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章 林末

天朗氣清 ,惠風和諧。

深吸一口氣,空氣竟然有點子潤甜,在這天然的清香中 ,腦子似乎都清醒了不少 。

‘如果是在前世,這等空氣質量,怕是人都要多活十幾年吧?’

林末搖了搖頭 ,消去心中的雜念 ,雙手托住背后的竹簍,掂量了下重量,深吸一口氣 ,慢慢直起身,跟著身邊同樣的人兒,按著相似的軌跡 ,往城墻走去。

從遠處看去,螞蟻般的小人辛勤勞作,原本就高達六丈的城墻正一點點不斷加高 ,加厚。

林末在修城墻,和他一樣的人很多 。

近幾年大周朝宗室勢弱,原本各州經略 ,世家不僅沒成為助力,反而成為了掣肘。

擁兵自重,戰亂將起 ,生活中最直接的體現就是物價飄忽不定 ,城建工程,征兵納稅忽地頻繁。

即使是在最繁華郡縣中也不例外 。

似乎每個有點斤兩的勢力的都在牟足力氣,拼命發展 ,想要在這即將來臨的亂世中占據一席之地 。

金烏西落,時間很快過去。

“這是今天的工錢,自個收好 ,嘿,小心點別被路邊的潑皮給奪了去! ”

到了下班的時間,管事開始結算工資。

高高的的紅木桌上 ,一側放著層層高的蒸籠,里面是一個個足有成人兩個拳頭大的橙黃色大饅頭,冒著熱氣 ,散發著誘人的香氣;一側則是巨大的金盆,里面堆滿一串串銅錢 。

工資是日結的,一半銅錢 ,一半吃食。

在這朝不保夕 ,通貨膨脹厲害的世道,一塊頂好的粗面饅頭給人的誘惑力比一串銅錢還大。

勞累了一天的工人聽到下班了,麻木的眼里出現一絲光彩 ,齊齊圍了上來,聽見管事的在打趣,一個個諂媚地連連點點頭 。

管事見此像是得到極大滿足般 ,也略微頷首,兩撇小胡子顫了顫,沒再耽擱 ,大手一揮,吩咐手下開始派錢。

林末在人群里十分不惹人注意。

他才十四五歲,身子并沒有長開 ,不過還是有一米六幾的個子,不算精壯,找了個角落 ,也不去爭搶 ,只是默默地看著臺子上的大饅頭 。

‘按今天的工作量,應該能得到兩塊大饅頭,兩串銅錢?’

他有些欣喜。

這代表省著吃 ,夠一家子一天的耗用,剩下的,或許可以支持他做些輕微鍛煉?

排隊很快 ,沒多久就輪到林末。

從管事手里接過油紙包,林末沒有當面解開看,只是輕輕掂了掂重量就一齊放進懷里 ,略微停頓了下,微微躬身,待到管事不耐煩地擺了擺手 ,才轉過頭小跑著往家的方向跑去 。

一路小跑,跑出工地,他才放慢步子 ,若無其事的模樣 ,慢慢走著。

轉過大幾個巷子,一路朝沿著城墻走,很快就見到自己家所在的片區。

那是一方殘破的磚瓦平房 。

這方世界的家 ,離他工作的地方并不遠 。

畢竟真要算起來,他家本就是處于十八環之外,屬于貧民區 ,毗鄰城墻,屬于這個城池旮旯的一角。

一腳將路中央的石子踢到路旁的臭水溝里,林末余光瞥了瞥四周 ,心中一松。

走到門前,林末敲了敲門 。

咚咚咚,咚咚咚。

有節奏地敲擊了兩個輪次。

吱呀 ,門開了 。

一道小隙,門并未開全,他一個閃身進去 ,隨后猛然關上門 ,放下門栓。

林末半倚在門墻上,輕呼了口氣,心慢慢靜下來。

“姐 ,這是今天的工錢 。”

林末將懷中壓得有些變形的油紙包取出,遞給站在門側的女子,輕聲說道。

女子長得不漂亮 ,只能算清秀,一雙眼睛卻很明亮,點了點頭 ,接過油紙包,道:

“辛苦了,快去洗洗手 ,休息會,準備吃飯。”

說罷便轉身走進廚房 。

她是林末的大姐,叫林蕓 ,比之林末要大上一歲 ,在林父林母在外務工的日子里,長姐如母,對他很是照顧。

此外他還有個小他十歲的小弟 ,林殊,此時應該在房間里睡覺。

略微平靜呼吸后,林末往房間走去 。

每次回家都是生死間的較量 ,所言非虛 。

不像前世種花家那般和平,即使是所謂的打工人,至少只要努力 ,便能有尊嚴,安穩地活著。

在這方世界,在這片城區 ,死個人不比死只雞濺起的水花大,尤其是在這個大亂將起的年代,殺人 ,搶劫 ,拐擄,竟然成為人之常情?

是啊,做惡人總是比做好人簡單 ,禍害總能活得更長久,人的劣根性在危難處展現得更淋漓盡致。

回到房間,小弟果然躺在床上睡覺 ,因為家庭原因,沒有錢去念書,加上最近這片街區不知從哪來了一伙拐子 ,也不敢出去玩,待在家里除了幫大姐林蕓做家務,似乎也只有睡覺了 。

上前將滑落的被子捂嚴實了些 ,林末倒沒有倒床就睡,而是褪去衣服開始拍打著手臂,大腿 ,不時手臂扶著門邊 ,弓步做著拉伸。

城建工程并不輕松,別說他,就是年富力強的當年大漢一直干也吃不消 ,若不是他嘴甜會說話,加上表現得勤快肯干,那管事的都不會收他這種沒長成的豆芽菜。

‘生于亂世 ,大丈夫生不食五鼎,死則五鼎烹,可笑的是 ,我死了別說五鼎烹,怕是就連一口薄棺都混不上,大概率草席子一卷 ,直接扔亂葬崗 。’

林末感受著酸脹的胸部,手臂,大腿 ,不由苦笑想道。

上輩子他只是個四體不勤的大學生 ,哪干過這等子苦活,若不是心性本就堅韌,根本堅持不下去。

可是他不去干誰去干?

這方世界的父母待他很好 ,只是行蹤很是神秘,月初走,月末回 ,不知做些什么,每月大多不在家,只是將固定將生活費交托給大姐林蕓 。

問過大姐 ,大姐也只是語焉不詳,說不出什么名堂。

不過估計他們也沒想到,物價上漲飛快 ,原本夠三姐弟一個月花銷的費用,現在只夠堪堪大半月。

‘不過也不是沒轉機 。’

林末摸了摸自己的左胸,略微鼓脹的胸肌上鑲嵌有一顆淡綠色的珠子 ,上面原本布滿赤色裂紋 ,如今已經愈合得差不多,只有幾處沒有填滿。

天賦珠,這是珠子的名字 ,和他一同重生到這方世界,經他檢驗,外人根本看不見它的蹤影 ,換言之,它獨屬于他。

功用也很簡單,當赤色裂紋愈合 ,其中便會誕生一種玄奇的天賦 。

‘每過一天,裂紋少了一絲,真真是躺著就能變強 ,如若是個和平盛世,我還真不介意混吃等死,茍到天下無敵 。’

林末心中想到。

只可惜這第一階段天賦珠便有三百六十五道裂紋 ,需要一年時間修復 ,時間跨度太長,恰恰這世道時間就是生命,誰耽擱得起?

心中想著 ,估摸著時間差不多,林末起身將弟弟搖醒,拎著睡眼惺忪的林殊走到飯廳。

說是飯廳 ,也只是在客廳與廚房中間用屏風隔了個小空間,擺了張小木桌 。

桌子上擺著盤黃燦燦的油煎饅頭。

粗糧饅頭切成片,油煎一遍 ,脆脆的,很是得勁,就是有些費油。

“吃飯吧 。 ”

廚房里 ,林蕓端著個小碗走出來,將碗放在林末面前,將圍裙褪下 ,拂了拂散早在額間的發絲 ,笑著說道。

林末臉色復雜地看了看身前的小碗。

里面是一個水煮雞蛋,林蕓已經細心地將殼給剝了去 。

“小末,你多吃點 ,如果實在勞累,其實可以考慮休息幾天,畢竟都月末了。”林蕓夾了片最大的饅頭在林末碗里 ,隨后又夾了片其次的到林殊碗里,眼里滿是擔憂。

十幾歲的孩子,身子根本沒有長開 ,去搬磚不僅是遭罪,也是要命 。

“沒事,我撐得住。”林末沒有矯情 ,三兩口便將饅頭片給吃了,雞蛋筷子一挑,蛋黃 ,蛋白分離 ,吃下蛋白,蛋黃則一分為二,不顧林蕓嗔怪的眼神 ,將其放進她和林殊碗里,“我明天準備去許氏藥館試試水,它那正在找學徒 ,如果應聘上,會好很多。 ”

“許氏藥館? ”林蕓眼睛一亮,顧不得說出怪罪的話 ,連忙道,“真是南城區那個許氏藥館?”

