始拿筷子吃面。
面條筋道,牛肉細嫩,肉質松軟 ,吃到最后簡直讓人停不住嘴 。
兩人很快便將牛肉面解決完。
“老板,多少錢? ”陳洲問。
“二十 。”
陳洲從口袋里摸出一張二十的紙幣壓在湯碗底下。
上車之后,陳洲帶著她繞出幾條小巷之后 ,她這才看到那條她所熟悉的巷子。
很快到達樓下,陳洲將摩托車熄了火,江鹿雖然貪戀他身上的溫暖,但理智還在 ,在車挺穩之后,她便乖乖的下車 。
陳洲將摩托車坐墊打開,“啪嗒”一聲 ,解開自己頭上的頭盔放進去,江鹿也趕緊解開。
江鹿站在一旁,等他安頓好之后一起上樓去。
他們這幢樓沒有電梯 ,樓道里亮著微弱且昏暗的燈光,剛剛好能照亮腳下的樓梯。
“我這幾天敲過你家好幾次門了,但是都沒有人應 。 ”她開口說道。
陳洲“嗯”一聲 ,只是這聲“嗯”的尾音微微上揚,表示她可以繼續說下去。
“樓下擺攤的阿婆說看到你每天很早就出門,凌晨才回來 。”
小姑娘的語氣聽起來像是有些委屈。
“我挺高興的。 ”
陳洲不動聲色的看了她一眼 ,小姑娘顯然沒有發覺自己看過她,她一手扶著樓梯,一邊上著樓梯,嘴里還繼續說著 。
“你知道我為什么高興嗎?”
江鹿似乎是已經習慣了他的不回應 ,問完之后便開始自答。
“因為我知道了我敲門沒人應我,不是你故意不開門,而是你不在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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7.第七章
說著話,八層的樓梯似乎也沒有多長 ,很快兩人便各自到自家門口 。
陳洲背對著她去開自家的門,而江鹿則靠在自家門板上看著他,既然沒有回頭 ,他也能感受到她那道灼熱的目光。
“啪嗒 ”一聲,門開了,同時 ,她的聲音也從身后響了起來。
“812,我到現在都還不知道你的名字呢 。”
只是剛才聽那人喊他洲哥。
陳洲沉默著沒有說話,江鹿也不著急,也不覺得尷尬 ,他不回答,她就耐心的等他回答。
兩人就這樣一直沉默著,一直沉默到江鹿以為陳洲不會回答她了的時候。
他的聲音響了起來 。
“陳洲。”
她終是等到他的名字。
江鹿笑了起來 ,不得不承認,江鹿是一個美人胚子,笑起來的樣子很好看 ,殷紅的嘴唇微微上揚,漂亮的大眼睛此刻彎成一道月牙 。
“陳洲-- ”她嘴唇上揚,下意識的重復著他的名字。
陳洲貼在門上的手微不可見的抖了一下。
“江鹿 ,我的名字,江鹿 。”
江鹿沖著他的背影說道。
“嗯。”
“那,陳洲 ,晚安 。 ”
陳洲沒有轉身,但是從聲音他能聽得出來,她現在心情很好。
“嗯。”
他微微點頭,進了門 ,門外的燈光隨著門的關閉逐漸被抵擋在外 。
江鹿看著他家門關上之后,這才掏出鑰匙打開自己的門。
進屋之后,她洗了一個澡 ,用毛巾將頭發擦的半干,她覺得心口泛甜,不膩 ,是清甜,像是一點一點的朝外溢出。
這是她十九年來第一次出現的感覺。
“陳洲,陳洲--”
江鹿在嘴里反復的咀嚼著這兩個字 ,猶如失了神一般 。
他的名字沒有什么出彩的,跟普通的一個名。
但她很清楚,從這一刻起。
"陳洲"這個普通的名字將會在她的心底成為一個不普通的存在 。
她伸手摸了摸放在床頭的毛絨小鹿玩偶。
“晚安。 ”
這幾天 ,陳洲還是跟之前一樣早出晚歸,江鹿白天上課,晚上回來的時候陳洲也還沒有回來 。
這天,江鹿刻意沒睡 ,就坐在窗邊,盯著樓下的小巷看了很久,等了很久。
等到凌晨 ,也沒有聽到陳洲摩托車的聲音,最后她實在撐不住了。
江鹿晚上熬到很晚,半夜才迷迷糊糊睡下 ,但是在樓下摩托車響起來的一剎那,江鹿一瞬間醒了過來,她掀開被子 ,光著腳朝窗口跑去 。
“唰”的一下推開窗戶,顧不上撲面而來的涼意,伸長脖子朝下望去 ,但是她只看到他騎在摩托車上離開的背影。
直到他的身影完全消失在小巷,她這才關上窗戶。
將窗戶關起來之后,她重新躺回床上,但是此刻的江鹿已經沒有了睡意 。
陳洲這么一大早是準備去哪里?
