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章 龍城蘇家

災變,地球氣候的劇烈變化 ,令整個世界進入了冰凍期,人口銳減,資源匱乏 ,家園毀滅,各國政府為了抗災,陸續成立了九大生活區 ,宣布人類進入新紀元。

新紀元62年,全球經歷了長達四十多年的末世小冰凍期,以及政區建立 ,資源戰爭,軍閥混戰后,終于迎來了大地復蘇 ,春暖花開的時節。

42年至62年 ,各大區政府開始大規模收攏待規劃無政府區的土地,重整資源,全面進入了復蘇階段 ,而這二十年也被稱為“黃金二十年” 。

這是一個新大區陸續崛起,政治搭臺,資本唱戲 ,野心家遍地走,英雄豪強,奸雄草根并起的璀璨大時代!

……

62年8月 ,世界版圖,北方龍城。

一列輕軌駛入龍城閘南區火車站,喧鬧的站臺由紅黃相間的中式建筑物組成 ,站臺穹頂橫臥九條龍形雕塑,主建筑正上方有牌匾,寫著“歡迎來到龍城華人生活特區”。

到站廣播在列車內響起 ,各車廂門緩緩敞開 ,烏泱泱的游客涌入站臺 。一名二十一二歲的青年,背著迷彩雙肩包,站在游走的人群中央 ,從兜里掏出了手機。

青年約有一米七八左右的個頭,身著寬松運動服,看著身材勻稱 ,不胖不瘦,戴著一副黑框眼鏡,面容清秀 ,陽光帥氣,就像是剛剛大學畢業出來旅游的學生一樣。

青年名叫蘇天御,父親曾是一區華人遠征軍的一名高級政治參謀 ,四年前因政治問題被判終身監禁 。判決下達三個月后,蘇父在監獄里意外死亡,而半年后本就身體不太好的蘇母也因急火攻心 ,病逝在醫院內 ,從此蘇家一蹶不振。

蘇天御此次前來龍城,一來是準備投靠親二叔一家,二來是準備在這里報考公職。

火車站內 ,蘇天御拿著手機正準備撥號時,右肩膀突然被拍了一下 。

“小六子! ”既爽朗又熟悉的聲音在蘇天御耳畔響起,他猛然回頭 ,見到一位身著白色純棉半袖,身材又黑又壯,剃著小平頭的青年出現在了自己面前。

“二哥!”蘇天御笑著叫了一聲。

眼前的黑又硬青年 ,右手攥著最新款的手機,上下打量了一下蘇天御后,一拳懟在了他的肩膀上:“行啊 ,狗六子,這四年沒見面,你發育得可以啊 ,我看都能去魅力東方坐臺了 。就是體格看著弱點 ,不適合接待大齡客戶 。”

“你錯了,我一向喜歡技術上取勝。 ”蘇天御扶了扶眼鏡,謙遜地接了一句。

對著蘇天御調侃的青年叫蘇天北 ,是二叔家的二兒子,從他說話用詞就能看出來,這個人多少有點浪蕩不羈 ,可以說是各方面生活經驗都很豐富的上進青年了 。

“哎呀,你現在可以啊,這話都能接上了?老爹還說你從小就好學 ,比我們都強,現在這一交流……你踏馬這都到技術取勝那一步了?確實比我強啊!”

“哈哈!”

“行,回頭有空我找個地方看看你的技術。 ”蘇天北親昵地摟住自己小老弟的脖子 ,邁步說道:“走,先回家。”

“大哥他們咋沒來呢?”蘇天御一邊走著,一邊好奇地問道 。

蘇天北聽到這話 ,不自覺地皺了皺眉頭:“家里遇到了點事 ,他在市區呢。 ”

“什么事啊?”蘇天御追問。

“一會上車說吧 。”蘇天北嘆息了一聲,臉上為兄弟接風的喜悅不知不覺間已經沒了。

……

兄弟二人穿過出站通道,進了停車場 ,周邊到處都是推銷本地紀念品,以及賣臟貨和假表的,人群鼎沸 ,看著非常熱鬧。

蘇天御覺得剛才自己堂哥的反應有點奇怪,上車放下書包后就立即問道:“家里到底出啥事了? ”

蘇天北啟動汽車,一邊向停車場外行駛 ,一邊低聲說道:“你二叔因為走私槍支被捕了,目前情況不太樂觀……大哥正在市里運作 。 ”

“二叔走私槍支?!”蘇天御非常驚訝:“家里還碰這個東西嗎?”

“碰個屁!活膩歪了,走私槍支?咱家是被人設套給坑了。 ”蘇天北說到這里咬牙罵道:“環衛管理會新上來個二把手 ,是長清公司的人,這王八蛋一上來就想重新劃分地盤,搞我們的買賣。咱家老頭察覺到了上層的意圖 ,心里不服啊 ,就聯合了閘南區另外三家臟幫人馬,想鬧出點動靜反抗反抗 。但沒想到對方先動一步,設了個局給咱家老頭和另外三家領頭的全給弄進去了 。”

“被下套了?”蘇天御問。

“對 ,我們的垃圾囤放區被查出來有兩箱軍火。 ”蘇天北低聲說道:“龍城這邊對槍械管理非常嚴格,這兩箱貨要是被坐實了,老頭鬧不好得被槍斃 。”

“咱大哥怎么說?”蘇天御立即追問。

“他現在也麻了。環衛管理會那邊在追責 ,要算我們違約,警務署那邊不光在審老頭,還想把案子往咱大哥身上扯 ,而長清公司那邊也在找機會搶我們的地盤 。 ”蘇天北嘆息道:“現在家里的情況確實不太好,但你不用跟著操心,事我們能解決。你剛回來 ,就先適應適應環境吧……!”

由于一些歷史原因,龍城是隸屬于歐盟勢力領導的海外華人聚集主城,它的政治處境非常特殊。再加上龍城的歷史還不足二十年 ,正處于野蠻發育的階段 ,可以說遍地都是黃金和機遇,所以管理龍城的政府也在摸著石頭過河 。

貪污成風,地域性人群聚集 ,各種掛著公司名號的字頭,“商會”,“商業組織 ” ,政治團體,軍方勢力都在牢牢把控著各行各業。今天有人崛起,揮斥方遒;明天可能就一著不慎 ,滿盤皆輸。它的政治格局有點像紀元年前五六十年代的某沿海城市,或是二三十年代的珉國,但生活狀態卻是高科技 ,低生活,富的富死,窮的窮死 。

龍城的日常垃圾處理歸環衛管理會負責 ,而環衛管理會則是按照區域將清理垃圾的所有環節承包給私人公司 ,這些公司都是由一些帶有強烈江湖團體性質的人士組成。

龍城有兩萬多處理垃圾的工人,由于他們都是抱團性組織,充滿江湖色彩 ,再加上也經常因為地盤劃分而產生沖突,所以被統稱為——兩萬臟幫。

龍城蘇家,就是臟幫里的一個小團體 ,他們負責閘南區一些地域的垃圾處理,手下有八百臟幫工人 。

汽車上,蘇天御聽說二叔入獄 ,并沒有表現得過分擔憂或驚慌:“二叔出事之前,就沒留下什么話嗎?”

“他進去之前說了,死都不能放地盤 ,但現在……唉,這事一兩句話也跟你解釋不清楚,你剛來不了解這邊的情況 ,就不用跟著瞎操心了 。”蘇天北眉頭輕皺地回道:“瑪德 ,長清公司要真的趕盡殺絕,我也絕對讓他們好不了!你放心吧,咱家人心里都有數。 ”

如果是別人聽到家里人出事了 ,可能會很著急,不停地追問各種緣由細節,但蘇天御卻不會 ,他在有些事上不會把心里情緒表達在臉上。

原本親人相逢的喜悅,在蘇家突然出事的這個當口被沖淡了,兄弟二人坐在車內也開心不起來 ,氣氛略顯沉悶地回到了家里 。

閘南區天河路尾部,有著一處占地一千四百平米左右的院落,整體建筑以中式為主 ,院落內雜物,破舊車輛很多,面上看著煙火氣十足 ,像是一戶人丁興旺的大雜院。

這就是蘇家的住所 ,二叔家族五十多號人都住在這里。

蘇天御回來了,家族內老老少少全部出來迎接,尤其是一位身材火辣 ,梳著精煉短發的姑娘,非常活潑且高興:“狗六子,想你三姐沒?! ”

“我太想你了 ,三姐!”蘇天御看著自己的堂姐,笑著迎上前去 。

“二哥,二哥!”

就在這時 ,一位十七八歲的青年從院內跑了出來,略有些慌張地喊道:“囤貨區出事了,長清公司去了七十多號人 ,要跟咱們談收貨區的事。小威給我打電話,說他們的人都帶著家伙。 ”

蘇家門口,眾人聽到這話全部看向了院內 。

安靜 ,短暫的安靜過后 ,蘇天北直接擺手吼道:“今天貨區踩不住,明天長清公司就得來拆咱家房子!蘇家帶把的都拿上家伙跟我走!!”

“老二,你冷靜點 ,”三姐立即吼道:“等大哥回來再說。 ”

“這還等個屁啊!壓不住貨區,明天八百工人肯定全跑了。”蘇天北轉身奔著汽車走去:“都拿上東西跟我去貨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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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章 貨場沖突

蘇家雖然算不上是什么龍城的豪門大戶,經營的買賣也是社會底層的行業,但蘇家的子弟卻有一個特點 ,那就是不管遇到什么事都特別團結 。這可能跟蘇家的上一代子弟都有從軍經歷有關系,也可能跟蘇家的家規有關系,但更多的還是家族身處這個時代 ,眾子弟如果在不團結,那就要被人欺負,被人侵占利益。

蘇天北從小就不是一個善茬 ,完美繼承了蘇家二叔的好戰基因 ,所以有他瘋狂帶節奏,這蘇家的子弟也都滿心怒氣,熱血沸騰了。

兩臺運送垃圾的七米長貨車開出了大院 ,蘇家的子弟拿著各種家伙烏泱泱地上了汽車 。家里除了老幼外,男男女女幾乎全部進入了作戰狀態 。

蘇天御跟著堂親三姐一塊上了越野車,后者見到他立即關心地說道:“六子 ,你不用跟著去了,在家里等著吧,我們去看看。 ”

“沒事 ,一塊去。”蘇天御關上了車門 。

“苗苗,你給王河,董崗打電話 ,讓他們帶著工人也過來。”蘇天北開著車吩咐了一句。

三姐按照二哥的吩咐,撥通了家里工人頭目的電話 。

車隊出發,直奔閘南區郊外的蘇家囤貨區。

……

半小時后 ,閘南區北側郊外的垃圾囤放區外 ,十幾輛汽車停在門口,七十多號人圍聚在垃圾場入口處。他們全部穿著印有長清公司字體和LOGO的白色T恤,下身套著寬松的黑色純棉運動褲 ,腳踩黑色布鞋 。

這群人雖然也是長清的一份子,從事著城市垃圾處理工作,但此刻卻統一著裝 ,看著非常有組織性。

不遠處的路面上,兩臺越野車,兩臺貨車從南側急匆匆地行駛過來。

垃圾場門口 ,一臺碩大的歐系越野車旁邊,一名三十五六歲,身材壯碩 ,剃著小平頭的漢子背手說道:“蘇老二來了 。 ”

汽車停滯,蘇天北率先推門下車,抬頭喊道:“陸豐 ,你什么意思啊 ,弄這么多人圍我家貨場?”