許氏藥館坐落在南城區,可以說是南城區最大的藥館 ,集渠道,銷售為一體,從進山采藥 ,下鄉收購 ,到大夫看病開方,售賣藥物,上下游都給包了 ,自然掙錢得緊,分店甚至開到其他幾個城區,名頭大得很 。

要真進了許氏藥館 ,就是個學徒,一家子吃喝都不用愁了,安全性更是有了不小的保障 。

畢竟人生老病死最離不開的就是大夫 ,沒人敢言自己不受傷,無意外,一般而言世人對醫師都或多或少有幾分寬容。

“是的。”林末點點頭 ,繼續吞吃著饅頭 。

這方世界有點類似前世的東漢末年,唯一不同的是世上真有類似的技擊之法,他曾親眼見過十人敵 ,百人敵之輩 ,甚至城墻腳下搬磚時,還聽人說過,有人甚至能拳開山石 ,腳裂大地,一口氣掀起江濤怒浪,說是陸地神仙也不為過。

后來才知道世上有武道 ,武道能通神。

而許氏藥館,則是他經過多番打探所知,最有可能接觸到武道的地方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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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章 許氏藥館

聽過林末的計劃后,林蕓明顯整個人精神了不少 ,似乎已經看見了以后美好的未來,連洗碗時都哼著街上聽來的,不知名的小曲。

她知道他這個弟弟有本事 ,很能干 ,誰家小孩敢知道自己家沒糧后,自個出去工作,晚上帶一油紙包饅頭回來?誰家小孩能以尚不及冠的年齡 ,在一群老油子里混的不差不壞,和光同塵?

要是真進了藥館,或許林父林母就能申請回調城區 ,即使收入會少些,但勝在安全,團團圓圓一家人 ,一齊努力,總能好起來,遲早有一天能搬出貧民區 ,搬到南城區那邊。

聽說那里治安很好,經常會有官兵巡邏,或許 ,小殊也能上學?林蕓被自己的念頭嚇了一跳 ,不敢多想,洗碗速度也快了幾分 。

林末吃完飯沒有休息,簡單收拾了一下 ,從床板摸出一把磨得泛冷光的匕首,小心翼翼地將其綁在褲腿,又戴上三個類似拳釘的戒指 ,看了下時候便出了門。

按道理,天黑后,莫出門。

因為誰也摸不準陰影里到底藏著幾個混混 ,躺尸一樣蹲在那,在你不經意間給你腰子來兩刀,僅僅只為了你口袋里的幾個銅板 。

因為誰也猜不到拐子盯你盯了多久 ,踩點,聯系賣家,一條龍服務給你安排得明明白白。總之 ,夜里的貧民區很可怕 ,人性的丑惡展現地淋漓盡致。

‘打不過就加入,普普通通的我也只是想活著啊 。’

林末蹲在陰影里,手附在小腿的匕首上 ,一雙眼睛微瞇著看向外街 。

就像個獵食者,他在等待。

沒等多久,窸窸窣窣的腳步聲響起 ,林末眼睛微瞥,熟悉的幾道人影出現。

“末哥? ”一道微弱的叫喊聲 。

發聲的是一個穿著粗布褂的漢子,身材矮小敦實 ,針刺般的短發附在頭上,一道疤臉上橫掛,看著很悍勇。

身后還跟著瘦瘦高高的兩個和林末差不多大小的孩子 ,皆都褂子隨意披在身上,系上幾個扣子,吊兒郎當的模樣。

“今天有些遲了 。”林末拍了拍身上的灰 ,心里松了口氣 ,慢慢起身,低聲道。

這三個人便算是他的班底,矮壯的叫楊虎 ,兩個瘦瘦高高算林末本家,一個林東,一個叫林牛 ,都是這片宅區的小孩,家里條件都不好,在街上鬼混 ,憑著眼力勁混飯吃。

來到這個世界,憑借遠超同齡的心性,稍稍了解了如今的世道 ,便毫不猶豫,或借兄弟義氣,或借小恩小惠 ,畫餅一個接一個 ,拉扯起一個小團伙 。

貧困地區讀書的孩子對這點并不陌生,在校園暴力橫行的那個年代,要么是你欺負別人 ,要么便是別人欺負你,正常人來說,自然是第一種最容易接受 ,而報團取暖則是最簡單的方法。

“今天黑虎幫那邊和青衣幫在玉林街爭場子,我們去助威了,順便撈了點油水。”楊虎說著說著有些興奮 ,摩擦了下手掌 。

身后的林東眼睛里也不由泛起了光,從懷里摸出個油紙包,遞給林末。

“這是今天黑虎幫管事給的燒雞 ,還給你留了截雞屁股!媽的,這燒雞味道真的太好了,原本想給末哥省個雞腿 ,可這雞進了嘴 ,不知不覺就沒了! ”

說著林東有些懊惱地拍了拍腦袋,擦了擦嘴角的口水。

“黑虎幫和青衣幫打起來了?是小架還是動刀子了?有幾個頭頭下場?”

林末心中微沉,來不及接過林東遞過來的燒雞 ,連忙低聲問道,同時內心回顧了一下最近一次的幫派械斗 。

對時勢最敏感的自然是這些下九流勢力,茍且茍且 ,想得過且過,最重要的就是茍,就是再蠻橫的混混心里渴望的都是白天吃香喝辣 ,晚上勾欄聽曲,不對,是白天勾欄聽曲 ,晚上也勾欄聽曲 。

誰沒事想要腦袋栓褲腰上,天天打打殺殺啊。

除非真的不打就會死,不殺人就會被人殺。

“當然動了刀子啊!那可是一條街的油水啊 ,光是一個月的保護費就是幾百兩銀子!甚至有堂主級的頭領下場 ,我給你說末哥,你是不知道,那些堂主級的坐佬當真厲害 ,真是一拳頭就能把條三十幾歲的漢子打死!都是練出筋骨力的高手!”林東眉飛色舞,甚至還用力揮了揮拳,代入感極強 。

林末卻是眉頭微皺 ,心中不由浮起一層陰影。

之前寧陽城亂雖亂,但至少大家都還保留著基本的遮羞布,城中禁止械斗 ,禁止殺伐,這是明文規定,背地里怎樣管不著 ,但不能搬到明面上,但現在,似乎壞起來了。

‘計劃必須提前了 。’林末凜然 ,亂世之中 ,命如草芥,要是再找不到些依仗,當真是死都沒席子裹起來 ,不安生!

“虎子,我托你準備的東西準備好沒? ”林末緊接著問道。

“當然準備好了,不過末哥 ,你真的不準備和我們去黑虎幫拼個前程?聽說黑虎幫最近會有大動作,很容易出頭。”楊虎從懷里摸出個油紙包,遞給林末 ,平靜地說道 。

林末接過油紙包,摩擦了下,心中微定 ,臉色稍霽,笑道,“也許醫館更適合我。”

黑虎幫算得上這一片街區勢力最大的幾個幫派之一 ,足足占據了三條街道 ,一聲令下便能拉起百來號敢打敢殺之輩,坦白說,如果不是生死太過沒有保障 ,對于林末,其甚至比許氏藥館更優。

畢竟晉升渠道太過簡單粗暴,只要你敢打敢殺 ,前面的老大一死絕,自然就頂上去了 。

可也正因為太過粗暴,天花板也是極低 ,比不得藥館穩當。

楊虎一聽明顯有些失望,他們幾個商量著一起去黑虎幫拼個前程,林末腦子很靈活 ,很能成事,以往一行人合作的很舒服,原以為還能照舊 ,可惜一門心思想鉆進藥館過安安穩穩的生活 ,真是可惜。他也沒多勸,只是拱了拱手,只道 ,

“兄弟一場,以后有事盡管招呼 。 ”說罷便看了眼林東,林牛 ,身子隱沒在陰影中,揚長而去 。

林東,林牛明顯還想說什么 ,可最終也只是張了張嘴,用力揮了揮手,跟了上去。

人各有志 ,臨時的團體因為方向的關系出現了不起眼的裂痕。

‘王朝可以不再是之前的王朝,世家卻還是那個世家,而許氏藥館背靠的便是寧陽城大姓許氏 ,我的選擇沒有錯 。’