她不是故意要好奇這些 ,只是她現在滿腦子都是他,想到的自然就是跟他有關的事情,再加上一早上就看到他離開 ,心里自然有些疑惑。
陳洲的摩托車一條小巷入口停下,沒幾分鐘,里面走出一個人影 ,隨著腳步越來越近,人影也逐漸清晰起來。
從巷子里走出來的人是許忠。
陳洲將頭盔遞給他,許忠搓了搓手接過扣在頭上 ,跨上摩托車后座,在他坐穩之后,摩托車飛馳而去 。
*
陳洲這一天都沒有再回來 ,下午的時候,她剛弄了點泡面填飽肚子,便接到了金橘的電話。
“喂,怎么了?”
“你難道忘了今天要去取小黃了?”那頭傳來金橘無語的聲音。
江鹿偏頭想了會 ,好像是有這么一回事 。
“沒,你等我一下,我馬上就來。 ”
收了電話 ,江鹿套上外套,揣上鑰匙出門。
走到巷口的時候,果然看到金橘的身影 。
瀟灑的跨坐在自行車上 ,單腳踩在地上。
她大步朝她走過去,聽到腳步聲,金橘抬起頭 ,看著朝自己走過來的江鹿。
“傅蕭呢?”她問道 。
“估計跟猴子他們幾個還在網吧吧。”金橘聳聳肩。
“先不管他們了,先去取我的小黃 。 ”
“成。”
金橘載著江鹿左拐右拐,最后停在一家修理鋪前。
修理鋪前放著許多自行車 ,少部分全新的,大部分七八層新的,還有的就是一些已經完全報廢的。
“老張叔 。”江鹿站在門口沖里面喊道。
“哎,小鹿來了。 ”
未見其人 ,先聞其聲 。
里面傳來一陣腳步聲,沒過一會,黑色的厚重簾子被掀開 ,一個約摸五十歲的男人從里面走出來。
頭發有些許白,但還挺精神。
“老張叔,我的車呢?”
老張是江鹿父親的朋友 ,后來出了那事,家里她跟梁淑言兩個女人,老張叔也幫襯了不少 ,在江鹿的心里,她還是很感激他的 。
老張笑了笑,“這么著急 ,老張叔能虧待你的小黃嗎?”
江鹿摸了摸腦袋,嘿嘿笑。
“跟我過來,你來看看你的小黃。 ”
老張叔領著江鹿去看她的車,江鹿蹲下身捏了捏車胎 。
換了新的車胎 ,氣很足。
“老張叔,這修理費?”江鹿站起身來,從口袋里掏出錢包。
老張朝她搖搖手 ,“也沒幾個錢,就不用給了 。”
江鹿不肯,老張叔本來自己就挺不容易的了 ,她哪能還不給錢呢。
“不成不成,老張叔,你一定得收著。 ”
老張不肯收 ,也不肯說到底多少錢,江鹿直接從錢包里掏出一張五十元的紙幣硬是塞到他的手里。
塞給他之后,推起小黃兩步跨了上去 ,朝金橘打了一個響指,兩人很快出了老張家的修車鋪 。
老張哪里有她們年輕人靈活,他捏著手里的五十元追了出去,沖著江鹿得背影喊道。
“小鹿 ,小鹿,這錢多了,太多了。”
江鹿不顧老張在身后喊 ,反而將自行車蹬的更快,這剛換了的車胎就是不一樣,很快便將老張的聲音甩在好遠開外 。
繞出那條巷子之后 ,她們這才放慢了速度。
金橘有些喘,她側頭看了一眼一臉輕松的江鹿,“不知道的人還以為我們是偷了誰家的東西呢。”
江鹿噗嗤一笑 ,她們剛才的模樣真的還挺像那么一回事的 。
落荒而逃。
“呦,這誰啊?”
