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 美人嬌

初冬的天氣冷峭的緊 ,細瑟的風打著落葉簌簌的飄散而下 ,落在青磚地板上,被裹著夾襖的小廝用大竹掃把歸在一處用背簍背了往外運去 。

一側彎曲長延的房廊之處,穿著青褂小襖的兩個小丫鬟踩著腳上新添的立冬繡鞋 ,小心翼翼的端著手里的吃食往小院而去 。

穿過拱形小門,栽著數棵梅樹的小院撲面而來是一片清淡香氣,艷麗的紅梅遙遙而立 ,在冷風之中傲然綻放,四方院落之中層層疊疊的是十余間房屋,小小巧巧頗為清凈 ,與慶國府那廳殿樓閣,崢嶸俊軒的模樣大相徑庭。

兩個小丫鬟垂著腦袋走進西南一角門,進入正房 ,小心謹慎的掀開房前的氈子端著吃食往里去。

房中早早的就燒上了地龍,整個房間暖洋洋的透著熱氣,外間正中案幾上擺放著一個銅制鏤空香爐鼎 ,兩旁兩只釉色白玉碗 ,一側一支紅梅簪著琉璃瓶嬌艷欲滴,甜膩的脂粉香氣帶著裊裊熏香盤桓于房中,端的是一間女兒香閨處 。

珠簾輕動 ,一個穿著嫩綠色緞面襖子的大丫鬟從內室走了出來,她斜眼看了看面前兩個惴惴不安的小丫鬟,語氣中頗有不耐道:“呈進去吧。 ”說罷 ,徑自扭著身子出了房門。

其實本來按著這兩個小丫鬟的等級,是進不來內院的,只今日是老太太的壽辰 ,內院忙成一團,這才調著她們進了內院幫襯著 。

輕手輕腳的撩開面前的珠簾,兩個小丫鬟摒著呼吸 ,小心翼翼的踩著腳下的軟綿地毯往里走去。

只見內室之中,還站著一個大丫鬟,穿著粉緞襖子身條細長 ,正拿著一把象牙梳子梳著手中如瀑般的黑直長發。

順著那秀發 ,兩個小丫鬟小心翼翼的往前看去,只看到那白玉般的肌膚掩在秀發中,一雙素手從鎏金邊的寬袖之中緩緩伸出 ,從側邊簪上一支鐫著茉莉小花的白玉簪,那手纖長白皙,狀若青蔥 ,竟是比那白玉簪還要白上幾分 。

“外院來的?怎的這般沒有規矩? ”那大丫鬟被珠簾之聲敲動,轉頭看到身后兩個端著吃食的小丫鬟,皺著眉頭放下手中的象牙梳呵斥道。

“姑娘恕罪…”

“姑娘恕罪…”

兩個小丫鬟戰戰兢兢的跪倒于地 ,額頭碰到泛著熱氣的地毯,剛剛回暖的身子被嚇得浸出一身冷汗。

“罷了秀錦,不過兩個小丫鬟 ,今日老太太壽辰,別多生了事端 。 ”一道軟糯的聲音帶著勾膩的尾音從梳妝臺前傳出,帶著房中甜膩的脂粉香氣 ,一點一點的浸潤于空氣之中 ,勾的人心漾漾。

“姑娘多是心軟,都不看看這些人快要爬到咱們頭頂上去了。”秀錦一邊抱怨著,卻也是沒有多責怪那兩個小丫鬟 ,只讓她們擺放好了吃食,便打發出去了 。

兩個小丫鬟垂著腦袋退了出去,其中一個踩著腳下的地毯 ,終于是沒有忍住,回頭看了一眼那坐在梳妝臺前的女子,僅只一個側臉 ,卻已讓人忘了呼吸 。

只見那坐在梳妝臺前的女子,一身白膚仿若凝脂澆灌,又如白玉細細雕琢而成 ,一件黛色襯衣裹腰如束素,更襯身姿纖細,凝脂為膚 ,面上柳黛娥眉 ,眼若點漆,朱唇艷艷,雪凝瓊貌 ,容姿艷妍,一舉一動端的都是風流姿態,晃人心神 ,只現在年歲看著尚小了幾分便是這般姿色,若等過了兩年,那該是怎樣的容貌啊。

秀錦虛看了一眼那小丫鬟 ,見那小丫鬟通紅著面頰腳步慌亂的出了去,這才將視線落到繡桌上兩個小丫鬟呈上來的吃食處,但在看到那帶著棗面的吃食時 ,氣便是不打一處來。

“這些看風使舵的東西,真當沒人治的了他們了,姑娘不吃棗面 ,這么多年的規矩了 ,竟還弄錯了 。”

“罷了,莫計較這些雜事,給老太太賀壽才是正事。 ”蘇嬌懶洋洋的點了一點口脂抹在嘴唇上 ,從花棱鏡中看著那因為艷色的口脂而更加明麗了幾分的面容,心下嘆了一口氣,拿起一旁的帕子又將那口脂抹了去。

“姑娘…”秀錦站在一側 ,看到蘇嬌的動作,有些欲言又止 。

自這大半年以來,秀錦明顯的感覺自家姑娘好似換了一個人似的 ,平日里的那些講究,詩詞歌賦,琴棋書畫 ,莫不都扔了,一天到晚懶洋洋的躺在繡榻上,美曰其名養病 ,不僅老太太那處推脫怕過了病氣去的少了 ,就連女先生那里的課業也不做了。

“更衣吧。”蘇嬌按了按絞痛的額角,想起等一下會發生的事情,整個人就感覺冷顫的厲害 。

上一世 ,她活得肆意,活的張揚,金陵城中 ,誰人不知,蘇府的五姑娘,天姿國色 ,無出其右,卻不想最后卻淪落的人不人,鬼不鬼 ,而這一切的開端,都來源于今天的這場壽宴。

今次,不管如何 ,她都不會再讓自己陷入那般難堪的境地了。

就著秀錦的手 ,蘇嬌換了一件新制的藕絲琵琶襟上衫和娟紗金絲繡花長裙,一雙繡著雙面銀紋繡的繡花鞋,身子纖纖 ,狀若蒲柳,整個人透著一股子嬌媚之氣,但那雙眸卻偏生的黑亮如稚童 ,生生磨出幾分純色 。

“不行,換了。 ”看了一眼花棱鏡中的自己,蘇嬌皺著細致的眉目道 ,“上次的那件緞面襖子呢,給我拿出來,還有那件菊紋上裳。”

“姑娘 ,那襖子太厚重了一些,還有那菊紋上裳,今日穿著有些沉氣了 。”秀錦看著蘇嬌自顧著翻櫥柜中的衣物 ,趕緊上前將那兩件衣裳拿了出來 。

“今日老太太壽辰 ,自是穿的穩重些才好。 ”蘇嬌一邊脫著身上的衣裳,一邊正兒八經的瞎掰。

誰不知道今日老太太壽辰做的大,這整個金陵城中數的上名的世勛貴子 ,閨中才秀,都拿了請柬來赴宴,換句話 ,這就是一場變相的相親宴 。

可現在的蘇嬌哪有這份心思,自重生以來,忍著性子安分了大半年 ,只盼著自己安安穩穩的過了這個坎才好。

折騰了許久,蘇嬌終于是皺著一張小臉沒轍了,怪只怪這張臉生的太好了 ,再怎么折騰都掩不住那番好顏色。

“對了,那軟毛織錦披風呢?”蘇嬌突兀的眼前一亮,扭頭看向身側的秀錦道 。

“在這呢。”秀錦從櫥柜拿出那件軟毛織錦披風 ,便見自家姑娘用力的順了順那脖頸處的一圈狐貍毛 ,喜滋滋的圍在了身上。

只見那狐貍毛蓬軟酥松,卷翹起來遮了姑娘的大半張臉,只露出那雙盈盈杏眼 ,圓黑瞳仁貓兒一般,眼角微挑,帶著媚色 。

“行了 ,走吧。 ”蘇嬌摸了摸自己因為穿上了小襖而圓滾滾的身子,終于是滿意的踏出了房門。

老太太的壽宴做的大,規矩自然也是多了 ,蘇嬌的生母許氏前幾月被發現有了喜脈,作為慶國公府的當家嫡主母,她這十幾年來只得了蘇嬌這一嫡女 ,反觀那側室史氏竟是生得了一男一女,且頗得慶國公喜愛,許氏面上不顯 ,心下卻是焦躁 ,不想這三十好幾的年紀竟意外有了身孕,老太太也是驚喜的很,只盼著是個嫡子 ,平日里對著許氏面色也好了幾分,今日里這般的大日子也是雜亂,怕她磕著碰著 ,就讓在院子里面靜養,不用出席壽宴,所以只蘇嬌一人帶著丫鬟往外去了 。

老太太的壽宴擺在荔香院里 ,那里素梅點點,前廳后舍的還帶著一個大園子,里面花草樹木奇多 ,隔著一條潺潺溪流是兩座琉璃四角亭,這宴設在后園子里,也算是別出心裁了 ,既隔了男女之防 ,又讓兩方男女隔著溪岸蔥樹奇石可以互相對對眼。

蘇嬌去的時候荔香院里面鶯鶯燕燕,已經或坐或站了許多人,她踏進前廳 ,在房門口脫了身上的軟毛織錦披風,露出里面圓滾滾的緞色襖子,在丫鬟的通告聲中徑直進了內室去請安。

老太太斜靠在軟榻上 ,穿著一身正紅色的梅花紋紗袍,面色紅潤,精神氣十足 ,身邊圍著一圈人,正逗著說笑,看到蘇嬌進來 ,房中悉悉索索的漸漸熄了聲 。

“請老太太.安 。 ”蘇嬌斂目垂首,站在老太太五步遠的地方端端正正的行了個禮。

老太太平日里雖然較為偏頗三房,但是對于大房的蘇嬌也沒有苛待 ,只笑著讓起來 ,在定睛細瞧到蘇嬌那一身衣裳時,面上帶了幾分不愉道:“你怎么穿成這副模樣?”今日里這壽宴的意思,大多心中都是明白的 ,蘇嬌這副樣子出來,不是丟慶國公府的臉面么。

