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章
玄月大陸 ,無奇不有 。
在修仙界中有三大奇人,一奇為天道宗少宗主,天生不能言 ,偏偏口喉與常人無異;二奇為九轉門小師妹,生就一雙蛇眸,卻與蛇族無甚血緣關系;三奇為明嵐宗大師姐岳柒染 ,此人雖為修仙中人,卻是一副流氓做派,頗上不得臺面。
在眾人看來,第三者不可與前兩人相提并論 ,若不是這位大師姐得罪了太多人,怕也不會成為三奇之一,臭名遠揚。
而最近 ,她又做下了一件不可饒恕的事情——勾結異族 。
異族是其他世界的種族,以吞噬靈氣為生,乃是此方世界的死敵。因著此事 ,無論是凡人還是修仙界,都把目光投向了明嵐宗。
無人知曉,最先傳出這件事情的是位于大陸中心的一家茶館 ,消息一經說書人口中道出,就有兩路人馬趕往不同的方向,其中一個方向 ,便是明嵐宗 。
這世間靈氣最為貧瘠之地為兩處,一處是封印異族的詭山,一處則為明嵐宗行刑堂。
在明嵐宗,行刑堂獨占一峰 ,名為刑峰。
刑峰半山腰往上寸草不生,禽鳥不落,然 ,最令修仙中人皺眉的是它的另一個特點——靈氣稀薄。在山峰上,他們只能使用自身儲備的靈氣,而不能從外界吸收補充 ,這對他們來說猶如魚兒離了水,修為低者痛苦不已,強者也會受到束縛 ,反倒是普通人可來去自如 。
在刑峰山頂矗立著一座造型簡樸的黑屋,黑屋地下設有牢房,這就是修仙界赫赫有名的明嵐宗行刑堂。
此時 ,守門弟子的眼神忽然變得凌厲,身體緊繃,手中也悄然出現了一枚信號彈。
在他的視線中,正走來一個身著白衣的娉婷女子 ,她手提青色籃子,神色中帶著幾分擔憂,身姿裊裊的走到守門弟子面前 ,行了一禮,柔聲道:“這位師兄,師妹乃是宗主的關門弟子連清舟 ,今日特來探望大師姐,能否行個方便? ”
大約是刑峰的環境所致,連清舟面色蒼白 ,提著籃子的手在微微顫抖,整個人看起來柔弱又美麗,極易令人 ,尤其是男人生起憐惜保護的念頭 。
只可惜刑堂的人有一個不太雅觀的外稱——禽獸,顧名思義,非人哉。
在她柔弱的示好下,守門弟子非但沒有通行 ,目光反倒更為冷漠,道:“通行證何在?”
連清舟看著有些無措,秀眉微蹙 ,輕聲答道:“師妹的通行證在儲物袋中,此地無靈氣,要取出它較為困難。這位大哥 ,可否通融一二?”
不待守門弟子說話,門內傳來一道森冷的聲音:“宗主的關門弟子? ”
她聽著這句話,莫名打了一個寒顫 ,還不及揚起笑容,一雙蛇瞳就鎖定了她,說不出的毛骨悚然 。
連清舟知道這人是誰 ,更知道自身修為高于他,但內心的恐懼卻無法抑制。
守門弟子恭敬道:“堂主。”
刑堂堂主刑斬緩步走出,冷道:“既是宗主的關門弟子,就更該以身作則 ,不能輕易的壞了規矩 。”
她僵了僵,隨即楚楚可憐又滿臉自責的應道:“堂主說的是,是清舟做錯了。 ”
當她將通行證取出的時候 ,已是香汗淋漓,一步一行皆是弱柳扶風之態,奈何刑堂的人都不做人 ,接過通行證后就不再搭理她,更別說去扶上一扶。
她暗自咬牙,在刑堂人的冷眼下緩步走到位于山體內的牢房 ,而后一步步走向那位大師姐所在的刑室 。
此時,明嵐宗大師姐岳柒染被鎖在十字架上,一滴滴血從腳尖、衣襟落到地上 ,原先紅色的衣裙越加鮮紅,叫人辨不清那是原有的顏色還是血。
正鞭打她的人看見連清舟到來,急忙放下手中鞭子,道:“小師妹過來怎么也不說一聲?我好將這收拾收拾 ,免得污了你的眼。”
連清舟不忍的看了一眼大師姐,方才柔聲道:“清舟哪有這般嬌貴,這場面還是受得住的 ,只是十三師兄,大師姐,這……”
十三師兄冷哼一聲 ,道:“岳柒染就是個奸詐性子,不見棺材不落淚,手不狠些 ,她哪肯認。”
她欲言又止,最后嘆了一聲,道:“那可否請十三師兄先出去休息 ,清舟想單獨陪陪師姐,到底大師姐幫過我許多次 。 ”
岳柒染在一旁冷眼瞧著,若非實在沒有力氣,怕是要被這兩人逗得大笑起來。
待十三出去之后 ,她喑啞著聲音開口道:“到底是怎么回事?為何說我與異族勾結?”