前面突然傳來一個女聲,帶著挑釁 ,略微囂張。
“嘎吱 。 ”一聲,兩人幾乎同時按了剎車。
臨近傍晚,天色漸漸陰暗下來,巷子的出口站著好幾十個女生。
為首的女生穿著黑色皮衣 ,一頭草綠的頭發,手指間還夾著一只香煙 。
不是別人,正是前不久扎了她的車胎的劉阿美。
三中的大姐。
她們口中的婊.子。
“阿美姐 ,我說我沒看錯吧,就是她們 。”旁邊一個帶著眼鏡的小妹諂媚的說道。
劉阿美獎賞似的拍了拍她的腦袋,“嗯 ,你這四眼還挺有用。”
“嘿,江鹿,巧啊 ,車胎修好了? ”劉阿美朝她吐了一口煙圈 。
江鹿嘴角扯了扯。
上次的帳她們還沒找她算,這次倒好,自動送上門來 ,還真的是觸霉頭。
不過這樣也好,她們正好新帳舊帳一起算 。
兩人下了自行車,將自行車放在巷口停好,然后朝劉阿美她們一伙人走了過去。
“怎么 ,我們還沒去找你,你倒是挺積極的?”金橘雙手抱在胸前,冷冷的看著劉阿美。
劉阿美隨手將吸了一半的煙扔在地上 ,“可不是嗎,總得抓住主動權不是,你們平時不是挺狂的嗎 ,怎么,今天你們那幫小羅嘍呢,怎么不來保駕護航了?”
“你當我們是你啊 ,劉阿美,還別說,你真的挺慫的 ,出門帶這么多人,干嘛,是一個人沒膽,那些都是來給你壯膽的吧 ,你特么的還能再廢一點嗎 。 ”江鹿抬頭瞥了她一眼,諷刺道。
劉阿美“呸”了一聲,“江鹿 ,別給我使激將法,告訴你,沒有用 ,今天你們插翅難跑!”
插翅難跑?
江鹿嘴角抽了抽,在這個嚴肅的時刻,她是真的不想說這話的 ,但她控制不住自己。
“那啥,雖然這是一件很嚴肅的事情,但我還是想好心的提醒你一下 ,不會用成語就別亂用,是插翅難逃OK,插翅難跑是什么鬼,橘子 ,你知道嗎? ”江鹿反過來問金橘 。
金橘憋著笑,一臉無辜的說道。
“不知道啊,我只知道插翅難逃還有一個近義詞叫插翅難飛 ,還真沒聽過插翅難跑的。”
面對她們兩人赤.裸裸的嘲諷,劉阿美的臉一下子紅了起來,她一下子惱羞成怒。
大家都知道 ,二中的劉阿美成績出了名的差,幾乎每門考試都是一二十分,是二中的墊底 ,她可謂是差出校門的 。
“笑你媽啊笑,你們現在笑,老娘一會就讓你們哭個夠!”
她一個手勢 ,她身旁的十幾個女生頓時圍了過來,將江鹿跟金橘團團圍住。
江鹿收斂了嘴角的笑,跟金橘背對背。
遠處的太陽西沉,黑暗逐漸籠罩上來 ,馬路外面的路燈猛然亮起,些許微弱的光線照射進來,將她們的身影拉的很長很長 。
“看來這次我們可能要掛彩了。 ”江鹿自嘲的說道。
“怕誰 ,反正都要掛,大家一起掛好了,掛一個是一個 ,掛一雙是一雙,不虧 。”金橘臉上帶著無所謂的笑。
“愣著干啥,給我上啊!”劉阿美尖叫道。
就在這幾秒前后 ,平靜的小巷一瞬間混亂起來,巷子里充斥著打斗聲,驚呼聲 ,尖叫聲 。
雙方打的難舍難分,江鹿柔順的長發此時凌亂不堪,臉頰上掛了彩,嘴角帶著絲絲血跡。
金橘比她稍微好一點 ,畢竟她從小都是在架堆里摸爬滾打的,抗打能力自然比江鹿強的多,再加上她打起架來完全不要命 ,那幫人也都是撿軟柿子捏,圍攻江鹿的比較多。
正打著的時候,江鹿猛然聽到一陣熟悉的摩托車發動機聲 ,她下意識的抬頭去看,只見一輛摩托車從巷口飛馳而過 。
而在她分心的時候,被劉阿美拽住了頭發整個人朝墻上撞去。
“小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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