蘇家子弟全部下車,面容凝重且透著憎恨,烏泱泱地站在了蘇天北身后。

人群中 ,蘇天御打量著那名叫陸豐的男子,低聲沖著堂姐問道:“他是干什么的?”

“他是長清公司李洪澤的頭馬之一陸豐。 ”三姐輕聲解釋道:“六元街以南的盤子都是他在做,在這邊算個人物 。 ”

“哦 。”蘇天御打量著陸豐 ,只略微點了點頭。

垃圾場門口,蘇家這邊大約來了三十多名族內子弟,再加上院內的十幾名嫡系工人 ,總共能有四十多號人,而長清公司那邊則是有七十多號人馬。

雙方聚集在垃圾場門前,目光陰沉的相互對峙 ,火藥味十足 。

陸豐背著手邁步走到蘇天北身前,笑吟吟地說道:“我來收你家的盤子。”

“你有啥資格收我家的盤子? ”蘇天北冷眼回道:“我們公司歸管理會領導,跟你們長清公司有啥關系?”

“哎 ,你還真說到點上了。”陸豐慢悠悠地抬起右臂 ,從工人手里接過一份文件回道:“你爸走私軍火,在囤貨區內藏貨,警務署那邊現在已經全面調查了 ,管理會都遭受到了牽連 。除了刑事上的問題,你們還違反了承包合同,是管理會下達文件讓我們長清公司收盤子。咱不廢話 ,你把院內的東西清出去,我今天就要接地方。 ”

陸豐說完,直接將管理會的文件交給了蘇天北 ,后者只看了一眼,當場就撕了:“別整事兒!先不說我爸的案子還沒判呢,即使他真的私藏軍火了 ,那也跟我們公司沒關系 。個人行為,違反個屁的合同?!”

“蘇老二,你是不是缺心眼 ,管理會的文件你也敢撕?!”陸豐愕然。

“誰動我家買賣 ,我就跟誰玩命! ”蘇天北棱著眼珠子吼道。

不遠處,蘇天御聽著二人的對話,心里覺得天北完全被人家帶了節奏 ,有些擔憂的沖三姐問:“談崩了,要開打了嗎?”

三姐磨著銀牙,惡狠狠地回道:“打就打 ,老子撓死他!”

蘇天御有些不解:“對面能帶七十多號人過來,那咱們自己的工人呢?為啥不過來幫忙? ”

“工人可以幫你干活,但不可能幫你干仗 。更何況你二叔這一出事 ,很多人都覺得蘇家要倒了,該躲的都躲了。”三姐干練地回道:“一會打起來,你就……!”

話還沒等說完 ,蘇天御直接摘下臉上的眼鏡,很斯文的將它放進了上衣兜里。

“你不用跟著動手,長清的人下手都挺黑的 ,你細胳膊細腿的 ,別給你打壞了 。 ”三姐以為蘇天御也要跟著一塊干架 。

蘇天御怔了一下,立即回道:“我沒打算動手啊,摘了眼鏡好跑路的。 ”

“……!”三姐懵了:“小六子 ,你真是一點沒變啊,我們老蘇家就你最慫!”

“打這仗沒意義啊,姐姐……! ”蘇天御扭頭看向四周 ,已經觀察逃跑路線了。

貨場門口,陸豐晃悠了一下脖子,伸手指著蘇天北的胸口 ,一字一頓地說道:“你和你爸一個德行,不撞南墻不回頭 。行,今天我認了 ,你非要玩地面那一套,老子就照十萬賠償揍你了!”

蘇天北從后腰拽出軍用匕首,蘇家的子弟也全部亮出了家伙。

“呼啦啦!”

七十多號長清公司的人馬 ,全都圍聚了上來。

“三姐 ,我就先回家了,你們注意點,別打出事兒了…… 。 ”蘇天御看著家的方向 ,已經準備田徑沖刺了。

“人給我干倒,貨場里的設備給我扔出去。”陸豐指著蘇天北等人吼道:“往死弄,出事我兜著 。”

“干! ”

蘇天北拎著軍刺就向陸豐沖去。

“嗡嗡!”

就在這時 ,汽車馬達聲音響起,遠處兩臺越野車沖進人群,停滯在了眾人中央。

車門敞開 ,一名面如冠玉,身材修長的三十歲左右男子推門下車,抬頭喊道:“蘇家的人都給我住手!”

貨場門口 ,蘇天御看著那名從車上下來的男子,頓時松了口氣 。

蘇家大哥蘇天南來了。

“哥,他們要搶盤子。 ”蘇天北回頭看向大哥說了一句 。

蘇天南扭頭掃了一眼四周 ,沒有回答弟弟的話 ,而是邁步走到陸豐身前,話語簡潔地說道:“貨場的事,給我一周時間 。”

“不行 ,公司現在就讓接盤子。”陸豐拒絕:“事情今天不解決,我沒辦法跟上面交代。 ”

“一百多人的械斗,真打殘打死幾個 ,你同樣也不好跟上面交代吧?你要盤子是圖利,干一仗只是沒必要的過程,你說呢? ”蘇天南反問道 。

“你不用跟我玩這個心理……。”

“我蘇天南在閘南做事 ,從來沒有食言過。你給我一周時間,如果我爸的案子徹底被定性,那我無條件交貨場和地盤 ,并接受處罰,我說到做到 。”蘇天南停頓一下:“行嗎? ”

陸豐明顯有些猶豫。

蘇天南直接掏出手機:“我上午去了市里,跟警務署的王警司聊了一會 ,要不 ,你跟他通個電話?”

“呵呵。”陸豐斟酌再三,覺得自己沒必要跟警務署的人通電話,多犯口舌:“太久了 ,我給你五天時間 。五天后,還是這個時間,這個地點 ,我來接地盤。 ”

蘇天南也很果斷:“行,就這么辦。”

陸豐扭頭看向蘇天北,指著他說道:“學學你大哥 ,做事兒動點腦子 。要換成以前,我們長清幫都不會給你談的機會,明白嗎?小崽子!”

“我去尼瑪的! ”蘇天北直接口吐蓮花。

陸豐咧嘴一笑:“走了 ,兄弟們。”

長清公司的人上車準備離去,蘇天北沖著自己大哥說道:“要這五天有啥用?你跟警務署那邊……!”

“回去再說 。 ”蘇天南敷衍著回了一句,邁步走到蘇天御身前 ,笑著拍了拍他的肩膀:“小弟回來了?”

“大哥!”蘇天御尊敬地叫了一聲 。

“行 ,回來就好。 ”蘇天南重重地點了點頭,沖著眾人招呼道:“都回家! ”

……

一場血腥械斗,在蘇天南回來之后 ,暫時被壓了下去。

蘇家眾人乘坐汽車返回了大雜院,家里老一輩人的惦記和叮囑暫且不提,只說眾人在客廳內寒暄完畢后 ,蘇天南驅散家族子弟,只帶著蘇天北,三姐蘇苗苗 ,以及剛回來的蘇天御等人去了樓上 。

這個細節表明,蘇家二叔出事之后,家里的一切事物都是由蘇天南帶著年輕一輩做主的 ,就連二嬸等老人都不會過多參與。

二樓餐廳內,三姐給蘇天御端上來幾個熱菜,并且配了點白酒:“原本準備著你回來 ,晚上大家聚個餐 ,沒成想陸豐這王八蛋過來鬧事兒,飯菜都涼了。我先熱幾個,你隨便吃一點 ,明天咱們在擺接風宴 。”

“三姐,你不用忙了。”蘇天御大口吃著飯菜:“你們談正事吧。 ”

蘇天南坐在主位上,吸著煙看著天御:“小弟 ,你先吃著,我們談點事兒 。”

“好勒。”蘇天御點頭。

屋內氣氛略顯沉悶,蘇天北率先發言:“警務署的老王會幫咱們嗎? ”

“不會 。”蘇天南搖頭:“我給了他五萬塊錢 ,他答應幫咱們拖延幾天時間,僅此而已,這還是看在他跟咱爸是老戰友的份上。”

“他對爸的案子怎么看? ”三姐急迫地詢問。

“不好弄 ,老王愿意收拖延時間的錢,卻不愿意收幫咱爸說話的錢 。”蘇天南眉頭輕皺地說道:“我個人看長清公司想搞這事已經不是一天兩天了,他們準備得很充足 。這次不光咱們會遭殃 ,潮州的白家 ,滬上幫的劉家,還有孔家,都很難過這道坎。最壞的結果就是咱們交出自己的盤子 ,吐出這些年賺的利錢,然后保老頭一命。”

“這是要往死弄咱們啊! ”蘇天北咬著牙,雙目充滿恨意 。

“現在唯一的機會就是蘇家 ,白家,劉家,孔家一同出銀子砸警務署那邊 ,只要能讓他們幫咱說話,這事就還有緩。”蘇天南說到這里停頓一下:“但另外三家現在都麻爪了,一門心思想著要把自己摘干凈 ,把家里主事的人救回來,所以不但沒辦法坐下來一塊談,還把私藏軍火的臟水往另外三家身上潑。弄得我現在不光要防御長清公司的進攻 ,還得防御這三家豬隊友的內訌 。”

屋內眾人沉默了一會 ,蘇天北突然說道:“既然他們不給活路,玩得這么臟,那咱也別按照規則打了。我叫兩個大圈空降 ,直接……! ”

蘇天南聽到一半,直接擺手說道:“你不要想歪路,老實給我呆著 ,我去跟上面運作。 ”

飯桌上,蘇天御聽著眾人的交談,心里已經大概聽清楚事情的經過了 ,但他覺得蘇家目前的破局思路偏了,可他又不想在桌上挑明 。

“時候不早了,都歇著吧。明天苗苗跟我再去一趟市區 ,看能不能找找以前爸在部隊的關系,先幫忙說句話,拖延點時間。”蘇天南起身 ,伸手拍著天御的肩膀說道:“小弟 ,你回來的時間不太好,家里遇到了事情,這幾天我就不陪你了 ,先讓老二帶你隨處走走,適應適應環境 。”

“行,大哥。 ”蘇天御點頭。

……

晚上九點多鐘 。

蘇天北將天御帶到了自己的房間 ,指著左側寬敞的床鋪說道:“家里人多,你的房間還沒整理出來,就先和我住一塊吧 。”

蘇天御看著自己整潔的床鋪 ,以及嶄新的被褥,私人柜子,立即笑著問道:“你給我買的啊?”