林末默然 ,心里不斷告訴自己,看了眼前方的黑暗,轉身朝家走去。

一路上人很少 ,但卻不時有低低的哭聲,嗚咽聲,仔細嗅嗅 ,還有木材燒焦的味道。

‘不知是哪家遭劫了 。’

入室搶劫是大罪,往日被發現必然會張貼告示,通捕百里 ,可現在,在這貧民區,還真不罕見 ,碰見無法無天的主,甚至大白天都敢強闖民宅,殺人放火。

來往行人行色匆匆 ,一臉木色 ,不想管,也不敢管。回到家,林末放好門栓 ,姐姐林蕓,和弟弟林殊早就入睡了 。

房間里,林末點燃油燈 ,將弟弟的被子壓了壓,這才坐下,翻開楊虎給的油紙包。

那是一本翻的有些久的卷書 ,上面寫著歪歪扭扭的千字百文四個字。既然決定要去醫館,林末自然做足了功課,從打聽到的消息 ,以往的選拔標準大致就兩條:一是識字優先,簡單來說認識的字越多,優勢越大 ,這點他不怎么擔心 。

這方世界字體和前世古漢文極為相似 ,大致都熟識,原主記憶里也有些許印象,只需對照一下有沒有紕漏就好 ,這倒比尋常貧苦子弟優勢大上不少。

二是身強力壯優先,亂世之中實力為尊,許氏藥館若真全是一群手無縛雞之力的藥師 ,早便被那些豪勇強悍之輩捉了去,關在黑屋子里一輩子煉藥了。

據他所知,許氏藥館藥師培養主要分研究型藥師和護道型藥師 ,護道型藥師便是為自保所用 。

這類人享受最好的修行秘藥,修煉最強的武功秘籍,身份地位極高 。‘據說每個護道型藥師 ,最次都是修出筋骨力的強手,這等實力,背靠許氏 ,在寧陽想必能活得很安逸吧。’

林末心情振奮 ,好似回到了高三時臨近高考前的一周,想著思慕的美好大學,心中憧憬同時 ,更是充滿干勁,點燃油燈,一字一句地慢慢對照 ,理解,記憶字文。燈光將影子照在墻上,拉的有些長 ,屋外依舊不時有哭泣聲,尖叫聲,屋里卻很靜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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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三章 道阻且艱

第二天早上,天剛蒙蒙亮 ,屋外便雞鳴狗叫嚷嚷 ,林末起的很早,開始依著院子里簡陋的工具鍛煉著身子。

他倒也不敢多練,畢竟窮文富武 ,練武一道吃字為先,在沒有實現資源自由前,他也只敢做一些高抬腿 ,俯臥撐,蛙跳,活動活動筋骨 ,鍛煉一下心肺。

大約過了半個時辰,林末坐在地上歇息,看了眼只剩一道裂紋的天賦珠 ,不由有些興奮 。

這意味著今晚天賦珠第一階段就將完成,他也將獲得第一種天賦。

‘是龍是蟲就看這一波了。’

林末心中想到,心情振奮地起身 ,從井里打起一桶水 ,擦了擦身子,開始去造飯 。

早上姐姐林蕓,弟弟林殊還沒起床 ,吃食弄得也簡單,從櫥柜里拿出三個饅頭,放進蒸籠里便起火蒸 ,大約五六分鐘饅頭便軟了。

他拿走兩個,三下五除二便消滅得一干二凈,再一大碗水下肚 ,肚里便鼓脹鼓脹的。

‘加了糠面的饅頭雖然味道不怎么樣,但的確頂餓 。’

林末敲了敲姐姐林蕓的門,在聽見一聲嬌嗔后 ,便出發前往醫館,鎖上門,一邊走 ,一邊回味著嘴里的滋味。

如若是在前世 ,這種粗到卡喉嚨的饅頭,當真是狗都不吃,而如今 ,伴著水吞咽著,感到肚里的踏實,卻覺得分外美味 ,不得不說人都是逼出來的。

許氏藥館在南城區 。

寧陽城有四個城區,東南西北中,東城區和南城區被稱為富人區 ,那里治安很好,不時有官兵巡邏,甚至有練出筋骨力的將領不時出沒 ,幫派中人根本不敢鬧騰 。

而其余兩個城區則不同,不少集市,貨棧坐落于此 ,由大家族和官府聯合把控 ,來往三教九流人不少,治安稍差。

最差的則是林末他們家居住的貧民區,大多位于新擴建的城區 ,居住的都是近來因為戰亂,從鄉下遷到城里的人,沒有文化 ,只能干些苦力活,條件很差。

走進南城區,看著來不僅衣著裝飾 ,就是精神面貌都與貧民區居民有極大不同的來往路人,商販,林末不得不感嘆階級矛盾真真無處不在 ,怪不得貧民區人們都削尖了腦袋想往這邊擠 。

許氏藥館很好找,南大道盡頭就是,在最顯眼處。

古色古香的兩個門面 ,牌匾上掛著‘許氏藥館’四個字 ,左右寫道‘一字兩頭平,戥秤不虧人’一走近苦澀草木味撲鼻而來。

旁邊則是一座巨大的府邸,上批‘許氏’兩字兩座精細琢磨的石獅子坐在門口 ,旁邊則立著兩條虎背熊腰的大漢,盡皆肌肉鼓脹,手持粗大的水火棍 ,儀態威猛 。

‘這就是面試的地方?’

林末看著已經自發排成兩排的隊伍,心中暗道。

來的人不少,林末粗略數了數有二十幾個 ,年齡差的也不大,小的十三四歲,大的應該二十出頭。

一個個神情忐忑 ,盡皆一言不發 。

林末排在隊伍里,細心觀察的同時,估摸著時間。

其后又三三兩兩來了十幾人。

許氏藥館勢力很大 ,而在亂世中 ,加入一方大勢力,除了能極快實現階級躍遷外,最珍貴的是安全能得到極大保障 ,如若招收學徒消息真傳出去,別說就三四十號人,就是幾百 ,上千都能排上 。

可惜這樣的消息不是一般人能得到的,而連消息都得不到,自然在第一輪面試就被淘汰了。

嘎吱。

就在林末心里亂想時門忽然開了 ,一個身穿青衫的枯瘦老人走出,晃了眼林末等人,眼皮子抬了抬 。

“都進來吧 ,小點聲 。”

兩旁的大漢將門完全打開,眾人小心翼翼地排著隊走進去,竟然不少人踮著腳走路 ,不敢發出一丁點聲音的模樣。

走進門 ,迎面是個大平院,院子里擺著各式各樣器械。

四周綠化很不錯,種著林末不認識的綠植 ,有點像桃樹,上面掛滿了金色的花骨朵,風吹過 ,深吸口氣,空氣比外界好像要沁甜不少,人都要精神不少 。

老人此時不知從哪找來張太師椅 ,坐在上面,翹著二郎腿,像看某種器物般打量著一行人 ,看見眾人端正站好后,緩緩開口:

“許氏招學徒,人得機靈 ,機靈好 ,畢竟這世道機靈人活得久,身體要得好,身子骨都不強健的 ,練起武事倍功半,還不如城墻邊撈磚。”

老人慢條斯理地說著,身后走來四五個身著白衫 ,同樣年紀四五十歲的老人,手里拿著塊板子,上面刻著幾十個字。

“先認字 ,抽十個,一半都不認識的從哪來回哪去,然后讓老師傅們摸骨 ,骨頭不正的也從哪來回哪去,彼此不耽擱 。 ”青衫老人站起身,抖了抖衫襟道。

說罷老人們四散開 ,一個白衫上繡著個‘吳’字的短須老者便走到林末面前。

“可曾識字? ”吳姓老人看了眼林末 ,揚了揚手里的字板,出聲道 。

林末恭敬地彎腰點頭。

老人臉色稍霽,隨意指了指 ,“這是什么?”

“回。”

“這個呢? ”

“季 。”

.........

“這個呢?”

“芨。 ”

“這個?”

