開篇

長安城外,山神廟門前 ,一名可憐的少女正蹲在那里懷疑人生 ,發白的嘴唇,瘦弱單薄的身軀看起來若不經風,枯黃散亂的頭發 ,在微風的吹拂下飄飄揚揚 。

遠遠望去,給人一種“你們要再不給我一口飯吃,我可就要餓死你們面前了 ”的凄涼之感 。

誰又能想到 ,這個如同叫花子的落魄少女,竟然會在未來成為拯救蒼生于水火的救世主?

她名為——姜月清,是前大將軍姜仁之女 ,在一個月前為了逃婚而離家出走,本想著仗劍闖江湖,結果卻因為身無分文而流落街頭 ,落的如今這個下場。

悲催啊……

直到一個老叫花子的出現,一切才得以改變。

為何?

且看那老叫花子頭戴破金冠,身穿爛道袍 ,一瘸一拐的走到近前 ,突然痰嗽一聲,道:“這位姑娘骨骼驚奇,一看就是吾輩中人 ,有沒有興趣入我仙道呀? ”

那張皺紋堆積如山的老臉上滿是討好之色,姜月清斜眼一瞧,以為對方是想對自己圖謀不軌 ,當即抓起旁邊的一個破碗就砸了過去 。

這老叫花子雖然看起來腿腳不利,但實則不然,只見他簡單的側身一閃 ,輕輕松松就躲了過去,隨即一臉壞笑的嘚瑟著:“嘿嘿,打不著 ,氣不氣呀?”

姜月清懶得理會,起身就要往別去走去,心里想著:惹不起我還躲不起嗎?

“哎哎哎 ,小姑娘 ,你先別急著走啊。”

老叫花子見姜月清連頭都不回一個,當即就換上了一臉嚴肅神情,沉聲道:“小姑娘 ,老頭子我并無惡意,只是受人之托,要送你到昆侖山上修行 ,以助你日后渡過難關啊。 ”

末了還不忘再添一句:“這種機遇可不是人人都有的喲,你確定不考慮一下嗎?”

昆侖山?當世仙道領域的七大圣地之一?

姜月清聞言不禁回頭,微瞇著眼睛對那老叫花子認真打量了起來 。

但見老叫花子手持一桿脫毛嚴重的拂塵 ,身披一件破爛不堪的道袍,赤足行走,滿身污垢 ,實在看不出有什么特別之處。

當即一臉嫌棄道:“空口無憑,你要我如何信你?”

俗話說的好,無事獻殷勤 ,非奸即盜。

姜月清堅信天底下沒有免費的午餐 ,因此該有的警惕還是有的,她可不想莫名其妙的就被拐騙到一些窮鄉僻壤去給人當奴隸 。

“哎哎哎,小姑娘 ,你這話老頭子我可就不愛聽了,都說出家人不打妄語,你這不是在懷疑我的為人嗎? ”

姜月清撇嘴:“出家人不打妄語 ,這不是佛門那些個禿驢整天掛在嘴邊的話嗎?你一個道士怎么也跟著學起來了。”

“咳咳,不要在意這些細節,總之老頭子我是絕對不會害你的 ,你就直說吧,是要繼續在這當乞丐,過著吃了上頓沒下頓的日子 ,還是要上昆侖修仙道?”

姜月清沒有直接回答,而是反問道:“你剛才說你是受人之托,那人是誰?我認識嗎? ”

老叫花子面露為難之色:“這個嘛……你暫且無需探查 ,也無需多問 ,只管安心到昆侖修行便是,待時機成熟,他自然會出現在你面前 ,將一切解釋清楚。”

姜月清認真思索了良久,心想反正現在自己也沒有去處,若真拜入昆侖山 ,不僅解決了吃穿住行的難題,還不會被抓回去與那殺人魔王李玄幽成婚,倒也不失為一舉兩得之策……

想到這里 ,姜月清終于下定決心,抿緊嘴唇噘著嘴,以微不可聞的聲音 ,委屈巴巴道:“所以…你能不能…能不能先請我吃碗云吞面再走?我都好幾天沒吃飯了 。”

…………

昆侖山腳,白玉門庭前

前方,群山巍峨 ,氣勢磅礴 ,亦非常秀麗,稱的上是人間仙境。當中,那一百零八座主峰最是魅麗 ,如撐天柱一般,直抵蒼穹,遠遠望去 ,仙鶴飛舞,靈殿縹緲,仙霧繚繞 ,非常祥和。

兩道身影自虛空中走了出來,正是姜月清與那老叫花子 。

“聽說這昆侖山招收弟子是萬里挑一,出了名的苛刻 ,他們待會兒要是不肯收我怎么辦? ”姜月清揉捏著手指嘀咕道 。

“放心吧,老頭子我還能坑你不成?”老叫花子神秘一笑,只見他大手一揮 ,隨之光華一閃 ,一塊鐵疙瘩與一柄古劍應聲落在了姜月清手中。

這鐵疙瘩通體有巴掌大小,呈青銅色,應該是上了年份的物件 ,姜月清拿在手上掂量了一番,入手沉甸甸的,感覺要比尋常鐵塊重上許多 ,但表面上坑坑洼洼,著實看不出有什么特別之處。

姜月清把目光落在了另一手上的帶鞘古劍上,握住劍柄 ,用力拔出半截劍體,立時就有點點紫霞流轉而出,讓她瞇起了眼睛 。

“鏘”

這是一柄通體呈紫幽色的長劍 ,在徹底出鞘之后,發出一聲清脆的金屬顫音,紫霞繚繞 ,鋒銳無比。

尋常劍兵的長度一般都在三尺左右 ,這柄劍的長度卻足有四尺。

劍體兩面都烙印著許多詭異且神秘的符文與圖紋,握在手中能感覺到有陣陣寒氣泛出 。

“這一看就不是凡品,拿去賣的話 ,指定能值不少錢。 ”姜月清心中咕噥著。

老叫花子清了清嗓子,指著那塊青銅色的鐵疙瘩說道:“這是他們昆侖山的信物,你待會兒進去之后 ,見人就把它亮出來,甭管是誰,保你一路暢通無阻 。 ”

說罷 ,又指了指那柄紫幽色的長劍:“此劍名為——戮仙,乃當年一位故友所贈,老頭子我帶在身邊也沒啥用處 ,干脆就送給你得了。”

“就…送給我了?!”姜月清聞言一驚,眼中有藏不住的興奮之色,但還是故作鎮定的清了清嗓子 ,道:

“咳咳 ,你我萍水相逢,按理說,我是不能要你的東西滴 ,但是嘛……俗話說的好,到手的寶貝,不要白不要 ,那我就勉為其難的收下了,嘿嘿。 ”

說話間,收劍入鞘 ,系繩負肩,一套行云流水的動作,再加上最后那一聲“嘿嘿” ,著實讓人看不出有一丁點的勉為其難 。

拙劣的演技

太假了……

老叫花子直接一個白眼過去,而后又像是回想起了什么,一雙可以用“猥瑣”二字來形容的眼睛 ,一邊盯著姜月清上下打量 ,一邊低聲嘀咕著:

“這昆侖山與長安城同在中州大地上,萬一他們皇朝的人找到這來…怎么辦?得想個權宜之策才行 ”。

“是啊是啊,得想個權宜之策 ,我可不想被抓回去和那冷血的殺人魔李玄幽成婚,想想就覺得恐怖。”姜月清連連點頭附議道 。

“哼,冷血 ,殺人魔,當時也不知是誰跑到我跟前,哭著說要給那小子以命續命 。”

“什么以命續命?我? ”

“沒什么 ,人老了就喜歡神神叨叨自言自語。”似不愿提及往事,老叫花子深嘆了口氣,擺了擺手 ,道:“人多眼雜,你在此修行難保不會被人認出身份,所以老頭子我必須得使些手段才行了。”

…………

第二天 ,一個自長安城而來 ,身高不足五尺,渾身破爛不堪,骨瘦如柴的街邊叫花子 ,憑借著掌門信物,直接成為入門弟子的消息,傳遍了昆侖上下 ,鬧的是沸沸揚揚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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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章:上昆侖(上)

如坐針氈 ,如芒刺背,如鯁在喉!

這是姜月清此時最貼切的感受。

為何?