“老太太恕罪,嬌兒今日身子不爽利 ,故此…”

“罷了罷了… ”打斷蘇嬌的話,老太太的臉上露出幾分不耐,“你今日便早些回院子里頭去吧 。”

“是。”在一眾幸災樂禍的眼神之中 ,蘇嬌垂下眉目,心下卻是忍不住的暗喜,只要自己早日回去 ,避開那勞什子表哥,今日的禍就算是過去了。

安靜的垂首站立的老太太下首,蘇嬌的目光在房中一圈鶯鶯燕燕上略過 ,在觸及到那張清麗溫嫻的面容時 ,掩在寬袖之中的素手便是緊緊的絞在一處,幾欲都掐出了血印子 。

“不知五妹妹今日備的是什么禮? ”穿著一身素色云雁細錦衣的蘇瑾坐在老太太下首,一貫的嫻雅安靜 ,溫順的眉眼看著人的時候便是讓人感覺自己的心都沉靜了不少,但是蘇嬌是怎么都不會忘記使得自己容顏盡毀,名聲盡失的人 ,到底是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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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 美人恨

“五妹妹玲瓏心思 ,備的禮必是不俗吧?”一旁的蘇虞雖然是大房庶出,但因為有個同胞的庶長子哥哥,心氣難免高了幾分 ,平日里與蘇瑾這三房的嫡女頗為交好。

“我的心思哪比得上二姐姐呢,只尋了一幅雙面繡的八仙祝壽圖,也不知能不能入的了老太太的眼 。”蘇嬌臉上笑容明媚 ,襯得一方內室之中群芳顏色盡黯。

“五妹妹可不敢這么說 ,誰不知道老太太頗為疼惜你,哪里會嫌棄呢。 ”蘇瑾看著蘇嬌那張嬌媚的面容,面色笑意不變 ,只暗暗的攪了攪手上的帕子繼續道:“只是不知五妹妹這八仙祝壽圖是哪處尋的?可巧的很,四妹妹也親自繡了一副,可見你們倆還真是有緣分呢 ,這賀壽的壽禮都是一樣的 。”

天姿國色又如何,空有一副美貌,內里卻是個草包 ,這金陵城中女子以才德為重,無才無德的女人,憑你一張好皮 ,也賣不了什么好價錢。

這廂蘇瑾此話一出,老太太的面色便難看了幾分,這外頭尋的 ,和親自繡的 ,可真比不了。

前廳之中也是一時寂靜,眾人皆緘口莫言,只等蘇嬌回話 。

“二姐姐可別掀我的底了 ,誰人不知我這腹內草莽,連個繡品都繡不像樣,可不敢拿出來丟人現眼…”蘇嬌半掩住了嘴嬌笑著道 。

“五妹妹心靈手巧 、心思聰慧 ,不該如此妄自菲薄。 ”蘇瑾淡淡一笑,似是沒想到蘇嬌就這樣大刺刺的將這話說了出來。

“二姐姐可就別夸我了,我這也不知怎的 ,自上次染了傷寒之后,總是感覺腦子遲鈍的緊,竟連個繡花針的擺樣都想不起來了 。”一邊揉著額角 ,蘇嬌一邊皺著一張小臉,真真一副苦惱至極的模樣。

“五妹妹不必煩悶,想必過些日子便好了。”不過看樣子 ,是好不了了 。蘇瑾嘴角淺淺勾起 ,輕抿了一口手邊的茶水。

“那可不是,老太太疼惜你,不過一份壽禮 ,哪舍得責備。 ”蘇虞緊接在蘇瑾話后,細長的丹鳳眼微微上挑,帶上幾分厲色 。

“四姐姐這話可就說的偏頗了 ,老太太疼的明明是三哥哥和二姐姐呀… ”蘇嬌揚著一張笑臉,眼中清澈,卻噎的蘇虞沒了話。

“這說的是什么話 ,老太太可是哪個都疼的。”胡氏站在老太太側邊斟茶,臉上笑意盈盈的打著圓場 。

蘇嬌側眼看了看胡氏,嬌俏的吐了吐小舌 ,“是嬌兒說笑呢,三叔母可不敢當真。”

“你呀,就你最是活潑。 ”胡氏伸手隔空點了點蘇嬌 ,語氣之中滿是寵溺 。

蘇嬌面上帶笑 ,心下卻是冷然,怪不得上一世自己被這所謂的三叔母哄得團團轉呢,這般好的演技 ,要不是自己真真確確的經歷過那上一世的事情,還真當她對自己掏心掏肺的好呢 。

“老太太,大公子和三公子來了。”珠簾輕動 ,一個身穿青色儒衫的男子束著發髻,自門外步入,身后跟著一個身形纖弱的少年 ,穿著鎏色寬袖袍子,細致的紋路盤圓蜿蜒,身上玉佩珠環 ,莫不是珍奇異物。

“請老太太.安 。”

“請老太太.安。 ”

一道清雅的聲音混著一道略微稚嫩的少年聲音,在安靜的內室之中響起。

“好好,都是好孩子 ,來 ,駒哥兒坐我身邊來 。”老太太的視線落在那后面的少年身上,滿臉的笑意。

“老太太。”蘇駒順著老太太的手坐在了那繡榻之上,在胡氏不輕不重的笑罵聲中笑瞇瞇的道著自己去了那上云寺 ,為老太太點了一盞長壽燈,又求了一個平安福,惹得老太太都笑瞇了眼 ,一旁的蘇瑾也是幫襯著自己的胞弟,笑意嫣嫣的和樂的很 。

人心本就不是正著長的,大概老的都偏心小的 ,老太太一共生了三個兒子,一個女兒,最是心疼那第三個兒子 ,所以對三房最為偏愛,而在三個孫子里面,也最是心疼那三房最小的蘇駒。

蘇駒今年十四 ,長的和他老爹蘇三頗有幾分相似 ,看著都是一個翩翩風流兒郎的模樣,又因蘇駒年歲尚小,稚氣未脫 ,帶上了少年郎的粉嫩,加上刻意的裝乖討巧,看上去倒是端的讓人喜愛 ,只蘇嬌知道,這人私下里紈绔成性,身上多是被慣出來的氏族公子的壞毛病 ,年紀輕輕便已開始尋花問柳。

只看了蘇駒一眼,蘇嬌便惡心的轉開了視線,落在房中那身姿欣長的男子身上 ,看著那被老太太冷落的青年男子,心下不禁有些澀然 。

其實這蘇灝雖然身為庶長子,對自己卻是不錯的 ,只上輩子自己一心孤傲 ,怎看的上他的庶出身份,當她的魂魄飄飄蕩蕩的跟著尸體走的時候,看到那一身清俊的人親自裹了綢布 ,替她安安穩穩的下了葬。

想到這里,蘇嬌看著蘇灝的視線便不自覺的帶上了幾分悔意。

原本站立在老太太身側的史氏看到走進來的蘇灝,眼前一亮 ,趕緊對著自己的兒子使了一個眼色,可奈何,蘇灝只目不斜視的站在側邊 ,目光清冷的看著蘇駒在老太太身旁撒嬌打滾 。

蘇灝如何不知自己母親的心思,她一心想讓自己討好老太太,攀附上那權勢貴女 ,借此平步青云,只這般手段拿到的權勢實是讓他不齒為之 。

“五姐姐… ”一道細細弱弱的聲音在一室歡聲笑語之中幾不可聞,蘇嬌斂下心中愁怨 ,微微側了側頭 ,看到站在她身側的蘇妗。

依舊是那副瘦瘦弱弱的樣子,怯弱的垂著眸子,還未長開的身子纖細的很。

“怎么了六妹妹?”蘇嬌的聲音柔柔膩膩的帶著幾分柔意 ,看向蘇妗的目光也十分溫和,因為蘇嬌始終記得,當自己容貌盡毀 ,聲譽盡失,茍延殘喘于自己一方院落之時,只這一個平日里完全不打眼的小姑娘在冬日敲著窗欞 ,遞進自己新制的小襖 。

“沒,我,我看五姐姐面色不好。”蘇妗絞著自己的手指 ,偷眼看了看蘇嬌那張艷麗的面容,臉上浮出幾分緋色。

五姐姐真好看 。

“我沒什么事,倒是六妹妹你 ,怎么沒有穿新制的衣裳? ”蘇嬌攏了攏身上剛剛披上的軟毛織錦披風 ,努力放柔了語氣。

按理說,慶國公府子嗣單薄,一共三房加起來不分嫡庶也不過只三個兒子 ,六個女兒,還有兩個在許氏肚子里揣著的,這蘇妗作為三房側室趙氏的女兒 ,老太太壽宴上的新衣裳,怎的可能沒有一件?