“不認識。”林末使勁回想,聯系前世的記憶,終究認不出 。

草字頭 ,下面一個九,這分開倒都認識,合起來還真難住了 。

也不敢胡亂言語 ,認字認半邊,給人留下輕浮的印象,老老實實地搖了搖頭。

“這個念艽 ,我們練武時,筋骨力錘煉圓滿,點燃周身沸血時 ,血艽便是極為出眾的一味引子。 ”吳姓老者對林末沒認出絲毫不詫異 ,反倒笑了起來,摩擦了下自己的短須,輕聲道 。

“十字識九字 ,可為上。”

說罷便板子為腰間一插,兩只手朝林末抓去,林末下意識想要后退 ,可念頭剛起,肩膀便被一只大手擒住,另一只大手在其全身上下摸索起來。

肩胛 ,手肘,心胸,肋部 ,膝蓋,就連腳踝都沒放過 。

“筋骨通暢,沒有損傷 ,肩部有磨損?最近傷著了?體相不錯 ,架子還算穩當,可為中。”

吳姓老人從懷里掏出本賬本,一邊念 ,一邊寫寫畫畫。

“你可以去那邊候著了,算你運氣好,此后你的人生已經截然不同 , ”吳姓老者意有所指地看著林末身上破舊的衣服,

“當然,我多嘮句嘴 ,你年紀大了,以后心思多放在藥學上為好 。”

“謝謝老師傅教誨。”

林末面露凝重,躬身感謝 ,一副大受教誨的模樣。

吳姓老人點點頭,也不答話,背著手走向下一個測試者 。

.............

時值正午 ,烈日高懸 ,庭院處幾棵虬勁的老樹上傳出陣陣蟬鳴,將這夏日吵得更為煩躁。

綠蔭下,十幾個換了副行頭的少年恭敬地立在那 ,候著前方藤椅上的壯漢睡醒。

林末也在其中,身上那破舊的衣服早被一齊丟進焚燒爐燒了個干凈,現在一身嶄新的灰衫 ,踏著厚實的布鞋,順帶還理了個干凈利落的寸頭 。

說是進了許氏門,便重新做人 。

過去暫且不論 ,如今,你我都有光明的未來。

一整套活下來,不得不說 ,效果很好,真真所有人精神面貌都大為不同。

而壯漢就是林末等人培訓期間的武行教官,一吃過飯便將所有人叫到院子里 ,隨后叫人眼巴巴看著他睡覺 ,不能蹲下或者坐著,背不許躬駝,說是練武前先熬性 。

而這一等就是大半個時辰 ,站的人腿腳發軟,腰酸背痛。

又過了一盞茶的功夫。

藤椅上的壯漢眼皮子抬了抬,緊接著睜開眼睛 ,有些茫然地掃了林末等人一眼,可就是這一眼,所有人只覺周身溫度瞬間升高 ,頭皮兀地一麻,隨后本就有些發軟的腿竟不自主地顫了顫 。

背后冷汗直流。

壯漢站起身,打了個哈欠 ,“休息夠了,也開始干正事了。 ”嘴里嘟囔道 。

“不過你們這模樣,還真是一群廢柴啊 ,這才站了多久?這就頂不住了? ”

說著 ,壯漢笑了起來,看了臉色也稍霽的眾人,

“真當老子夸你們啊!以為練武就是擺把式 ,就是磕磕藥,就蹭蹭蹭突破了?

沒冬練三九,夏練三伏 ,你學個卵蛋的武!哦,過了幾十年,半是后悔 ,半是炫耀地跟自己兒孫道,要是回到年輕時,老子絕對認真練武?

老子只想說放你娘的狗屁!”

大漢一通大罵 ,氣都不帶換,半是像發惱騷,半是像后悔道。

說得一眾人臉皮子都不敢動。

壯漢沒有接著往下說 ,立在那過了幾息 ,忽地意興闌珊,擺了擺手:

“武道一途,道阻且艱 ,今為爾等傳道,望求索中牢記初心,不負韶華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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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四章 靈猴拳術

壯漢面容嚴肅,給人以威嚴感 ,全像一位德高望重,誨人不倦的老師傅,與方才混不吝的粗俗形象截然不同。

“武道 ,什么是武道? ”

壯漢問道,也沒想過林末等人能回答,自顧自接著道:

“普通人看來 ,武道不過是使拳頭更有力 ,打起人更疼,跑起來更快,那便是武道有成 ,那便是功夫在身,這說對也是對,不過 ,”

壯漢將袖子挽起來,虎目忽地發亮,

“不過在傳統武夫看來 ,武道在于修己身!”

“入門者練肉身,通筋,煉骨 ,沸血氣,大成者舉手投足筋骨力加身,傷在常人身上 ,動則就是摧筋斷骨 ,奔馳如烈馬撒野,起伏似雄鷹撲食,這等人 ,在整個寧陽也稱得上是好手,已經是大多數人一輩子的目標。 ”

“初窺者沸血點燃,成狼煙 ,成烘爐,成蛟龍,血氣濃稠 ,如金似汞,壽可達兩百載,揮斥間力可抵千斤 ,血氣如有神,威猛者碧血染青天,一怒百獸驚 。”

“至于登堂者 。”

壯漢頓了頓 ,怔怔地看著遠處的艷陽 ,嘆了聲氣,

“離你們太遠了。 ”

此時也不給人眾人回味的時間,拍了拍手 ,“現在我輪到我教你們怎樣練肉身,準確說,是怎樣錘練大筋 ,凝合聚力,熬出筋骨力。”

說著壯漢便演練起來,雙手一張 ,拉開架勢,縮脖,聳肩 ,含胸,束身,屈肘 ,垂腕 ,屈膝,整個人活脫脫變成了只猴子般,一會似猿猴出洞 ,一會似猴王爭斗,一會似群猴嬉戲,動作多變 ,神情專注,即使速度放的很慢,也給人應接不暇之感 。

與此同時 ,壯漢聲音落下:

“此拳名為靈猴拳術,模仿山間精怪靈猴而成,動作詭譎多變 ,靈性十足,習拳時講究首尾一貫,一氣呵成 ,滔滔不絕 ,長如江流,什么時候能做到出拳一聲春雷響,便算得上練出筋骨力了。”

話音剛落 ,只聽見“啪 ”的一聲,空氣仿若被打爆般,震得人耳膜子疼 ,壯漢緩緩收拳。

見一眾人目瞪口呆的模樣,也不覺得稀奇,畢竟當初自己初識武道 ,也沒好到哪里去 。

也不答話,開始以更慢的速度拆解動作。

林末眼睛都不敢眨下,心神完全落在壯漢身上。

‘這是真功夫 。’

前世他自然也接觸過武學。

那個年代功夫熱 ,某金,某龍小說大行其道,看得人熱血沸騰。

念書時更恰逢幾位好友志趣相投 ,借著網上資源豐富 ,也搜過什么九陰真經,九陽神功,不提那繁瑣冗雜的動作文字 ,就是簡單的五心朝元,呼吸一長兩短,吸收宇宙能量 ,借此百日筑基也搞過 。

可惜不知道是實在沒有武學天賦,抑或百日筑基只堅持了一個月,真是除了心靜了些 ,別無所得,后面隨年歲長大,學業加重 ,便放下了。

而此方世界,武道還真是玄奇到爆。

林末看得很清楚,方才壯漢那一拳 ,聲響除了來自空氣 ,更來自于周身,不知怎么發力的,明明薄弱的 ,難以著力的姿勢,偏偏打出了讓人一看就心驚膽顫的聲響 。

“靈猴拳既是練法,也是打法 ,光是生搬硬套肯定是不行,你得揣摩那股子意境,簡單用藥館里老師傅的話來說 ,就是

就是處處是引招,處處是實招,處處不見真力 ,處處是羅敵陷阱,皆依敵而為 。”

壯漢開始矯正每個人的動作。

“說實在的,這些話彎彎繞繞 ,老子也不太懂 ,給你們個建議,側院關著師傅們從山中抓來的靈猴,閑暇時多去瞧瞧 ,平日多演練,自然會有所得。”

林末一邊聽,一邊擺開架勢 ,腦海里回想著前世游玩峨眉時,所見潑猴的模樣,還別說 ,打的還有聲有色 。

但猴拳看著就難,打起來更難,對韌帶 ,筋骨要求很大,特別在壯漢給糾正動作后,一通拳下來 ,便讓人渾身不得勁 ,甚至會有肌肉發脹,筋攣的感覺。

難搞。

待到全部人都指點一遍后,時候已經不早 ,太陽也慢慢斂去光輝,陰了下來 。

壯漢拍了拍手,示意所有人停下 ,過了會緩聲道,“今天就到這吧,練武熬筋 ,過猶不及,每個人身體情況不能一概而論,什么時候弦已經繃緊了 ,各人心里有數,待會去后廚領晚上的口糧和練武的精油就可以歸家了,

明天依舊是早上那個點到。 ”

說罷便準備離開。

“陳師傅請留步 。 ”

就在這時 ,一個高瘦男子上前一步。

壯漢頓了頓 ,轉過頭,看著男子,有些不耐煩。

男子聲音頓時弱了幾分 ,“我就是,就是聽說,我們學徒一個月后 ,會有武行評判,這個評判標準是什么呢 。”

說到最后,聲音都有些聽不清。

“評判標準?”壯漢聽到這 ,臉上不耐煩消散,這點他確實忘記了,隨口道 ,“靈猴拳十二式,隨心所欲,拳出生響 ,那就是通筋成 ,你們一個月肯定完不成,到時候演練時,一通拳下去 ,能生雙響就算過關。 ”

說罷便不再理睬眾人,哼著小曲往外走去 。

時候不早了,他該去聽曲了 ,聽說滿春院那又招了群姑娘?也不知道耍了些什么手段!他必須得第一時間去調查調查,如有失足良家,他需得親身解救慰問 。

........