“我哪有時間啊 ,是苗苗給你買的。她聽說你回來,連續逛了兩天街。 ”蘇天北指著床鋪說道:“你先睡吧,我有點事兒 ,先出去了 。”

蘇天御眨了眨眼睛 ,突然伸手摸向了蘇天北的腰間,后者反應非常大的往后退了一步,皺眉喝問道:“你干啥?”

“你身上藏槍干什么啊? ”蘇天御問。

蘇天北低聲回道:“家里這么多事兒 ,我弄了把槍防身。”

“你不要瞎搞,最好聽大哥的 。”蘇天御囑咐了一句。

“我知道。 ”蘇天北點頭回道:“我先出去一趟,去跟幾個工頭見面 。”

“行。”

說完 ,蘇天北邁步離去,而天御則是坐在床鋪上動作緩慢地收拾著自己的行李。他其實心里對蘇家的遭遇是有一些想法的,但之前他以為大哥等人能處理好 ,所以才沒有多說話 。而現在看蘇天北竟然都已經隨身帶槍了,那足以說明蘇家目前的處境是很艱難的。

蘇天御在家里遭受變故后,面上一直是在陸軍參謀學院上學的 ,但在這四年期間,他的很多遭遇家里人是并不清楚的。他對待事情的一些看法,也早都發生了改變 。

蘇天御收拾完個人物品 ,斟酌再三后 ,還是決定找大哥聊聊 。

……

蘇家院外,蘇天北坐在車內沖著一名青年說道:“聯系大圈仔吧,僅限你我知道這個事兒……。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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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三章 別談感情,傷錢

深夜 ,月光皎潔,星辰耀眼。

蘇天御來到自己大哥房間門前,伸手敲了敲門:“睡了嗎 ,哥? ”

“來了 。”屋內傳來回應之聲,蘇天南穿著正裝打開了門:“你還沒睡啊?”

“睡不著,過來找你聊聊。 ”蘇天御笑著回道。

“呵呵 ,進來吧 。”蘇天南讓開了身位。

蘇天御邁步走進室內,扭頭打量了一下房間的陳設,見這里與幾年以前并無太大變化 ,干凈 ,整潔,沒有一件多余的家具。

室內光線略有些昏暗,客廳內的辦公桌上還擺著檀香 ,蘇天南關上門,走到桌案前提起茶壺:“小弟,你這次回來的時間點不太好 ,家里確實遇到了一些事情,我暫時也沒辦法陪你,回頭讓苗苗帶你出去轉轉吧 。”

蘇天御彎腰坐在沙發上 ,停頓一下說道:“大哥,我來找你不是談心的。 ”

蘇天南走過來,將茶杯放在他的面前 ,彎腰坐下問道:“怎么了,還有其它的事嗎?”

蘇天御稍稍思考一下回道:“剛才你們聊的時候,我聽了一下事情的大致經過 ,心里有點想法。”

蘇天南略有些驚訝地看著弟弟 ,主動問道:“那你說說吧,你有什么想法 。 ”

“我個人覺得,二叔案子的轉折點 ,其實不在司法部門,咱們即使花錢砸關系,也不見得能把這個案子運作出好結果。”蘇天御直言說道:“長清公司既然能把區警務司 ,市警務署安排明白,那就不會輕易給你撬動案子的機會。說難聽點,論砸錢 ,咱家能比上人家長清公司嗎?所以想要在司法部門翻盤的條件只有一個,那就是權力制衡權力,咱除非能找到說一句話 ,就能讓警務署聽話的關系,不然運作也是白運作 。”

蘇天南左手托腮,蹺著二郎腿 ,緩緩點頭:“你繼續說 。 ”

“我對這事兒就兩點總結:第一 ,團結工人很重要,八個人喊話可能沒人聽,但八百個人喊話 ,聲音就很大了。第二,我聽你們說閘南這邊除了咱蘇家被絞殺了以外,還有另外三家也挨整了 ,那我們為什么不可以團結他們?”蘇天御眉頭輕皺地說道:“咱沒有絕對的權力站臺,那就要想辦法讓絕對的權力看見咱。”

或許是受父親影響,蘇天御遇到事情非常善于總結 ,他愿意把復雜的事情,總結出最精煉的點,從而調整思路 。

在蘇天南的心里 ,他一直是拿蘇天御當小孩子的,因為后者十八歲就去上學了,已經幾年沒回家了 ,所以他心里對天御的印象還比較固化。但此刻他聽著天御的話 ,竟然無意間被對方帶了節奏,且覺得他說的有一些道理。

“你二叔進去后,工人的心就散了 ,他們覺得咱蘇家很難挺過這一關了,所以都在躲事 。這幫人不但不支持公司,有幾個工頭甚至還想趁著蘇家遇到困難的這個節骨眼 ,讓咱把地盤轉包給他們。 ”蘇天南眉頭輕皺地回道:“所以團結他們是挺難的。 ”

“我覺得不難 。”蘇天御笑著看向大哥,心里很了解對方:“只是可能會撕破臉……而你也不愿意這么做。”

蘇天南聽到這話,再次怔了一下。

“大哥 ,工人和公司永遠是靠利形成凝聚力的 。 ”蘇天御輕聲勸說道:“利益中間有利用,這太正常了。如果你不愿意出面搞這個事,那惡人我來當。”

蘇天南陷入沉思 。

“要不你約一下工人 ,我們先談談 。如果能把內部問題解決,我們就可以找另外三家坐下來談談。”蘇天御再次說道:“二叔的案件定性隨時可能會下來,一旦被打上販賣 ,那咱在想辦法可就來不及了。 ”

蘇天南聽到這話 ,緩緩起身回道:“好吧,明天我約一下工頭 。”

“我看時間還早,不如今天就約。早點解決 ,以免夜長夢多。”蘇天御竟然催促了一句 。

“也行,那咱們現在就去一趟貨場。 ”蘇天南徹底被說動了。

……

閘南區長清公司總部,一位四十多歲 ,身著黑色西裝的胖子,坐在寬敞的皮沙發上,蹺著二郎腿 ,吸著煙問道:“蘇天南怎么說的?”

“他讓咱再給他五天時間 。”陸豐慵懶地癱在沙發上,摸著自己的短發回道:“這小子不死心,可能還想著從警務署那邊運作他爸回來。 ”

身著黑色西裝的胖子就是長清公司的老板 ,名叫李洪澤。而所謂的長清公司也是個歷史悠久的組織,它在紀元年前叫長清幫,組織成員都是生活在海外的華人 ,而這個組織在世界各地都有字頭 ,但名聲一直很差 。

“那你為什么要答應給他五天時間?”李洪澤問。

“現場一百多號人,不答應今天就要打。打了很容易引起關注,對咱沒啥好處 。”陸豐回答得也很簡潔:“警務署的老王也要在中間說和 ,咱們沒必要在一件手拿把掐的事上跟老王多犯口舌,他畢竟不是咱們這一路的人 。 ”

李洪澤聞聲一笑:“哈哈,咱這閘南第一刀現在做事兒也動腦了。行啊 ,公司越來越好了。 ”

“大哥,蘇白劉孔這四家拿下,我要一半的盤子 ,行嗎?”陸豐笑呵呵地問 。

李洪澤拿起煙盒,從里面抽出一根扔給陸豐:“五年之后,我讓你當上龍城第一刀!”

“好勒。 ”

……

大約一個半小時后 ,閘南蘇家貨場的二層辦公樓中,三十多名工人頭頭已經聚集在了小會議室內。

屋內煙霧繚繞,交頭接耳的聲音不停響起 ,蘇天南坐在木椅上面色凝重 。

“小南 ,咱們這些人跟著蘇家干的時間也不短了,這里沒外人,咱們有啥話就當面講。如果這回蘇家倒了 ,那你們準備怎么安排咱這些工人?退休金,勞保會不會受到影響,年底獎金能不能按時發?”一名四十多歲的領頭工人 ,話語非常直白地問道。

“對啊,如果蘇家把干活地盤交給了長清公司,那我們這些人的工籍 ,檔案啥的咋處理?”有人立即發言附和,說話語氣也是比較激進的,多少有點逼宮的意思 。

蘇天南還沒等張嘴求得工人階層的支持 ,人家就率先發難了。困境之下什么個人感情,全都顯得不值一提。

“是這樣,我小弟剛畢業回來 ,工人安置的事家里交給他做了 。 ”蘇天南指了指自己身邊的天御 ,輕聲說道:“我在這聽著,你們和他談吧。”

眾人聞聲扭頭看向蘇天御,見他年紀輕輕 ,文質彬彬的頓時都有些不滿。

“他一個孩子,也沒經營過臟幫的生意,咱們跟他能談出來啥?”

“就是啊 ,一個小孩,他懂什么? ”

“……!”