且看她眼前此時春光無限,身旁圍坐著好幾個身材豐滿、花枝招展的妙齡女子。

一個個手上端著美酒往她的嘴邊湊 ,胸前的柔軟在她那如柴的胳膊上不斷磨蹭 。

媚眼如絲,似睜未睜,欲閉不閉 ,眼波流轉 ,給人一種迷蒙與迷離的感覺。

說不出的嬌媚,似要勾走人的魂魄一般,讓姜月清渾身膈應 ,好不自在。

而她此時那尷尬的樣子正被旁邊的唐顯師兄看在眼里,只見他折扇一開,笑呵呵道:

“姜師弟未免也太拘謹了些 ,莫不是嫌這些女子不夠妖嬈?要不師兄再給你叫一些過來? ”

姜月清聞言,差點原地爆炸,眼前的這個唐顯師兄 ,看起來好歹算是一個風度翩翩的俊俏公子 。

但如今的一姿一態,一言一語卻是盡顯風流之色。

那骨節分明 、皙白如玉的掌指在身旁女子的身上不斷游走,神情中滿是享受之色。

“不不不 ,師兄挑選的佳人自然是極好的,師弟我很滿意……”

姜月清連連擺手,飛快回應道 ,同時臉上強擠出笑容 ,生怕被這唐顯師兄會看出什么端倪 。

唐顯張嘴接過身旁女子遞到嘴邊的櫻桃,含糊其辭的瞅了姜月清一眼。

“姜師弟真是太客氣了,你才剛拜入師門 ,這是師兄我應盡的地主之誼,你就放開了玩,美人美酒任你享用。”

說完還不忘沖姜月清眨了眨眼睛 ,一幅“我看好你 ”的表情 。

“天吶…我為什么要跟這變態來這種地方? ”

姜月清心中叫苦,一邊挪動身子躲避身旁那些女子的“熱情攻擊”一邊咧著嘴賠笑道:“那師弟我就先在此謝過師兄了……”

“師弟啊,咱們昆侖山貴為仙道圣地 ,挑選門徒弟子更是出了名的嚴格苛刻,你看你連試煉都沒有就直接成為入門弟子 。

我若是今天不拉著你一起下山,恐怕今年那些新生的弟子 ,非得把你抓起來,好好‘伺候’一頓不可,你可得好好感謝師兄我呀。 ”

“那還真得謝謝師兄的一番好心了呢……”姜月清抱拳表示感謝 ,內心卻是狠狠地咒罵了一句:我感謝你全家!

“這種骯臟污穢之地 ,你以為誰都和你一樣,喜歡整日泡在這里嗎?真是笑話!”

一道沒有任何感情且帶著濃濃嫌棄的聲音,從門外傳來。

緊接著 ,一道身影踹門而入,來人身著一襲銀白長袍,兩邊的袖口被緊緊箍住 ,一副隨時準備要跟人干架的架勢 。

他前腳剛踏進房間半步,整間屋子登時如死一般寧靜,頭頂上有一只只烏鴉掠過 ,所有女人皆像是被定住了一般,一動不動。

下一刻,刺耳的尖叫聲響起 ,屋內的所有女人像見了鬼似的,一個個神色大變,驚的四下逃竄 ,如避蛇蝎。

“真是救星啊 ,來的也太及時了! ”姜月清心中感嘆,而后一臉感激的望向那道站在門旁的身影 。

那是一個看起來二十多歲的青年男子,顏值與唐顯不分伯仲 ,五官精致,劍眉橫臥,雙眸烏黑發亮 ,看起來炯炯有神。

唐顯慵懶的靠在椅背上,一手輕搖折扇,一手扶撐著太陽穴 ,就那樣靜靜地看著,場面再次陷入了平靜到詭異的氣氛之中。

姜月清坐不住了,率先開口打破平靜 ,道:“不知這位兄臺……”

青年男子自顧拉了一把椅子坐下,很自然的架起二郎腿,臉上露出一絲不耐煩的神色 ,道:“有話就說 ,吞吞吐吐的真墨跡 。”

“額……我想說的是,剛才那些人怎么看見你就像是見了鬼一樣?你不會是有什么傳染病吧? ”

此言一出,空氣瞬間凝固了幾十秒 ,前一秒還淡定自若的唐顯在下一秒突然睜大眼睛,而后捧腹捶桌,笑的差點背過氣去。

“哈哈哈……”

唐顯手中折扇一合 ,遙遙指著青年男子,沖姜月清不緊不慢的介紹道:“小師弟,你眼前這位 ,可是掌門的座下首徒——[陳靖羽],也就是咱們的大師兄。

不過嘛……咱們這位大師兄可是出了名的清高孤僻,向來不近女色 ,就比如說前段時間,有一個可愛的小師妹主動投懷送抱,結果你猜怎么著?

這貨竟然一點憐香惜玉都不講 ,直接就是一腳給踹飛了出去 ,唉…那小師妹此時估計還躺在床上養傷呢 。

此事一出,江湖上便有了傳言,說咱大師兄有‘厭女癥’ ,女子若近其身,必定是非死即傷,你現在知道剛才那些女的為什么要驚慌逃跑了吧?”

說罷 ,唐顯突然察覺到有一道似要殺人的目光落在自己身上,頓時干咳幾聲,識趣的閉上了嘴巴。

“呵 ,就那些胭脂俗粉,怎配入我法眼? ”陳靖羽冷哼,臉上帶著嫌棄之色 ,說著又閉上雙眸,像是在遐想著什么,道:

“我喜歡的女子 ,她自九天而來 ,無意掀翻燭火,卻點燃了我雙眸盛滿的暮色,從此 ,我見眾生皆草木,唯獨見她是青山……”

“嘖,想不到這大師兄竟還是一個癡情種呢。”姜月清心中嘟囔 ,再看那風流成性的唐顯師兄,同為昆侖弟子,怎么區別就那么大呢?

“對了姜師弟 ,那真元石遺失了有六百年之久,你是從何處尋到的? ”唐顯突然問道 。

“真元石…你是說那塊鐵疙瘩嗎?哦,那是我在街邊乞討時 ,一個糟老頭子送給我的 。 ”

姜月清將當天在山神廟前的經過大致敘說了一遍,但并沒有解釋太多。

“真元石丟失六百年,門中宿老尋遍九州大地也未能尋到 ,也不知你上輩子是積了什么大功大德 ,竟讓你撿了個大便宜。”

陳靖羽半瞇著眼睛,冷幽幽的說道 。

姜月清聽著莫名有些來氣,鼓著嘴巴心中腹誹 ,道:“不就是一塊破鐵疙瘩嗎,有什么了不起的,早知道就直接扔掉 ,不還給你們了!”

“待會兒回去之后,再給你單獨安排個地方住下,你畢竟沒有試煉考驗 ,就盡量別跟那些新生接觸了,免得有人因心生不服而引起事端。 ”

唐顯收起了玩世不恭的模樣,突然帶上的師兄關懷 ,一時竟讓姜月清有些不太習慣。

“不必麻煩了,直接到鶴鳴峰和我一起住 。”陳靖羽大師兄在這時突然開口。

末了還不忘沖著姜月清聲明強調道:“你別多想,要不是師尊發話 ,老子才懶得理會你這些瑣事。”

……這家伙 ,長的倒是俊俏非凡,怎么說起話來就那么欠揍呢 。

姜月清暗自磨牙,心中腹誹 ,但還是在臉上擠出討好的笑容,屁顛屁顛的湊到陳靖羽身旁,豎起了大拇指。

“大師兄快言快語 ,真乃性情中人也,師弟我對你的敬佩之意,真是猶如滔滔江水 ,連綿不絕,又宛如黃河泛濫,一發不可收拾呀。 ”

姜月清突然的近距離接觸 ,讓陳靖羽的神色一僵,眸光中竟有異樣的光芒閃現而過,但很快又恢復正常 。

“走吧 ,師尊和那幾個老家伙都說要見你。”

撂下這么句話之后 ,一臉晦氣的起身就走。

…………

昆侖山,瓊華殿中 。

那端坐在首座上的道胤掌門看著手中的竹簡一言不語 。

只見他雙鬢染雪,看起來約莫有四五十歲的樣子 ,雙眸之中靈光內斂,宛若一片混沌,空洞且深邃。

頭戴沖天伏魔冠 ,身披一件紫灰色道袍,遠遠望去,卻也頗有一番仙家之風范。

除此之外 ,大殿的另一側還端坐著理事殿的眾位宿老,此時皆神色各異的盯著姜月清上下打量 。

約莫過了有一盞茶的功夫,三道身影自殿外走了進來 ,身上的虹芒斂去,但卻仍有一層朦朧的仙氣在連繞,無法看不清具體面貌。

“來了?”道胤掌門微微抬了一下眼眸 ,而后大手一揮 ,三張太師椅憑空出現在大殿右側。

那三道身影依次落座,或靜如幽蘭,或凌厲如劍芒 ,或沉穩如磐石,都有著各自特別的氣質,讓人生畏 。

他們是這昆侖山上資歷最老的幾位太玄長老 ,從某種意義上來說,是比道胤掌門還要有話語權的存在。

分別是[云守峰的點星道人],[金錢峰的伏光隱士]以及[卜天峰的神算子]。

剛一落座 ,那道號[伏光]的太上長老便率先開口,氣勢沉凝,話語鏗鏘有力 ,哈哈大笑道:“這就是那個帶回真元石的年輕后生?我們找遍九州大地都沒尋到的東西,沒想到竟然被你找到了,不錯不錯 ,后生可畏啊 。 ”