林末去后廚領了東西便往家趕去。

一塊不知名的 ,巴掌大,手指厚的獸肉干,一斤純純的白面饅頭 ,加上一小罐習武用的精油。

吃食每天都能領,精油一周領一次 。

據說這精油是許氏藥館的老藥師專門配制,對滋養筋骨 ,緩痛清淤有奇效 ,市面上買都買不到。

在林末看來,應該就是靈猴拳搭配藥劑。

畢竟下午就打完三四通拳就走路都有點不自然,天曉得第二天會瘸成什么樣 。

吃食倒令他十分滿意 ,肉干不論,白面饅頭可真是好東西,量也大 ,去城墻熬苦力也不過看看得過半斤,等回到家,不知道姐姐林蕓和弟弟林殊會高興成什么樣。

想到這 ,腳步都輕快了不少。

走出南大街,又拐了兩個胡同,周遭開始是熟悉的環境 ,熟悉的喧鬧 。

這和昨天沒有什么不同,不同的只是自己。

林末摸了摸自己有些扎手的板寸,又下意識按了按放在胸前的饅頭肉干 ,不自覺挺起了胸。

這倒有點像前世第一次領工資回家時候的樣子 。

有成就感!

走進貧民區 ,壞境又開始變了,打罵聲,呵斥聲 ,甚至還有令人臉紅心跳的靡靡之音。

即便還沒到晚上,這片區域同樣什么勾當都有。

林末火熱的心忽然冷了下來,盡早搬出去才是真 ,不說搬到南大街,至少也要是那種大幫派管轄的街道 。

別的不說,至少有秩序 。

走到門前 ,余光瞥了瞥,確認沒人后,咚咚咚 ,咚咚咚,有節奏地敲門。

聽得見門里有急沖沖的踏步聲,吱呀 ,門開了。

林末閃身進去 ,反手關門,將門栓放好 。

站在身前的是手里握著根搟面杖,一臉戒備的姐姐林蕓 ,看見進來的是林末后,眉頭舒展,勉強的笑了笑。

林末皺了皺眉頭 ,將林蕓手里的搟面杖接過,同時把懷里的饅頭肉干放在其手里,道 ,“怎么了姐?”

“我,我以為是王大嬸又來了。”林蕓看著與早上模樣全然不同的林末,高興地笑了笑 ,“對了,小末你真的考上了? ”

聲音驚喜而欣慰 。

院子里正在玩泥巴的林殊也雙手伸直,彎著腰作前世忍者狀跑了過來 ,一把抱住林末 ,好奇地看向林蕓,“什么考上了?”

林蕓沒有答話,只是撕了塊饅頭送進林殊嘴里 ,隨后敲了敲他腦門,“咱們以后有好日子了,快去生火 ,待會造飯吃。”

林殊嚼了嚼嘴里的饅頭,和往常完全不一樣的柔軟而微甜口感,一時高興地眼睛都瞇起來 ,聽到林蕓的話,用力地點點頭,蹦蹦跳跳地往廚房跑去 ,嘴里嚷嚷著,

“咱們有好日子嘍,咱們有好日子嘍。 ”

看著林殊走遠 ,林末臉上笑容隱沒 ,沉聲道,“姐,王大嬸過來說什么了?”

王大嬸是他們家這處院子的房東 ,林末見過幾次,肥頭豬婆模樣,臉上總帶著賤賤的笑 ,什么便宜都想賺,聽說家里男人在青衣幫做事,是個小頭目 ,因此在這邊有點勢力 。

林蕓眼簾低垂,小聲道,“沒什么的 ,王大嬸應該沒什么壞心思,說是看我年紀也不小了,彼此也知根知底 ,想給我張羅個對象。”

“沒什么壞心思?知根知底? ”林末怒極反笑。

林蕓年齡只比他大一歲 ,按如今這個年代,嫁為人婦也算正常,可穿越而來的林末怎么不知道這個年齡女生嫁人到底是好是壞?

在他看來過幾年由他張羅尋個靠譜點 ,林蕓也喜歡的最好,犯不著搞什么封建包辦,即便不成 ,難不成一張嘴他還養不起?

“那老潑婦介紹的對象是什么來路?”林末接著問道 。

“說是個三婚的老實人,經營了一個豬肉攤,家里條件很好 ,只不過,只不過有個比小殊大兩三歲的兒子。”說到這,林蕓眼睛忽地紅了紅 ,聲音都帶著點哭腔。

十六七歲的年紀,對另一半當然還停留在劇本里的英俊瀟灑,位高權重的公子哥上 。

可誰知一向和藹可親的房東笑嘻嘻地過來給自己介紹一個四十幾歲的豬肉販子 ,一副不答應房子都別住了的模樣 。

“三婚?老實人? ”林末忽地笑了一聲 ,“那個豬肉販子是哪的人? ”

“在玉林街賣豬肉,好像姓鄧。”林蕓小聲說道。

林末眼神愈加冷清,臉上卻笑了笑 ,拍了拍林蕓的肩膀,“好了別哭了,去造飯吧 ,這事交給我,你弟弟好歹進了許氏藥館,這點事都解決不了 ,傳出去不得丟了許氏的名頭?”

說到這,林蕓嫌棄地笑了笑,一把將林末手扔下 ,嬌嗔一聲走向廚房,心情顯然好了不少 。

林末面無表情,看著遠處慢慢要消失蹤影的太陽 ,摸了摸胸口的珠子 ,臉色愈加之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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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五章 羽之神勇 ,千古無二

吃過飯,天已經黑的差不多了,淡淡的月光灑在院子里 ,給人朦朦朧朧的感覺。

林末活動筋骨般回想著下午的靈猴拳術,動作放得很忙,但卻十分連貫 。

邊打 ,林末愈發發覺這拳術的精妙,十二個姿勢,堪堪將周身都運作了起來 ,筋骨連帶著肌肉,一股氣似乎緩緩從中生起。

呼。

拳罷,林末緩緩吐出一口白氣 ,用陳姓壯漢教的按摩法 ,一邊揉捏肌肉,一邊將發的精油取出來涂抹在身上 。

練拳確實靠天賦,林末不得不承認。

像陳大漢所說的 ,人與人之間是不能一概而論的,普通人可能一天了不得打個十幾通拳就不行了,再蠻干就會傷著身子 ,可有的天才,身體稟賦優越,整個人跟鐵造的般 ,打個幾十趟拳都不帶喘。

更可怕的是,同樣練出筋骨力,你一拳下去他可能會吐血 ,他一拳下去你可能會死 。

林末天賦不好不差,算了算一天打個十幾通拳差不多,加上有精油輔助 ,還能加個四五趟 ,中人之姿。

‘而這也意味著需要更多的努力,和更多的錢。’

林末瞧了瞧手里少了三分之一的精油,心中想到 。

如果無限制使用精油 ,修煉速度大概能提個六七成吧?

打消心中不切實際的想法,林末搖了搖頭,褪去上衣 ,去井口打上一桶水,簡單清洗了下身子,便進屋去了 。

屋里黯淡的油燈里 ,細小的燭芯頑強地燃燒著,發出微弱的光。

林末坐在窗前,褪去上半衣 ,月光伴著燭光映在身上,胸前的赤色的天賦珠璧面上最后一道細小的紋路以著肉眼可見的速度愈加。

慢慢地,慢慢地 ,天賦珠圓滿如一 ,赤色的光澤深邃如血,將林末目光都完全吸引了過去 。

【靈猴拳術:未入門(3.2%)】

【天賦:無】

【赤能:100%】

.....

一行行只有林末看得見的淡藍小字出現在他眼前。

‘這就是天賦珠的本相?是我的金手指?’