蘇天南看向眾人:“我說了,我就在這兒聽著 ,不會跑 。”

大家伙聽到這話,才全部沉默了下來 。

蘇天御等眾人安靜后,伸手扶了扶眼鏡 ,言語禮貌地說道:“那我就說兩句哈? ”

工人頭頭冷眼看著蘇天御,或是交頭接耳,或是吸著煙一言不發。

蘇天御拿出剛才在車上整理好的資料 ,面無表情地說道:“我大哥昨天去了市區 ,找了警務署那邊的關系談,但效果不太理想。簡單點說,就是我二叔的案子基本沒啥運作的空間了 ,想要保人,就得掏錢,交蘇家公司的地盤 。我們家里人也商量了一下 ,都覺得跟長清公司斗不起,所以,只能交地保人。”

工人似乎對這個結果都不意外 ,也沒有接話。

“在交地之前,我們這邊給大家準備了解約合同 。”蘇天御皺眉說道:“檔案,工籍全部打回個人手里 ,當月工資可以結算,但年底獎金就別想了。因為現在才年中,管理會那邊是不會結算年底獎金的。手續發下去后 ,大家伙就自己找出路吧 。 ”

眾人聽到這話 ,霎時間一片嘩然。

“什么意思?解約,還不管我們的年底獎金,這憑什么啊? ”

“是啊 ,你們解約了,檔案和工籍還打回個人手里,這不等于給我們開除了嗎?!我們的退休金 ,勞保金那不也沒有保證了嗎?”

“蘇天南,你這是啥意思啊?我們干了半年了,憑啥年底獎金說沒有就沒有了?你們蘇家惹的禍 ,憑什么讓咱工人給買單?!”

“……! ”

工人一聽說蘇家不管自己了,頓時炸窩了。

蘇天南皺眉看著眾人沒有回話,而蘇天御則是雙眼中沒有一絲情感波動地看著大家 ,輕聲繼續說道:“樹倒猢猻散,蘇家自己都護不住自己了,那也就沒辦法管大家了 。”

“你放屁!我們跟蘇家干了這么久 ,就是沒有感情 ,那也得有交情吧?我告訴你,如果蘇老二沒進去,他絕對不會這么辦事兒的!”那名領頭的四十多歲中年 ,幾乎是吼著沖蘇天御說話。

“大哥,先談利的是你,又談交情也是你 ,你這樣搞,蘇家也很難辦啊。 ”蘇天御笑著回道 。

“你懂個屁!”四十多歲的中年起身沖著蘇天南說道:“你要這么辦事,那咱就別講道理了 ,明天我們幾個帶著二百多工人,就上你家開火了 。”

蘇天南嘆息一聲,低著頭 ,依舊沒有回話。

蘇天御扶了扶眼鏡,緩緩起身:“你威脅我? ”

工人頭看著他:“你滾開,這事跟你沒有關系。”

蘇天御笑著看向對方 ,伸手從包里掏出一小部分工人資料 ,話語簡潔地說道:“工籍,檔案都在公司手里,你們入職 ,離職都是由公司向管理會遞交材料 。那這是不是說……我說你是正式職工,你就是,我說你是臨時工 ,你也是呢?”

工人頭聽到這話徹底愣住。

“你看,你不要臉,資本可以比你更不要臉。 ”蘇天御放下資料:“大哥 ,你現在想談利,還是談交情呢?”

眾人沉默不語 。

蘇天御扭頭看向眾人:“你們覺得蘇家倒臺了跟自己沒關系,環衛管理會只要想正常運作 ,那就離不開工人。但事實上是這樣嗎?蘇家交了地盤,你們以為自己還能吃臟幫這口飯嗎?我告訴你,這就是做夢!長清公司為啥要整蘇家?我們一家子 ,總共才有三十幾個人在干臟幫的活 ,搞了我們對他們有啥好處啊?醒醒吧,長清公司是奔著蘇家手里這八百臟幫工戶來的。搶地盤的目的,是為了能讓人家自己人有活干 ,為的是壟斷,明白嗎?家人們!”

工人頭聽著蘇天御的話,仔細思考了一下 ,才臉色陰沉地坐在自己位置上 。

“不抱團,就是死。 ”蘇天御指著桌上的解約合同說道:“是簽合同,還是跟蘇家共渡難關 ,你們自己決定。 ”

“要他媽的斗不過長清公司怎么辦?”一名五十多歲的老頭,話語簡潔地喝問道 。

一直沒有說話的蘇天南,此刻果斷起身 ,指著貨場大院說道:“我蘇天南絕對不會虧待你們任何一個人。咱們可以簽合同,如果蘇家破產交盤,現有設備歸工人。”

底層工人的利益訴求一向簡單 ,無非是生活二字 。當這倆字有保證的時候 ,老百姓永遠很溫順,會拼命的為社會做貢獻 。可誰要不開眼碰了這倆字,那就麻煩了。所以現在很多商業巨鱷 ,都是面上喊親民,暗里喊快割韭菜,割完還得說一句 ,家人們,我們永遠在一起。

細數歷史,歷來如此 。

蘇天御從來沒想過跟工人對抗 ,他只是想借勢而已。

談判結束后,蘇天南坐在人走樓空的會議室內嘆息一聲:“都是老面孔,鬧成這樣真不好看啊。 ”

其實 ,蘇家大哥什么道理都懂,只是有些事他不愿意做而已 。

蘇天御喝著茶水,輕聲說道:“大哥 ,工人團結完 ,我們需要跟另外三家談談。”

……

市區內。

蘇天北坐在車里拿著電話說道:“能不能給我整兩把響?”

“你爸整響,你也整響?咋地,你們打算全家暴斃啊?!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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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四章 四家會談

深夜12點多,蘇天南與工人們交流結束后 ,才開車載著蘇天御一塊回家 。

“工人這種情緒是不長久的,你要真覺得他們會幫咱跟長清公司死磕,那就錯了。”蘇天南性格沉穩 ,思考事情非常周全:“團結工人,團結的就是一個利字,而這也一定是有風險的。”

蘇天御緩緩點頭:“是這個道理 。 ”

“明天你和我走一趟 ,咱們約一下另外三家聊聊。”蘇天南此刻已經把自己這個弟弟,當做是可以商量家族事情的得力人選了。

“大哥,我剛來龍城 ,不太清楚這邊的情況 ,很多事兒我也是瞎猜的,具體怎么做,還得你自己拿主意 。”蘇天御做事不喜歡把話說滿 ,故此提醒了一句大哥 。

蘇天南開著車,沉默了一會突然岔開話題問道:“六子,你來龍城未來有啥打算啊? ”

“我想考公職。”蘇天御直言回道。

“我的意思是 ,如果咱家能挺過這一劫,你還是留在家里干吧 。”蘇天南輕聲說道:“雖然臟幫這個活上不了臺面,但做大了也很有前景。咱們這一輩的兄弟抱成團 ,好好在龍城干一番事業。 ”

蘇天御停頓一下回道:“哥,我還是想吃官糧,這樣也能幫到家里 。 ”

蘇天南稍稍思考一下:“也好 ,家里有個吃官糧的干啥都方便。如果咱能扛過這一關,家里花多少錢也送你進體制。”

“嘿嘿 。”蘇天御齜牙一笑。

這兄弟二人都是心里非常有數的人,不但三言兩語能把事情談清楚 ,而且對于個人情感的表達 ,也不喜歡流于表面,很多親情感都在無聲的相處細節里。

蘇天南用余光掃了兩眼自己的堂弟,心里突然覺得這個小子變得跟上學前不一樣了 ,但具體哪不一樣了,他又說不上來 。

……

兄弟二人凌晨返回家中后,就各自回了房間。

蘇天御進了屋 ,發現自己二哥還沒回來,屋內的情況跟他走的時候一樣。他簡單洗漱了一下,給天北打了個電話:“二哥 ,你沒回來啊? ”

“……我在嫖,很忙,晚上不回去了 。”蘇天北直爽地說了一句 。

“?”蘇天御滿腦子問號:“艸 ,都這時候了,你還有這個興致啊? ”

“我找了市里的朋友,在里面照顧你二叔 ,沒辦法 ,在請客啊。”蘇天北打了個酒嗝:“回去說吧。”

“行,那你早點休息哈 。 ”

“嗯,你睡吧。”

二人結束通話 ,蘇天御打了個哈欠,躺在床上就沉沉睡去。

次日一早,太陽東升 ,陽光明媚 。

蘇天御習慣性地早早起床,在院外馬路跑了四圈。

“哎呦,六子 ,你還晨練啊?”堂姐蘇苗苗穿著睡衣,站在自己門前正在用毛巾擦拭臉頰。

“在學校練習慣了 。 ”蘇天御穿著的白色T恤被汗水浸透,短發也濕漉漉的 ,看著非常陽光。

蘇苗苗打量著自己的堂弟,略顯驚訝地調侃道:“呀,你身材挺好的呀!穿上衣服我都看不出來 ,你身上還有塊呢!”

“我體脂少 ,不顯肉。”蘇天御其實是那種穿上衣服看著很單薄,但脫了衣服卻很結實的身材 。

蘇苗苗豎起秀發,走到蘇天御身前大咧咧的用手拍了拍他的小腹:“呀 ,還挺硬呢。 ”

蘇天御緊急收腹:“你有點正經的沒? ”

三姐蘇苗苗比天御大兩歲,長得如花似玉,但偏偏生性豪放。小的時候家里小孩子打架 ,她能跟蘇天北打個五五開,由此可見此女之兇猛 。所以從小蘇天御就比較怵她,并且蘇家第一慫的外號 ,也是三姐給他起的 。

“哎呀,現在還羞澀了?忘了你小時候和二哥看瑟情片被我抓到的時候了?”

“神經病!”蘇天御狂汗,轉身就跑。

“去前廳 ,要吃飯了。 ”蘇苗苗笑著喊了一句 。

“知道了。”

……

蘇家人多,一開席前廳里里外外就要放五六張桌,米粥 ,饅頭 ,油條等食物都是成盆成盆往桌上端的,看著非常熱鬧溫馨。

蘇天南簡單吃完早餐,輕聲沖著蘇苗苗說道:“一會你和老二去貨場那邊看著點 ,別出事兒,我和天御出去一趟 。”

“好。 ”蘇苗苗點頭。

蘇天南交代完家里的事兒,再次開車載著蘇天御離去 ,而這個時候蘇天北依然沒有回家 。

路上。

蘇天南輕聲介紹道:“我約了白家,劉家,孔家的人在閘南福海樓喝茶 ,這三家跟咱們的量級差不多,手下都有千八百號工人。”

蘇天御緩緩點頭:“他們跟咱們的關系很近嗎?”