“言重了言重了……”姜月清趕忙俯身見了一禮 ,生怕給這些大人物留下一個不好的印象。

“我說算卦的,這事你怎么看?能行嗎?”點星道人扯了扯旁邊神算子的袖袍,壓低了聲音詢問道。

神算子一臉晦氣的拽回衣袖 ,以神念回應道:“操那閑心干嘛?咱們也就走個流程,過來看一眼就走了,剩下的事情掌門還有理事殿的那些家伙自會處理 。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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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章:上昆侖(下)

道胤掌門放下手中竹簡,那雙深邃空洞的眼眸盯著姜月清望了許久 ,才緩緩開口,道:

“你能帶回本派遺失多年的真元石,已是立了大功 ,本座原想賜你一座靈峰作為道場修煉,但又唯恐其他弟子心生不服。”

說罷,只見道胤掌門輕輕一揮袖袍 ,霎時間 ,一柄巴掌大小的符劍浮于空中。

“此符劍內蘊有本座親自構建的[形]與[勢],危急關頭,可助你脫離險境 ,但使用壽命只有三次,非到關鍵時刻,絕不可輕易動用 。”

姜月清并不知道何為[形]與[勢] ,但一聽就覺得很高級的樣子,心中不禁一陣竊喜 。

急忙將那枚符劍小心收好,而后俯首作揖拜謝道:“謝掌門厚賜。 ”

道胤掌門微微點頭 ,意味深長道:“你身份特殊,本座也不便多說,以后在門派該注意什么 ,自己應該要清楚,今日就到此為止吧。 ”

從瓊華殿出來之后,姜月清整個人渾渾噩噩 ,也不知在想些什么 ,遠遠望去,好似失了魂一般 。

“姜師弟,掌門他們都和你說什么了?”一直守在瓊華殿外的唐顯快步上前。

連著叫了幾聲都沒有得到任何反應 ,唐顯眉頭微蹙,攥著扇子的手慢慢收緊,而后突然出手 ,在姜月清的臉上直直扇了一巴掌。

“哇!唐顯師兄你打我了?!!”

“嗯?沒有啊,師兄我怎么可能打你呢,一定是你出現幻覺 。 ”

“是嗎?”姜月清一臉狐疑的看著唐顯 ,后者有些心虛的清了清嗓子,故作認真,道:“咳咳 ,你剛入門不久,我先帶你熟悉一下門派的環境吧。”

昆侖山地界廣茂,自成一方天地 ,共有大小一百零八座主峰 ,為了方便管理,因此劃分為四大轄區,也稱“四宮 ”或者“四壇”。

——西宮白虎壇 、東宮青龍壇、南宮朱雀壇以及北宮玄武壇 。

四宮區域各設有結界 ,分別由紫微道、寂玄道 、中雀道與白灝道,這四條特殊的通道連接與貫通,方便門中弟子的日常活動。

“咱們現在所在的轄區就是南宮朱雀壇 ,以后的日常起居也都是在這塊轄區里面。

不過閑來無事也可以到其他幾個轄區轉轉,只要別和那邊的弟子發生沖突就行 。”

四宮中心有一塊露天大廣場——劍舞坪,每日寅末卯初 ,天空破曉之時,所有弟子都必須在此晨練、誦經與練劍,同時 ,藥、雜 、兵、食,等商鋪也都在此開設。

要說朱雀壇最有名的地方,那絕對當屬——五靈劍閣 ,它位于朱雀壇的最中心 ,收藏了古今數千件稀珍寶劍,比如那主天下仁道的[湛盧劍]聽說就藏于其中。

北宮玄武壇有一思返谷,乃門中弟子受罰 ,面壁思過之處 。

西宮白虎壇設有承天劍臺,其形特異,神似兩儀 ,一半由堅冰覆蓋,一半是烈炎翻涌,是門派中鑄劍與鍛造靈寶法器的地方 。

“對了 ,還有一個最最重要的地方,那就是咱們昆侖山的禁地,它位于東宮青龍壇的最東邊 ,有開明、離朱 、陸吾、英招,這四大靈獸負責鎮守,擅闖者 ,殺無赦~

你呢 ,以后要是到了青龍壇那邊,最好就別往禁地那里湊,小心自己連怎么死的都不知道。 ”

唐顯手中折扇輕搖 ,說的不緊不慢,就像是在說“你看今天的陽光多明媚啊”一樣輕描淡寫。

但姜月清卻看得出來,他說的這些并不是在開玩笑 ,口中嘀咕著:“都明說是禁地了,我躲都來不及,怎么可能會去呢 。”

……

兩人來到了劍舞坪廣場 ,不遠處傳來了吵嚷的聲音。

“滾一邊去,也不看看自己是什么東西! ”

“連我們蕭師兄的路都敢擋,真是瞎了狗眼了 ,趕緊滾開!”

尋聲望去,只見是一個白衣少年,因為不小心擋住了幾個青年男子的去路 ,而被重重踹倒在地。

“唐顯師兄 ,那人是誰啊?怎么連自己的同門都敢欺負?”

姜月清扯了扯唐顯的衣袖,指著為首的那個青年男子低聲詢問道 。

唐顯漫不經心的瞅了一眼,懶悠悠道:“他叫蕭睿 ,咱門派里年輕一代弟子中的翹楚,好像在那什么排行榜上也是位列前三十的存在。

此人仗著背后有些勢力,在門派里囂張跋扈 ,上次被大師兄給胖揍了一頓之后,本以為他會就此收斂一些。

沒想到竟然還敢跑到這來耀武揚威、欺壓同門,當真是一條惡犬啊 。 ”

“這些仗勢欺人的狗東西! ”姜月清皺著眉頭 ,低聲咒罵道。

察覺到氣氛的不對勁,唐顯似乎猜到了姜月清想要干嘛,趕忙出言提醒 ,道:“喂喂喂,多一事不如少一事,你才剛剛入門 ,最好……”

“我去會一會這狗東西!”

話還沒說完 ,姜月清就已經快步走了上去,來到那蕭睿的近前,雙手抱拳笑呵呵道:

“這位想必就是大家經常提起的蕭睿師兄了吧?今日一見果真是一表人才 、氣宇軒昂啊 ,小弟姜昊有禮了。 ”

“你……你就是那個走后門進來的臭乞丐?”

蕭睿眼神微瞇,眸光中冷意迸射,一臉厭惡的打量著比他矮了個頭的姜月清 。

見后者沒有說話 ,蕭睿嗤笑一聲,慢慢向后退了一步,冷嘲熱諷道:

“昆侖乃仙道圣地 ,門檻何時變得如此之低了?什么阿貓阿狗都能進來,也真不知掌門是怎么想的。”

“沒錯,一個有娘生沒娘養的臭乞丐 ,也配入我昆侖圣地?! ”

“也不看看自己是什么貨色,竟還想與我們蕭睿師兄套近乎,滾一邊去!”

那蕭睿身旁站著的兩個青年男子也都露出厭惡之色 ,一幅高高在上的樣子 ,對著姜月清不斷喝罵貶低。

所謂狐假虎威、狗仗人勢,說的應該就是這種人了吧 。

面對各種謾罵與羞辱,姜月清暗暗攥緊拳頭 ,下意識的咬緊牙關,眸光中竟有難以察覺的殺意一閃而過 。

“好膽,白虎壇弟子好大的威風啊 ,是當這朱雀壇沒人了嗎?!”

就在這時,唐顯一聲冷喝,從不遠處慢步走了過來 ,目光不善的掃視著那兩個青年男子還有蕭睿,挑釁味十足。

“唐顯,你想為這臭乞丐出頭 ,與我作對? ”蕭睿冷冷開口。

“是又如何?你若想與我動手的話,大可上前一試 。”

唐顯很直接的說道,手中折扇輕搖 ,神情中盡是輕蔑之色 ,完全沒將對方放在眼里。

蕭睿一聲輕叱,一柄碧綠長劍在手中出現,但又似乎是在忌憚什么 ,不敢動手。

“我早晚撕了你這張嘴!”