“我,娘說我還小 ,現在還不是時候…”蘇妗羞答答的絞著手指道。

確實,蘇妗現在不過十二,身量還未長開 ,確是小了一些,只這趙氏也太過小心謹慎了一些,就連老太太的壽宴 ,也不敢露出一點 。

這般想著 ,蘇嬌的目光便往胡氏身后的趙氏處看了去,明明是比胡氏年輕了許多的趙氏,穿的竟是比胡氏都老氣幾分 ,硬生生將那張姣好的面容襯得灰敗憔悴。

趙氏站在胡氏身后賠笑,不經意的對上蘇嬌看過來的視線,身子一僵 ,嘴角小心翼翼的扯出一抹笑,在看到蘇嬌回視的笑意時,眼中帶上了幾分訝異 ,畢竟這五姑娘平日里孤傲的很,加上這大半年都在自己院子里養病,見面的機會本來就少 ,哪里看的上她們這一處妾室。

蘇嬌收回視線,也不管趙氏那臉上的訝異表情,只扭頭看向身側的蘇妗道:“也是 ,六妹妹你是不必急的 。”

蘇嬌記得上輩子 ,這個心軟的小姑娘最后一次來看自己的時候便是說自己要被送去給那安國公做妾了,蘇嬌可恨那時的自己有心無力,只眼睜睜的看著這個不過剛剛及笄年華的小姑娘給送去那年過四十的安國公做了小妾。

心下暗自嘆出一口氣 ,蘇嬌執起蘇妗纖細的手腕,從自己的腕處褪下一只瑪瑙銀圓鐲套了上去道:“你年歲雖小,卻也不必太過素淡了 ,這瑪瑙銀圓鐲顏色純正,配著你正正好。 ”

艷紅色的瑪瑙配上蘇妗白細纖細的腕子,確是好看的緊 。

蘇妗盯著手上的瑪瑙銀圓鐲看了半響 ,才吶吶的朝著蘇嬌道了謝,水靈的大眼瑟瑟的看過來,清澈美好 。

這廂姑娘公子們熱熱鬧鬧了一會兒 ,珠簾輕響,門外走進一個穿著一件連青色暗花細絲褶緞裙的婦人,身后跟著一男二女 ,男的穿著一件湖藍色儒衫 ,手持折扇,嘴角含笑,溫文儒雅的模樣 ,右側邊是一個穿著藕荷色蜀錦疊領廣袖衫的女子,微微垂著下顎,看上去端莊敦厚 ,左側是一個穿著蜜合色襖裙的女子,眉目精致,自帶一股子的書香氣質。

“請老太太.安… ”

“請老太太.安…”

“請老太太.安…”

“請老太太.安… ”

四人穩穩妥妥的行了禮 ,走在前頭的莊氏才笑著對老太太道:“老太太,外頭壽宴都擺好了,就等您開宴了。”

這莊氏是二房書呆子蘇傅實的媳婦 ,與那迂腐的書呆子蘇傅實相比,蘇嬌覺得莊氏穩妥持重,在許氏懷孕之后幫著打理國公府 ,做事公道 ,獎懲有度,很得人心 。而且最重要的是,在上輩子 ,這個二叔母雖然沒有明著幫自己,但也沒有對她落井下石,雪上添霜。

“好好好 ,一道走,一道走…”老太太滿臉笑意的在胡氏和蘇瑾的攙扶下下了榻,披了一件妝緞褶子披風往外頭走去 ,身后呼啦啦的圍上一群人,反倒是蘇嬌這個大房嫡女落到了后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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3 美人美

眾人一時隨著老太太往園子里去了,蘇嬌跟在蘇灝身后,嘴唇動了許久 ,才吶吶的吐出兩個字 ,“大哥 。 ”

蘇灝聽到蘇嬌的聲音,身子一頓,淺淺的回了頭 ,淡淡道:“五妹妹。”

蘇嬌上前一步走到蘇灝身側,纖細的身姿位于蘇灝肩膀處,微微仰頭看著面前那張清俊雅致的面容 ,“大哥,我聽說史姨娘要幫你說親?”

“嗯。 ”蘇灝低頭看了一眼蘇嬌,應了一聲 。

不憚于蘇灝的冷淡 ,蘇嬌繼續再接再厲道:“說的是寧遠侯府二房的嫡女金臻臻?”

蘇嬌人小步子也小,跟在蘇灝后頭有些氣喘,蘇灝見狀 ,微微放緩了步子。

“大概是吧。”

大概?蘇嬌側頭看了看蘇灝漫不經心的俊雅模樣,伸手扯住他的寬袖道:“那金臻臻不好,大哥換個吧 。 ”

蘇嬌清楚的記得 ,那金臻臻進門之后 ,撒潑耍橫,毒打丫鬟,擺足了一副名門侯女的派頭 ,實讓人不喜,而且最重要的是,半年之后 ,寧遠侯府全府上下五百多口人,被那心狠手辣的敬懷王全部處斬于市口,地上的血跡流了三天三夜 ,也足足刷了一天一夜才堪堪抹去一半。

“娘的事,我做不得主。”蘇灝說罷,略微有些怪異的看了一眼蘇嬌 ,轉身便轉了彎,穿過細流處的一樁小橋,去了隔岸的世家公子處 。

蘇嬌被留在了這頭 ,暗暗的咬了咬唇不作聲 ,但不過片刻,卻是氣惱的垂了垂自己的腦袋 。

怎的重活了一回還是這般蠢笨,如此大刺刺的當著蘇灝的面說金臻臻的不是 ,人家還當她是在挑撥離間呢,不過若是讓她舔著臉去與那史氏說去,還不得被那史氏指著鼻子說她故意要壞他家兒的前程。

只那史氏也不想想 ,雖蘇灝只是一個庶子,但他們慶國公府大房現在只蘇灝一子,如若許氏這回懷的是女胎 ,那蘇灝接掌爵位的機會可是大的很呢,如若蘇灝接了爵位,就說那寧遠侯府的二房老爺在朝廷上只不過捐了一個閑差 ,娘家勢力又不足,能幫的上蘇灝什么,真是個眼見低的。

不過蘇嬌知道這回許氏懷著的是一個雙胎 ,一男一女 ,其后被老太太取名為蘇寶和蘇珍,為掌中珍寶之意 。

蘇嬌記得,那兩個孩童生的玉雪可愛 ,觀音座下童子一般,但蘇嬌只一想到許氏為了那蘇寶,竟聽信游方道士之言 ,說自己克了蘇寶的命,才致使蘇寶一出生便氣弱,將自己活活燒死于房中就只為蘇寶驅邪去病時 ,蘇嬌的心早就隨著那熊熊大火一同被燒毀殆盡。

“五姐姐…”蘇妗扭頭看到身后呆站著的蘇嬌,提著身上的裙裾小碎步跑到她的身邊。

“六妹妹… ”蘇嬌伸手替蘇妗整理了一下跑亂的發髻,抬眼看了看前方進了四角亭子的各人 ,語氣溫和道:“六妹妹一道走嗎? ”

“可以嗎?”蘇妗抬著下顎,眼中滿滿都是蘇嬌那張絕麗的容顏 。

“當然。”蘇嬌伸手牽起蘇妗的手,眼中滿滿都是柔意 ,“等老太太開了宴 ,去我院子里吃些糕點可好? ”

“嗯。”

兩人牽著手入了座,老太太笑意盈盈的宣布開宴,隔著一條小溪 ,那邊的氏族貴子也在慶國公的邀請聲中入了座 。

一片歡聲宴宴之中,蘇嬌伸手攏了攏身上的衣物,透過不遠處稀松的樹木看到對岸細流處那一身白月色襦袍的男子 ,在暈黃色的燈光下高大英俊,儒雅和善。

可蘇嬌知道,那人不過是個金玉其外敗絮其中之中的偽君子 ,上一世壽宴之時借著酒醉之名意欲強占于她,雖然被仆人及時發現,但是她的名聲卻是被這人給毀了。

蘇嬌可恨 ,可恨自己空有一張惑人顏,卻偏得是那可悲紅顏命 。

但是重活一世,蘇嬌明白了 ,是上一世的自己太過執念 ,以為有了一張臉,便能攀登上那頂峰,太過不可一世的下場 ,讓她償還不起。

“敬懷王到……”一陣嘹亮的通報聲穿透人群,響徹整個壽宴。

壽宴之上頓時鴉雀無聲,只余下那瑟瑟的細風吹著花草葉子 ,留下一陣簌簌風聲 。

拱門處漸漸行來一個身形挺拔的男子,穿著一件黑色窄袖交領勁衣,玉帶束發 ,鎏金寬袖,一串刻著佛紋的檀香手珠掛在手腕處,皮膚白皙 ,面容俊挺,腳蹬一雙皂角靴,更襯得人身姿英挺 ,寬肩窄腰 。

老太太聽到那門口的通傳 ,早就讓胡氏扶著自己往外去了。

蘇嬌摟著蘇妗伏跪于地,偷眼看著老太太顫顫巍巍的對著那敬懷王行了禮,又將自己的上座給讓了去。

那敬懷王也不客氣 ,徑直坐了老太太的上座,目光深沉的往下掃了一眼 。

這邊都是女眷,按理說應該是要避嫌的 ,但那敬懷王是什么人,活生生的閻王轉世,是個一言不合便會大開殺戒的瘋子 ,哪里管這些俗世陳規,只靠在老太太鋪著軟墊的座椅上漫不經心道:“今日母親讓我來看看老太太,順便帶份禮。 ”

這敬懷王之母是老太太的第四個女兒 ,被送進了宮,當了淑妃,生了這敬懷王 ,按輩分來說 ,蘇嬌看到這敬懷王還能稱的上一聲姑表哥,但蘇嬌是個惜命的,哪里敢往那瘋子面前湊 ,她只一想起上輩子聽到這敬懷王因為那國舅府的嫡孫子孫瑜當面罵了他一句,便命人將那孫瑜綁了,掛在城門口三天 ,最后硬生生的拿著這只剩下一口氣的人剝了皮,做了一只人皮燈籠掛在了國舅府的門口,差點沒將那國舅老爺氣死。

蘇嬌乖順的垂著腦袋 ,一點不敢往那敬懷王面上湊去,耳邊只聽得一旁自家老爹慶國公帶著一群氏族公子哥過了來請敬懷王的安,便順著眾貴女名秀一齊挪了地方 。

隨著一眾姐妹進了側邊的小園子 ,蘇嬌有些疑惑的想著這上一輩子老太太壽宴的時候敬懷王可是只送了一份禮,沒有來人的。

“五妹妹,薔姐姐提議我們作詩助興 ,你瞧如何?”蘇瑾與一瑰色華裝少女站在一處 ,笑意盈盈的詢問著不遠處的蘇嬌。

蘇嬌接觸到蘇瑾的溫和視線,纖白的手指伸出擋住自己額角,語氣虛弱道:“承蒙二姐姐厚愛 ,我覺得自己身子有些不適,想先回去歇息了 。”