“其實不近 。近幾年長清公司在閘南區勢力越來越大,我們幾家交往密切本意是抱團取暖。其實前幾年因為垃圾后續處理的承包問題 ,我們和白家還打過仗呢。 ”蘇天南回 。

“我明白了 。”蘇天御點頭。

“白家現在也在跟警務署那邊的人接觸,他們準備了不少錢,想把白家老頭弄個從犯的定性 ,這樣他可能會被判得輕一些。而老白要被定性為從犯 ,那你二叔很可能就會被推成主犯 。”蘇天南繼續介紹道:“劉家一向比較膽小,他們現在挺害怕的,準備跟長清幫服軟 ,上交地盤以求平事。最后的孔家跟我們的處境差不多,不想放盤子,但人脈又差點意思 ,目前也是在四處找關系。 ”

蘇天御皺了皺眉頭:“也就是說現在出事的這四家都各有心思?”

“對 。”蘇天南點頭:“你有啥看法沒? ”

“要抱團。 ”蘇天御果斷回道:“我覺得你談的時候,可以利用一下昨天晚上的事兒。”

蘇天南沉思半晌:“繳槍還殺,是這個意思嗎?”

“對 ,就是這個意思 。 ”

“行,我知道了。”蘇天南緩緩點頭。

……

上午十點,閘南區光陰大道福海茶樓包間內 。

閘南區潮州幫的白家長子白宏伯 ,滬上幫的劉家老二,以及孔家的長子孔正輝,都已經坐在了包間內。

桌尾處 ,蘇天南主動幫三人倒茶 ,輕聲說道:“今天叫大家過來,就是研究研究這個案子到底怎么搞才能破局。”

沙發上,蘇天御打量著桌上的三家領頭人沉默不語 。他剛來龍城 ,很多較深的情況還不了解,所以他只打算旁聽,看大哥如何處理事情 。

“這還破個毛的局了? ”白宏伯三十一二歲 ,嗓門很大地說道:“管理會,警務署,現在全被長清公司給安排妥當了。司法口我們沒人 ,上層也不會替我們說話,你告訴我,這局怎么破?”

劉家老二跟蘇天南等人不是同一輩分的 ,他是劉家主事老頭子的親弟弟,所以說話比較有分量:“天南啊,現在事情搞到這個份上 ,我們更應該慎重啊。咱們四家的領頭人都被押到局子里去了 ,這命脈在人家手里握著,你稍微不慎,可能就要出大事兒啊 。”

孔家的長子孔正輝 ,聽著眾人說話,也沒有吭聲。

蘇天南將茶杯斟滿,伸手推到眾人面前后 ,才輕聲說道:“破局的事,我們先不談,只說咱們現在都服軟 ,都認輸,老老實實地把盤子交出去,那長清公司能不能放我們一馬? ”

眾人沉默。

“我個人的傾向是 ,即使我們把家底兒都交出去,那長清公司也不會放我們一馬 。”蘇天南天生有著一股子沉穩的勁頭,雖然他在桌上是年齡最小的 ,但說話條理清晰:“咱們四家的主事人已經被抓好幾天了 ,但目前警務署那邊卻沒有正式給案件定性,對外一直說是在調查期間。那如果長清公司短時間就想要咱盤子,為什么不迅速定性案件 ,給我們最直接的壓力呢?”

“那還用想?人家就是吊著你,讓你著急。 ”白宏伯直言說道 。

“是這么回事兒,也不是這么回事兒。”蘇天南擺了擺手回道:“我覺得 ,長清公司的想法是等我們繳槍再殺。”

“這話什么意思? ”劉家老二皺眉問道 。

“很簡單,他們不但想要咱們的干活地盤,還想讓我們把這些年的利錢全部吐出去。警務署幫長清公司是為啥?肯定是為利啊!那這錢我們不掏 ,長清公司就得掏,所以人家在等我們繳槍。 ”蘇天南按照天御的思路,語氣冷峻地說道:“人在局子里 ,咱們這些人就得著急 。咱找關系把錢送上去了,到時候警務署依舊不放人,依舊要判四個老頭 ,你又能怎么辦呢?那時候 ,你還得交地盤,對嗎?”

眾人聽到這話,臉色都不好看 。

“已經撕破臉了 ,那我要是長清公司,肯定就一下弄躺下四家,不給你還手的機會。”蘇天南繼續說道:“不瞞你們說 ,這幾天我一直在跑關系,和警務署那邊的人也有接觸,我明告訴大家 ,想要自己用錢找關系解決這個事兒,根本是不可能的。警務署的二把手跟管理會的福州人關系非常親密,下面的人心里想收錢幫咱們辦事兒 ,但面上也不敢伸手 。 ”

“天南沒撒謊,這幾天我也在找關系,情況確實是這樣的。”沉默的孔正輝插了一句。

“他媽的 ,地盤交了不行 ,他們還想繳槍再殺 。”白宏伯二咬了咬牙:“欺人太甚啊! ”

“我覺得咱們得抱團,一塊鬧點動靜。”蘇天南看了一眼天御的眼神,很有默契地說道:“不反抗也要死 ,那莫不如跟他們碰一碰。”

“碰碎了怎么辦? ”劉家老二擔憂地喝問道:“你爸還在人家手里呢!”

“劉叔,如果咱們能達成共識,我蘇天南愿意當出頭鳥 ,挑這個大梁 。出事了我扛,但力要大家一塊出。”蘇天南果斷地沖著三人許諾。

孔正輝斟酌一下后,立即說道:“我是沒辦法了 ,我愿意干 。 ”

白宏伯喝了口茶水:“你挑頭,我也愿意跟你唱戲。”

“還是要慎重。”膽小的劉家老二有些猶豫 。

“劉二叔!今天你要不還手,那明天長清公司弄完您家大爺 ,后天就會弄你 。 ”孔正輝話語簡潔地說道。

劉家老二斟酌半晌:“行吧,天南挑頭,那就試試! ”

……

一個半小時后。

蘇天御離開茶樓 ,沖著自己堂哥說道:“要干就得快 ,這幫人心里沒譜,很可能出爾反爾 。”

“對,咱倆馬上去找一下警務署那邊的關系 ,先談著……。”

兄弟二人正在商量的時候,蘇天南的手機響了起來。

“喂? ”

“天北出事兒了,被人砍了 。”

“什么?!”蘇天南挑著眉毛喝問道:“人呢? ”

“他剛到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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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五章 西裝暴徒

蘇家大雜院。

天南,天御兩兄弟風風火火地沖進了主房 ,在后廳見到了家里人 。

擁擠的走廊內,蘇家子弟圍聚在一塊,正在沖室內的蘇天北追問原由。

蘇天南推開眾人 ,沖進后廳看向了自己的弟弟,見他渾身都是鮮血,衣服被撕碎了 ,臉上全是淤青 ,而蘇苗苗則是在幫他處理傷口。

“怎么回事啊?”蘇天御皺眉問了一句 。

蘇天北被打得鼻青臉腫,刀口還在流著血,聽見蘇天御的詢問聲 ,也沒有回話。

“問你話呢,怎么回事兒? ”蘇天南叉腰喝問道。

“我去找陸豐的人了,他們有準備 ,我沒得手 。”蘇天北用手腕擦了擦鼻子上的血,低頭回道 。

蘇天御看著受傷的二哥,眉目間閃過一絲戾氣。

蘇天南氣的熱血上涌 ,強壓著心里的負面情緒,扭頭看著蘇家子弟問道:“媽知道了嗎?”

“不知道,她上午出去了 ,找爸的朋友去了。 ”蘇苗苗回 。

“都別在這兒聚著了,該干嘛干嘛去,別把這事兒跟媽說。”蘇天南看著自家子弟吩咐了一句。

“他媽的 ,二哥被搞成這樣 ,不能就這么算了……!”蘇家子弟一向抱團,而且認親不認理,他們一看二哥被打成這樣 ,個人情緒全上來了 。

“該干嘛干嘛去! ”蘇天南吼著命令道。

喊聲響徹在后廳,眾人見蘇天南真的急眼了,只能暫時散去。

蘇天南轉過身:“你為什么不跟我商量一下?誰讓你去找陸豐的? ”

“明擺著的事兒!”蘇天北瞪著眼珠子吼道:“長清公司這回不弄躺下我們 ,人家就不可能善罷甘休 。你運作了這么久,連爸的面都沒見著,我著急啊!我查了一下 ,陸豐手下的一個馬仔是策劃軍火栽贓案的主謀,抓了他,讓他吐口 ,那這局就解了。但……但沒想到,我找的大圈不行,事情提前漏了。”

“你想得太簡單了 ,長清公司是干啥的?那是百年大圈組織 ,你那點道行在人家眼里屁都不算 。你這回事沒搞成,如果陸豐一急眼了,在局子里給爸下招怎么辦? ”蘇天南指著弟弟罵道:“你太不冷靜了。”

“我是偷襲沒得手 ,也沒開槍,陸豐不知道是我干的,我找的人也安排走了。”蘇天北咬牙回道:“我沒給家里添麻煩 。 ”

蘇天南本想再罵兩句 ,但看著滿身是血的弟弟,最終還是忍了回去 。他喘息兩聲,平復好情緒說道:“你不能再出去了 ,剩下的事不用你管了,我和天御已經想到辦法了。”

“什么辦法?”蘇天北就是一個直爽的北方小伙,他這么干也是心疼自己的父親 ,此刻一聽說大哥和天御已經有主意了,立馬追問了一句。

“你先歇著吧 。 ”蘇天南回了一句,沖著天御使了個眼色 ,二人就一同離開了房間。

其實在剛才 ,蘇天御看著滿身是血的二哥,心里的負面情緒比誰都大。二人打小關系就極好,很多情感都是裝在心里的 。

……

蘇家院內 ,蘇天南皺眉沖著天御咬牙說道:“媽的,我咽不下這口氣,一會我就去市區……。”

“大哥 ,可以碼牌攢局了。”蘇天御打斷著說道:“叫上白劉孔三家,咱一塊約那個叫陸豐的出來談談 。 ”

蘇天南怔了一下:“我們剛和那三家談完,現在就約陸豐 ,是不是有點著急了?我覺得時機不成熟。”

“二哥先動手了,陸豐那邊肯定心里也打鼓,再拖下去 ,我們處境更難。”蘇天御臉色凝重地說道:“現在就攢局 。 ”

“那三家如果臨時變卦了,咱怎么辦? ”

“……談著看,我有辦法。”蘇天御果斷回道。

蘇天南斟酌半晌:“說說你的想法 。”

“咱這樣做…… 。 ”蘇天御輕聲與大哥交流了起來。

大約一個小時后 ,蘇天南撥通了陸豐的電話:“你有空嗎?我們談一談交地的事兒。”