最終只是丟下這么一句話,而后便怒甩袖袍,帶著身旁的兩個青年男子轉身就走 。

姜月清暗暗松開了緊攥著的拳頭 ,回頭看向那個剛才被蕭睿他們踹倒在地的白衣少年:“喂,你沒事吧? ”

白衣少年起身拍了拍身上的灰塵,很客氣的朝姜月清還有唐顯施了一禮 ,輕聲道:“剛才多謝兩位師兄的幫忙解圍了,謝謝。”

抬頭的那一刻,但見少年長的眉目清秀 ,看起來年紀是在十七八歲左右,眼眸明亮而清澈,沒有一絲雜質 ,猶如是一片熠熠生輝的星辰。

一襲潔白如雪的長袍讓他整個人看起來干干凈凈 ,特別是那嘴角不經意揚起的笑容,好似三月風、六月雨,簡直不要太治愈 。

姜月清看的一陣失神 ,竟不自主的發出“嘿嘿嘿”的猥瑣笑聲。

“欸,姜師弟,你口水好像快流出來了。 ”

唐顯的聲音姜月清的耳邊響起 ,后者頓覺失態,緊忙收回目光,尷尬的干咳了幾聲 ,沖那白衣少年笑呵呵道:

“大家都是同門,說謝謝就見外了哈,趕緊回住處去吧 。 ”

少年點了點頭 ,沒有多說什么,在離開之前又向二人行了一禮。

姜月清望著那道逐漸遠去的背影,一手捏著下巴 ,直咂摸著嘴 ,笑的那叫一個猥瑣。

“平日里我見到美女時,也和你現在這幅模樣差不多 。”唐顯一手搭著姜月清的肩膀,訕訕開口道 。

姜月清臉色頓時一黑 ,一把將肩膀上那只手打開,而后又若有所思的盯著那白衣少年的背影看了許久。

也不知道是不是她的錯覺,這個白衣少年總給她一種似曾相識的熟悉感 ,像是曾經在哪見過一樣,但一時卻又想不起來是誰。

“他是今年剛入門的新生弟子之一,叫司徒洛 ,當朝丞相司徒鐘的子嗣 。”唐顯有意介紹道。

“司徒洛……原來是他。 ”

姜月清心中呢喃,并未搭話,沉默寡言的樣子讓身旁的唐顯忍不住側目觀察 。

“姜師弟 ,你當真是在長安街頭以乞討為生的叫花子?”

聞言,姜月清那正在摳指甲的雙手瞬間頓住,帶著危險的視線緊緊盯著唐顯。

難道身份暴露了?

可誰知 ,后者只是訕訕一笑 ,突然湊到姜月清的耳邊,溫熱的呼吸打在姜月清的后脖頸上:“我很好奇,在這幅皮囊之下 ,到底是藏著一個怎樣的姜師弟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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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三章:好人難做

再次起身 ,唐顯重新換上了往日里的吊兒郎當:“走吧,帶你去鶴鳴峰大師兄那里。 ”

離開劍舞坪廣場,曲徑通幽 ,經過一條由鵝卵石鋪成的小路,前方,山峰秀麗 ,靈氣逼人 。

遠遠望去,一道數千米長的瀑布正從一座靈峰垂落而下,白色匹練如銀河倒掛 ,隆隆聲響如天雷響徹 ,壯觀而魅麗。

穿過瀑布,兜兜轉轉來到了一片秀麗的仙山深處,路上 ,古樹參天,枝杈蒼勁如蛇蟒,可以看到不少樓閣殿宇掩映在山林草木之間 ,非常和諧與自然。

古道兩旁,有人工開辟的藥田,種植著各種仙芝靈草 ,藥香飄溢,沁人心脾,有專門的藥童在負責培育和采摘 。

行走了半刻鐘后 ,嘈雜的吵罵聲再次從遠處傳來,姜月清眉梢微挑,尋著聲音的來源來到了一片建筑物前。

“滾!連蕭睿師兄都敢得罪 ,我們這里不歡迎你!”

姜月清剛來就聽到了這么一句話 ,當即就已明了是怎么回事了,直接快步上前,穿過人群站在那又被欺負司徒洛身前 ,冷冷的盯著面前幾人。

刻意降低存在感的唐顯,抱臂靠在一棵古藤樹的樹梢上,靜靜地觀察著姜月清的每一個舉動 。

“你是從哪冒出來的玩意兒?我勸你最好不要多管閑事 ,小心吃不了兜著走!”一名身形健壯如牛的弟子向前邁了一步,目光不善的沖著姜月清大喝道 。

姜月清嗤笑一聲:“是哪家養的狗忘了拴繩,竟跑到這來狺狺狂吠。 ”此言一出 ,頓時惹的周圍那些看熱鬧的人群頻頻發笑。

那名弟子頓時氣急敗壞,指著姜月清的鼻子破口大罵,道:“你個不長眼的東西 ,竟敢這般辱我,你可知道我是誰!”

姜月清極為嘲諷的笑了一聲:“不過是某人養的一條忠犬罷了,還能吃了我不成?”

“你找死! ”那名弟子徹底暴怒 ,揚起手掌向著姜月清的臉龐扇了過來 ,速度之快,根本沒有時間躲閃 。

但預料之中的巴掌聲并未響起,再次睜眼 ,司徒洛不知何時站在了自己身前,白皙如玉的手將那只巴掌死死攥住,而后狠狠甩開。

“滾!”

寒意迸射 ,讓人不由得身體發顫。

“沒想到你平時看起來文文弱弱的,竟然還有這么剛的一面呀 。”

“能忍則忍,不想招惹麻煩而已。 ”司徒洛扭了扭手腕 ,回頭沖著姜月清淡然一笑。

“這是你們自找的! ”那名身形健壯如牛的弟子咬牙切齒,體表竟有點點光華在流轉 。

很明顯他已正式踏足仙道領域,修成一些玄法 ,可以使用與施展部分神通了。

“刷”

光華一閃,這名弟子如鬼魅一般撲上前來,快到極致 ,掌指間出現了金屬的質感 ,如刀一般向著姜月清和司徒洛的脖子斬去。

他并未動用全力,因為在他看來,這一記足以讓兩人倒地不起 。

“本事沒多大還想替人 ,這小家伙也真會給我找麻煩。”遠處那站在樹杈上的唐顯搖頭輕嘆。

而后化成一道銀虹,出現在姜月清二人面前,竟直接探手“砰 ”的一聲抓住了那名弟子的手腕 。

“唐…唐顯師兄?!”

那名弟子臉上露出了驚詫之色 ,萬萬沒想到唐顯竟會在這里出現,想用力將手抽出,但卻像是被鉗子夾住了一般 ,劇痛無比,難以甩脫 。

“今日暫且饒你,下次再讓我看到或者聽到你恃強凌弱 、欺辱同門 ,你知道后果。”

說罷,唐顯像揮舞稻草人一般,直接將那名弟子給扔了出去。

“砰 ”

煙塵沖起 ,地面猛烈顫動了一下 ,那名弟子重重的砸落在地,體表上的點點光華全部散去,他慘叫一聲 ,身體一陣抽搐,口中連連向外吐了好幾口大血 。

“帶他下去療傷,事后再讓他到理事殿領三十鞭 ,長長記性。”唐顯沖著周圍人群吩咐道。

另一邊,姜月清見司徒洛在這里,似乎并不是很受待見 ,下意識的“母愛泛濫”,沒頭沒腦的沖他來了句:

“你待在這里日后指不定還要再受人欺負,這樣吧 ,我在鶴鳴峰和大師兄住在一起,要不你也搬過來和我們一起住得了 。 ”

“好啊。”

姜月清楞了幾秒,原本還以為對方會推辭一番 ,沒想到竟然答應的這么直接。

“你確定要帶著他到鶴鳴峰住?大師兄那脾氣 ,要是知道你擅作主張帶著外人過去,恐怕要和你發飆啊 。”唐顯打著扇子溜到姜月清近前,輕聲提醒道。

這事姜月清能不知道?可這話都說出口了 ,用不能再出爾反爾吧?

“想來大師兄也不是那種不講道理的人,應該會理解我的吧。 ”姜月清心中祈禱著 。

…………

很快,姜月清和司徒洛就被唐顯帶著來到一座小山峰前 ,與一路上所見到的通天巨峰相比,確實可以用“小山峰”來形容。

山頂一木屋,桃樹三兩伴屋前 ,一條小溪穿旁過,溪外柳斜分。

沒有瓊樓與玉殿,一切看起來普通而簡單 ,但卻勝在清靜與自然,安寧如世外凈土 。

此處便是鶴鳴峰,朱雀壇二十七峰之一 ,大師兄陳靖羽的道場 。

來到山頂 ,推開老舊的房門,往里一瞧,所幸大師兄此時還沒有回來 ,只是看著屋內最里的那張僅有四尺左右寬的床榻,姜月清的嘴角不由微微抽搐起來。

這么小的一張床,睡三人?豈不是要人擠著人睡?