林末看著小字上面的內容,加上腦海里的信息 ,很容易就摸索出天賦珠的用途。

天賦珠珠如其名,能賦予林末種種玄奇的天賦,而赤能便是其能量點數 ,滿溢后便能抽取一種玄奇的天賦,同時也能像網游般具現出所學功法的熟練程度,類似經驗條 。

‘不過可惜的是 ,還沒能摸索出赤能的獲取方式,目前只能依賴時間來累積,而且技能也無法像深藍一樣可以加點 ,倒是可惜。’

林末手指輕撫在天賦珠上,感受著心臟的脈動,暗道。

不過轉念就覺得自己有些不知好歹 ,能有個進度顯示器已經算不錯了 。

君不見有多人失敗放棄只不過是因為看不到成功的希望?

不過這也不怪林末。

如今大周大廈將傾 ,覆巢之下豈有完卵,說不準就要拉開類似前世三國時期的大幕,想要在這亂世洪流中偏安一隅 ,又豈是易事。

林末酷愛歷史,比起常人自然懂得多,普通人可能只知道王朝更迭 ,會死很多人,卻對這個多沒有一個清晰的概念,他卻知道 。

西漢時總人口約莫五千萬 ,而王朝敗落,三國爭霸結束后,全國僅僅一百四十萬 ,其間殘酷的程度又豈是簡簡單單幾位數字能形如的,縮小到普通百姓身上,易子而食 ,白骨遍野也絲毫不夸張。

心中閃過一絲陰霾 ,但卻也沒再繼續深想,可以有憂患意識,但不能杞人憂天 ,自己嚇自己。

現在最重要的是度過月末的評判 。

下午訓練后,林末去尋過那敢于當第一個勇士的人,那人名字叫沈徹 ,有個叔叔在許氏當差,小道消息知道不少,他自然順道了解了一下這個月末評判是什么個情況 。

簡單來說就類似前世念書時的文理分科 ,學武學的好,就著重這方面的培養,走護道藥師這條路 ,而學文學的好,就朝研究型藥師發展。

‘希望第一次獲得的天賦能不負自己這么久的期待。’

林末意念一動,只見光幕上赤能點瞬間清零 ,胸前的天賦珠也如含苞的玫瑰般 ,裂縫舒展,剎息間支離破碎 。

與此同時,林末只感覺胸口處如一團火噗嗤一聲燃燒起來般 ,無邊的熱量從身體深處釋放,沿著固定路徑循環的血液流動速度開始慢慢加快,漸漸突破一個閾值。

嘩啦啦 ,嘩啦啦。

恰如江水奔涌,天河倒卷般的聲響在林末耳邊轟鳴,伴隨著一聲豪放霸道的聲音通天徹地:

“羽之神勇 ,千古無二! ”

林末只覺眼前一黑,轉眼間天地變換,原本只是枯坐于除去床 ,只有些許立錐之地的陋室里,如今卻站立在一處繁華的街道 。

繁華,林末只得用繁華來形容。

有過前世記憶的他 ,說是心理承受能力極強毫不為過 ,畢竟他見過千多米的高樓大廈,坐過馳騁天空的客機,見識比之普通人何止高一籌。

可看見如今所處地域 ,卻只得用繁華來形容 。

街道之寬,不知幾許,好似天街 ,地面赤紅如玉的磚石鋪地,兩側店鋪樓宇精致豪奢,甚至冒著淡淡的微光 ,像神仙建筑般,周遭到處都是人,烏壓壓一片 ,分隔兩旁,微微躬身,敬畏地看著長街盡頭。

‘這是哪里?’

林末四處打量 ,他所在的地方也十分特殊 ,比之其他地方項背相望的擁擠,此處明顯寬敞不少,周遭皆有氣息晦澀 ,虎背熊腰的大漢守護,而正前方則立著一個衣著華貴的少年。

少年目生重瞳,身長八尺 ,身材偉岸,面相剛勇,僅僅立在那不動 ,便給人泰山之巍峨感 。

‘羽之神勇,目生重瞳,這是項羽?’

林末心思閃動 ,一個想法忽地冒出。

來不及多想,卻只聽見一聲轟鳴,緊接著便聽見一個中氣十足的聲音叫到:

“始皇降臨 ,仙邪辟易!!”

無邊的黑影垂下 ,將太陽遮住,好似日食般,可怖的威壓讓所有人如墜冰窖 ,不敢動彈。

只見九條遮天蔽日的神龍拉著一架豪奢至極點的座駕緩緩略過 。

坐在座駕種中央的人看不見身影,渾身上下散發著熾烈的神光,一瞬間 ,仿佛將天邊的太陽都遮住 。

一出現便是天地的主角!讓人不敢直視!

天地都仿若寂靜無聲,只看見龍車緩緩從天際駛過。

‘這是始皇出游?以龍為座駕?神話版大秦?’

林末心中大驚,不由想起前世看過的一本名為神話版三國的書 ,只覺常識被顛覆,不過也對,他都能穿越 ,借之來到這,又有什么不可思議的呢?

又過了會,龍車遠去 ,生息漸起 ,街道再次熱鬧起來,都在談論始皇帝祖龍轉世,上鎮青冥 ,下壓九幽,列土寰宇,如何如何了得 ,百姓恢復日常。

林末同樣失神地望著天邊,心神被那傲立天地的身影所震懾,久久不知道說什么 ,就在這時,只見一道神光襲來,抬頭 ,身前的那巍峨身影慢慢轉身 。

雄偉的身影緩步上前,刀削般堅毅的臉上毫無敬畏,木然 ,反而忽地哈哈大笑起來 ,像是想到什么可笑的事,笑聲轟隆,似春雷炸響 ,轟得人氣血翻涌,可偏偏周遭人卻完全聽不見。

項羽笑容收斂,面上重露堅毅 ,倒8字形的重瞳里閃爍著驚世的豪光,天地的隱秘仿佛在眸子中演化,他看向遠方 ,又似看著林末,看著在場所有人,一字一頓 ,鏗鏘有力,像是在發天地大誓:

“彼可取而代也!”

轟隆!

天空中炸響一片霹靂!

林末枯坐在床前,月光灑在地面上 ,桌前油燈里的燈芯終于燃燒殆盡 ,只余一點火星,淡藍色的光幕上閃過一行字:

【天賦:霸王之勇(天生神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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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五章 兇猴

‘霸王之勇,天生神力?’

林末起身,立在月光下 ,張開雙手握了握,只感覺一股沛然大力從身體深處傳來,聚集在手中。

像是什么東西被握住 ,這就是力量的感覺?

沒有具體的量度,他對如今的力量完全沒有清晰的認知 。

時值半夜,原本該睡覺的時候 ,但林末現在怎么可能睡得著。

衣服都來不及穿,便躡手躡腳走到院子。

月光如水,傾灑在地面上 ,朦朦朧朧一片 。

林末大踏步走上前 ,四處望了望,忽然眼前一亮,走到角落處伸手一抓 ,之前用來鍛煉手臂力量的啞鈴便落在手中。

‘太輕太輕了!’

林末越來越興奮。

日常體質鍛煉通常都是以量壓質,不在乎你能舉起多重,而在于你能一毫不落 ,堅持幾組 。

但饒是如此,這個啞鈴也有十斤重,但在如今林末手里 ,輕的跟張紙差不多!

隨意往天上拋了拋,又輕而易舉地將其接住,有些不盡興地將其扔在地上 ,又望向井邊姐姐林蕓用來搗衣的石臺。

這個石臺不小,長一丈多,寬半丈多 ,有半人高 ,上面滿是歲月留下的斑駁痕跡。

粗略估計了幾千斤重都有了 。

‘我的力量能不能將它舉起?’

林末上前瞧了瞧,先是伸手拍了拍石臺,只聽見嘭嘭兩聲 ,竟在石臺上拍出兩道巴掌印!

這 。

林末愣住了,看著毫發無損的手掌,自己都不由自主感到害怕。

‘這天生神力還附帶些許鋼筋鐵骨?’

他咽了幾口唾沫 ,方才不過用了五成力,這花崗巖做的石頭就落成這個下場,要是全力拍在人身上 ,不得直接歸西?

‘武道入門者,肉身錘煉圓滿后,可以生撕虎豹 ,殺人如飲水,不知我與之相比如何?’