“呵呵 ,行啊,你來我貨場吧,我等你 。”陸豐懶洋洋地回了一句。

……

下午三點半。

龍城閘南區長清公司的朗通貨場門口 ,十幾臺汽車停滯,蘇天南,蘇天御 ,以及白劉孔三家的人全部到場 。

眾人匯聚在一塊,劉家老二整理了一下衣衫,低聲沖蘇天南問道:“你有把握嗎? ”

“一會我來談 ,”蘇天南面無表情地回道:“大家默認自己立場就可以了。”

“有的談,大家肯定挺你。 ”白宏伯站在旁邊表態,話里的隱層意思是 ,談判有利他會跟蘇家綁在一塊,但要談不明白,那他們也會第一時間撇清自己 。

孔正輝掃了一眼老劉和白宏伯 ,一直沒有吭聲。

“人都叫來了吧?”蘇天御沖著三人問道。

白宏伯粗略地掃了一眼蘇天御 ,隨口應道:“工人都叫好了,在路口的車里呢 。”

蘇天御點頭,沒再說什么。

“走吧。 ”蘇天南帶隊 ,率先邁步向貨場走去 。

門口處,各家的隨行人員都沒有跟著進場,只在車輛旁邊等待 ,因為畢竟是長清公司的地盤,幾十號人要一塊進去,那就不懂規矩了 。

長清公司的貨場結構跟蘇家的差不多 ,大院內全是囤放的垃圾,雖然各有分類,但看著也很亂。院內的工人汽車肆意穿行著 ,垃圾堆散發的臭味能輻射方圓兩三公里。

說到底,他們還是一個社會底層行業,干這行的工人也不容易 ,得傳染病的不在少數 。

蘇天南 ,蘇天御,白宏伯,劉老二 ,外加孔正輝五人,順著大院走了不到五分鐘,就來到了貨場主樓門前。

陸豐沒有出來迎接 ,等待眾人的只是一個不起眼的馬仔。他沖著蘇天南點了點頭,指著樓上說道:“豐哥在三樓呢 。”

蘇天南頷首,帶著眾人邁步跟著馬仔上樓。

大約五分鐘后 ,眾人來到三樓的經理辦公室。陸豐喝著茶水,見到白宏伯,劉老二 ,孔正輝三人也一塊來了,表情略微有點驚訝 。

“呵呵,人來得挺齊啊。”陸豐調侃著說道。

“早晚都得談 ,那就一次性把話說明白唄 。 ”一直沒說話的孔正輝率先回了一句 ,言語中的意思是站在蘇天南這邊的。

陸豐緩緩點了點頭,伸手指著沙發說道:“都坐吧。 ”

屋內除了陸豐本人,還有三四名長清公司的小頭頭 ,他們正坐在休息室門口的桌子旁聊天 。

蘇天南坐下后,話語簡潔地沖著陸豐說道:“陸總,你讓其他人出去 ,有些話咱們單獨說 。”

陸豐怔了一下:“什么話,還背人啊?”

“警務署那邊的話。 ”蘇天南面無表情地回道。

陸豐端著茶杯,懶洋洋地沖著屋內的小頭目吩咐道:“你們出去聊吧 。”

這里是長清公司的大本營 ,而且蘇天南明顯是帶著求和的意思來談的,所以小頭目們也沒有多說話,起身就離開了房間。

房門關上 ,蘇天御大咧咧地坐在了陸豐身左側的椅子上,后者皺眉看了他一眼,見到他文質彬彬的像個大學生 ,也就沒搭理他。

“說吧 ,大家伙想怎么談?”陸豐無視四家的領頭人,自己倒著茶自己喝著,態度隨和 ,語氣慢條斯理的 。

話音落,白劉孔三家的人都看向了蘇天南。

蘇天南停頓一下,皺眉看著陸豐說道:“吃江湖飯 ,拳頭大就打別人,拳頭小那就挨揍。我們幾家能力不行,那挨了打也就只能認了 。 ”

“這話對。”陸豐笑著點頭附和。

“陸總 ,這幾年我們在臟幫多少也賺到了一些錢,剛才來的時候,我們大家商量了一下 ,準備湊出來八十萬給咱長清公司上上香 。”蘇天南直言說道:“除了這個上香的錢,以后我們四家人馬,每個月從利錢里抽出百分之五 ,給長清公司交份 ,行不行? ”

龍城的經濟體系是依附在歐盟勢力下面的,這里的主要流通貨幣也都是以歐元為主。一歐元的購買力,等同于紀元年前的六塊錢左右 ,而這還是因為歐盟勢力近些年因為不停地擴充基礎建設,幾次加大貨幣印量,從而才稀釋了歐元的價值。不然的話歐元貨幣還是很堅挺的 ,新紀元開始的時候,它是一比十的兌換率 。

也就是說,四家湊出來的八十萬等同于紀元年前的近五百萬現款 ,而這對于搞底層行業的來說,絕對算是一筆巨款,是他們一分一分積攢下來的血汗錢 。

陸豐聽完蘇天南的話 ,扭頭看向他問道:“你的意思是不交盤子?”

“陸總,我們四家都指著這點買賣養家糊口,交了盤子 ,我們得餓死。”孔正輝態度明確地插嘴說道:“你們長清公司家大業大 ,我們也認清了自己位置,你跟李老板說說,給我們留一條生路不行嗎? ”

“呵呵。”陸豐放下茶杯 ,蹺著二郎腿反問道:“你覺得行嗎?”

“殺人不過頭點地啊,陸總! ”蘇天御突然在旁邊說了一句 。

陸豐皺眉看向他:“你誰啊? ”

“我叫蘇天御,是天南的堂弟。”蘇天御扶了扶眼鏡 ,滿臉笑意地回道。

“你有家教嗎?這里輪得到你說話嗎?”陸豐提起茶壺,根本不再搭理天御,只低聲說道:“你們還是沒搞懂這事的關鍵!盤子是底線利益 ,不交肯定不行 。 ”

蘇天南聞聲想要說話,但再次被蘇天御搶先了一步:“陸總,你非得趕盡殺絕啊?”

陸豐厭惡地皺了皺眉頭 ,抬頭看著蘇天南問道:“你們蘇家現在都是小崽子出來說話嘛?”

蘇天御陽光的臉上泛著笑意,沒有理會蘇天南想要制止他說話的眼神,只從側面盯著陸豐再次問道:“陸總 ,您說直白點 ,長清公司是不是要趕盡殺絕? ”

“嘭!”

陸豐將剛提起來的茶壺重重地放在桌子上,臉上的客氣和善消失無蹤,只目光冷峻地盯著蘇天南說道:“你們還是沒被搞疼。你爸進去了 ,你弟弟挨了起碼三四刀吧,你怎么還沒睡醒呢?!媽的,要不是上層有話 ,別說地盤了,老子連你吃飯用的設備都要拿!”

蘇天南聽陸豐提到自己弟弟,心里的火一下就竄起來了。

“我明告訴你們 ,你們不用想著抱團一塊扛這事兒 。 ”陸豐指著眾人,一字一頓地說道:“誰當出頭鳥,我就讓誰家的老頭子當主犯 ,吃花生米。”

“啪!”

就在這時,一直坐在陸豐旁邊的蘇天御,突然從桌上抄起了小孩腦袋一般大的煙灰缸 ,臉上的笑容和陽光完全消失不見 ,有的只是執拗和兇戾。

“嘭! ”

蘇天御右手攥著煙灰缸,一句話都沒有說,只從側面狠狠地砸在了陸豐的腦袋上 。

陸豐身體往前傾了一下 ,眼神有點懵的就要回頭。

蘇天御左手拽住陸豐的脖領子,右手拿著煙灰缸,瘋狂掄動胳膊 ,連續沖著陸豐的后腦砸了六七下。

陸豐的身體素質很好,在長清公司也是赫赫有名的頭馬打手,如果正常斗毆 ,他絕對不會毫無還手之力 。但蘇天御干得太突然了,前一秒還在笑呵呵地說話,后面突然就暴起打人 ,陸豐只被砸了兩下人就迷糊了 。

茶幾桌旁邊,另外四人目瞪口呆地看著蘇天御,一時間竟然沒有反應過來。

陸豐腦袋被砸了六七下后 ,整個人就前傾著趴在了桌上 ,后腦全是鮮血,身體痙攣式地抽動著。

蘇天御扔下煙灰缸后沒有罷休,順手撿起桌上的水果刀 ,左手按著陸豐的腦袋,右手姿勢非常熟練地反攥著刀柄,依舊沒有吭聲 ,只目光兇戾地捅了下去 。

噗嗤!

刀尖落下,直接扎穿了陸豐的右耳,將他腦袋釘在了實木桌面上。鮮血噴濺 ,染紅了茶幾桌面和蘇天御的左側臉頰。

蘇天南不可置信地看著自己的弟弟,臉色煞白,立即起身喊道:“天御!”

蘇天御拔刀 ,抬頭看向四人,聲音不大地說道:“太他媽猖狂了,這要放在三十年前的華人無人區 ,他都不知道死多少回了 。”

劉老二率先反應過來 ,蹭地一下站起來吼道:“你他媽瘋了,你動陸豐干什么? ”

蘇天御放下刀,摘掉染血的眼鏡 ,彎腰坐在沙發上,從褲兜里掏出一塊潔白無瑕的眼鏡布,一邊斯斯文文地擦著臉上和眼鏡上的血 ,一邊輕聲說道:“很明顯啊,談不攏。 ”

“你他媽動了陸豐,那不更談不攏了?!小崽子 ,你做事兒太沒譜了!”劉老二嘴角抽動地指著蘇天御罵了一句,扭頭看著蘇天南說道:“這么干肯定不行,你們留在這兒聊吧 ,我先走了。”

白宏伯聞聲也立即站起來:“蘇天南啊,你出來辦事兒帶個愣頭青干什么?我告訴你,我爸要因為這事出不來 ,我跟你沒完! ”

斜對面 ,一直沒吭聲的孔正輝掃了一眼蘇天御,眼中依舊藏著驚訝的神色,沒有急著表態 。

劉二老和白宏伯轉身就要向外走 ,顯然是一分鐘都不想在這待了。

蘇天南看了一眼自己的弟弟,伸手攔了一下二人說道:“你們不能走。一塊來的,事要一塊扛 。”

“你有病啊?!我爹還在里面呢 ,我跟你扛個幾把!”白宏伯伸手就要推蘇天南。

蘇天南直接撩開衣角,露出他從天北那里要來的手槍:“你們現在走,我就開槍崩了陸豐 ,然后去警務署自首。 ”

“走私案是一塊干的,進長清公司的貨場也是一塊進的,你要跟別人說 ,陸豐挨干只有我一個人動手了,那也沒人信啊 。”蘇天御重新戴上被擦得锃亮的眼鏡,笑著說了一句 。

眾人懵逼。

與此同時 ,蘇天御緩緩起身 ,走到了窗戶旁邊。

眾人看向他,根本不知道他是什么意思 。

蘇天御伸手打開窗戶,看著貨場院外 ,突然凄厲高喊道:“都他媽進來啊!陸豐動手了,我們出不去了!!”

