八月八日 。

蘇守道與何英秀的婚禮即將拉開序幕。

住在何家別墅的何英秀與蘇若離母女二人 ,清晨五點鐘不到便早早起床,宋婉婷安排的化妝師也準時抵達,開始為二人化妝。

而住在白金漢宮的蘇守道 ,此時也已經開始起床換衣 。

按照結婚的正常慣例,蘇守道一早要先做新郎造型,然后與自己的伴郎 ,以及婚車隊伍一起,前往何家接親。

由于這次婚禮沒有通知外界,所以蘇守道只請了兒子蘇知非做自己的伴郎。

痛改前非的蘇知非 ,也父親的感情找到真正的歸屬而感到高興 ,所以自然非常爽快的答應了他的請求 。

五點剛過,葉辰提前安排好的迎親車隊,也已經扎好了花束 ,在白金漢宮酒店的樓下等待出發。

此時此刻,在金陵紫金山頂的紫金山莊。

林婉兒已經早早洗漱梳妝完畢,一個人坐在院子里 ,敞開大門,一邊欣賞著紫金山中霧蒙蒙的清晨景色,一邊用文火煮著一壺普洱茶 。

有了上次在湯臣一品地庫偶遇葉辰的經歷 ,這兩日林婉兒沒再出門,甚至連紫金山莊這個頂層別院都沒有出過 。

嫻姐提著一個木質的提籃上來,見林婉兒院門開著 ,便有些驚訝的問道:“林小姐今日怎么起這么早?”

林婉兒微微點頭,淺淺一笑,開口道:“平日起得也很早 ,只是往日沒這么早便開始煮茶。 ”

嫻姐將提籃擺在林婉兒面前 ,半跪在她身前,將提籃打開,里面是一些看起來非常精致的茶點。

嫻姐將裝著茶點的盤子端起 ,小心擺放在林婉兒的茶壺邊上,恭敬道:“林小姐,這是您昨天提及的陳皮普洱酥 ,家中的面點師以前沒做過,按您說的方法第一次嘗試,不知合不合您的胃口 ,您嘗嘗看 。”

林婉兒點了點頭,修長白皙的手指輕輕捏起一塊,另一只手五指并攏呈元寶形狀放在唇下 ,小小的咬了一口。

一旁的嫻姐有些緊張的看著林婉兒,不知這位深不可測的大小姐是否喜歡。

林婉兒淺淺品嘗,好看的眉峰微微皺起 ,隨后又逐漸舒展開來 。

嫻姐在一旁看著 ,心中不禁感嘆:“林小姐果然是傾國傾城之貌,只是看她眉頭舒展,便讓人不自覺的感覺心曠神怡 ,她才十七八歲便有如此姿色,若再等上兩三年,還不知要漂亮成什么樣子……”

此時 ,林婉兒將陳皮普洱酥放置一旁,又端起茶杯抿了一口,笑著對嫻姐說道:“挺好的 ,大抵是我想要的味道,只是茶葉還是稍稍差了些。 ”

嫻姐心中暗暗吃驚,不禁笑著說道:“林小姐 ,這已經是我家先生能買到的 、最好的普洱茶了。”

“是 。”林婉兒微笑道:“這茶確實不錯,只是與我的茶比,還差了一些……不過也不打緊 ,能做到這種味道 ,我已經很驚喜了,謝謝嫻姐,也辛苦嫻姐代我謝過那位面點師。 ”

林婉兒的一番話 ,讓嫻姐聽的驚訝不已。

她認識林婉兒也數日有余,但這些天里,她從未聽林婉兒對自己說過謝謝二字 。

莫說自己 ,就算自家先生為她做了這么多,甚至將整個紫金山莊拱手相贈,也沒見林婉兒說過謝 ,似乎在她眼中,自家先生為她做什么都是理所應當,她非但不會感激 ,甚至連一個謝字都吝嗇不已。

有些時候,嫻姐心里對林婉兒也頗有意見,總覺得這個女孩年紀輕輕 ,看起來知書達理、如大家閨秀 ,但實則卻傲慢至極、缺乏禮數,自家先生已然九十多歲,卻還在為她的事情忙前忙后 、殷勤無比 ,可她卻從未表現出應有的尊重。

可是,這一刻,嫻姐心中又很詫異 ,心中暗忖:“先生為她做這么多、數十億也難買的絕版別院都能大放送她,可她都不曾道過一聲謝,可今日卻因為給她做了想吃的陳皮普洱酥 ,同時跟我和面點師說謝謝,真不知這林小姐的世界觀究竟是什么樣子 。”

就在嫻姐疑惑之時,便聽門外傳來自家先生邱英山的聲音 ,他聲音氣喘吁吁卻又帶著十足激動的說道:“小姐!老張來了!”

