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 剛穿越就要跑路

眼前女孩大約7歲左右,五官精巧,瘦弱的體格映襯著淺粉睡衣非常寬大 ,一頭栗色長發整齊梳理腦后,身高不足成年人一半的她如今正仰著小臉,湛藍色雙眸此時正膽怯的看著自己。

“燈...燈滅了 。”

細如蚊蠅的聲音從女孩蒼白的嘴中發出 ,飄到夏銘耳朵中時,已經弱不可聞。

“什么?”

“煤油燈...燈...滅了!點不著,好黑... ”

女孩稍微提高了一點嗓門 ,那輕聲細語顯得非常虛弱,仍舊不大聽得清,夏銘因此皺了皺眉。

這似乎嚇到了她 ,女孩小臉刷的變得慘白一片,不自覺蹬蹬后退兩步,她最后恐懼的看了眼夏銘 ,就忙不迭地跑掉了 。

破舊木地板與拖鞋聲音摩擦碰撞 ,漸行漸遠,從房門后探出頭的夏銘愕然的看著這一切,搞不懂這小家伙到底是什么情況。

懦弱?膽怯?還是害怕?

她為什么害怕?

內心有此疑問 ,心底另一個聲音就回答了他。

“因為她快要死了!”

“因為她害死了姑媽!”

“因為她那惡毒、受詛咒的血脈! ”

“她一直就那樣,病懨懨,下賤!貧民雜種!膽小鬼!!”

暴躁、癲狂 ,這聲音語氣猶如一個瘋子,令夏銘非常排斥,他皺了皺眉 ,本能的就有點抗拒 。

于是那聲音就突然慘叫了一聲,然后——

“不,不要!”

“不要吃掉我! ”

“救命!神啊救救我!”

話語中透漏著驚恐 ,令夏銘非常疑惑這廝到底遭遇了什么,然后他猛然驚覺,這聲音是從心底出現的!

只是還未等他研究 ,那詭異之音就已經如風中殘燭般 ,飄忽如煙。

“爸爸.....我恨你!”最后一句弱不可聞的慘叫響起復又熄滅,就像是投入湖水中的小石子,泛出點點漣漪后終歸平靜。

然后一大股記憶就猛地出現在了夏銘腦海當中 ,刺痛倏至,讓他下意識就捂住了腦袋,嘴巴緊緊抿住 ,臉色發白 。

……

夏爾.柯藍斯頓,出身于都林王國羅恩郡柯藍斯頓家族,性格暴虐易怒 ,被伯爵父親所不喜,兩個月前成年禮后發配至皮塔市,準備繼承猝死姑媽的男爵爵位 ,但因某種原因,繼承儀式一直沒有進行。

現暫住于皮塔市女貞街42號,身旁除了一位老管家外就只有剛剛那位小女孩 ,名叫安妮 ,已故姑媽養女,算是他表妹,但因爵位繼承制度 ,夏爾又有著撫養女孩的責任......因不喜其懦弱性格,平時非打即罵....無人管束...

隨著記憶不斷流入梳理,腦海中刺痛感慢慢遠去 ,最終,抬手擦了擦鼻翼處流下的血液,年輕人不由微微苦笑。

“夏爾....夏銘 ,這名字倒是沒什么障礙 。 ”

夏銘,或者說夏爾對自己穿越這個事實接受程度倒是不差,因為他已經漫無目的的在這座城市周圍飄蕩了好久 ,剛剛莫名其妙的附了這個人渣的身,才算是完全活過來——或者可以稱之為奪舍 。

錯愕 、困惑、難過、不舍....該有的心理歷程早就經歷過了,曾經的過往最終被他壓至心底 ,現在 ,除了找到回家的道路外,他最主要的就是一件事——活下去。

用夏爾.柯藍斯頓的身份活下去。

然而,沒記錯的話....

一幅畫面閃過 ,夏爾忍不住回頭看去,凌亂的房間內,一具死不瞑目的流浪漢尸體正瞪著那渾圓的雙眼目視天花板 。

“這個人渣!”

破罵了一聲 ,夏爾砰的一聲關閉房門,急匆匆來到尸體前,擼起袖子就準備將尸體先搬至床底。

費力挪動時 ,眼角余光瞥到桌上一本棕黑色筆記,更是讓他氣不打一處來。

魔鬼 、怨靈、獵魔人、古妖 、通靈師、教廷、神明...就算近年來剛剛興起的工業革命迎來科技的苗頭,也仍舊阻擋不了這是一個充滿各種神鬼魔怪的世界 。

與他前世完全是兩個世界!