院外,短暫的安靜后 ,等待在貨場門口處的各家馬仔,全都抬頭看向了院內。

蘇天御再次扯脖子吼道:“動刀了,出不去了! ”

院門口 ,白家的一名壯漢直接扔掉煙頭,振臂高呼:“抄家伙,搖人 ,沖了長清公司的貨場!”

話音落,院外三十多號人拿上撤車里藏著的刀,一股腦地就沖進了大院 ,并且白家有一個領頭的壯漢還在拿著對講機喊道:“老大出事了 ,需要支援,路口的兄弟抄家伙過來啊!”

二樓室內,白宏伯一臉懵逼地看著蘇天御:“你什么意思啊? ”

劉老二聞聲暴跳如雷地沖著白宏伯罵道:“你傻逼啊 ,這種問題還要問?他給咱們架上了,你看不出來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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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六章 小蘇,你奪筍啊(盟主更)

長清公司的垃圾廠外面 ,蘇劉白孔四家的核心子弟,拎著大鐵棍,大砍刀等兇器 ,烏泱泱地就沖進了院內。

廠內 ,長清公司的人馬全都懵了,心說這各家領頭人不都在樓上跟陸豐談判呢嘛,這怎么突然就動刀了呢?

“你們干什么 ,造反啊?!”長清公司這邊的一名頭目,聽到院內有動靜,第一時間就領著人迎了出來 。

“給你們錢不行 ,交地盤也不行,現在上門來談,你們還要動刀扣人?他媽的 ,真當閘南區就你們長清公司說得算了?! ”白家的帶頭子弟扯脖子吼道:“欺負人沒有這么欺負的,給我干,把大哥救出來! ”

“嘭!嘩啦!”

四家人馬剛與長清公司的人碰頭 ,蘇天御等人所在的三樓房間窗戶,就突然被一把擲飛的椅子砸碎,玻璃碎片傾斜而下 ,椅子掛在了窗戶框子上。

樓下的四家子弟抬頭一看 ,心說這三樓房間內的斗毆也到了最激烈的階段,再不沖上去,自己家的領頭人很可能就被人打死在了屋內。

“干!”

“剁他們! ”

“……!”

四家子弟沒有再廢話 ,掄著兇器就與滿頭霧水的長清公司馬仔干了起來 。

其實如果在正常的情況下,蘇劉白孔四家的子弟,或許不會這么沖動的就動手 ,因為長清公司跟其他的臟幫小團體不一樣,他們在紀元年前就是有組織的“群體”,在海外連老意黨都輕易不敢跟他們嘚瑟。再加上四家這些苦哈哈的兄弟 ,從事社會底層行業的本質也是為了求財,犯不上動不動就跟誰玩命。

但這次沖突它不是在正常情況下啊!蘇劉白孔四家最近真的是被欺負急眼了,家里領頭的被抓了 ,地盤和公司也要被人家勒索,他們覺得自己的姿態已經夠低了 。可即使這樣陸豐還要跟“談判代表 ”動刀,恐嚇 ,這誰能忍得了?

都是跑路面 ,吃江湖飯的,誰能被誰嚇死啊?!

短短數十秒鐘,雙方幾十號人就混戰在了大院中。

……

三樓陸豐辦公室內 ,此刻也是一片混亂,因為門口的長清公司人馬,在聽到屋內和屋外的動靜后 ,也全都沖了進來。而他們一看陸豐滿身是血地趴在茶幾桌上,肯定二話不說就動手了 。

這里最雞賊的是蘇天御 。事是他挑的,手是他先動的 ,但此刻他站在窗口處見到樓下已經打起來了,竟第一時間就爬上了窗臺,并且不停地沖蘇天南喊:“走了走了 ,先出去,大哥!”

這里最倒霉的是白宏伯,這兄弟剛才見蘇天御動手 ,就準備開溜了 ,所以整個人是最靠近門口的。但他沒想到,自己還沒等跑,長清公司的人就已經沖進來了。

白宏伯心里是不想跟長清公司鬧到火拼的程度 ,也更不想動手,因為他一直以文化人自居 。此刻一見到對方的人沖進來,立即后退兩步喊道:“兄弟 ,你給我三秒,我給你解釋一下……。”

“你解釋尼瑪!在這你還敢動手,我看你是活膩歪了! ”對方一名壯漢順手抄起門口的椅子就砸了過來。

白宏伯發型略顯繚亂 ,壓著不安的雙手再次吼道:“不是我干的,兄弟 。你聽我說,警務署最近嚴打 ,咱們是錢上的矛盾,沒必要犯罪……。”

“噗!”

白宏伯正在叨嗶之時,只見門口沖進來一位愣頭青 ,抬手一刀就砍在了他的胳膊上。

一秒后 ,文化人白宏伯甩著頭發,雙手抄起門口處的一根電動鐵質拖布,歇斯底里地吼道:“撲掉尼瑪 ,我跟你們澤幫小混混拼啦! ”

前側,蘇天南,孔正輝 ,以及劉老二三人都拿著板凳,小的茶海桌子,不停地向門外猛砸 ,企圖不讓對方的人沖進來 。

蘇天御蹲在窗臺上,急迫地吼道:“是不是傻啊?樓里全是他們的人,打個毛啊 ,先跑下去再說。這里能跳窗,樓下有雨搭。”

一嗓子下去,蘇天南 ,劉老二 ,以及孔正輝三人都且戰且退地沖到了窗口,極為果斷地爬上了窗臺,向樓下跳去 。

沙發旁邊 ,白宏伯被鐵棍子敲得非常狼狽,破音地吼道:“還是江湖中人不?有種踏馬的一個一個上!”

蘇天御一看自己要不管他,這胖子肯定是要被憋屋里了 ,所以他順手抄起窗臺上的各種花盆,沖著對方人群就砸了過去。

花盆的重量不輕,真要被砸在腦袋上即使不休克 ,也得被開瓢。白宏伯趁著對方躲避的當口,非常狼狽地竄上窗臺,連樓下是什么情況都沒看 ,直接就跳下去了 。

“撕拉! ”

“咕咚! ”

蘇天御等人跳下去時,都被二樓的雨搭綢布給托住了,唯獨白宏伯往下一跳 ,直接靠身體重量就給雨搭布沖碎了 ,整個人宛若炮彈一樣摔在了地面上 。

樓下門口處,白家的子弟一看大哥掉下來了,立即沖過來問道:“沒事兒吧 ,哥?”

“別碰我,尾巴骨好像坐碎了。”白宏伯面色凝重地擺手制止對方扶他,模樣凄慘的自己調整了一下姿勢 ,才咬牙站了起來。

大院外,七八臺運送垃圾的七米長貨車沖了進來,“四大家族 ”上百名之前在周邊路口等待的工人到場了 。這些人原本是準備談不攏時 ,一塊進長清公司場內示威駐場的,但他們此刻一見院里已經打起來了,并且四家核心子弟還占了上風 ,那二話不說就參戰了。

實事求是地講,你讓這些工人在逆境時幫你玩命,那肯定是不現實的 ,因為人家都有家有業的 ,真被打傷了,打殘了,最后遭罪的肯定是自己。但如果要碰到可以痛打落水狗的機會 ,并且還有錢拿的話,那這幫兄弟肯定也不怕事 。

一百多人沖進來,圍著人數較少的長清公司人員就是一頓亂干 ,并且還有不少人沖進了對方主樓亂砸,拿了對方的東西,因為垃圾回收這個買賣都是現金流 ,主樓內起碼有六七間辦公室,都是要常備現金的……

“行了,別干了 ,走了!”劉老二生性怕事,他沖出來后就一直沖著工人呼喊,但此刻院內已經亂套了 ,樓內樓外全是人 ,他根本控制不住場面了。

……

三樓。

被蘇天御砸了六七下煙灰缸的陸豐此刻已經從眩暈中醒過來了,他胡亂擦了一下臉頰上的血,咬牙切齒地吼道:“組織樓內有馬力的兄弟 ,拿上東西,跟我下樓!”

“豐哥,你耳朵 ,耳朵要掉了 。 ”一位壯漢喊著提醒了一句。

陸豐的右耳被蘇天御一刀捅穿,但耳朵和腦袋的連接肉能有多大?而水果刀怎么也要兩個手指并在一塊的寬度啊,所以蘇天御這一刀 ,幾乎將陸豐的耳朵切下來一大半,此刻只剩下耳垂的部分還連在腦袋上。

陸豐聽到提醒后,抬手摸了一下自己的右耳 ,感覺它已經要掉了之時,竟然直接伸手往下使勁一拽,活生生把耳朵摘了下來 。

眾人懵B ,陸豐順手將耳朵揣在衣服兜里 ,臉色陰沉,邁步走到辦公室側面的壁柜旁,伸手摘下了掛在刀架上的一米長大砍刀。

“走!”

陸豐喊了一聲 ,帶著聚集在門口的長清公司人馬,一路向樓下沖去。

大約不到一分鐘后,陸豐帶著十幾個人從主樓側門殺了出來 ,扭頭掃視著大院,一眼就盯上了正喊人撤退的蘇天御 。

陸豐見到蘇天御后,一言不發 ,只目光陰狠地持刀沖了過去,而蘇天御此刻所站的位置,正是捂著尾巴骨的白宏伯旁邊 。

白宏伯在這場斗毆里 ,可以說是非常慘了,不但挨了刀,還差點摔成了半身不遂 ,所以一看見陸豐 ,立即就喊了一聲:“給我干他!”