“你們自己先收拾一下 ,我就先撤了哈,保重。”唐顯似笑非笑的拍了拍姜月清的肩膀,而后化成一道虛影從眼前消失不見 。

晚上 ,該來的最終還是來了。

只見房間里頭,陳靖羽大師兄正踩在床頭上,以居高臨下的目光對著二人罵罵咧咧。

弱雞似的姜月清 ,卑微的抱著被子在角落里蹲著,旁邊站著沉默寡言的白衣少年司徒洛 。

“姓姜的混球,你好膽 ,老子是因為師尊那邊發話了才勉強讓你搬過來住 ,你倒好,這拖家帶口的是幾個意思?拿我這當收留所了嗎?! ”

“怎么就叫拖家帶口了,司徒洛他是因為得罪蕭睿 ,才被住處里的人給趕了出來,你好心收留他一下會死啊。 ”

姜月清抬起倔強的頭顱,氣鼓鼓的說道 ,殊不知自己正在某人那快要爆發的邊緣瘋狂試探。

“老子懶得跟你廢話,現在,要么他滾你留下 ,要么你們兩個一起滾,趕緊選!”

不容抗拒的語氣,簡直蠻橫的要死 ,姜月清腦子一沖,當即起身抓著司徒洛就往門外走去:“蠻不講理,你自己待著吧 ,我們走 。”

話音剛落 ,陳靖羽立馬從床頭上跳了下來,擋在門前一把抓住姜月清的胳膊。

“你有病是吧?這小子到底給你灌了什么迷魂湯,竟讓你這般護著他 ,他是什么身份你不知道?和這種人扯上關系,別等哪天連自己是怎么死的都不知道! ”

“你少在這里以小人之心度君子之腹,司徒洛絕對不是你想的那種人 ,不然也不會總受人欺負了。”姜月清語氣堅硬的為司徒洛辯解道 。

“他是君子,我是小人?”聞言,陳靖羽嗤笑一聲 ,松開姜月清的胳膊,轉而一把攥住司徒洛的衣領,咬牙切齒道:

“皇朝走狗 ,老子警告你,不管你是懷著什么目的接近姜混球,最好就此止步 ,不然老子我現在就廢了你! ”

“蠻不講理的家伙 ,我們走,別在這住了。”姜月清深吸一口氣,拉著司徒洛轉身就走 ,絲毫沒有注意到大師兄眼底那一閃而過的錯愕與悲哀。

此時天空正下著蒙蒙細雨,空氣濕冷,陣陣寒風迎面吹來 ,讓本就瘦弱單薄的姜月清止不住瑟瑟發抖 。

“其實你不必如此的 。”司徒洛將身上的外袍披在姜月清身上,語氣平淡道。

姜月清滿不在乎的擺了擺手:“我流浪街頭慣了,沒啥大不了的 ,倒是你,剛才大師兄說的那些,你別往心里去 ,就當是耳旁風,別太在意哈。 ”

司徒洛沒有說話,但還是點了點頭 ,兩人沿著青石小道慢步行走 ,在經過一片竹林時發現了一間小竹屋 。

小竹屋的內部空間并不算大,甚至可以用“狹小”來形容,而且空空蕩蕩 ,一眼掃去,別說是床了,就連張椅子都沒有。

姜月清還算樂觀 ,隨便找了個角落就一屁股坐下,“雖然啥也沒有,但好在可以遮風擋雨 ,總比在外挨寒受凍的強,今晚就先將就一下吧。”

司徒洛也是找了個角落坐下,沒有多言 ,兩人就這么度過了漫長的一夜,待到清晨,隨之第一縷陽光透過云層照射在大地之上 ,悠揚的鐘聲響徹昆侖四壇 。

朝霞燦燦 ,如碎金一般灑落,沐浴在人的身上暖洋洋。

四壇區域,所有弟子熙熙攘攘 ,從四面八方向著劍舞坪廣場匯集而來,有男有女,年齡最小的七八歲 ,面龐稚嫩,帶著童真,最大的也有四五十歲 ,滿臉滄桑。

昆侖山每天朝霞初升,所有弟子都必須到劍舞坪廣場晨練 、誦經與聽道,姜月清也是早早就被司徒洛給拉了過來 ,排在人群之中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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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四章:被人盯上了

“刷 ”

光華一閃 ,一道神虹破空而來 ,降落在廣場中心的高臺之上,光芒斂去,一個發須皆白的老人盤坐在那里。

淡淡的向下方人群掃了幾眼 ,目光在姜月清的身上微微停頓了一下,而后開始傳法授道。

“觀天之道,執天之行 ,盡矣 。天有五賊,見之者昌,五賊在心 ,施行于天。宇宙在吾手,萬物化吾身……”

“天性,人也;人心 ,機也。立天之道,是謂仙也……”

迎著朝霞聆聽修行經文,下方不少人都別有一番新奇的感覺 ,隱隱中似有所獲 。

高臺上的老人古井無波 ,他聲音平靜,沒有任何感情,但卻講的非常仔細 ,許多初踏仙路需要注意的問題都被他一一點到 。

特別是對通靈之后,到達[陰六府]與[五藏天]這兩大境界時所要面臨與克服的問題,都講解的非常認真。

第一次來劍舞坪廣場聽道 ,姜月清聽的是云里霧里,整個過程都處于懵逼狀態,平平淡淡 ,并未有任何收獲,甚至還感覺有些無味。

半個時辰后,傳法結束 ,老人駕馭神虹沖天而去,所有弟子分成兩兩一組,開始晨練 。

一個肌體強健如虎豹的中年男子登上高臺 ,他身著一件暗紋灰底的道袍 ,皮膚呈古銅色,黑發披散,雙眸炯炯有神 ,督促著每一個弟子。

“天有陰陽之分,陽生陰寂,晨為陽 ,夜為陰,此時太陽初升,生氣最為鼎盛 ,迎著朝霞鍛體不僅可以活血鍛筋,還可以充盈人體生機……都給我認真煉,聽明白了嗎! ”

“明白! ”眾多弟子中氣十足 ,大聲回應,唯有姜月清一人坐在地上,一手撐著腦袋 ,一幅昏昏欲睡的樣子。

“你看看她 ,走后方進來的也就罷了,竟還這般松懈懶惰,當真是爛泥扶不上墻 ,朽木不可雕也!”

“難怪也就只能當當叫花子,以討飯為生 。”

“行了,你們就少說兩句吧 ,這種人不是我們可以議論的,小心禍從口出,招惹不必要的麻煩。 ”

司徒洛聽著周圍那些此起彼伏的竊竊私語 ,眉頭微皺露出反感之色,而后輕嘆了口氣,挪動身形來到姜月清身旁 ,用腳尖輕踢了幾下。

“嗯?誰啊?”

姜月清打著哈欠,把眼睛睜開一條縫隙,看著一襲白衣 ,溫潤如玉的男子 ,道:“司徒洛?有事嗎?”

司徒洛有些無奈道:“姜師兄,周圍的人都在議論你呢,趕緊起來練功吧 。 ”

姜月清擺了擺手:“別人愛說什么就讓他們說去唄 ,反正我一夜沒睡好,現在困的要死,連眼睛都睜不開了 ,就讓我再瞇一下吧。”說罷,眼睛一閉,繼續睡自己的覺。

半個時辰后 ,晨練結束,高臺上的中年男子化成一道神虹沖天而去,消失在眾人眼前 。

司徒洛將姜月清喚醒 ,就要離去之時,一個十五六歲的少年迎面走來,十分強勢的擋住了二人的去路 ,直盯著姜月清 ,道:“有幾位師兄想要見你,和我走一趟吧。”

說罷,伸手便要抓向姜月清 ,根本就沒想給她拒絕的機會,但卻被司徒洛一把擋開。

姜月清也在這時注意到,周圍人群在看見眼前這個少年時 ,皆面露一起懼意,全部向后退去,再看這少年的一臉強勢之態 ,若非身份特殊便是身后有靠山 。

這個十五六歲的少年被司徒洛擋開手臂后,當場就沉下臉:“以后再找你算賬,這沒你什么事 ,識相的就趕緊滾 。 ”

此言一處,姜月清立時明白,這是專門針對她而來的。

可自己才剛拜入師門沒幾天 ,也沒得罪什么 ,怎么會……

想著,姜月清腦海中忽然浮現出一個人的面貌——蕭睿!