連清舟尋了一個干凈的地方站著,道:“大師姐當真不知道?”
她能知道什么?
岳柒染皺起了眉頭,不知道第幾次細細思索起這件事情來。
事情還要從三天前說起 。
那天夜里 ,她正準備入睡,就有人闖入了院子,不待她出言訓斥 ,她的師弟徐遷嘉從人群中走了出來,對她道:“大師姐,這時本不該過來打擾你 ,只是異族之事牽扯重大,實不能拖延。 ”
異族?
她還沒開口詢問,他就下令將她綁到了刑堂 ,并派人日夜行刑,逼問她與異族的關系。而她的師弟師妹們,至今為止,也就來了個不懷好意的連清舟 ,偏她如今也只能問她了 。
連清舟溫溫柔柔的說道:“大師姐,三日前有人在宗門中發現了異族,經過拷問 ,那異族將你供了出來。”
岳柒染不可思議的看著她,道:“不可能,我根本沒有跟異族有過接觸。”
異族在此方天地乃是人神共憤的存在 ,與其有關的人尤其是修真界中人,那更是人人喊打的,她再如何 ,也不可能跟異族有關 。
不,不對!
她剎時發現了不對勁,倘若出現了異族 ,那下面的人應當是第一時間來稟報她的,怎么可能一聲不吭的自己拷問?更不可能像現在這般直接將她定罪!
她冷靜下來,緊緊盯著連清舟,一言不發。
岳柒染凌厲的目光掃過來 ,連清舟不由心頭一跳,差點穩不住臉上的擔憂之色,緊接著心中升起了怒意 ,憑什么?憑什么到了現在她還可以這樣看著她?
她眸色沉沉,揮手設下一道結界,一改之前的溫柔擔憂 ,有些愉悅的笑著道:“此事已定,大師姐,你還能有什么法子嗎? ”
帶笑的面容和陰沉沉的眸子 ,看起來說不出來的詭異。
岳柒染表情一變,厲聲道:“連清舟,你竟敢勾結異族!”
連清舟抿嘴一笑 ,道:“大師姐說哪的話,清舟膽小,又怎么會做出這等事情?”
她可不信她的話,繼續道:“徐遷嘉呢?他竟這般不分是非黑白? ”
連清舟聽到這話忽然顯得有些興奮 ,她提起手中籃子,將里面的東西打開給她看,是一碗湯 ,一碗幽菱湯 。
岳柒染恍惚了一下,在很久以前,連清舟還沒有來以前 ,徐遷嘉每晚都會給她煮一碗她最喜歡喝的幽菱湯,而現在,徐遷嘉煮粥 ,煮連清舟喜愛的蓮子粥。
連清舟發現她的恍惚,心中的怒火總算去了幾分,但這遠遠不夠。
她慢條斯理的說道:“大師姐 ,你聽說過斷頭飯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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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章
岳柒染沉沉的看著那碗湯,寒著聲音說道:“還未進行公審 ,一切未定。”
“大師姐,你錯了 。 ”她笑得十分得意,“二師兄親口說的 ,此事已定。這可是二師兄精心準備的,希望師姐吃得開心。”
岳柒染眼中逐漸染上紅絲,她一字一句道:“不可能 ,絕無可能,你讓他來見我!”