蘇瑾還未答話,一旁的李薔卻是勾起了唇角 ,目露不屑的看向下手處的蘇嬌道:“蘇五姑娘好大的架子啊,難不成是不想與我們這些人一處? ”

李薔作為安國公府的嫡女,上有一個做皇貴妃的姑母 ,傲氣的很,端手坐在那處,通身的氣派也是很足 ,身上服侍華麗,妝容精致,但蘇嬌只一想到那安國公四十幾歲的年紀還想娶剛剛及笄的蘇妗 ,便不怎么喜愛這個李薔 ,而且不知為何,看到這般模樣的李薔,蘇嬌便是會想到上輩子的自己。

“薔姐姐誤會了 ,實在是蘇嬌腹內墨水不足,不想自取其辱罷了。”蘇嬌不想與其多費口舌,目光四下轉了一圈 ,未曾看到蘇妗的身影,心下便有些焦急 。

今日老太太壽宴,男女頗多 ,蘇妗雖然年歲尚小,但是男女之防不可不防,今日敬懷王的到來便是已經打破了蘇嬌上輩子的記憶 ,也不知蘇妗會不會和她一樣遭遇不測。

想到這里,蘇嬌便是更坐不住了,只朝著身后的秀錦揮了揮手 ,秀錦會意 ,上前攙扶住蘇嬌。

“姐姐妹妹們可心玩樂,蘇嬌身子不適,先回院子里去了 。”說罷 ,蘇嬌也不管她人難看的面色表情,只攏著披風往外去了 。

一出了園子,蘇嬌一側頭便看到了平日里跟在蘇妗身后的椿桃 ,便喊住了道:“椿桃,你在這處做什么? ”

“五姑娘。”椿桃滿面焦色,聽到蘇嬌的問話 ,趕緊邁著步子過來了,“我家姑娘剛剛錯眼沒看顧,便不見了影。”

蘇嬌皺眉 ,撥開身邊秀錦的手道:“去,你找幾個人一齊去找找,對了 ,不要驚動老太太 。 ”今日是老太太的壽宴 ,如若蘇妗鬧出了什么事,受責罰的怕還是這小姑娘。

“是。 ”秀錦應聲,轉身去了 。

“多謝五姑娘 ,多謝五姑娘…”椿桃一邊抹著眼淚,一邊聲音哽咽著道謝。

“莫怕,快去找找 ,你從這走,我從這走。”說著,蘇嬌裹著身上的披風 ,隨手拿過一旁的琉璃燈籠便往一側去了 。

前頭是壽宴,熱鬧的很,比前頭相比 ,后頭便是靜悄悄的,蘇嬌聽著耳側的簌簌的風,踩著自己腳下的影子和身側高高低低的樹影子 ,莫名的感覺心里發涼。

不怕 ,不怕,都是死過一遭的人了,還怕這作甚。

暗自給自己鼓了氣 ,蘇嬌一邊走著,一邊輕聲的喊著蘇妗的名兒 。

“啊…哈哈…美人…美人… ”蘇嬌轉過一個房廊轉角,抬頭便看到喝的面色發紅的男子跌跌撞撞的朝著自己沖過來。

蘇嬌看著那張熟悉的面容 ,口中發澀,身子僵硬的厲害,想起上輩子的事情 ,也是這個男人,毀了自己的名聲,毀了自己的一生。

原本想著今日早早回去院子避開就是了 ,沒成想被蘇妗的事弄的倒忘了這人 。

捏著琉璃燈把柄的手愈發重了幾分,蘇嬌用力的掐了一把自己,使力將手里的琉璃燈往外扔去 ,提起裙擺便慌不擇路的往外跑去 。

“美人 ,美人…”男人的眼中只有那提著一盞琉璃燈,于燈下盈盈而立的絕麗女子,此刻見美人轉身就走 ,心下惶然,趕緊追了過去。

蘇嬌跑了幾步路,身子便瑟瑟的發起了抖 ,大口大口的喘起了氣。

這該死的嬌弱身子!

暗罵了一句,蘇嬌側頭往后看了一眼跟著跑過來的男人,心下焦躁 ,提著裙擺便爬上了身側巨石雕砌磨打而成的石階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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4 美人燈

那石階又小又窄 ,兩側多是石縫之中帶出來的毛刺荊棘樹枝,蘇嬌小心翼翼的提著裙擺往上走去,上面是一方小巧精致的遙望亭 ,因為風吹日曬又無人去的緣故 ,青苔橫生,石桌半裂。

蘇嬌氣喘吁吁的爬了上去,低頭往下看了一眼 ,只見那男人踩著步子也想上來,不過因為吃了酒身子不穩,再加上那石階確真是又小又窄的很 ,就蘇嬌纖細的身姿,也是堪堪從石縫中擠了上來。

緩慢的呼出一口氣,蘇嬌剛剛癱著一屁股坐在地上 ,便發現身后不知為何竟傳來一股淡冷的檀香味道 。

扭過頭去,初現于蘇嬌視野之中的便是一雙黑色的皂角鞋,上面繡著細致的花紋圖案 ,沾著一些細泥,再往上,一只帶著佛珠的手搭在身側 ,正慢悠悠的捻著手上的佛珠子。

佛珠?蘇嬌的身子一下僵硬了起來 ,她看著那只修長白皙捻著佛珠的手卻硬是不敢往上看去。

金陵城中,誰人不知,敬懷王 ,是唯一一個捻著佛珠……殺人的人 。

沁出的冷汗浸濕了蘇嬌的小衣,她哆嗦著身子透過那隨著冷風飄飛的衣擺看到了身后那具冰冷的尸體。

尖利的叫喊被噎在喉嚨口,蘇嬌用力的掐了掐自己的手掌 ,努力的控制住不斷顫軟的身子。

“呵,看到了?”沙啞的嗓音帶著瘆人的寒意傳進蘇嬌的耳中,冷冽的檀香混雜著讓人作嘔的血腥味縈繞在鼻息之間 ,眼前是高大身影投射下來的巨大黑影,蘇嬌張了張嘴,雙眸緊閉 ,聲音抖的不成樣子,“沒,沒有看到…… ”

說罷 ,蘇嬌立馬扭頭撐著僵硬的身子想往下了這小亭 ,卻是發現下面的那個男子一邊喊著美人,一邊還在不斷嘗試著往上攀爬 。

這前有狼后有虎的,蘇嬌急的滿身冷汗 ,卻是突兀感覺自己耳后一陣冷香襲來,浸著香汗的下顎處攆上兩根冰冷的手指,似還帶著細碎的檀香味道。

“這皮真是不錯 ,用來做架美人燈,再好不過…”

那手指冰冷入骨,抵著蘇嬌的下顎 ,就好像抵上了兩塊寒冰,讓人忍不住的打起了顫栗,就感覺陰冷之氣順著脖頸處往下浸延 ,直滲入了骨髓之中,侵肌裂骨一般。

蘇嬌被嚇得話都說不出來了,只一個勁的打著冷顫 ,然后也不知哪里來的勇氣 ,哆嗦著握住那兩根往下挑著自己衣襟的手,聲音顫顫道:“美,美人燈 ,我會做,我做給王…唔…做給爺……”

“哦? ”耳邊的聲音微微上挑,浸著檀香氣直竄進蘇嬌的耳中 ,“你認得我?”

“不…”蘇嬌咋一個高音,都被自己嚇了一跳,未聽到身后的話 ,這才緩了口氣吶吶道:“不,不認得的,不認得…… ”

“既然不認得…那你怎么給我送這美人燈呢?”

“送 ,送……”蘇嬌正攪著被嚇得漿糊一樣的腦子,忽聽得耳后幽幽飄來一句話,直嚇得她差點咬到那捻著自己下顎的手指 。

“我看…還是剝了你的皮 ,更好一些…… ”

晚間樹影重重 ,朔風凜凜,蘇嬌的耳后陰風陣陣,她蜷著手中不屬于自己的兩根冰冷手指 ,身子癱軟的緊,身上的小衣都以濕透,沉甸甸的小襖掛在身上 ,讓蘇妗幾欲喘不過氣來 。

因為蘇嬌知道,他不是在說笑。

冷風吹散一陣血腥氣,身后的檀香味愈發厚重起來 ,蘇嬌突兀轉身,一把抱住身后那觸感滑膩的料子,將滿是冷汗的小臉埋進寬實修挺的大腿處 ,聲音嬌柔細膩,帶著媚色的上挑,甜蜜的好似浸了蜂蜜的糖糕。

“表哥…你好壞 ,盡是嚇人家… ”

努力的埋著腦袋調整好臉上的面部表情 ,蘇嬌笑盈盈的抬頭,一張雖然稚嫩,但是卻已然絕色的面容在若隱若現的月光下惑人心神 ,“人家怎么會不認得表哥呢……”顫巍巍的抱住那只捻著佛珠的手,蘇嬌忍著滿心的恐懼將那手小心翼翼的往自己臉上貼去,在觸及到那陰冷的肌膚時手腕一抖 ,眼看著那手順著衣襟滑落,落在那被緞面襖子包裹著隱約顯出幾分輪廓的鼓起處 。