要說得罪,那也只能是他了 ,當日司徒洛被他們幾人打罵欺辱,姜月清上前解圍,想必就是在那個時候結下的梁子。

“難道這少年是那蕭睿派過來了的?”姜月清心中猜測 ,而后拉起司徒洛的手轉身就要離開 。

她并不想和蕭睿他們一行人有太多的糾纏,更不想再惹起事端,把事情鬧大 ,以至于給自己招惹不必要的麻煩。

“想走?我有說過你們可以走了嗎?”

那少年冷笑一聲,突然出手向司徒洛襲去,司徒洛反應迅速 ,側身閃躲,而后一腳踹出,使其倒退數米 ,踉踉蹌蹌 ,險些摔倒在地。

這十五六歲的少年惱羞成怒,大叫道:“你竟敢跟我動手?好膽,今天我廢了你不可! ”

就在這時 ,又有幾個十五六歲的少年從遠處走來,周圍的人頓時面露懼意,似乎認識這幾人 ,紛紛向后退去,給他們讓出一條通道 。

這幾人快速將姜月清與司徒洛圍在當中,剛才那名被司徒洛襲腳踹倒退數米的少年 ,沖著其他幾個少年冷笑道:“把這兩人一點教訓,把他們的腿給我卸了。”

話音剛落,一名少年率先出手 ,掌指間有光華浮現,最后構成數條鐵索向著二人襲來。

“想不到堂堂一個仙道圣地,竟養出了你們這些個敗類毒瘤 。”

說罷 ,姜月清直接拔出戮仙劍格擋 ,但聽見“鏗鏘 ”一聲,那幾道由靈力構建而成的鐵索在與戮仙劍鋒刃觸碰的一瞬間,竟被當場震的粉碎 ,化成點點光雨。

在場所有人都還沒有反應過來,數秒過后,全場驚呼出聲。

“剛才發生了什么?那小子竟把曾谷師兄的靈力鐵索給震碎了?! ”

“這怎么可能 ,他明明仙脈未開,未達通靈境,只是一個凡人……是他手中的那把劍!”

所有人都把目光聚集在了姜月清手中的戮仙劍上 ,一致斷定此劍絕非凡品 。

“老叫花子的東西果然不錯。”姜月清咧嘴一笑,既有“神器 ”在手,今天不把這些毒瘤好好教訓一頓 ,怎能甘心?

“司徒洛,你退選一點,小心別讓我傷著了 ,今天我就替道胤掌門好好教訓這些不學無術 ,只會恃強凌弱的孽障!”

姜月清拍了拍手,話音剛落,人就已揮舞著手中長劍 ,向著那幾個少年沖了過去。

她并未學過任何劍法招式,但亂劈亂砍之間,卻有一道道恐怖的劍芒橫掃而出 ,席卷全場 。

其中一個少年躲閃不及,一條手臂被當場斬落,鮮血飛濺撒過高空 ,發出撕心裂肺的慘叫聲 。

其余幾人也沒能好過,雖未被傷及要害,但在眾多劍芒之中 ,渾身上下還是被劃破了數道傷口,鮮血汩汩而出。

遠處,蕭睿盯著這邊發生的一切 ,面色陰沉 ,對著身邊一個二十幾歲的青年男子道:

“你弟他們可真是廢物,成事不足,敗事有余 ,讓他們去把那姓姜的小子給帶過來,結果卻搞得這么丟人。”

那二十幾歲的青年聞言有些難堪,但卻對蕭睿表現的有些忌憚 ,畢恭畢敬,道:

“那小子聽說只不過民間一個乞討為生的叫花子,不過是仗著找回門派丟失的真元石 ,才得以拜入師門,這種無名小輩,蕭少為何…… ”

“是我三叔公想要見他 ,說他體內似有玄機什么的,我也不是很清楚 。”

蕭睿露出不屑的冷笑,繼續道:“不然以我的行事風格 ,這門派里敢得罪我的 ,有幾人能夠活命?”

那二十幾歲的青年男子聽到這里,頓時打了個冷顫,他對蕭睿口中的三叔公似乎非常懼怕:“那不知道蕭老有何打算? ”

“此事你自無需多問 ,待我三叔公見到那小子之后,他自有辦法應付掌門還有理事殿的那幫家伙,你只管聽吩咐辦事便可。”

蕭睿笑起來非常陰冷 ,與他那十六七歲的年紀有些不太相符。

“這……”旁邊的青年只感覺心底有一股涼氣冒起,在他的印象之中,那個掌管丹藥房的瘋老頭向來陰狠手辣 。

作為門派里的一位長老 ,平日里也多少人敢得罪與招惹他,那個叫姜昊的小子如今被他盯上,注定是命不久矣了。

蕭睿像命令手下一般 ,對那青年男子道:“那小子手上的兵器似乎有點東西,你過去掂量一下。 ”

“是 。”

…………

另一邊,幾個挑事的少年被姜月清全部打趴在地 ,哀嚎遍地 ,正準備離開之際,卻再次被人攔住。

正是剛才蕭睿旁邊的那個青年,他周身有流光在連繞 ,點點光華在掌指間跳動,這是開啟仙脈,到達通靈之后 ,習得玄法神通的表現。

“哥,把那小子給我廢了!”見靠山到來,那最先挑起事端的少年大叫道 ,眼睛惡狠狠的盯著姜月清 。

“為何要重傷我弟還有他的朋友? ”青年男子面沉似水,眸光逼視著姜月清。

“你們到底想怎樣? ”姜月清很直接的問道。

“你將我弟弟重傷,當哥哥的自然要為他出了這口惡氣 。”青年男子冷笑出聲 ,一步一步向前逼來 。

這一小片區域聚集了許多人群,但卻沒人膽敢上前勸阻,他們之中大多都是剛入門不久的新生代弟子。

還未開仙脈步入通靈之境 ,因此對眼前這個周身有流光連繞的青年男子都心存懼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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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五章:大師兄的過去

司徒洛原想上前幫忙,但卻被姜月清一個眼神示意停下了腳步 ,原來她是想借眼前這個青年男子,試一試老叫花子這把長劍的威力如何 。

那青年男子若知道自己無形之中,竟被某人當成了“磨刀石”來對待 ,也不知會不會被氣的吐血。

“哧 ”

一道霞光自青年男子體內飛出,在半空中沉浮,散發著陣陣青霞 ,如漣漪般向四面八方擴散。

那是一盞琉璃燈,在青年男子的催動中,變得能有房子般大小 ,出現在姜月清的頭頂上空,緩緩下沉,要將其鎮壓 。

“怎么了怎么了 ,這么熱鬧 ,我是不是錯過什么了?”

就在這時,一道懶悠悠的聲音從遠處傳來,而后 ,一道虛影穿過人群,停在了姜月清面前,正是唐顯。

只見他手中折扇輕輕一展 ,化成一道流光沖天而起,與那盞琉璃燈撞在一起。

“砰”的一聲巨響,琉璃燈的表面上出現了幾道肉眼可見的裂紋出現 ,那青年男子口吐鮮血,連忙將其收回體內,本命法寶遭創 ,他自身也受到了不小的反噬 。

“這……這人是誰?竟能輕松將嚴峰師兄的本命法寶打出裂紋,著實恐怖。 ”

“這不是伏光太上的親傳弟子,唐顯嗎?他怎會出現在這里?”

“伏光太上…金錢峰的那位?!”

周圍人群竊竊私語 ,唐顯的突然出現 ,讓那青年男子不得不收斂姿態,口含鮮血,俯首參拜:“見過唐顯師兄。 ”

“免禮 。”唐顯隨手一揮 ,轉而語氣一沉,道:“我知道你背后的人是誰,回去告訴他 ,若再敢動我小弟,我有一千種手段讓他為此后悔終身,如果不信 ,大可一試,滾!”

待青年男子一眾離開之后,唐顯扭頭瞧見姜月清那一臉悶悶不樂的神情 ,疑惑道:“怎么了小家伙,你這是什么表情,我幫了你 ,你還不高興了? ”

姜月清撇嘴:“誰要你幫了 ,我有這把神器在手,剛才要是真打起來,我也不會差他多少。”

“神器?就你手上那把劍?”唐顯略微瞄了一眼 ,不由得失聲笑道:“那頂多也就是件通靈之兵,離神器還差遠著呢。 ”

“再者,剛才那個嚴峰 ,他的境界已是通靈大成,你一個仙脈未開,連門檻都沒摸到的小子 ,想贏他可沒那么容易,還是現實一點吧 。 ”

“那我這仙脈何時能開?”姜月清連忙追問道 。

“你急什么,這東西主要得看個人自身的根骨與資質 ,有些人初入仙道,不出半個月就開了,而有些人卻需要二三十年才行。”

唐顯擺了擺手 ,道:“這些東西 ,以后負責傳法的長老自會給你們講解。我現在還得下山去辦點事情,這有一封信件,你幫我轉交給大師兄 ,改天請你吃飯 。 ”

話音未落,人就已化成一陣輕煙消失不見,當真是來無影去無蹤 ,絲毫沒給人一絲推脫拒絕的機會。

姜月清看著手中的信件一陣發呆:“這就走了?我都還沒來得及告訴他昨晚的事情呢。”

……

畫面回到鶴鳴峰,小木屋 。

剛剛起床的大師兄,正準備起身更衣洗漱之時 ,姜月清便推門而入,本就心煩意亂的他,看到那[恨鐵不成鋼的混球]之后 ,頓時不帶好氣。

“喲,還知道回來啊,在外凍了一夜受不了了?”