身邊的十幾個人聞聲拿著兇器就沖了過去,雙方碰面后,瞬間毆打在了一塊。但令白宏伯和蘇天御沒想到的是 ,陸豐之勇根本不可力敵。

陸豐打架的方式根本與常人不一樣,他見刀砍來根本不會身體大幅度躲避,而是腳步不停 ,很冷靜地向前邁步 。

“唰! ”

左側一名白家子弟,拿刀沖著陸豐身體砍去,后者只邁了一步 ,身體一轉就側了過來,隨即猛然抬起胳膊,既果斷又很準的一刀就反砍了回去。

“噗嗤!”

白家子弟當場被砍得右臉頰崩裂 ,鮮血淋漓。

陸豐一腳踹在對方胸口,將其蹬飛在地后,低頭再補兩刀 ,砍的全是對方臉頰 。

白家子弟驚懼 ,本能向后閃躲,陸豐腳步沉穩,舉刀沖著距離自己最近一人 ,佯裝還要再剁,而后者本能抬刀阻擋,并向后躲避。

“噗嗤!”

陸豐拿刀斜著向上一挑 ,對方手腕當場被劃開,露出森森白骨。

雙方碰面也就六七秒的功夫,陸豐連續干倒四人后 ,渾身一下打沒挨地沖出人群,直奔蘇天御所在的位置 。

白宏伯見陸豐如此生猛,掉頭就跑 ,但一抬頭卻發現,蘇天御跑得比他還快,就在他前面晃悠。

陸豐一路追砍 ,又干倒白家兩人 ,白宏伯直接嚇得尾巴骨當場痊愈,不停地罵道:“小蘇,小蘇 ,你踏馬往旁邊跑啊,別在我前面,草泥馬……! ”

“大哥 ,組織人回家,先回去。”蘇天御根本不理會白宏伯,連續沖著蘇天南喊了幾聲 ,用最快的速度跑出了大院 。

陸豐一路追攆,但卻發現蘇天御體力極好,就好似職業田徑隊的 ,一時間也很難追上。

蘇天御根本不想跟陸豐這樣的人玩命,更何況對方人還多。他連續跑了足足半條街后,回頭一看陸豐竟然還在追他 。

情急之下 ,蘇天御轉了個彎 ,一扭頭見到路邊停著一輛紅色轎車,來不及多想,兩步竄過去 ,拽開車門就坐上了汽車,抬頭喊道:“開車,快開車!”

正駕駛上 ,一位大眼美女拿著冰激凌,目瞪口呆地扭頭喝問道:“你干嘛啊?! ”

“臟幫干群架,你趕緊開車 ,不然后面的人追上來,能把你乳腺都給挑了! ”蘇天御急迫地吼道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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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七章 我,閘南陸豐

街邊,紅色轎車內 ,大眼美女看著蘇天御 ,黛眉緊皺地喝問道:“你在說什么?你有神經病啊?”

“你看看后面!”蘇天御吼著回了一句。

大眼美女聞聲看向倒車鏡,見到陸豐等七八個壯漢拎著兇器,氣勢洶洶地沖向了自己的汽車。

“圍上去! ”一名壯漢用刀尖指著紅色轎車 ,邊跑邊喊 。

大眼美女也不是個智障,她見陸豐等人滿身是血,而且都拿著兇器 ,深知在這種情況下自己搞不好也要遭受牽連,甚至是挨揍,隨即右手握著方向盤 ,猛踩一腳油門逃竄。

陸豐等人跟瘋狗一樣追過來,在紅色轎車還未完全起速的情況下,拿著砍刀 ,棍棒沖著汽車后風擋一通亂砸。

“停下!”

“站住,老子弄死你!”

“……! ”

眾人叫囂地打砸著紅色轎車尾部,風擋玻璃被砸得龜裂 ,細碎的玻璃碴子和對方扔擲的刀槍棍棒 ,全都飛進了車內 。后座上擺放著的嶄新大維尼熊玩具,倒霉的被兩把刀插在了腦袋上,棉絮亂飛。

蘇天御緊張兮兮地回頭看向還在追攆的陸豐等人 ,不停地催促道:“快點開,快!”

如果是普通姑娘的話,遭遇這種橫禍可能早都嚇得雙腿發軟了 ,但令蘇天御沒想到的是,車內這個大眼美女竟表現得相對比較淡定,而且車技沒有受到影響。她幾次加速超車后 ,才不耐煩地吼道:“別叫了,甩開了!”

蘇天御回頭再次看了兩眼,確定陸豐等人已經被甩開后 ,才立即說道:“在前面停車 。 ”

“停車?我在路邊停得好好的,你突然就上來了,還引來這么多……!”大眼美女氣得俏臉煞白 ,磨著銀牙就要罵人。

蘇天御見前面有警務司的巡邏車正在向事發地點趕去 ,生怕紅色轎車太過顯眼,從而被攔住,隨即再次吼道:“別廢話 ,趕緊停車!”

“你這人……! ”

“你欺負我沒有刀啊?”蘇天御做出了要拿兇器的姿勢。

大眼美女根本不知道這貨是干啥的,也覺得自己沒必要跟這號人玩命,只能自認倒霉地踩了一腳剎車 ,停在了路邊 。

蘇天御推開車門,從錢包里掏出幾百塊現金,扔在副駕駛上惡狠狠地看著大眼美女吼道:“我是閘南陸豐 ,敢報警,我弄死你!挑你乳腺!”

“……! ”大眼美女憤憤地看著他,沒敢吭聲。

蘇天御一溜煙地消失在了街頭 ,大眼美女推開車門,回頭看了看可憐兮兮的維尼熊,以及被砸得面目全非的車尾 ,氣得叉著腰 ,嬌軀顫抖。

“滴玲玲! ”

一陣電話鈴聲響起,大眼美女拿出手機按了接聽鍵:“喂?”

“七七,你去哪兒了啊?我出來了 ,沒看到你啊?”

“別特么提了,我當時坐在車里好好地吃著冰激凌,沒想到一個叫陸豐的亡命徒沖上了車…… 。 ”大眼美女氣得踢了一腳輪胎 ,表情很囧地跟朋友敘述起了事情經過 。

……

二十分鐘后,長清公司內發生的群架,在警務司的人到場時結束。現場有二十多名長清公司的傷員 ,并且多處工作區被打砸,長清垃圾場的一位負責人說,場內主樓被搶了三萬多現金。

警務司的領導只粗略勘察了一下現場 ,就單獨將負責人拉到一旁說道:“你們公司可以擴盤子,但別鬧得太難看,不然我很難做 ,你明白嗎?”

“是他們有預謀地沖進廠內打砸啊!”負責人很委屈 。

“臟幫的矛盾是斗毆那么簡單嗎? ”警務司的人反問。

負責人無言以對。

“四家臟幫公司牽扯了多少工人安置問題?”警務司的領導皺眉回道:“警務司會查這個案子 ,但不能以后啥都不干,就給你們斷經濟官司啊!”

這話說得已經很明白了,四家人馬牽扯的工人太多 ,一個處理不好就容易搞出群體事件,而這對警務司來說無疑是非常麻煩的事 。眾所周知,領導其實最怕麻煩。

……

蘇天御打了個車回到了蘇家 ,一進門就見到三姐,大哥,二哥等人焦急地迎了出來。

“沒事兒吧? ”蘇天南關心地問道 。

“陸豐就是個瘋逼 ,追了我一條街。”蘇天御輕聲解釋道:“我跑了很遠才甩開他們,要不然早回來了。”

“沒事兒就好 。 ”三姐松了口氣。

蘇天南一見自己小老弟沒受傷,心情也放松了不少:“我想了一下 ,你捅陸豐的那一刀,還是有必要的,起碼現在蘇劉白孔這四家肯定是要抱團了。”

“對 。”蘇天御立即點頭回道:“大哥 ,你趕緊叫另外三家過來 ,咱們研究研究怎么干 。 ”

“沒問題,我現在就打電話。 ”蘇天南應了一聲。

蘇天北身上有刀傷,一瘸一拐地走到天御身邊 ,用手戳了一下他的肋部罵道:“行啊,六子!你這上了幾年軍校,確實不一樣了 。”

蘇天御文質彬彬地扶了扶眼鏡:“誰動我二哥 ,我就摘他耳朵。”

“瑪德,二哥沒白疼你!等我傷好了,說啥找地方讓你重新精進一下技術。 ”蘇天北很開心地摟著天御脖子說了一句 。

“別扯淡了。”三姐訓斥了一句二人:“進屋說。”

家族子弟一塊進屋 ,蘇天南在客廳內撥通了另外三家領頭人的號碼 。

……

閘南區某小診所內,白宏伯正讓人幫自己處理著外傷。

周邊,白家子弟聚集在一塊 ,正罵罵咧咧地交談著。

文化人白宏伯坐在病床上,內心陷入沉思 。實事求是地講,這場仗打完后 ,大白心里多少是有點后悔的 ,因為他根本不想跟長清公司鬧得這么僵。一來是家里老頭還在警務署押著,二來是他心里很怕陸豐這個牲口。對方砍人時的兇戾景象,也深深印在了他的腦海里 。

白宏伯思考半天后 ,單手掏出電話,用下巴推開折疊屏,撥通了陸豐的號碼 。

沒辦法 ,有身份的人都喜歡用折疊手機,這樣看著比較商務。

短暫的嘟嘟聲過后,陸豐接起了電話。

“喂 ,陸總,我是白宏伯,今天的事兒 ,我有必要和你解釋一下…… 。 ”白宏伯語氣和善地說道。

“CNM,白宏伯!”陸豐出口成章。

“你咋罵人呢?”白宏伯有點下不來臺 。

“你們四家不是要抱團搞這事嗎?行,我告訴你 ,你趕緊收拾收拾行李 ,找一家好一點的火葬場,我爭取月底就讓你和你爸一塊進去。 ”陸豐陰著臉說完,直接掛斷了手機。

白宏伯一臉懵逼 。

“大哥 ,他怎么說?”

“我撲掉尼瑪!”白宏伯回過神來,惡狠狠地沖著家族子弟喊道:“我還能給他說話的機會嗎?我打這個電話就是告訴他,從現在開始沒得談了 ,四家是時候抱一塊打一場自衛反擊了。 ”

閘南區醫院,陸豐從兜里掏出耳朵扔在桌子上,面無表情地沖醫生說道:“縫上!”

……

傍晚 ,白宏伯,劉老二,孔正輝等人全部抵達蘇家。

“臟幫四千人不干活 ,管理會心里也沒底 。”蘇天南率先說了一句。

“那就開始吧。 ”孔正輝第一個附和道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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