一下屏住了自己的呼吸,蘇嬌瞪眼看著那只手 ,修長白皙,纏繞著刻著細致佛紋的檀珠,更顯那指如玉細膩。

“表妹這般 ,可是何意?”話雖這么說著,男人的手卻是依舊在那處放著,只讓蘇嬌連大口喘氣的機會都失了。

“表 ,表妹 ,心,心悅于表哥… ”看著自己喘口氣便動一下的胸前,蘇嬌閉了閉眼 ,一把抓住那只手,微抖的指尖蓋上渾圓的檀珠,一點一點往上挪 。

“哦?”高大的身子陡然下降 ,蘇嬌一個不慎,下顎撞上金邑宴堅硬的膝蓋骨。

腦后是纏繞著亭角盤附的藤蔓,幾朵白色小花點綴其間 ,幽幽冷冷的帶著幾分清致。

蘇嬌搖晃著身子,整個人跌了進去,纏纏繞繞的綠色藤蔓勾住她的緞面襖子 ,纏住帶著卷邊的裙裾,烏黑的長發披散開來,層層疊疊的蓋住了她的大半個身子 。

蘇嬌的身后是軟綿綿的藤蔓 ,軟細的莖葉如織網般 ,除了這,毫無其它的支撐物,她使勁的拽著金邑宴的衣擺 ,全身的支撐都落在了那一角衣擺之上。

蘇嬌美目圓睜,眼看著那衣角一點一點的隨著男人的動作而漸漸脫離自己的手掌,身后的藤蔓也因為自己的重量而發出清脆的斷裂聲音。

不 ,不要……

滑膩的衣角終于因為男人的側身而徹底脫離蘇嬌的指尖,只余下一點細膩的檀香味道縈繞在鼻息之間,此時的蘇嬌這才透過清晰的月色看清了面前男人的面容 ,黑發如墨,肌膚白皙,面容英挺 ,只那雙眸子漆黑暗沉,陰冷厚重,好似蘊著一汪深潭 ,此刻看著蘇嬌 ,眉目微挑,嘴角輕勾,端的是個月中光華的清冷貴胄 。

身后的藤蔓斷裂 ,蘇嬌纖細的身子好像一只折翼的蝴蝶,翩然而下。

“碰…嘩啦…”蘇嬌的身子裹著翠綠的藤蔓翩然而下,巴掌大的池塘中揚起巨大的水花 ,砸的蘇嬌身形狼狽,吃了滿嘴的污泥植物爛梗子。

“嘔…咳咳… ”因為藤蔓減少了蘇嬌俯沖下去的趨勢,再加上那池塘上淤泥爛梗滿布 ,蘇嬌沒有受什么傷,只是被俯沖下來的氣勢嚇壞了,忍不住的頭暈目眩想干嘔 。

身上的小襖吸飽了水 ,拖拽住蘇嬌纖細的身子,還有身上亂七八糟纏繞著的藤蔓枝條,阻隔住了蘇嬌的視線 ,她粗略抬頭往上看去 ,只見三米多高處的小亭之上,只余下那熟悉的衣角轉瞬即逝 。

“啊……五姑娘,五姑娘…”秀錦焦急的聲音從不遠處傳過來 ,蘇嬌轉頭看去,只見秀錦手里提著琉璃燈籠,匆匆忙忙的往這邊趕來。

萬分艱難的出了池塘 ,蘇嬌低頭看了看滿是污泥的身子,用力的踩了踩腳下無辜的藤蔓,扶著秀錦的手顫顫的回了自己院子。

換了五六桶的洗澡水 ,抹了三四遍香胰子,蘇嬌終于是將身上收拾妥當,她伸手撩了撩濕漉漉的長發 ,看向繡墩上乖巧坐著的蘇妗,伸手拿過秀錦端進來的姜湯,擰著細眉灌了進去 。

“說吧 ,跑哪去了?”塞了一顆蜜棗壓下嘴里一股子的生姜味 ,蘇嬌嫌惡的捂住口鼻,又讓秀錦去端了兩碗牛乳過來。

蘇妗絞著手里的帕子,扭捏了半天才細聲細氣道:“我 ,我看到一個仙女似的人…便,便不由的跟著去了… ”

瞪大一雙杏眼,蘇嬌伸出手 ,恨恨的捂住了額角。

看到蘇嬌的動作,蘇妗急忙揮手道:“不,不過那人沒有五姐姐好看 ,五姐姐…才是最好看的…”說罷,蘇妗扭捏著身子,紅著臉頰又偷眼了一眼坐在對面的蘇嬌 。

燈光下的蘇嬌浸著一層氤氳光澤 ,穿著一身薔色繡紋內衫,外面披著一件大毛的衣裳,秀發長披 ,如霧似幻的坐在那處 ,輕皺細眉,小臉絕麗。

“罷了,你今日先回去吧 ,我有些乏了……”說罷,蘇嬌一臉無奈的扶額,生怕這蘇妗再說出什么驚人之言 ,只朝著身后的秀珠揮了揮手道:“去將前幾日吉祥齋送過來的那幾份糕點收拾好了給六妹妹帶過去。 ”

“五姐姐…”蘇妗局促的站了起來,水靈靈的眼睛看向蘇嬌 。

“不是惱你,只是今日真是乏累了 ,明日我再差人來叫你過來一處,可好?”蘇嬌溫言軟語的說完,看到蘇妗依舊有些惴惴的神情 ,猶豫了一下,終是伸出手,輕輕撫了撫她梳著發髻的頭頂 ,嘴角淺淺淡淡的揚起一抹笑 ,“好了,去吧。 ”

“嗯。 ”癡迷的看著蘇嬌嘴角泄出的那抹笑,蘇妗戀戀不舍的離開了 。

看著蘇妗消失在房廊處的身影 ,蘇嬌慢慢呼出一口氣,扭頭看向身后端著牛乳過來的秀錦道:“什么仙女?”

秀錦愣了一會兒,才捂著嘴偷笑道:“是那定遠侯府的嫡出世子 ,奴婢去的時候正看到六姑娘扯著人家的袖子叫神仙姐姐,若不是那人吃了酒身形有些歪倒,六姑娘怕是…”怕是要吃拳頭的。

“姑娘不知道吧 ,那定遠侯府的世子年歲小,看著有些雌雄不分,比得一般閨閣之女 ,確是好看的多了,只那人雖男生女相,脾氣秉性卻是暴氣的很 ,前幾日聽說被那國舅府的嫡孫調笑了幾句 ,便把人打的都下不來床了。 ”秀珠一邊拿著帕子給蘇嬌絞頭發,一邊接過秀錦的話道 。

確實,定遠侯府的王侯爺便是武將出生 ,即便年邁,一身沙場上歷練出來的氣勢還是攝人的很,手下的兒孫想必也都是會武的 ,也只不知那國舅府的,是吃了什么豹子膽盡惹那不好惹的,怪不得最后落得個剝皮挖骨的下場 ,真是衰人多作怪 。

想到這里,蘇嬌身子猛的打了一個哆嗦,嚇得身后絞著頭發的秀珠也是一驚 ,“姑娘怎么了?可是絞疼了頭發?”

頭發算個什么東西,她的命都要沒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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5 美人舞

初冬的夜冷風陣陣 ,蘇嬌伸手灌下一碗熱滾滾的茶,感覺指尖暖和了一點,這才拿去一旁的銼刀細細滑去竹條邊的毛刺。

“姑娘 ,這都幾更天了,明日再做也不遲啊…”秀錦站在蘇嬌身后,看著蘇嬌眼下明顯的青痕 ,臉上滿是心疼。

“沒事,忙了一晚了,你們先去歇了吧 。 ”蘇嬌一手翻著手邊的《木工雜記》 ,一手在白紙上寫寫畫畫。

秀錦和秀珠兩人對看一眼,只無奈嘆了口氣,一人上前挑亮了琉璃燈 ,一人又去換了一杯熱茶來。

感受到身后披上的那件厚重披風,蘇嬌微微側頭,只見秀錦正垂著腦袋替自己系那披風帶子 。

上輩子這兩個死心眼的丫頭被那胡氏發賣了下去 ,也不知淪落到何處。

輕嘆一口氣 ,蘇嬌垂首,繼續手邊的動作。

上輩子蘇嬌因著自己的好強性情,書籍雜記看的頗多 ,涉獵也是甚廣,這本《木工雜記》也是她無意中看到的,能不能救的了自己的性命 ,就看它了 。

忙活了一晚上,清晨時分,就著院子里丫鬟打掃院子的聲音 ,蘇嬌終于是做完了。

“好,好漂亮啊…”秀珠趴在繡桌上,看著那自傳不停 ,露出燈皮上各色姿態美人的美人燈,忍不住的發出一聲驚嘆。

只見那繡桌之上的美人燈被打磨的光滑細膩,紙質雪白 ,蘊著一層暈黃色燈澤的手繪燈籠美人在燈面上投下一個纖姿暗影 ,在層層疊疊明明滅滅的燈影中,好似活物一般隨之起舞,姿態柔美惑人 。

“把那窗戶口的氈子打上。”蘇嬌揉了揉酸痛的額角 ,一邊伸手撩上房中的紗簾,一邊對著秀錦道。

氈子打上之后房間昏暗了許多,再加上天色尚早 ,只透出一層朦朦朧朧的細光來,放在繡桌上的美人燈不停的轉著,秀珠從繡墩上站起來 ,驚訝的發現鋪著大毛地毯的地上顯出一個纖姿麗影,隨著美人燈的轉動,翩然起舞 ,姿態撩人 。

“姑,姑娘… ”秀錦看著地上的美人舞,嫻靜的面容上一片愕然 。

“好 ,好厲害…”秀珠吶吶的僵著身子 ,一動都不敢動,生怕驚擾了地上那道纖美的美人。

蘇嬌暗暗松下一口氣,動了動一夜之間便磨出了許多細小傷口的手指 ,聲音有些飄忽道:“秀錦,你派個穩妥點的小廝,給送敬懷王府去。”

“敬懷王府? ”秀錦愣了愣道:“姑娘可是要送那敬懷王?”