“有什么不可能的?”連清舟歪了歪頭,一派單純不曉事的模樣 ,但說出的話卻字字誅心,“大師姐,當年我救下魔尊的大弟子 ,導致門內死了多少人?按理,我至少得逐出師門才是,可最后結果如何? ”
岳柒染隱約覺得喉嚨有幾分干啞,那次她欲將她逐出師門 ,但是,師父出來替她說話,還指責她過于苛刻 ,三位師弟妹也……最后,她只罰她三十道鞭刑,并關了她禁閉 。
忽然間 ,連清舟前進一步,按了按她身上的傷處,她從疼痛中清醒過來。
“師姐 ,當年的三十道鞭刑,如今,我總算是還給了你!不過 ,你可比我糟糕多了,當年,我有師兄師姐替我求情上藥,你呢?你什么都沒有。岳柒染 ,你活得真失敗 。”
她忽然一笑,又道:“師姐,我再給你看樣東西如何?”
她拿出了一道潔白的綢緞 ,笑盈盈道:“師姐,這是用萬年仙蠶絲織成的綢緞,難得得很 ,知道怎么來的嗎? ”
岳柒染面無表情的看著,并不接話。
“這可是二師兄拿千墨筆跟奇物居換的呢。”
她豁然抬起頭來看向連清舟的臉 。
千墨筆乃是她與千年雪獸搏斗而來,在那次搏斗中 ,她落下了寒癥,至今還未好全。而她尋筆的原因很簡單——徐遷嘉喜愛毛筆書畫,她想在他筑基那日給他一個驚喜。
“啊 ,對了,還有這個 。這是三師兄給我的,他說我喜歡玉,便將遠山琴砸了 ,將上面的玉贈給我。”
遠山琴……她為了尋這琴,在韶華居士身邊端茶送水整整一月,還成為了韶華居士的藥人 ,活得生不如死,至今為止,每月十五余毒還會發作。
“瞧我這記性 ,差點忘了,師姐看看這花,多漂亮 ,這是四師姐拿佩劍給我換的。 ”
小四的佩劍是她從劍宗尋的,當時小四一時沖動,得罪了劍宗 ,她為取得原諒,在冰天雪地之下跪了三日,劍宗方才松了口 。
連清舟笑得越發暢快:“大師姐,你不顧名聲 、不顧生命為他們尋來的寶物 ,在他們看來,不過是搏我一笑的小玩意。”
岳柒染忍住嘔血的沖動,道:“我還當真是眼瞎 ,竟生生養大了三個白眼狼。”
“師姐說哪的話,師兄他們很好,只是不對你好罷了 。哪怕你從雪地里、死人堆中把他們救出來 ,哪怕你給了他們飯吃,哪怕你為他們付出一切,在他們眼里 ,你的生命還是不如我的笑顏。岳柒染,你說你是不是天生給人當奴隸的命?要不然他們怎么會這般待你。 ”
說到后面時,她聲音中的嘲諷怎么也壓不住 ,直直沖入岳柒染的耳朵:“不止他們,還有刑堂的人 。刑堂可是你一手帶出來的,最是忠心,可你看看 ,他們有來看過你?有幫你說過一句話?哪怕涉及到你的性命,他們依舊在明哲保身。岳柒染啊岳柒染,你可真失敗 ,親手養大的師弟師妹視你如奴隸,最忠心的手下也不顧你性命選擇明哲保身,你這兩百年當真是個笑話。”
岳柒染最終還是控制不住自己 ,咬著牙道:“你就不怕師父出關后調查這事?!”
連清舟怔住了,下一秒,她大笑起來 ,像是聽到了什么笑話,面上的興奮再也壓不住,原來她真正的弱點是師父啊 。
她不安起來 ,難不成師父也……不,不可能,她是師父一手帶大的。
連清舟壓低聲音,道:“大師姐 ,你想不想知道真相?想的話就喝下這碗湯。 ”
岳柒染強自鎮定的看著她,但心里已經亂得什么話都說不出來 。
“嘩啦”一聲,是身上的鎖鏈被解開了 ,一碗湯送到了她眼前。
她好像盯了這碗湯很久,又好像沒多久,最后 ,這碗湯還是入了她口。
“大師姐,你知道這碗湯里面有什么嗎?”