林末看了看井邊水桶里自己的倒影,不由揣測道。

估計差也差不了哪去吧 ,看著石臺上兩個深深的掌印 ,心中已經有幾分計較 。

心情大好,屋外傳來的打鬧哭喊聲都沒有那般喧鬧。

上床歇息,不一會便進入夢鄉。

第二天早晨 ,林末起的更早了 。

繼承天生神力后,身體素質發生極大改變,最直觀的表現除了基本的神力加身 ,鋼筋鐵骨外,便是睡眠時間縮短,精力更加充沛。

‘人與人之間果然是不能一概而論的。’

晨練必不可少 ,傳授靈猴拳術后,以往簡單的熱身運動自然被替代 。

憑著一股勁,林末直接規規矩矩地打了十幾通拳 ,拳罷才感覺有一絲疲憊。

如若不是時候不早,必須得去藥館報到,估計再來幾十通都沒問題。

【靈猴拳術:未入門(6.2%)】

林末微微平息身上躁動的氣血 ,開始回味方才練拳的感受 。

‘6.2%了 ,還真是快啊。’

他不由暗自點頭,簡單的計算了一下,他如今的進度大概是保持在完整且認真打滿一通拳 ,獲得0.2%熟練度,依照他估計,一天下來 ,這強健的體魄大概能支持他打上四五十通拳,不成問題。

如果熟練度增長速度不變,意味著十天 ,十天就能靈猴拳術入門,而入門就能通過武行評判,算得上資質中上了 。

‘開掛了都不能算出生就在羅馬 ,要是沒掛,我豈不是鐵牛馬?’

搖了搖頭,林末沒再多想 ,隨手拉著繩從井底提起一桶水 ,都用不著絞盤,清清爽爽地沖了個澡,去造飯了 。

如今領悟能力差沒什么 ,有天賦珠在還怕沒有什么逆天的天賦?

他需要的只是等待,磨礪,毅力 ,完美的外設已經有人給他準備妥,剩下的只能靠他自己。

吃過早飯,林末走進林蕓房間 ,沖迷迷糊糊的大姐叮囑了幾句別放外人進屋,有人來就說等他回來商量,便起身前往藥館。

如今他天生神力加身 ,已經算初步具備自保之力,可關鍵在于這能力來源全然不可說,就與前世的黑錢差不多 ,偷偷用可以 ,可明目張膽用卻是絕不可行,不然一旦被人發現,少說吃幾年牢飯 。

他如今也是這種境遇 ,突現神力,難保不會有有心人計較,說不得福禍難料。

‘除非找個好的由頭?’

林末心中瞬間編織出好幾個理由 ,比如跳崖獲奇人傳功,誤食驚世奇果?

仔細一想,又不怎么經得起推敲 ,只得暫時藏在心里。

先茍吧,茍到深處自然應有盡有 。

以他如今的實力,或許如今放寧陽已經算不錯 ,但在亂世之中卻差得遠。

門外的大漢顯然經過培訓,眼尖得很,認人認得很熟 ,開門便將林末放了進去。

走進大門 ,一陣練武的吆喝聲便傳來 。定睛一看,人都已經來的差不多了,盡皆褪去上衣 ,熱火朝天地比練著,陳姓壯漢則站在最前面,負手而立 ,不時走動指點。

林末自然不會不合群,走上前,也不管陳姓壯漢看不看 ,恭敬地行了一禮,也褪去衣服打熬起身體來。

在場練武的人都很認真,沒有偷奸耍滑之輩 。

再不明事理的人也知道 ,這個月可以說是決定其人生軌跡的重要時期,如果一個月后武行評判沒過,或許武道一途便沒有指望了。

畢竟如果沒有進入護道型藥師培養方案 ,不僅習武的精油沒有 ,也沒有機緣請像陳姓壯漢這樣的高手悉心指導,修煉武道簡直可以說是事倍功半了。

一邊練,練完后休息 ,休息完再練,就這樣時間過得倒是不慢,一群人不時你幫我踩一下肌肉 ,我幫你拉一下韌帶,涂一下精油,倒也彼此算是熟識了起來 。

林末也算得到了不少情報 。

比如每次進藥館的人可以說與許氏都或多或少有幾分關系 ,比如一個月考核期,都是上午習武,下午識藥 ,,比如陳姓壯漢名為陳剛,是個貨真價實肉身圓滿 ,沸血境強手 ,又比如藥館藥師主要分五級:灰衣,黃衣,白衣 ,青衣,和紅衣。

像他們這種灰衣便是學徒,一個月后便能披上黃衣 ,算有個正式編制,后面地位依次上升,青衣 ,紅衣在許氏藥館的地位與許氏嫡系已經差不多了。

上午操練過罷,就在眾人歇息時,陳剛忽然叫人將所有人喚到后院 。

后院更大 ,與前院相比,綠植面積更多,說是綠植 ,已經算是一塊塊藥田了 ,種著比如人參,靈芝之類的常見藥材。

聽人說這些都是移植的,某些藥物需要新鮮藥材 ,這便有了這藥田的形成。

藥田深處則是一方假山,假山伴水,意境非凡 ,唯一有些違和的便是假山前方多出的一個大鐵籠子 。

“這就是靈猴? ”

看著籠子里一臉猙獰盯著林末等人的猴子,林末不由道。

這些猴子與林末印象中的猴子有很大不同,光是體型就令人有些心底發冷 ,論個子竟然不比他們矮上多少,隆起的肌肉上,暗紅的血管撐得死死得 ,雷公臉顯得有些粗糙,眼珠子一動不動,直直看著他們 ,喘著粗氣 ,涎水從突兀的牙齒上滑落,一滴滴滴在地上。

“我感覺我打不過一只猴子 。”

林末身旁,沈徹不由倒吸了口冷氣 ,打趣道。

“自信點,把你的感覺撤掉。”

站在最前方的是個名叫李元則的人,身材在眾人中算是最魁梧的 ,同時家境據說也是最好的一批,畢竟他爹就是藥館里的一位白衣護道藥師,因此小道消息知道的最多 。

“尋常靈猴仗著動作靈敏 ,力量穩健,就不是一般通筋武者能對付的,而這只 , ”李元則眼里泛起凝重,“這只與正常靈猴相比,更兇 ,更壯 ,我猜怕只有開始煉骨的強手才能對付。”

他自然見過正常靈猴,倚著他爹的關系,別說看靈猴了 ,就是吃都吃過一次,兩者差別自然瞧的出來。

“陳師傅,這是只猴王嗎?”

李元則看著身前的陳剛 ,問道 。

陳剛背著手,同樣在細細觀察籠里的靈猴,搖了搖頭:“是不是猴王不知道 ,不過可以確定的是這猴子很兇,為了捉這畜生,甚至狩獵隊傷了不少人 。 ”

最近山里不知出了什么變故 ,突然冒出不少野生藥田,這猴子便是許氏派出狩獵隊前去搜尋時順手捉住的。

原以為會很輕松,畢竟一支許氏狩獵隊 ,標配都是一位沸血境隊長加上數位煉骨境強手帶領 ,而普通靈猴只要稍微謹慎點,通筋武夫就能對付,可誰料差點翻車。

這奇葩的靈猴 ,不僅力量更大,速度更快,瀕危時還能進入一種奇特狀態 ,如武者施展秘術般,戰力暴增,硬生生傷著了幾個普通隊員 。

“你們可以著重觀察這猴頭的動作 ,畢竟靈猴拳是獸形拳,摹獸一道對它很有幫助,拳法到位了 ,錘煉筋骨自然就快起來了。”

觀摩了大概一刻鐘,一行人便被趕去食堂吃飯。

下午則是識藥課,有專門的老藥師指導 ,后院的藥田發揮作用了 ,除了基本的藥鑒外,藥田里的常見草藥,習性 ,生長周期,采摘方式,必須要求全部掌握 ,甚至第二天還會測試 。

除了識藥外,課上還講授了一些基本的藥理知識,比如雄三根與菱葵研磨配合可以制成較強的致幻藥 ,三角淚粉末沾上唾液后止血效果是清水的三倍等等。

不過有關林末最感興趣的毒劑配制卻是被有意識地跳了過去。

林末本著一心茍發育的心態,也沒覺得不好,天天吃好喝好 ,練武識藥,可喜的是身上的一把子力氣好似也跟草木扎了根般,伴著時間過去 ,練武進展 ,倚著一個緩慢而又堅定的速度,越變越大 。

而那王大嬸在聽說林末進了許氏后,也消停了不少 ,只道等林父林母回來商量。

日子就這樣一天天充實而又緩慢地過去,眨眼就是月底。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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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六章 黃天教

嘿哈!嘿哈!