“怎么了?”蘇嬌熬了一夜 ,昨夜又被那敬懷王折騰的落了池子,身上乏累的很 。

“昨兒晚上聽說那敬懷王喝多了,老太太便安排宿在了那不遠處的林語苑里。 ”

“什么林語苑 ,快些送去,我去歇會。 ”蘇嬌整個人渾渾噩噩的也不知秀錦在說些什么,只感覺渾身燒熱的緊 ,當觸及到那軟綿的繡榻時,恨不得立時躺倒 。

“呀,姑娘 ,你身上怎的這般燙!快 ,秀珠,去回老太太傳大夫…”

鷓皎院一陣的兵荒馬亂,大夫來了又去了 ,丫鬟婆子上上下下的跑,老太太也是撐著身子帶著一眾姐妹來看了會子,看到蘇嬌燒紅了臉躺在繡榻上直冒冷汗 ,心下也是有些焦急,畢竟是自己的嫡親孫女,趕緊吩咐了換了好幾波大夫 ,直到晚間退了燒才乏累的被扶回了自己的院子里。

“姑娘,你醒了?”

“…水… ”蘇嬌靠在秀錦的懷里喝了兩大杯茶水,眼睛泛著水霧 ,身子綿軟的厲害。

“姑娘可嚇死奴婢了,好好的發起了熱,好在退的快…”秀珠端著一碗清粥進來 ,一邊抹著眼淚 ,一邊哽咽道:“溫了好多次了,就怕姑娘醒來吃不上 。”

“怕什么,你姑娘我哪那么容易死… ”

“呸呸呸 ,姑娘再亂說…”秀珠一把捂住蘇嬌的嘴,急的臉上通紅,那被淚水泡了大半夜的眼睛也是紅腫的厲害。

“好好 ,不說了。”伸手拿下秀珠的手,蘇嬌的目光落到那盞豎在琉璃燈側的四方燈籠上,聲音沙啞著疑惑道:“那燈籠我怎的沒見過? ”

秀錦順著蘇嬌的視線看去道:“姑娘不是吩咐奴婢去送了那美人燈嗎 ,這是敬懷王回的禮 。”

回的禮!蘇嬌瞬時瞪大眼睛,耳邊只聽得秀珠細細碎碎的聲音,“也不知道是用什么皮做的 ,摸上去光滑細致的緊……”

“呀,姑娘,姑娘你怎么了 ,怎么暈過去了…秀珠 ,大夫呢,快傳回來… ”

蘇嬌再次醒過來的時候,便感覺身上輕松了不少 ,大概是因為出了汗,病氣也去的快了些,她扭頭看去 ,只見那盞燈籠還悠悠忽忽的掛在那處,不禁又浸出了一身冷汗,趕緊讓秀錦拿了出去鎖進庫房。

又在鷓皎院里躺了幾天 ,蘇嬌感覺自己身子好了許多,便想起那蘇妗來,馬上差秀錦去請了來。

“姑娘 ,六姑娘來了 。”秀珠端著一碗添了肉糜的粥進來,身后是穿著一身緋色衣衫的蘇妗 。

“五姐姐。”蘇妗坐在榻前,看到蘇嬌病了一場之后消瘦了不少的面容 ,滿心的惜疼。

“沒什么事 ,你不必擔心我 。 ”看著蘇妗那雙水靈靈直盯著自己的眸子,蘇嬌忍不住的撫了撫自己的面容,想起上次壽宴的事情 ,便拉住了蘇妗的手道:“上次壽宴之后,你可發生什么事沒有? ”

蘇妗眨了眨眼,搖了搖頭。

“那侯…唔…那仙女姐姐你可曾再看到過?”那定遠侯之子雖不是一個心胸狹隘之人 ,但蘇嬌就怕萬一上次蘇妗真惹惱了他,徒生出什么事端來。

蘇妗的大眼轉了一圈,最后落在蘇嬌的臉上 ,臉上顯出羞澀道:“五姐姐不必吃醋,我,我還是最喜歡五姐姐的…”

“噗嗤… ”未等蘇嬌緩過表情 ,一旁的秀珠便是樂了,剛想說話,就聽得門外老婆子的聲音遠遠的傳了進來 。

“五姑娘 ,五姑娘…老太太傳你去后園子里呢…”

秀珠端著那肉糜粥 ,當下就惱了,掀開氈子攔住那老婆子的路,“嚷什么 ,姑娘在養病,驚了神,你有幾條命也不夠賠的。”

那老婆子也是個慣會看臉色的 ,當下便收斂了神色,只壓低了聲音賠笑道:“勞煩姐兒進去通傳一聲,只說老太太傳五姑娘去后園子 ,一眾姊妹們也都在,就等著姑娘了。 ”

“在這等著 。”放下氈子,秀珠又進了房間回了蘇嬌。

蘇嬌皺了皺細眉思索了一番 ,轉頭問秀珠道:“那敬懷王…可是回王府里頭去了?”

“前幾日就回去了,國公爺還去送了,姑娘那時候臥病 ,便沒告訴。 ”

“那扶我起來吧 ,去后園子 。”

晃晃悠悠的收拾了一番又過去了小半個時辰,蘇嬌才慢悠悠的牽著蘇妗往后園子里去了。

后園子里正熱鬧著,搭建起來的戲臺子上一群戲子穿著寬袖羅衫 ,咿咿呀呀的也不知道在唱些什么傷春悲秋的東西。

一眾姐妹們自上次老太太壽宴之后皆在慶國公府里小住了幾日,現下都聚在一處,老太太抬眼看到緩步走來的蘇嬌 ,眼角帶笑,朝著她招了招手 。

“請老太太.安 。”

“不用了,你身子還沒好利落 ,先過來坐著吧。 ”拍了拍身側鋪著軟墊的紅木椅,老太太笑盈盈的看著蘇嬌入了座,緩了聲又道:“今日搭了戲臺子 ,就想著一起樂樂,剛都點了戲,你也點一出吧?”

老太太說罷 ,身旁的丫鬟就遞上了一本戲單子 ,蘇嬌略略的翻了一眼,沒甚興趣,點了個孫猴子的大鬧天宮。

“五妹妹真是與眾不同啊 ,偏點了這大鬧天宮的戲 。”一旁坐著的蘇虞冷眼看著老太太與蘇嬌說話,語氣中難免帶上了幾分酸氣。

“四姐姐這話說的,莫不是我這戲點錯了? ”蘇嬌伸手接過秀錦遞過來的清茶 ,輕輕抿了一口。

“呵,哪有什么錯啊,五妹妹喜歡就好… ”蘇虞捏著手里的帕子 ,話語一頓,目光落在前方不遠處的一段碎石小道上,五六個年輕公子哥一邊說著話 ,一邊朝著這方園子里來 。

一旁的老太太扶額對身后的丫鬟道:“這人老了,精神氣也乏了,你們姊妹好好說說話 ,我這老太婆就不擾你們了。”說罷 ,扶著身后丫鬟的手起了身欲回自己院子里去。

“老太太,我送您回去吧?”蘇嬌只側眼看了看前面那五六個公子哥,便知道這老太太打的是什么主意了 ,她本就沒什么興趣,再加上一看到那走在最前面的人,登時嚇得腿都要軟了 ,趕緊上前一把扶住老太太,笑意盈盈道 。

“你們姊妹一眾玩鬧,管我這老太婆作甚 ,乖,回去吧。 ”說完,也不管蘇嬌略顯蒼白的面色 ,扶著丫鬟的手轉身便走了。

看著那老太太消失在房廊處的身影,蘇嬌暗暗咬了咬牙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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6 美人皮

“五姐姐…”蘇妗惴惴的抓著蘇嬌的寬袖 ,聲音細軟。

蘇嬌低頭,就看到蘇妗面色緋紅著盯著一處不放,眼睛亮閃閃的好似蘊著一層光。

蘇嬌順著蘇妗的視線看去 ,第一眼看到的便是那一身黑色常服的男子,面容冷峻,棱角分明 ,手邊掛著一串檀香珠子,明明隔了那么遠,蘇嬌卻是好像能聞到那陰冷的檀香氣味 。

隨之而后 ,是一道穿著紅衣的身影,黑發白膚,身形纖瘦 ,年歲看著不大,但是一舉一動卻是自帶一番風流韻致,襯得他身側星星點點的素梅都黯然失色 。

后面跟著四個男子 ,除了蘇灝 、蘇楠和蘇駒之外 ,還有一個溫文儒雅的男子,手持折扇,正側頭與蘇楠說著什么話。

“是敬懷王…”

“那個是定遠侯家的世子… ”

“還有胡氏嫡支的公子…”

除了慶國公府里的正庶女兒 ,老太太還大費心思的把別支正庶出挑的女兒給接進了慶國公府里,蘇嬌耳邊聽著那些人嘰嘰喳喳的聲音,腦疼的很 ,目光一下在敬懷王身上轉轉,一下落到走在最后面的那個男子身上,簡直恨的牙癢癢。

六人姍姍而來 ,眾女子為了避嫌也沒有多說什么話,只垂首端坐在亭子里,眼角帶媚 ,唇邊含笑 。

蘇瑾大方站立于亭子正中,正對上敬懷王那暗沉雙眸,心下不免一驚 ,但臉上溫軟笑意卻是沒有變化 ,只朝著他盈盈一拜輕呼道:“表哥。”

蘇嬌站在一側,冷眼看著蘇瑾那副大家閨秀的模樣,纖細的眉目挑起 ,心下不禁有些想笑。

原來這蘇瑾心比天高,看中的竟然是這嗜血的魔頭,不過這膽氣也真是一般人沒有的了 。

金邑宴微凜的目光一掃 ,面前一群鶯鶯燕燕便嚇得都禁了聲,連口大氣都不敢喘。

“好你個小兒,本世子找了你數日 ,今日竟撞了上來。 ”一聲暴呵突兀響起,蘇嬌還沒有反應過來,身側的蘇妗便是被橫生的一只手給拎了過去 ,蘇嬌大驚之下伸手去拉,卻不想那定遠侯府世子天生神力,直把蘇嬌帶的一個踉蹌 ,差點撞上一旁四角亭的柱子上 。