岳柒染抬頭看著她,低低說出了三個字:“妄言花。”
妄言花 ,專治妄言之人,吃下它的人將永生失聲 。
連清舟驚訝的看著她,不清楚她怎么能喝得出來 ,但這件事情并不重要,想到自己一會要說的話,她呼吸都忍不住急促起來。
“大師姐,你知道這妄言花是誰放下去的嗎? ”
岳柒染沒有說話 ,實際上,現在她也說不出話了。
“是師父讓二師兄放的,因為他擔心你會在明日的處罰中說出不該說的話 ,連累到我,哪怕你什么也不知道 。”
岳柒染沒有任何反應,連清舟不滿的皺了皺眉 ,繼續道:“三日前,我遇上了一名異族,并在不知情的情況下救下了他 ,還被一個多管閑事的門人發現并把消息傳了出去,好在消息中只提及了是嫡系弟子所為,因此 ,你就被師父推了出來。”
是了,沒有師父開口,他們根本無法直接定罪,她早該想到的。
師父……
她想起了很久很久以前的一場對話 。
夕陽下 ,一名男子大笑著將一個五歲的小女娃放在肩頭,道:“我是在山腳撿到你的,那你便姓岳 ,現在是七月,就喚作柒,岳柒。 ”
小女娃扯著他的頭發抗議:“不要 ,岳柒不好聽!”
“那……岳柒染!怎么樣?”
女娃心滿意足的點了點頭:“好。 ”
“小柒染,從今兒起,咱師徒二人就相依為命 ,有師父一口吃的,就有你一口湯喝!”
岳柒染的喉嚨越發癢了,她經不住咳了咳 ,竟涌出了不少血 。
她摸著這血,喑啞又恐怖的聲音從她喉嚨中傳出,似笑非哭,偏血淚又從眼中流出。
連清舟被她的模樣嚇了一跳 ,但還是說道:“不止師父,連師兄師姐都知道真相,也就你蠢 ,掏心掏肺的對他們。”
岳柒染不知想起了什么,大笑起來,聲音嘶啞如鬼魅 ,大口大口的鮮血從口中淌出 。
見她如此,連清舟撤了結界,施施然離開此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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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三章
第二日清晨,她被押到刑峰的公開行刑處。
見她渾身是血的模樣 ,押送她的刑堂弟子手在顫抖。
岳柒染艱難的笑了笑,她是不是該感謝,這些年的付出到底還能換來他們的手抖 。
除卻刑堂弟子,其余人等都留在半空中 ,遠離刑峰,以免靈力受制。
渾渾噩噩間,刑罰斷斷續續傳入她耳中:
“岳柒染不顧……勾結異族……罰其守三刀淵百年…… ”
三刀淵 ,風如刀,天道宗一名弟子僅僅是在那待上三年,便已身死 ,百年……這是要她在無盡苦痛中死去。
她抬起頭來,看向師父 。
她的師父青嵐天尊立于半空中,一身白袍 ,說不出的仙風道骨,他淡聲道:“岳柒染,與異族勾結乃是死罪 ,如今看在你這兩百年的貢獻僅是守三刀淵百年,還有何不滿?”
岳柒染低啞的笑了起來,這笑聲讓不少人都皺起眉頭。
青嵐天尊最后還是嘆了一聲,聲音緩和了些:“柒染 ,不是為師狠心,這已是最好的結果。若換成他人,連身上的修為都保不住 。你有這身修為在 ,還是有活命的可能。”
她直直的看著師父,從何時起,那個疼她的師父變成了這樣?是從她不顧一切壯大明嵐宗開始?還是從小師妹出現開始?