姜月清撇嘴 ,將唐顯交給她的信件重重拍在茶桌上 ,道:“凍死了也不用你管,這是唐顯要我轉交給你的信件。 ”

說罷轉身就要離開,陳靖羽雙眸微瞇 ,光著上身就從床上跳了下來,“倏”的竄到姜月清面前,本想將其攔住 ,不料卻撞了個滿懷 。

“啊!!姓陳的狗賊,你光天化日的不穿衣服,你有病吧!”

站在門外等候的司徒洛聽到這邊的動靜之后 ,快步上前,一把將姜月清給拉到自己身后。

“大師兄,你嚇到姜師兄了。 ”

“你個皇朝的走狗 ,這哪有你說話的份,還有你,姓姜的混球 ,大家都是男人 ,你反應那么大干嘛,跟個娘們似的!”

陳靖羽一掌將司徒洛震退,隨即把姜月清拖回到自己身后 ,冷冷的盯著司徒洛:“老子警告過你離姜混球遠一點,你是耳聾沒聽見是嗎?”

“大師兄,司徒洛到底是哪里得罪你了 ,至于這樣對人家嗎? ”姜月清面色微沉,不知道大師兄對司徒洛的仇視與敵意會那么大 。

“你給我閉嘴,他是什么身份你知不知道?我早就說過 ,別和這種人扯上關系,你怎么就是不聽勸,還要一個勁的往人身上貼呢!”

“他們皇朝之中 ,哪一個不是陰險狡詐,詭計多端之徒?你有沒有想過,他這般刻意的接近你 ,到底是為何?”

“世人有好有壞 ,你這般以偏概全合適嗎? ”司徒洛出口反駁。

“我有讓你說話了?! ”陳靖羽一聲冷喝,隨即一掌震出,一股無形的巨力呼嘯而過 ,罡風陣陣。

門外的桃樹底下,那幾座千斤巨石,在頃刻間被化成了粉末 ,難以想象,剛才那一掌若是打在人的身上,會是一種怎樣的情景 。

陳靖羽極力壓制著心中怒火 ,冷冷的坐回到床上,沉默了許久才緩緩開口,道:“今晚就給我回來住 。”

“那司徒洛……?”姜月清探著腦袋 ,弱弱的試探道。

一聽這話,陳靖羽深吸一口氣,一雙拳頭被攥的“啪啪 ”作響 ,恨不得將眼前這混球給一把掐死 ,恨鐵不成鋼似的咬牙切齒道:

“那就讓他滾回來打地鋪!”

“這是老子最后的底線了,姜混球你別不知好歹,把房間收拾干凈 ,老子出去散散心,他奶奶的。”大師兄罵罵咧咧,直接化成一道神虹沖天而去 ,消失在天際之中 。

晚上,大師兄很自然的躺在床上,司徒洛則在墻邊一角打地鋪 ,氣氛之中無不透發著,兩者那針鋒相對的火藥味,但好在并沒有爆發起來。

大師兄把被子蓋過頭頂 ,一聲不吭,司徒洛也是默不作聲,目光望著上方的屋頂 ,不知在想著什么。

姜月清則坐在茶桌前 ,拿著戮仙劍修指甲,空間不大的小木屋在這一刻,難得的安靜下來 。

深夜 ,聽著二人那此起彼伏的打呼聲,姜月清睡意全無,將戮仙劍輕輕放下 ,走出房間在不遠處的青石臺階上坐下。

天上繁星點點,一輪明月高掛,柔和的月光灑落而下 ,昆侖山一片祥和,神圣的護山法陣隱隱作現,伴隨著模糊而浩蕩的大道天音在響徹。

一百零八座靈峰如形態各異的神明一般 ,矗立于天地之間,仿若自遠古天地生成之時就已存在,給人一種視覺上的沖擊 。

姜月清望著頭頂的星空輕嘆了口氣。

“怎么?想家了? ”

一道清冷卻帶著一絲邪魅的聲音從耳邊傳來 ,姜月清回頭望去 ,一道熟悉的身影已然站在眼前,正是唐顯。

姜月清嘴角擠出一抹笑容,打招呼道:“唐顯師兄 ,這么晚了還沒休息?”

“我剛從山下回來,想著過來看看你們三人相處的如何 。”唐顯順勢在旁邊坐下,同時還不忘往身后的小木屋瞧了幾眼 ,輕笑道:“怎么,那兩人這就睡下了? ”

姜月清擺手搖頭:“可別提了,他們兩人就好像是上輩子的仇人一樣 ,一見面就開撕,我被他們夾在中間有多難受,都快要奔潰了。”

唐顯微微搖頭 ,道:“其實真正該難受奔潰的人,應該是大師兄才對。”

“什么意思? ”

唐顯沒有回答,望著星空沉默了許久 ,而后又往身后的小木屋看了一眼 ,輕嘆一聲,道:“你知道九龍城寨嗎?”

“九龍城寨……兗州大荒深處的九龍城寨?我記得好像是在很久以前,就被皇朝之主以叛亂之名 ,派兵給鎮壓了,難道?”姜月清心中頓時一震 。

唐顯看出了她的心中所想,微微點頭 ,道:“大師兄原本就是那九龍城寨的少寨主 。 ”

說到這里,唐顯再次沉默,好似陷入到了回憶之中。

姜月清也沒有打斷他 ,但心中的驚詫與震驚早已如驚濤駭浪般在洶涌。

“九龍城寨隱于兗州大荒之中,有先祖胡公滿所設的結界保護,與世隔絕數萬載 ,外界對他們的了解也不過是只言片語,微乎其微 。

但在某年,一位陳氏子弟因為對外界的向往與好奇 ,而叛出九龍城寨 ,出走大荒,最后落入了皇朝之手。

那九龍城寨陳氏一族,歷代守護著軒轅黃帝所創的[神兵陣] ,以及那守護城寨的結界漏洞……等關乎城寨存亡的秘密也由此泄露,引來了皇朝之主的覬覦。

一夜之間,那守護九龍城寨數千萬載的護山結界被徹底擊碎 ,陳氏一族三千戶,婦孺老少,在皇朝鐵騎的劍戟長矛之下 ,被盡數屠殺,無一生還 。

后來,道胤掌門在云游之時 ,從那城寨的死人堆里發現了僅存一縷生氣的大師兄,以無上法力為其續命,并帶回昆侖 ,收為座下首徒。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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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六章:禁地石碑

語畢,姜月清不敢置信的捂住嘴巴不讓自己出聲。

難怪他會如此厭惡皇朝 。

難怪他每次看到司徒洛 ,反應會那么大,就像是看到了不共戴天的仇人一般。

這到底是個什么樣的世道?無辜之人明明什么都沒有做,卻還是招來了滅頂之災。

就因為他們身懷至寶?這難道就是所謂的[匹夫無罪 ,懷璧其罪]?

可笑,當真是可笑至極!