身后幽幽飄來一陣冷香 ,蘇嬌身子一軟,被人攜在了懷里。

“表妹當心。”幽幽冷冷的聲音一如那天晚上貼在她的耳際,說要拿她做一盞美人燈般的暗冷 ,嚇得蘇嬌一個機靈差點跪到地上,不過幸好身側是一個石墩子,她伸手撐了住 ,瞪大的杏眼之中滿滿都是不掩飾的驚恐 。

那天晚上天色過于昏暗,金邑宴只大概看清了蘇嬌的面容,現下再仔細一看 ,才發現這女子確是長了一張好面皮,雖然眉目之間略顯稚嫩了幾分,但那一顰一笑 ,一舉一動確都美艷不可方物,果然人間尤物一般,怪不得那胡哲容天天在他耳際畔嚷了這許多日。

手中的腰肢柔軟纖細 ,只一手便已全全圈住 ,甚至還多出少許空隙,鼻息之間是女兒家獨有的女兒香,皮膚細滑如牛乳 ,脖頸處露出的一小截白皙肌膚更襯溫香軟玉一般,小巧耳垂處悠悠晃晃兩片白玉耳墜,勾的人心癢癢。

“表…表哥…”香甜軟糯的聲音帶著幾許顫抖 ,漾漾的飄進耳中,比晚間清晰了幾分,卻更添了幾分朦朧 。

“多日不見 ,表妹可安好? ”單手拂于身后,金邑宴慢條斯理的放開蘇嬌,眉目微微下垂 ,目光落到那被大毛披風掩住的平坦胸前 。

“安,安好,多謝表哥記掛。”蘇嬌垂著腦袋疙疙瘩瘩的回著話 ,差點咬到舌頭 ,腦子里混混沌沌的也不知在想些什么。

“上次托人送給表妹的那盞燈,表妹可喜歡?”金邑宴視線微動,在蘇嬌垂首露出的纖細脖頸處頓了頓 ,隨后便是若無其事的挪了開去 。

“喜,喜歡… ”想起那盞早就被自己鎖進庫房的燈籠,蘇嬌冷汗直冒 ,只聽得耳際邊一陣尖叫,混沌的腦袋一下回了神,只見一側那定遠侯世子扯了蘇妗正往遠處拖 ,腳邊是上前去勸阻卻被世子一腳踹到了一旁的蘇虞。

蘇虞哭哭啼啼的歪著發髻斜在地上,一臉精致妝容衣衫盡毀,蘇瑾趕忙上前伸手扶起 ,轉頭對身后的丫鬟道:“還不快扶四姑娘回去? ”

那蘇虞本想著在眾人面前表現一番,沒曾想那世子太不通情面,竟對著面踹了她一個窩心腳 ,雖然沒有用力 ,但是卻讓她顏面盡失,只捂著臉,在丫鬟的攙扶下出了園子。

“那本就是個混世魔王 ,惹他作甚,隨他去便罷了 。”蘇駒穿著一身華衣貴服站到蘇瑾身側,捅了捅蘇瑾道:“倒是那敬懷王 ,你怎么讓那人搶了先機?”

蘇瑾隨著蘇駒的話往蘇嬌處看去,只見與敬懷王站在一處的蘇嬌面色緋紅,美眸蒙蒙 ,垂著腦袋一臉嬌羞神情,襯得一方亭子里眾姊妹都沒了顏色。

“她那張臉,我怎么比得? ”蘇瑾暗自絞著帕子 ,目光在一行男人面上掃過,果然看到最后的胡哲容一臉癡迷。

上次老太太壽宴,她引著那喝了酒的胡哲容去了蘇嬌那邊 ,卻不想跟丟了人 ,竟讓那賤人逃過一劫,這胡哲容也太沒用了一些 。

而且她前幾日聽說那敬懷王竟是托人單送了蘇嬌一頂美人燈,惹得老太太起了攀親的心思 ,哼,這狐媚坯子。

“不過一個草包,你就不能動動腦子嗎?”

“草包?哼 ,你先把自己的那份心思收起來吧,也不怕被老太太知道了抽斷你那根寶貝。”

蘇瑾的話說的蘇駒面色一緊,趕緊收回了看著蘇嬌的視線 。

只這方的蘇嬌哪里是嬌羞 ,她心里害怕的緊,看著那世子毫不留情的對著蘇虞就是一腳,嚇得面色一變 ,也顧不得其它,磕磕巴巴的白著臉對著那敬懷王告了安,便趕緊上前追著蘇妗去了。

當蘇嬌氣喘吁吁的追到那兩個一路拉拉扯扯嚇壞了一園子丫鬟婆子的人時 ,只見那世子正一臉正色的道:“上次你調戲了我 ,這次輪到我調戲你了。 ”

蘇嬌低頭,就看到她那傻妹妹死死盯住世子的那張臉,呆呆的應了一聲“嗯 。”蘇嬌甚至都懷疑她有沒有聽清那世子的話 ,因為她覺得,那蘇妗的眼中現在肯定滿滿都是定遠侯世子的那張臉 。

蘇嬌扶額,剛提著裙擺想走過去 ,不防后領子一緊,身后冷冷的貼上來一只手,凍得她身子一個機靈。

“表…表哥…”蘇嬌只聞到身后一陣檀香氣 ,便哆嗦著身子扭過了頭,只見身后的人貼的極近,那溫熱的呼吸打在她面頰之上 ,纖長的睫毛似乎都能掃到她的肌膚。

“表妹走的這般急,是不想見到表哥? ”金邑宴單手挑起蘇嬌的下顎,那細膩光滑的肌膚順著紋理凝脂一般 。

“沒 ,不…我 ,我心悅表哥…已久…怎么可能不敢見表哥呢…”蘇嬌狀似嬌羞的垂下腦袋,纖細的手腕貼在金邑宴的胸膛之上,一點一點拉開兩人之間的距離。

“既如此…表妹為何不喜我送給表妹的那盞燈籠呢?”金邑宴冷眼看著蘇嬌的動作 ,嘴角微微勾起,邪氣異常。

“沒,沒有啊 ,我,我很喜歡的… ”蘇嬌滿頭的冷汗簌簌而下,掩在寬袖之中的素手絞在一起 。

“既然喜歡 ,又為何鎖進庫房?”撫著手里的佛珠,金邑宴靠在身后的假山上,低頭便看到一張被嚇得夠嗆 ,雙眼亂瞟的小臉。

“太,太過貴重了,我 ,我舍不得拿出來用…”

“不怕 ,明日里我再讓人給你送來。 ”

“我,我不勞煩表哥… ”

“不勞煩 。”

蘇嬌眼中噙著淚,瑟瑟的抬頭看向金邑宴 ,聲音細細軟軟的帶著幾分哭腔,“表哥,那燈籠我真的消受不起。”人皮啊 ,那是人皮做的,掛在床頭天天見著還不得去見閻王。

“那看來,表妹是真不喜歡我的燈籠了… ”一道幽幽的聲音狀似輕嘆縈繞在耳畔 ,冰冷的手指好似藏著寒冰一樣慢慢撫上蘇嬌白嫩的臉頰,“可惜這上好的皮了…”

蘇嬌被金邑宴那陰冷的語氣嚇得腿腳發軟,一個踉蹌就跌在了地上 。

那地上多是細石碎沙子 ,蘇嬌這一下下去,即便身上穿的寬厚,也不免磕的有些疼了 ,她淚眼汪汪的按了按自己的膝蓋 ,發髻上的珠翠玉環清脆作響,分外好聽。

“地上涼,表妹還是快些起來吧。”撫著手里的檀香佛珠 ,金邑宴身姿挺拔而立,微微低頭看向軟在地上的蘇嬌,也沒有伸手去扶的打算 。

“我 ,我… ”蘇嬌的舌頭打著卷,連一句囫圇話都說不出來,她猛然想起那天晚上看到的尸體 ,這么久了慶國公府的人竟然一個人都沒有發現 。

蘇嬌清晰的記得,現在的敬懷王還不到人人畏懼的地步,因為現在的他還沒有當街立斬寧遠侯府上下五百余口 ,老弱婦孺,沒有一個是放過的,還有那國舅府的孫瑜也完好無缺的活著 ,沒有被做成人皮燈籠。

而且蘇嬌聽說 ,在上輩子,那敬懷王喜愛人皮燈籠的事情是在那孫瑜之后才被人所知曉的,再說這敬懷王被金陵人稱為瘋子 ,便是因為他自孫瑜之后愈加不掩本性,一言不合,當街殺人都算是小事 ,更可怕的是看到那皮膚白細之人,便會帶回府中,第二日那敬懷王府門外便會換上一盞新燈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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7 美人琴

蘇嬌小臉煞白的坐在自己的鷓皎院里,耳邊回蕩著敬懷王那幽冷陰暗的聲音 ,“表妹上次送的美人燈,本王甚是喜歡,五日后金陵城中燈會 ,不知表妹有沒有興趣同游?”

蘇嬌已經想不起來她是怎么回答的了 ,她只知道,每次看到這敬懷王自己都被嚇得腿軟,哪還記得說話 ,但是看著眼前這張畫著一盞細致美人燈的白條子,她整個人都哆嗦的不行 。

“姑娘真是好福氣,雖然那敬王看著冷淡了點 ,但是聽說到現在身邊連個女人都沒有,這般潔身自愛的王爺,這大金王朝也只他一個了。”秀珠站在蘇嬌身后 ,看著那張紙條,臉上滿是歡喜。

蘇嬌怔怔的捏著手里的白條子,想起昨晚上做的噩夢 ,自己一身白皮被扒了去做成燈籠,掛在那敬懷王的床頭,夜夜悲鳴哭泣 ,最后被一把火燒了個干凈 。

“姑娘 ,姑娘? ”秀錦繡著手上的繡活,看到怔怔發愣的蘇嬌,伸手撫了撫她的額際憂心道:“這也沒有發熱啊 ,這是怎么了?”