她苦澀的笑了笑 ,卻在這一刻做下了決定,有些東西既然毀了,那就毀得徹底點 ,免得總是留有希望。
她閉上眼睛,開始調動體內寥寥無幾的靈氣 。
“不好,她要自爆! ”
她聽到有人驚呼 ,無數道攻擊落在她身上,她掉到了崖邊,奄奄一息。無數鮮血從緊閉的口中流出,體內體外都在發疼 ,疼得她連眼淚都流不出。
師父忘了,師弟師妹忘了,所有人都忘了 ,她最怕疼,三刀峰對她來說是個再可怕不過的地方 。
也或許他們沒忘,只是不在乎而已。
她閉著眼睛感受著靈脈盡毀的滋味 ,原來,自毀修為是這種感覺。
青嵐天尊最先發現不對勁,喊停眾人的攻擊。
立于他右手邊的徐遷嘉顫著聲音道:“大師姐好像毀了修為 。”
自毀修為 ,這種行為在修仙界中等同于斷絕師徒關系,是對師父的大不敬。
她艱難的爬起來,若不是刑峰的環境削弱了靈氣 ,她現在應該死了,真可惜,怎么沒死呢?連老天爺都想讓她多疼上一會嗎?
青嵐天尊的怒喝聲傳來:“孽徒,你要作甚?”
她看向師父 ,跪了下去,用盡全力磕了三個頭。
一謝師父救命之恩;
二謝師父養育之恩;
三謝自身不敬之罪 。
從今往后,岳柒染無論生死 ,皆與您無關。
她雖未將話說出口,但在場眾人皆知她意,青嵐天尊冷道:“也罷 ,從今日起,岳柒染非我弟子,更非明嵐宗弟子!”
他一揮手 ,將她識海中的靈跡取出,明嵐宗靈跡堂內的一塊白玉隨之破裂,上書岳柒染三字。
從此 ,她的生死與明嵐宗再無干系 。
徐遷嘉在此時開口道:“刑斬,還不將岳柒染帶下去。 ”
刑斬看著她,最終還是示意弟子上前。
不料岳柒染卻沖著他們笑了笑,而后毫無猶豫轉身一跳 ,落入了深淵 。
青嵐天尊遠遠看著,毫無動容之色,儼然忘了 ,當初那個天真爛漫的小丫頭是怎么變成現在這個手段狠辣的大師姐。
“柒染,師弟師妹們就交給你了。”
一句話,只是為了一句話 ,岳柒染搭上了自己的一生 。
若能重來,她寧愿當一個無名無姓的世俗凡人,也不愿做明嵐宗大師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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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四章
“賣桃子嘞!又香又甜的毛桃!三文錢一個,便宜又好吃!”
賣桃的女孩聲音清甜 ,皮膚白皙,圓臉杏眼,吸引了不少人的注意。
不過一個早上,筐里的毛桃便賣得七七八八了。
看著錢袋子里的銅板 ,她一個一個數了起來,眉眼帶笑 。
“兮靜! ”
背后忽然有人拍了她一下,她反射性的將錢袋子抱緊。
那人忍不住笑了 ,道:“兮靜,是二師兄的錯,二師兄沒看見你在數錢。”
兮靜松了一口氣 ,開始叨叨:“二師兄,你下次別直接拍我肩膀,太嚇人了 。”
“好好。 ”二師兄笑著連連點頭 ,又道,“師父說大師兄撿回來的那位快醒了,讓你買點補身體的回去。”
她一愣 ,握著錢袋子的手顫了顫 。
此時,一處小山峰的山頂,岳柒染正與眼前端著清水的俊俏男子面面相覷。
她腦中一片混亂,若不是身上傳來靈脈盡毀的劇痛 ,她還以為自己不小心奪了別人的舍。
男子小心翼翼的將盆放下,道:“姑娘,韓某的師弟師妹已經出去買吃的了 ,你且在此安心等候 。”
她默了默,開口詢問:“我怎么會在…… ”
聲音突然戛然而止,她后知后覺的伸手摸向自己的喉嚨 ,無比驚愕,自己怎么還能說話?
