此時的青照庵山下 。

葉辰依舊沒有做出放棄此行的決定。

如果就這么走了 ,確實會心有不甘。

可是,林婉兒分析的也不無道理 。

有人煞費苦心只為提醒自己,自己若是還一意孤行 ,未免有些太過自負 。

想到自負二字 ,葉辰忽然意識到,自己現在的實力,在未知面前 ,其實還差得遠。

沉思片刻,葉辰苦笑一聲,坦然道:“那位師太應該是對的 ,我的實力連吳飛燕都不如,不該過于自負,而且 ,那師太能知道你我的信息及動向,想來自然不是一般人。”

說著,葉辰看著林婉兒 ,認真道:“林小姐比我聰明,許多問題比我想的深,也比我看得透 ,既然你也勸我停下 ,那我還是聽人勸,吃飽飯,就此轉身回金陵吧 。 ”

緊張的林婉兒終于松了口氣。

她生怕葉辰軸脾氣上來 ,不管別人說什么都抱著一個目標絕不動搖。

現在葉辰松口要回去,她自然如釋重負 。

于是,她如一個高情商的女孩哄自己不成熟的男朋友一般 ,挽著他的胳膊,笑著說道:“公子今日雖止步于此,但并非永遠止步于此 ,只是這次先到這里,回去好好休整,準備充分之后 ,等一個更好的時機再來一次,專家不是常說嘛,這叫戰略性撤退。”

葉辰難免有些頹喪的說道:“撤退就是撤退 ,哪還有什么戰略性撤退的說法。”

林婉兒看著他 ,笑著問道:“公子一定沒有登過珠峰和喬戈里峰吧? ”

葉辰點點頭,道:“沒登過,你呢? ”

林婉兒嘻嘻一笑 ,得意的說道:“奴家登過,而且不止一次 。”

說著,她娓娓道:“在幾十年前 、登山設備還很簡陋的時候 ,人們登珠峰、等喬戈里峰是非常困難的,尤其是喬戈里峰,人們嘗試了五十多年都沒能成功登頂 ,無數次努力都在中途的某個位置折返回來,但好在這五十多年里,總有人能將那個折返的位置往更高處推進 ,直至最終成功登頂。”

林婉兒看著葉辰,微笑著說道:“無論師公是否還活著,以他三百多年前的修為 ,應該是公子目前已知的所有修道的人中 ,實力最強的吧? ”

葉辰點點頭:“在我已知的范疇內,孟長生第一,吳飛燕第二。”

“是了 。”挽住葉辰胳膊的林婉兒 ,撒嬌似的用力向下拽著葉辰的胳膊,莞爾一笑,羞答答的說道:“公子在心中將他們二人視作珠穆朗瑪和喬戈里峰便是了 ,今日這青照庵便是第一次沖頂的終點,下次把這里當做沖頂大本營,一步步向前推進 ,終有成功的那天。 ”

葉辰輕嘆一聲,點頭說道:“也只能如此了。”

林婉兒見葉辰終于有些釋然,心中也放心許多 。

此刻的她 ,就如古代剛嫁人的小娘子般,眼里只有自己的“夫君”,“夫君 ”便是自己的一切 ,“夫君”開心 ,便是吃糠咽菜也不覺得艱苦,但如果“夫君”不開心,便是山珍海味也讓她感覺味如嚼蠟 。

她最怕葉辰不懂后退 ,現在看來,葉辰雖然多多少少心有不甘,但起碼已經接受了那位師太的建議。

雖然看得出還剩下些許郁悶 ,這些郁悶,便交給自己來好好開導和安慰了。

于是,她挽著葉辰 ,拉著葉辰轉身走上了來時的路 。

葉辰低頭走路,一旁的林婉兒便想著辦法緩解他的心情,一臉期待的問他:“公子覺得 ,普茶之母這兩天有沒有長大、有沒有長出更多的葉子? ”

葉辰隨口道:“應該會長大一些吧,至于葉子,多抽個三五片嫩芽應該也問題不大。”

林婉兒笑著說道:“那回去之后 ,奴家就把新抽出來的嫩芽摘下來 ,殺了青后給公子泡了嘗一嘗。”

葉辰好奇的問道:“普洱茶的制作工藝不是很麻煩么?處理完之后,還要儲存發酵吧? ”

林婉兒笑道:“其實殺青之后就可以喝了,只是少了那份發酵的味道 ,但也別有一番清新柔和的風味,一般來說,只有新鮮摘下的茶葉立刻進行殺青才好 ,對新鮮度和時間要求比較苛刻,所以絕大多數人沒機會品嘗 。 ”

葉辰笑著問她:“你不是很寶貴普茶之母那點兒葉子的嗎,怎么這會兒這么大方了。“

林婉兒羞澀一笑 ,柔聲道:“普茶之母生命力那么旺盛,摘一點兒應該沒什么問題,這不是公子的原話嘛。”

葉辰知道林婉兒是想哄自己開心 ,但自己倒也不至于一直為這件事困擾,于是便笑著說道:“普茶之母的葉子還是讓她好好長著吧,摘得多了你怕是要睡不著了 。”

林婉兒搖頭認真道:“只要公子開心 ,奴家沒什么舍不得。 ”

葉辰會心一笑 ,微微點了點頭,他知道林婉兒的心意,心里也有些感動 ,總覺得一個大老爺們,還要一個小姑娘轉圈兒圍著哄,實在也有些丟臉 ,于是便對她說道:“對了林小姐,吳飛燕短時間內應該不敢再觸碰華夏了,未來一段時間肯定不會有什么風險 ,你接下來有什么打算?”

林婉兒見葉辰已經岔開話題,于是便笑著說道:“奴家打算回學校讀書,不過到時候辦個走讀 ,每天紫金山莊照顧普茶之母,另外就是可能需要讓老邱準備一架飛機,周末就去滇南二郎山 ,把那里的茶園打理好。”

葉辰笑道:“那肯定很忙啊 。 ”

林婉兒點點頭 ,認真道:“忙一忙更好,其實奴家很多年沒這么忙了,以前總擔心被吳飛燕抓到 ,所以不敢到處跑,近些年更是整日宅著,除了擺弄一些瓷器 、寫寫字 、作作畫之外 ,幾乎什么都做不了,想養一頭小巧可愛的娟姍奶牛都沒能來得及,往后吳飛燕的壓迫感應該會放松一些 ,正好可以多忙一忙。”

葉辰見林婉兒一臉期待的樣子,也不禁為她感到欣慰。

葉辰知道,對這個活了三百多年的小姑娘來說 ,接下來的一段時間,可能是她除了童年之外,壓力最小的一段時間 ,對她來說 ,就算忙,也一定會更加開心 。

想到這里,他覺得這次來滇南 ,倒也不算白跑一趟,心情也更緩解了幾分 。

兩人沿著來時的路,一步步爬上來時的第二座山 ,當爬到大半的時候,海拔已經超過了青照庵所在的那座山峰,林婉兒忽然停住腳步 ,轉過身、有些失神的看著遠處的青照庵,似乎在想著什么。

葉辰見她駐足回頭、一臉深思的模樣,便問她:“林小姐在想什么?”

林婉兒眉頭微蹙 ,輕聲嘀咕道:“奴家在想,那位師太跟奴家說到了吳飛燕與破清會,說到了仇恨 、說到了命數 ,甚至說到了一個古老的希臘神話 ,但是……但是…… ”

葉辰追問:“但是什么?”

林婉兒抿了抿嘴,聲音大了幾分,帶著幾分疑惑的說道:“但是她唯獨沒跟奴家說過佛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