“我原本還以為他蠻不講理,純粹就是在無理取鬧 ,現在看來,原來從始至終,一直在無理取鬧的人是我 。”

姜月清緊攥著雙手 ,恨不得抽自己兩巴掌。

唐顯深嘆了口氣:“那司徒洛是什么樣的人我不清楚,但他畢竟是當朝的丞相之子,是皇朝之中的權貴 ,大師兄不讓你與其接觸 ,也是擔心你會遭害。”

“其實我都知道,但是……他這個人,說話總歸是太強勢了些 。 ”

姜月清噘嘴嘀咕著 ,其實在得知了大師兄之前的經歷之后,內心里對他的那股不滿之意早已如潮水般退去,淡然全無 。

聽到這番吐槽 ,唐顯輕笑一聲,在低頭整理衣帶的時候,眉頭突然緊蹙 ,目光被姜月清那系在腰帶上的玉佩所吸引。

“你這枚玉佩是……”唐顯眉頭緊鎖起來,眸光中有異樣的神芒在流轉,雙手下意識的攥緊 ,眼底間盡是激動之色。

但姜月清的思緒卻還停留在大師兄的事情上面,絲毫沒有注意到他的怪異之處 。

“哦,你說這個啊。”姜月清將腰帶上系著的玉佩解下 ,呈在掌心之中 ,不假思索道:“這是我娘親給我的,好看吧。 ”

聽到這里,唐顯的眉頭并沒有舒展 ,反而是再皺了幾分 。

尤其是那一雙有神芒流轉的瞳孔急驟收縮,似要將人望穿一般,在姜月清的身上不停打量。

“這是你小時候你娘她親手給你的?”他故作漫不經心的隨口問道。

“是啊 ,這是我六歲那年,娘親從青州楚地給我帶回來的 。”姜月清下意識的點頭,并未設防。

青州楚地

這個地名像是無形中刺中了唐顯的心中某點 ,竟讓他雙眸中神芒更盛,就連呼吸都變得愈發急促起來,但仍在努力壓制自己的情緒。

“恕我冒昧 ,你娘她現在還…… ”

“已經不在了 。”似已經知道唐顯想要詢問什么,還未等他說完,姜月清就已開口 ,眼神中流露出傷感之色 ,低語道:

“娘親她自從那年回來之后,就莫名染上了重病,找了大夫也依舊無濟于事 ,常年臥病在床,時常會劇烈咳嗽咳出濃血……”

似乎是意識到自己今天說的話太多了,姜月清深吸了一口氣 ,不再多語,嘴角強提起笑容,打著哈欠起身道:

“不說這些了 ,時間也不早了,明天還得到劍舞坪聽道晨練,我就先回屋休息了哈 ,你也早點回去吧。 ”

“行,回去休息吧,咱們改天再聊。”唐顯起身 ,站在原地目送著姜月清回到小木屋 ,直到房門被關上的那一刻才踏著月光,神色復雜的轉身離去 。

回到房間,大師兄與司徒洛早已熟睡 ,姜月清躡手躡腳的爬到床上靠墻的最里邊,扭動身子把左右兩邊的被子全部壓在身下,這才放心的閉上了眼睛 。

再看另一邊 ,唐顯回到住處之后,心緒卻久久不能平靜下來,趁著月色 ,他從床柜里邊取出一張圖紙。

緩緩打開之后,上面畫著的是一枚玉佩的圖案,仔細一看 ,竟然與姜月清身上所佩戴的那枚玉佩一模一樣!

“青州楚地……是你嗎?”

唐顯盯著手中的圖紙喃喃自語,深深地陷入了沉思。

第二天,姜月清睡眼朦朧 ,很不情愿的打著哈欠 ,和司徒洛來到劍舞坪廣場集合 。

今日門派之中,所有長老都被道胤掌門召入瓊華殿內議事,劍舞坪這邊并無傳法長老到來 ,因此眾弟子也省去了[聽道]這一環節。

所有弟子或分為兩兩一組,舞劍切磋,或頂著朝霞盤坐在地上 ,練習吐納之法,一切如常。

忽然,天際間有一團黑點出現 ,而后逐漸變大,竟伴隨著陣陣風雷之響 。

下一刻,一座蓋過蒼穹的龐然大物從天而降 ,天地失色,日月無光,周圍的一切迅速變得暗淡下來。

劍舞坪廣場上的所有人都被驚的表情凝固 ,愕然相望 ,那是一座巨大的石碑,上面依稀纂刻著一行血紅色的古字,但因為距離過遠 ,無法看的具體。

有陰六府大成的修士,強行運轉目力探查,但臉色竟在瞬間變的煞白無色 ,雙目炸裂,無比痛苦的癱倒在地上,大聲慘叫 ,道:“禁地!是鎮守禁地的那塊石碑! ”

此言一出,所有人在震驚之下都下意識的屏住呼吸,甚至都忘記了叫喊 。

短暫的寂靜過后 ,這一區域徹底沸騰了,所有人都慌亂逃奔,沖向四面八方 ,躲避那臨近的龐然大物。

這是一幅震撼性的畫面 ,在昏暗的光線中,一塊鎮守禁地的石碑遮天蔽日,出現在了四壇中心的劍舞坪廣場上空。

莫名的壓迫感籠罩四野方圓 ,恐懼的驚叫聲,無助的哭喊聲,此起彼伏 ,眾人紛紛逃避 。

這座自禁地而來的石碑并不是迅疾的向下墜落,但是在與地面觸碰到的那一刻,竟讓整座昆侖山都輕微顫動了幾下。

將劍舞坪廣場震的崩裂出一道道大裂縫 ,石土飛濺,沙塵彌漫。

各大靈峰劇烈搖震,許多山石滾落而下 ,發出隆隆之響,似有千軍萬馬在奔騰沖鋒 。

不少人都不可避免的受到了波及,被滾落的山石砸中 ,血肉模糊 ,命喪當場!

恐懼的叫喊聲響成一片 。

震動并未持續多久,各大靈峰很快便平靜下來,但此時的劍舞坪廣場卻早已大亂。

這是一幅極其混亂的畫面 ,不少人在逃散中摔倒,被踩踏的頭破血流,仍拼命爬起 ,向遠處狂奔。

那塊自禁地而來的石碑靜靜地立在那里,通體散發著暗黑色的金屬光澤,猶如一座巨大的黑色城池 。

一行巨大的血色古字刻在上面 ,每一個古字都足有五六米高。

——[昆侖虛禁地,擅闖者,死]

筆跡蒼勁有力 ,鐵鉤銀劃,大氣磅礴,宛若一條條神態各異的怒龍在盤踞。

所用字體要比當世字體繁復許多 ,應該是在很久以前的古代所刻下 ,距今也不知道存在有多少年月了 。

除此之外,上面刻有許多模糊的古老圖案,充滿了歲月的滄桑感 ,有無形的神秘氣息在緩緩流轉。

劍舞坪廣場被震裂,地面上是一道道恐怖的大裂縫如蜘蛛網般遍布。

方才發生大亂時,姜月清并沒有慌亂逃離 ,而是和幾個同門弟子聚在一起,趴在地上直至動靜徹底平靜下來,才紛紛起身 ,并沒有發生重大傷亡 。

姜月清四下掃了一眼,發現本應待在自己身旁的司徒洛,卻在這時沒有身影 ,心中頓時大急,忙向周圍人詢問道:“司徒洛呢?他人怎么不見了?! ”

“剛才大亂,自個兒性命都快顧不上了 ,誰有工夫去在意他的死活。”一青年弟子很不屑的說道。

“早先好像有看到他在另一波人群之中 。”另一個年紀尚小的弟子仔細回憶道。

“說不定早就被山石掩埋 ,身死當場了。 ”早先開口的那青年弟子再次陰陽怪氣道 。

“閉上你的臭嘴!”姜月清一把攥住那人的衣領,冷聲警告道:“你要再敢出言不遜,我撕了你的嘴!”

那青年男子卻不以為然 ,冷笑一聲:“那你也得有那個本事,你一個街頭乞討的叫花子,有什么…… ”

話未說完 ,姜月清直接拔出戮仙劍,架在了他的脖子上:“你以為我不敢?”

司徒洛莫名不見蹤影,如今生死未卜 ,而眼前這個青年男子卻還在一旁陰陽怪氣,著實讓她氣憤不已 。

那青年男子臉色發白,沒有一點血色 ,他不過是剛入門半月的新生代弟子,雖仙脈未開,未修有玄法。

但見姜月清是乞丐出身 ,因此早先才會有恃無恐。

如今 ,那戮仙劍通體透發寒氣,劍鋒離他的脖頸只有不足一寸的距離,早已沒了剛才那幅高人一等的姿態 。

后方一個女弟子上前勸解 ,道:“大家都是同門,不要這樣,冷靜一點。”

“要是鬧出人命可就不好了 ,莫要沖動。 ”另一個男弟子也上前幫腔 。

“以后嘴巴給我放干凈點。”姜月清把戮仙劍收回劍鞘,冷哼道。

“一定……一定!”那名青年男子身軀顫抖,哆哆嗦嗦的向后退去 。

跳過這個小插曲 ,再看周圍,此時此刻,那座暗黑色的禁地石碑就靜靜地立在前方 ,一行觸目驚心的血色古字還有那些古老而神秘的圖騰,無不在沖擊著人的視覺。

在場所有人的臉上無不寫滿了震驚之色,眼前這不可思議的畫面注定要讓他們終生難忘!

所有人都說不出話來 ,臉上布滿了恐懼惶恐等神色 ,難以平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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