男子卻誤會了她的意思,道:“韓某是在山腳遇到的姑娘 ,見姑娘受傷嚴重,便擅作主張將您帶了回來。至于聲音,師父說您的喉嚨受了損傷。”
岳柒染怔怔的坐在那 ,一時半會回不過神來 。
刑峰懸崖乃是一處絕境,跳入者無活路可言,她是怎么活下來的?還有她的喉嚨,為什么還能說話?
思來想去 ,也只能視作一場機緣。
男子見她仿若黯然神傷,早就悄悄出去了,好給她留下感傷的空間。
一出去 ,他就直奔自己師父的房間。
踹門而入時,一名滿頭白發的老人正愁眉苦臉的看著桌上的賬簿,還被闖入的大弟子嚇了一跳 。
老人抖著手拿起身旁的拐杖指著他罵:“不肖弟子 ,是想為師早逝嗎?”
韓越善翻了一個白眼,全無在岳柒染面前的彬彬有禮,道:“您這叫喜喪 ,不叫早逝。 ”
師父大怒,拄著拐杖敲了好幾次的地板,訓斥道:“說了多少次了 ,為師這個年紀在修仙界就是一個少年郎,只不過顯老了點!”
韓越善懶得跟他爭執這事,直接跨入正題,道:“師父 ,那姑娘醒了。”
聽聞這話,師父顧不得收拾這小子,匆忙道:“為師去看看 。”
“欸 ,師父,別急。 ”他匆忙攔住,“師父 ,弟子可以跟你商量件事情嗎?”
“不可以。”
毫無猶豫的回答并沒有阻擋住他的話語:“師父,弟子我今年年末就十七了,換在尋常百姓家也該娶妻生子了 ,您看,要不要給我定個未婚妻? ”
師父狐疑的低頭看向他,道:“你看上了哪家姑娘?”
韓越善一副不好意思的模樣看向一間房屋 。
師父深吸了一口氣 ,顫顫巍巍舉起手中拐杖打了過去。
“你只癩蛤蟆還想吃天鵝肉,做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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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五章 推門
岳柒染借著清水清洗自己身上的污垢 ,里衣剛剛脫到一半,就有人推門而入:“這位姐姐…… ”
那人一看清屋內的情景,立刻邊道歉邊將門關上。
岳柒染本也被嚇了一跳 ,但發現是個姑娘后就松了一口氣,繼續清洗 。
守在門口的兮靜想起剛剛那幕,手不自覺的在胸前比劃了一下 ,又在腰部也比劃了一下,眼神有點飄忽不定,怎么會有腰那么細 ,但……
“兮靜,你在門口做甚?你不是過來幫那位姑娘打理嗎?”
二師兄的聲音忽然響起,將她驚住了 ,回過神后,她張開雙手護在門前,道:“二師兄,你別進去。”
他疑惑的看著她 ,又道:“我沒打算進去,不過兮靜,你臉怎么這么紅? ”
兮靜臉更紅了 ,語氣也兇了起來:“要你管!還有,以后不敲門別隨意推門進這位姐姐的房間。”
二師兄無奈的笑了笑,委婉提醒道:“有這個習慣的人好像不是我 。”
趕在師妹跳腳前 ,他又補上了一句:“對了,廚房的湯在燉著,你一會記得去看看。二師兄還有事 ,要先離開一趟。 ”
“大師兄呢?他不能去看看嗎?我還要守在這。”
兮靜看到眼前師兄的神色更是無奈,他壓低聲音道:“大師兄好像又犯了渾,師父正拿著拐杖滿山追著他打呢 。”
此時的山腰處 ,韓越善喘著氣爬到了一棵樹上,樹下的師父正拄著拐杖四處尋他。
他趴在樹枝上,有氣無力的看著師父,奇了怪了 ,自己一個青年男子,怎么就能被一個拐杖都拿不穩的老頭追成這副鬼樣子,也虧得師父一氣起來就忘了自己是個修仙者 ,要不然他就慘了。
話說回來,也不知道美人姑娘的心情緩過來沒有,照他看來 ,那般貌若桃花的容顏配上沙啞的聲音確有些遺憾,也不怪她黯然神傷 。
不過無事,他不嫌棄 ,待她嫁于他后,他定然好好待她。至于小桃紅、春姑娘,還有那山腳的李寡婦 ,若是姑娘介意,他不再去見她們就是。
若是不介意……
正當他浮想聯翩之時,一道涼颼颼的聲音在耳邊響起:“徒弟,如此猥瑣的神情 ,你在想什么?”