“我看姑娘這是高興壞了吧?”秀珠口無遮攔的嘻嘻笑著,被秀錦伸手打了一個手背,“你個小蹄子再敢胡說 ,這種事情是好隨便說的嗎? ”

女子名聲何其重要,像敬懷王這般送燈籠傳紙條,雖不算私相授受 ,但已是極限,若是任由秀珠這般瞎鬧騰,壞了姑娘的名聲那可是大事。

蘇嬌聽著身后兩個丫鬟的吵吵鬧鬧 ,腦子愈發漲疼起來,整個人懶洋洋的趴在繡桌上,手邊的一碗牛乳也沒動。

“姑娘 ,我聽說最近盈香書坊新出了不少好書 ,還有隔壁的福糕齋也出了很多新的糕點,姑娘不如出去看看?”秀錦看著蘇嬌無精打采的模樣,放下手中的繡品 ,小心翼翼道 。

蘇嬌聽到秀錦的話,靜默了一會兒,纖細白皙的手指撥弄著手邊繡桌上的七彩流蘇墜 ,悶悶的應了一聲,“好吧。”

要出門,秀珠撩開氈子出了房間 ,去吩咐婆子準備轎子,秀錦在房間里幫著蘇嬌換了一身衣裳,挽了一個簡單的發髻 ,又抱出了一件大毛的衣服包在身邊。

蘇嬌的身上披著一件繡著八團喜的鼠毛披風,懶洋洋的坐在了抬進院子里的轎子 。

轎子由婆子抬著一路出去,到了角門換上慶國公府里的小廝 ,那兩個小廝踩著油濕光滑的青石板路 ,小心翼翼的一路向前去。

到了盈香書坊,那轎子也不停,直接便進了盈香書坊的后院子。

盈香書坊以藏書聞名 ,前方營業,后方分出一幢木香齋,專供清雅之士借閱查讀 ,像蘇嬌這樣的貴女還可在木香齋中特設包間,以免被外男沖撞 。

“姑娘,到了 。 ”秀錦掀開轎簾 ,攙扶著蘇嬌的手出了轎子。

蘇嬌從轎子里出來,揉了揉自己被顛疼的細腰,抬眸向面前的木香齋看去。

全木而制 ,藤蔓環繞,外梯蜿蜒,一如上一世的模樣 ,清雅細致 ,恬靜人心 。

“五姑娘,包間已經備好了。 ”盈香書坊的老板是一對夫婦,男主外 ,女主內,蘇嬌這般的閨秀貴女當然是由老板娘來接待了。

“嗯 。”蘇嬌淡淡應了一聲,隨著老板娘的腳步慢慢踏上那木梯。

木梯厚重 ,蘇嬌穿著裹著棉絮的繡花鞋踩踏上去,除了粘上一點青苔暗塵,毫無一點聲息。

走上三樓 ,雕鏤著繁復花紋的木門從外推開,蘇嬌踩著木制地板走入房中,四四方方的房間中是一排排一格格書架子 ,清淡的墨香順著半開的窗欞沁入鼻息之中,無端的讓人從心底感覺到一股油然而生的平靜 。

身后的老板娘微曲的身子,悄無聲息的關上木門退了出去。

秀錦上前解下蘇嬌身上的鼠毛披風 ,替她換上一件大毛的衣服。

蘇嬌攏了攏身上的衣物 ,往里踏進了幾步,隨手抽過一本書便轉身往一側的包間里走去 。

包間里置著軟榻香爐,香果糕點 ,還有一架墨色漆黑的七弦琴,蘇嬌有些奇怪的看了一眼那架七弦琴,皺了皺眉未放在心上 ,只懶洋洋的半靠在軟榻之上,一手翻弄著手里的書頁,一手搭上秀錦遞過來的手爐。

包間里靜默了一會兒 ,只余下那輕微的翻書聲,蘇嬌動了動有些僵硬的身子,抬頭對著站在一旁的秀錦道:“福糕齋的糕點呢?”

“奴婢剛剛已經吩咐那老板娘了 ,許是那新鮮的還未出爐,待奴婢去催催。 ”說罷,秀錦轉身出了包間 。

蘇嬌百無聊賴的又翻了一下手里的書 ,感覺沒什么意思 ,便起身走到那七弦琴邊,只見那琴桐木而制,梓木為底 ,以玉石為琴徽,琴漆處有一梅花斷紋,應該是多有人彈奏 ,只是這琴雖為風雅之物,置在書齋之中難免會嫌吵鬧 。

“王爺,您弄痛人家了…”一道嬌媚的聲音透過薄細的門扉傳入蘇嬌的耳中 ,蘇嬌按在七弦琴弦上的手一抖,那琴發出一道清脆爭鳴,霎時止住了外面那女子嬌媚的聲音。

蘇嬌豎耳聽著門扉外一片寂靜 ,細碎的腳步聲帶著珠玉翠環之聲慢慢逼近。

蘇嬌當下立斷,提起裙擺踏上那軟榻,一把推開了軟榻上方的那扇雙交四椀的隔扇窗 ,貓著身子鉆了出去 。

外面是一小截鋪著清水磨磚的欄桿臺子 ,蘇嬌小心翼翼的踩著繡鞋站在那里,冷風瑟瑟,讓她禁不住的抖了抖身子。

房間之中的門已經被打開 ,蘇嬌聽到那女子逐漸逼近的聲音,“王爺,這杯茶還熱著…”

蘇嬌站在風中 ,整個人冷的直發抖,但是額上卻冒出細汗,她扭頭看了看對側的包間 ,那里隔扇窗緊閉,好似沒有人。

踩著那磨磚地,蘇嬌小心翼翼的往隔壁的包間挪過去 。

隔扇窗關的不是很緊 ,蘇嬌往外用力一扯就扯開了,她側耳聽到自己包間隔扇窗的響動,趕緊提著裙擺鉆進了面前的隔扇窗。

這間房間和蘇嬌剛才的那間包間很相似 ,甚至連軟榻邊的那杯熱茶也如出一轍。

蘇嬌踩著腳下紅木椅的動作一頓 ,隱隱感覺包間之中充斥著一股讓人膽寒的熟悉冷香 。

那,那是檀香的味道!

蘇嬌心下一驚,急忙想轉身離開 ,卻不想因為動作太急,腳下的紅木椅一個不穩便往旁邊歪倒了,羅裙翻飛 ,翠環作響,一雙陰寒的手圈住蘇嬌纖細的腰肢,緊緊箍住 ,幾乎讓她喘不過氣來。

“離燈會還有三日,沒想到表妹連三日都等不及,便已經急著要來見本王了。 ”

包間之中的檀香之氣愈發厚重起來 ,盈盈繞繞的隨著蘇嬌的大口喘氣充斥在她的鼻息之間,剛剛因為爬窗而沁出的細汗隨著蘇嬌身子的顫抖滑落入脖頸處,隱隱的帶出幾分甜膩的香味 ,混雜著那冷淡的檀香味道 ,竟意外的和諧 。

“表,表哥…”蘇嬌的聲音細細軟軟的帶著顫音,好似下一刻就會暈過去一樣。

“表妹這般…急切來見本王 ,本王真是受寵若驚啊。”金邑宴的視線從那扇半開半閉的隔扇窗上挪動到蘇嬌那張汗濕的蒼白小臉上,嘴角隱隱勾起,顯出一個笑意 。

蘇嬌微仰著頭 ,眼角看到那抹笑,身子僵直的更加厲害,哆哆嗦嗦的剛想說話 ,隔壁那道嬌媚的女聲卻是又悠悠的傳了過來 。

“王爺,這包間沒有人,想是我們聽錯了吧… ”

隔壁包間靜默了一會兒 ,一道男聲緊接著傳來,聲音聽來清潤溫和,卻是透著一股子陰翳之情 ,“去隔壁看看…”

王爺?蘇嬌這才注意到那女子的稱呼 ,如果那邊的是一個王爺,這邊的也是一個王爺,那這個王爺就不是那個王爺了……

但還不等蘇嬌細想 ,她的身子突兀騰空而起,蘇嬌驚呼一聲,嘴上卻是覆上了一只修長白皙的手掌 ,止住了她的那聲驚呼。

因為穿著厚重的衣物,所以當蘇嬌意識到她身下的是什么東西時,那雙杏眼一下便睜大了一圈 ,身子僵直的更加厲害。

“別動,被聽到了可不好…”骨節分明的手指掛著一串泛著冷香的檀珠,按壓在蘇嬌的肩膀上 ,金邑宴的視線從蘇嬌身下的七弦琴挪動那張泛著冷汗的嬌嫩小臉上,眼中一片暗沉 。

身下的琴弦剛強冷硬,透過那層衣物 ,凍得蘇嬌一個哆嗦。

另一只白皙的手順著蘇嬌的衣領紋路漸漸上移 ,搭上那扣著琵琶扣的衣襟處,微微挑動,露出一小塊白的晃眼的瑩白肌膚。

“錚… ”七弦琴發出一道顫音 ,蘇嬌微敞著衣襟,臉上冷汗滑落,看著金邑宴那搭在自己肩膀上的慢慢向上移動 ,冰冷的檀珠微微晃動著觸碰到她黏膩著汗水的脖頸處 。

“都讓你別動了,怎么這么不乖呢…”

蘇嬌的臀部被那七弦琴的琴弦咯的生疼,耳邊聽到金邑宴那句泛著冷意的話 ,只感覺自己身上又是一陣被嚇得汗津津的,幾乎黏濕了她頰邊的碎發。

“剎啦”一聲,伴隨著蘇嬌的一聲尖叫 ,她上半身的衣物盡數被扯開,露出兩邊圓潤白皙的肩膀,優美的鎖骨下是一抹嫩綠色的抹胸肚兜 ,藏著下面微微鼓起的地方 ,白嫩細膩的好似一塊可口的肥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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