林婉兒眉毛微微一挑,一雙美眸看向大門處 。

片刻后,便見邱英山與孫之棟一起 ,帶著一位老者 ,三人相互攙扶著走了進來。

而與邱英山和孫之棟一起上來的老者,正是當初在北歐一直陪在林婉兒身邊的那位老人。

那老者見到林婉兒,難掩激動的上前一步 ,顫顫巍巍的跪在林婉兒面前,恭敬道:“小姐,老奴來遲了 ,還請小姐責罰! ”

林婉兒淡然一笑,虛空抬了抬手,輕聲道:“起來吧 ,你來的不遲,不必過多自責 。 ”

老者這才緩緩站起身來。

一旁的嫻姐已經看呆了。

面前這位老者,看起來應當與自家先生年紀相仿 ,保守估計也要九十歲上下了,可這么大歲數了,卻還要給林婉兒下跪 ,他心里對林婉兒 ,到底得多尊敬?

這也更讓她心中疑惑:“這位林小姐,到底是什么來頭……”

此時,邱英山對嫻姐說道:“淑嫻 ,你先下去吧 。”

嫻姐連忙點點頭,恭敬的說道:“先生、林小姐,我先告退了。 ”

說罷 ,趕緊退出院子,出門時還不忘將門重新關上。

待嫻姐走遠,林婉兒看著那老者 ,問道:“老張這一路還順暢嗎?”

被稱作老張的老者連忙說道:“回小姐,還算順暢,只是遵循小姐安排 ,多繞了一些路,而且隨身要照顧的東西太多,所以行程有些緩慢 。”

林婉兒問他:“我的東西都平安帶過來了? ”

老張不住點頭 ,道:“您的青花瓷 ,我已經全部帶過來了,因為東西過于貴重,怕引起邊檢和海關的關注 ,所以最后一段路程,就選擇了從哈薩克斯坦,走特殊陸路入境。”

林婉兒便問:“東西呢?”

老張忙道:“都在下面 ,英山已經安排人拆包了,拆好之后便給您送上來。 ”

林婉兒點了點頭,開口道:“你這一路辛苦了 ,先好好休息休息吧,未來一段時間,我可能會在金陵定居 ,你也趁這時間好好休息休息 。”

老張恭敬的拱手說道:“老奴遵命!”

說完,他想起什么,連忙問道:“對了小姐 ,老奴聽英山說 ,您已經找到您要找的人了? ”

“對。”林婉兒點了點頭,開口道:“他人就在金陵,你雖然已經不記得他了 ,但他肯定還記得你,所以這段時間,你不要離開紫金山莊 ,以免暴露身份。”

老張恭敬道:“好的小姐,老奴明白! ”

說話間,幾名家仆便抬著一大堆用特殊泡沫包裝的物品走了進來 。

老張逐一清點 、確定沒有問題之后 ,才讓這些人離開,隨后對林婉兒說道:“小姐,當日老奴從北歐帶出一共八十三件 ,都在這里了 。 ”

林婉兒點點頭,有些急不可耐的說道:“快將我的成化青花海水應龍紋罐拿給我。”

“小姐稍等!”

老張應了一聲,連忙從八十三件事物中 ,找出一個約莫籃球般大小的青花瓷罐 ,隨后將這瓷罐遞給了林婉兒。

林婉兒打開蓋子,濃郁的茶香氣便從中噴薄而出 。

林婉兒從里面取出一塊普洱茶餅,不禁感嘆:“盼它盼了好多天 ,終于是盼到了。 ”

說罷,她端起炭火上的茶壺,將其中的茶水盡數倒出 ,隨后便取出一根普洱茶刀,準備將手中這塊普洱茶餅分開。

但刀尖剛抵到茶餅上,她便撤了回來 ,喃喃道:“這是最后一塊了……”

老張見此,連忙說道:“小姐,您先前不是說 ,早些喝完這最后一塊茶餅,以后就不用再惦記了嗎?”

林婉兒輕輕長嘆了一口氣,看著這塊茶餅 ,喃喃道:“這最后一塊還是留著吧 ,我想等與他開誠布公的那天,親手煮給他嘗一嘗 。 ”

三位老者表情均是一凜,在交換過眼神之后 ,老張躬身道:“小姐,老奴斗膽多嘴問一句,您是真打算與那位先生開誠布公嗎?”

“是。”林婉兒認真道:“他救過我的命 ,又與我有共同的敵人,若機會合適,我理應將自己的身世和盤托出 ,只有這樣,才有機會真正與他合作。 ”

說罷,她忽然有些激動的說道:“對了老邱 ,你讓嫻姐給我買一張一丈八尺的木桌,再買一張一丈八尺的宣紙回來,再買兩塊最好的徽墨 ,我想畫一幅畫 。”

邱英山驚訝不已的說道:“小姐 ,您要畫一丈八尺的畫?這也有些太費神費力了吧?”

在國畫的尺寸中,一丈八尺的意思是,長約六米 ,寬約兩米五的尺寸,基本上算是國畫中,最大的尺寸了 ,用這么大的尺寸作畫,工程量已非浩大二字所能形容。

林婉兒此時卻表情堅定的說道:“不礙的,我想畫的景物太多 ,一丈八尺也只是勉強夠用,況且,我至少還有二十幾天的時間可以慢慢畫 ,不著急。 ”

邱英山聞言,恭敬的說道:“好的小姐,在下稍后就安排淑嫻去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