他僵了僵身體,回頭看著坐在一旁微笑的師父,什么風花雪月的心情都沒了 。
慘叫聲再度在山中響起。
當然 ,這一切岳柒染都不知道,她身前自稱兮靜的姑娘正拿著衣服端著湯,詞不達意的解釋門上的門栓去處。
她聽得有些糊涂 ,但還是聽出了重點,那門栓在很久以前被她的師父拿去揍人了,至于揍人的原因倒是聽不出 ,門栓最后的去向也不清楚 。
不過比起這個,她比較奇怪另外一件事情,為何這個姑娘的眼神飄來飄去 ,不敢直視她也就罷了,臉居然還紅撲撲的。
莫說兮靜不知道她在想什么,哪怕知道了,也不可能告訴她。
解釋完后 ,她一股腦將碗和衣服塞到岳柒染手上,低聲道:“這位姐姐,你先喝湯 ,再換上干凈衣服,我出去外面守著 。 ”
看著她手忙腳亂的模樣,岳柒染越發不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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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六章 南崖逸散門
兮靜算著時間,覺得她已經收拾好后敲了敲門 ,得了應允,方才敢入內,一舉一動 ,無比規矩。
岳柒染看著眼前靦腆可愛的姑娘,語氣放軟,道:“兮靜姑娘,這是何處?”
她十分乖巧的抬了抬眼 ,細聲細氣道:“這里是南崖逸散門。”
南崖逸散門?
正當她在腦海里搜尋這一門派的信息時,兮靜欲言又止的看著她手邊的衣服,最后還是問道:“這位姐姐 ,你為何不換衣服?是行動不便嗎? ”
岳柒染隨口答道:“不合身 。”
不合身……
她低頭看了看自己,又悄悄看了岳柒染一眼,不知道想到了什么地方去 ,眼神居然飄了起來。她輕咳了一聲,盡量一本正經的說道:“尺寸這方面是兮靜沒有考慮周到。”
說到這里,她咬了咬唇 ,似乎做下了一個十分艱難的決定,又道:“姐姐再等等,兮靜一會就下山買布料 。 ”
岳柒染懵了一下 ,為什么是布料,而不是成衣?
不過她沒有多問,而是轉移了話題:“南崖逸散門是在何處?我孤陋寡聞,竟是沒有聽說過這個門派。”
“我們門派位于南崖 ,喚作逸散門,并不出名,姐姐沒有聽說過也正常。”
南崖?這個地名她也未曾聽說 ,好在她并沒有疑惑太久,兮靜就繼續說了下去 。
“南崖是旭甲城外的一處小山峰,少有人知 ,姐姐又是從何處來? ”
岳柒染僵了一瞬,隨即沖她笑了笑,神情中有著幾分傷感 ,道:“兮靜姑娘,我沒有家,更談不上從何處來。”
兮靜頓時心生憐惜和愧疚 ,連忙補救:“對不住,是兮靜不該多問。姐姐繼續休息,兮靜去看看師父他們回來了沒有 。”
看著她離去的背影,岳柒染的眼神莫名沉了一下。
自三千年前的那場大戰后 ,玄月大陸便再無皇室,大陸事宜由修仙門派處理,每一門派都有屬于自己的領地 ,四門之一旭甲門就位于旭甲城內部。
她向來同旭甲門不合,只不過旭甲門位于玄月大陸南部,明嵐宗位于大陸北部 ,也算是相安無事 。
所以,她是怎么從北部到了南部?莫不是崖下有傳送陣?
不等她發散思緒,就有人撞開門倒了進來 ,她目光凌厲的掃了過去,卻發現倒在地上的是之前的韓公子,而門口還站著一個氣喘吁吁的老人 ,他手里揮舞著拐杖。
兩人目光一對上,老人立刻將拐杖拄到地上,道:“這位姑娘,是不是驚到你了? ”
岳柒染思索了一會 ,遲疑道:“您是逸散門的門主?”