入秋,秋意刺骨 。

掛了一晚上的月亮還沒來得及墜下,冰冷的空氣混著晨霧鉆進鼻腔里 ,端的是讓人難受。

演武場中,有人在搬運石塊,活躍氣血 ,有的人在熟練拳法,打熬筋骨,也有人一邊訓練后聊天談笑 ,涂抹精油 ,揉捏肌肉。

林末赤裸著上身,微微瞇著眼,對著木人樁練著拳法 ,只見其身形迅捷如電,整個人動作飄忽不定,忽而飛撲掌擊 ,忽而蹬枝重拳,不時傳來一聲聲噗嗤的氣爆聲,在木樁上留下一個又一個的凹印 。

啪啪啪 ,鼓掌聲 。

“拳出六響,已經過了半數,你比昨日更強了。”

林末身后 ,李元則抱著手臂,上前笑道。

“所以你們又進步了?不會真就最后我一個人苦哈哈去當老學究吧? ”一旁癱坐在地上的沈徹一下子從地上蹦起,順帶撿起地上的短打 ,愁眉苦臉道 。

“但凡你認真點 ,憑你爹給你留的補藥,會才三響水平? ”李元則沒好氣地冷哼一聲。

對于沈徹,李元則是真的服氣。

他們兩人因為父輩的關系 ,倒算從小認識,沈徹他爹同樣是白衫藥師,不過是研究型藥師 。

仗著家里的關系 ,沈徹沒少獲得類似煉體精油的好東西,比如參丸,芝膏之類的 ,就連他與林末兩人都沒少分潤,可資源再多,也頂不住人懶啊。

三天打魚兩天曬網 ,一堆資源灌注下,才僅僅拳出三響,幾天后武行評判 ,頂天四五響 ,和家境貧寒,憑著一股子堅毅性格以及不俗天賦的林末,簡直一個天一個地。

說起林末 ,李元則不得不佩服其毅力,來的最早,走的最晚 ,每次都練到精疲力盡 。

這也是為何他只是隨著沈徹與林末接觸,漸漸地兩人關系卻越來越好的原因。

畢竟優秀的人總是相互吸引。

想到這,李元則看著林末的目光又多了一股子欣賞 。

“還不夠 ,聽說宋明羽拳出九響了?”林末搖了搖頭,披上衣衫隨口道。

“那小子確實機靈,不過不是個好人。”

沈徹微微撇嘴 ,很不感冒的樣子,從兜里掏出兩個小瓶,林末 ,李元則一人一個 。

“那小子壞得很 ,我不止一次見他往滿春院跑,也不怕年紀輕輕被吸干 。 ”

宋明羽也是這一批學徒的,與林末差不多 ,同樣貧困家庭,不過天資很高,前幾天便傳出拳出九響的消息 ,這可了得,要知道以往一月培訓,頂天就拳出七響 ,如今竟出了這樣一個天才。

更何況所有人都知道其家境差,意味著一路全靠自己修煉,一旦資源供應充足 ,說不準修煉速度還要拔幾個層次,妥妥的三十年河東,三十年河西的狠角色。

因此不少人想結個善緣 ,天天酒樓 ,青樓,應酬到時候不斷 。

林末作為同樣家境貧寒,天資卓越的子弟 ,一樣的邀約同樣不少,不過他卻沒怎么應約,最多和沈徹 ,李元則一起吃吃飯,聊聊天。

倒不是什么坐懷不亂的柳下惠,血氣方剛的年紀 ,看著稍稍豐腴,姿色不錯良家一樣會微微敬禮,以示尊敬 ,但以如今條件,實在不方便去女票。

畢竟身上沒錢,走路都不硬氣啊 。

“你倒是管的寬 ,有這閑工夫 ,多打幾通拳,不比什么都強?”

李元則接過小瓶,發覺里面是一顆參丸 ,毫不客氣地塞在懷里,教訓道。

“不練不練,我沒那個天賦 ,再練也就那樣,這輩子都不可能像你們那樣練武,只能靠四處送藥 ,抱大腿,勉強維持以后的生活。”沈徹搖搖頭,嬉笑道 。

自家人明白自家事 ,當他真懶?只是真的天賦差而已,哪天回家不是練到精疲力竭?

既然吃不了這碗飯,就找另一碗飯吃 ,恰好他天賦隨他爹 ,制藥有一手,不如當個有藥人,廣結善緣。

林末 ,李元則就是他選定的人選,天賦不差,性格堅毅 ,是最適合做朋友的人。

林末同樣搖了搖頭,也沒不好意思,將參丸放進兜里 。

天生神力的弊端開始顯現 ,其中一個就是飯量大,比起以前何止大了幾倍。

這參丸好,一顆就能頂好幾頓。

“對了 ,聽說隔壁縣有黃天教進行傳道,估計沒幾天就要來我們這了,你們到時候去不去看啊? ”像是忽然想到什么 ,沈徹忽然道 ,興趣十足地看著林末,李元則兩人 。

“蒼天已死,黃天當立 ,歲在甲子,天下大吉!這是黃天教掌教得天之預示所知,還別說 ,聽著就很霸氣 。”

沈徹一邊說,一邊還比劃起來。

黃天教是近年來新興起的一個民間教派,亦正亦邪 ,有點類似南方的白蓮教以及黑佛教。

雖然是新創不久,但信徒卻是很多,尤其是在黃天教掌教在泰州江生伏蛟龍 ,節遏洪災,救了泰淮江兩岸千萬百姓后,聲勢達到巔峰 。

“這邊的官府勢力就不管嗎?堂而皇之讓這樣教派傳播信仰?”

林末自然也聽說過一些 ,也不奇怪 ,越到災厄年間,人民生活越困苦,精神世界就越需要寄托 ,這就給類似宗教繁榮壯大提供了土壤。

但神權壯大,勢必會影響君權,因此沒有哪個時候會有掌權人會給宗教好臉色。

因此聽說黃天教要到這傳教 ,官府竟然沒丁點表示,有些吃驚 。

“這怎么管?大周氣數已盡已成定局,單不說黃天教泰州數十萬教眾 ,就是有那位生擒蛟龍的掌教在,誰愿意現在就撕破臉皮?更何況黃天教又不像白蓮教,黑佛教那般邪門。 ”李元則倒是看得透徹 ,,隨口解釋道,

“對了待會一起去吃飯不 ,醉鄉樓?聽說那邊上了不少新菜式。”

李元則提議道 。

沈徹自然點頭答應 ,他本好玩,吃食上尤為情有獨鐘。

林末卻是搖了搖頭,“我有事 ,今晚我爹娘要回家,我得回家吃飯。”

換作平日,他自然會去 ,可惜林父林母在外跟著商隊走商,每個月月底休假,今天剛好歸家 ,一家人久違地團聚,他自然不會缺席 。

相處這么久,各自情況自然都了解過一些 ,天大地大,家人最大,這種事情當然不能勉強。

“不去就不去 ,大不了趕明兒再一起吃 ,小末子,不過要我說,伯父伯母只是普通人 ,這個時候出去走商真不應該,實在不行我們幫忙介紹個城里的清閑差事,再借你些錢搬個家 ,也好安心練武? ”

李元則也一言不發,卻也是點頭贊同。

他們兩人是知道林末部分事的,包括那個房東王大嬸以及那個三婚老實人的鄧屠戶 ,于是提議道 。

他們家境自然算不得寧陽最上等一批,但作為許氏藥館白衫藥師,說是中產階級一點也不過分 ,再加上耕耘了幾十年的關系,在外人看似很難的事,解決的辦法卻是有很多 。

林末微微沉思 ,也不是食古不化 ,自尊心強得離譜的人,思考片刻,發覺這是最好的選擇 ,也是點頭,肅然,“大恩不言謝 ,我回家和家里人商量商量。”

見林末沒有異狀,兩人也是松了口氣,說出口其實沈徹便有些后悔 ,主要擔心被誤認為是施舍,畢竟家境貧寒的人大多有小家子氣,這無關本身 ,只是成長環境使然,要么得志便猖狂,要么畏手畏腳 ,怕這怕那。

好在林末沒多想 。

“謝什么謝 ,我現在照顧你,等的就是以后你護著我,這叫投資!”沈徹眉開眼笑 ,踮起腳拍了拍林末的肩膀。

李元則則是面色復雜地看著如今比他高了半個頭的林末,“也不用謝我,只要你肯把你長這么高的秘訣私下給我說道說道就行了。 ”

天知道 ,明明大半月前還比自己矮一些,一米六幾的林末,才這么短時間 ,直接就一米八幾的個頭了!而且身材還越發魁梧,剃著板寸,面無表情地立在那 ,和一座山一樣 。

說到這,沈徹笑著笑著也不笑了,四十五度抬著頭看向林末 ,一直玩耍都沒發覺 ,忽然被提醒,自己竟然是最矮的了。

空氣瞬間尷尬,過了會 ,三人相視一眼,哈哈大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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