“哪里哪里,逸散門也就是個小門小派,門主二字倒是讓老漢汗顏了。”
韓越善邊爬起來邊背著岳柒染翻了一個白眼 ,您現在倒是知道自己是一個老漢了。
岳柒染聽聞此話,心知他只是謙虛,立刻強撐身體站起來 ,行了一禮,道:“還未感謝您的收留之恩 。”
“姑娘言重了,舉手之勞罷。還未問過姑娘姓名? ”
她頓了一下 ,答:“無名無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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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七章 隔音禁制
在他們詫異的眼神中 ,岳柒染一臉悲傷的講述了身世 。
父母去得早,沒來得及給她取姓名,村里人都喊她丫頭,吃著百家飯長大。偏巧半年前旱災來臨 ,她出村求生,哪料遇上了劫匪,她拼盡全力才騎馬跑了出來。
她那泫然若泣的模樣配上這一番話 ,當真是聞者傷心,見者落淚 。
韓越善更是心疼得不行,道:“姑娘別難過 ,今后有韓某在。”
嗯?
岳柒染被這莫名其妙的話驚到了,差點沒能維持住臉上的神色。
那老人更是拿起拐杖就打了過去,韓越善不失風度的邊躲邊道:“姑娘見笑了 ,師父今天心情不好,韓某先行出去,以免誤傷你 。 ”
看著這一老一少打鬧般離去 ,岳柒染面上悲傷依舊,只是垂下的眼眸中不見任何感情。
聽著屋外的鳥叫鶯啼,便知道,大陸南部正是初春。
只是 ,在這扇門被撞開之前,她沒有聽到過外面的聲音,是他們設下禁制用來防著她嗎?
此外 ,之前那位兮靜姑娘的神色也有些詭異,再是門主自稱老漢,處處透著不對 ,她還是快些養好身體,離開這里較好 。
這般想著,她艱難的站起來 ,走到門邊,想要將門關上。畢竟若是聽到不該聽到的事情,對她也是一個大麻煩。
一來到門邊 ,她就發現了門上一道化形禁制,應當是隔音所用。
不過……
她瞇了瞇眸子,隔音禁制一般是隨用隨撤,能做到將禁忌設在門上 ,且隨著門的開合發揮作用,這位門主也不一般 。
她剛剛把門合上,還未轉身 ,門就被人一把推開,連帶推開的還有她。
踉蹌了一步,推門的兮靜姑娘就迅速扶住她 ,驚駭道:“姐姐,你還好嗎?”
她站穩后虛弱的笑了笑,道:“無事。”
“是兮靜的錯 ,不該不敲門就進來 。 ”她邊道歉邊扶著她走向床鋪。
岳柒染腳步頓了一下,不著痕跡的掃一眼禁制,離開的想法越加急切。
兮靜將她扶到床上后 ,問道:“姐姐剛才在門口做什么?有什么需要兮靜幫忙的嗎?”
她笑著回道:“外面有些吵,就想去把門關上 。”
“原來是這樣。 ”兮靜頓了頓,頗有些驕傲的說道,“姐姐若是喜靜 ,之后我畫一個隔音符給姐姐,姐姐將符貼在門上,除卻有人敲門踢門外 ,外部的聲音可以屏蔽掉大半。”
岳柒染有些猝不及防,道:“聽著很厲害 。”
“師父的隔音禁制在方圓百里那都是排得上號的!我雖然沒師父那般厲害,可以直接在門上設下禁制 ,但畫下的隔音符也是別人比不得的。 ”
聽得出她對此很自豪,連自稱都從“兮靜”變為“我”。
她一臉佩服的感慨了幾句,又不著痕跡的奉承了那位門主幾句 ,然后道:“兮靜姑娘,門主他可有說我何時可以恢復?”
兮靜愣了一下,遲疑了好一會才道:“師父他說姐姐大約半月左右才可以正常走路 ,至于徹底恢復,還需很長時間 。 ”
她這般遲疑的態度讓得岳柒染越發警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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