眼下筆記本就是一個證明 ,沒記錯的話,那上面記載著一些死亡相關的知識。

原身將這東西當做救命稻草,期望從這筆記本當中學到某些禁忌法術 ,繼而順利度過眼下無法繼承爵位的危機 ,然后還幻想著利用這些知識做到人生逆襲,讓自己那位嚴厲的父親刮目相看,證明就算被發配邊疆 ,自己也有實力“再度”崛起。

他倒是真學到了點東西,只是因為缺乏實驗材料,一直沒辦法得知自己是否學有所成 ,于是這位出身貴族家庭的暴躁紈绔準備自己尋找實驗材料——

也就是這具尸體 。

可惜,事實證明,他學的東西出了差錯 ,不僅沒生效,反而把自己搭進去了——然后引來了一只孤魂野鬼。

夏爾慶幸原身的魯莽,不然自己指不定還要飄到什么時候呢 ,但他同樣暗恨這廝的無腦行徑。腳下這座城市可不是他老家,沒有伯爵父親罩著,他在這害人性命隨時都有被發覺的可能!

是的 ,眼下這位流浪漢就是原身引入房間后親手掐死的 ,目的很“單純 ”,想要他變成尸體然后嘗試將他“復活 ” 。

這家伙的暴虐可見一斑。

所以夏爾奪舍于他沒有絲毫負罪感。

只是,沒有負罪感卻必須要為其擦屁股 ,之后還得做一系列善后且掃尾的舉動——這廝以往囂張慣了,犯了罪,竟然根本沒怎么做任何掩飾性措施!

想到這 ,他挪動尸體的動作突然一停 。目光不由自主的看向筆記本處 。

“這東西哪來的來著?”不斷翻找著原身記憶,種種可疑之處令他有種不好的預感。

果斷扔下剛剛挪至一半的尸體,夏爾快步來到窗前 ,挑開藍色窗紗往外看去。

三層房屋下,鐵質圍欄外對著的街道上,一輛黑皮馬車正飛速向此而來 ,遙遙的,夏爾隱約能從那玻璃窗處看到,那里面似乎坐著幾位身著黑色制服的家伙 。

“警察!?”

“果然 ,這家伙被陰了! ”

慌忙放下拉起的窗紗 ,年輕人后退幾步,生怕被外人順著窗戶看到自己,隨后又轉頭看向上半身沒入床底的尸體。

他不由絕望。

現在毀尸滅跡根本來不及了 ,等到警察上來,八成被現場逮捕沒跑 。

將尸體完全藏起來?指望他們不搜根本不可能!

“假裝正當防衛結果過當?不說在背后操縱這事之人會怎樣應對,原身記憶根本沒多少法律知識 ,誰知道這地方有沒有正當防衛這么一說啊……”

孤魂野鬼般飄了大半個月,好不容易活了過來,卻只能迎來坐牢的命運嗎?

要不要這么扯淡!

“貴族身份能保護的了自己嗎?”

“不 ,不可能!這家伙還沒真正繼承爵位,只是一個半貴族半平民的勛爵,而且就算貴族 ,殺了人也不能全身而退! ”

“求助家族?先不說原身不被家族所喜,就算提供幫助,那也是鞭長莫及!”

“保釋?都林王國似乎還沒有這個制度 ,而且就算有的話 ,他那因揮霍無度而所剩無幾的財產估計也根本不夠用!”

“雇傭律師?鉆王國律法空子? ”

“這種事情,同樣也得有錢啊....”

腦海中不斷閃著各種念頭,夏爾發現 ,自己似乎除了逃跑之外就沒有其他路可選了。

去坐牢?

永遠失去繼承爵位的可能?美好的新生活還未展開,就被打上犯罪者標簽?

菊花不保?

“去他媽的坐牢!”破罵了一聲,夏爾咬牙有所決斷。

跑!

必須跑!

跑了之后再考慮其他!

起碼不能讓人抓個現行!

可是怎么跑?往哪跑!?

腦海中飛速閃過這種念頭 ,似乎觸動了某種開關,夏爾只覺嗡的一下,眼前臥室就變得恍惚不已 。

一扇銘刻著扭曲浮雕的青銅門緩緩浮現于身前 ,無聲無息的,吸引著他所有目光。

金屬門閃爍不定,一會猶如虛幻投影 ,一會卻又充滿真實,其上各種浮雕扭曲錯節,隨著目光看去 ,上面的某些人臉雕塑似乎還不斷扭動 ,邊緣處綻放著詭異清光,猶如焊接痕跡一般,“深深 ”將青銅門鑲嵌在空氣之中。

“為什么會出現一扇門?”

他喃喃著 ,臉上有那么一瞬間錯愕以及猶豫 。

剛要跑就突然冒出一扇門來,這也來的太巧了點吧?

門后是什么?會不會是陷阱?

還是說這玩意是傳說中的金手指?

嘗試推開,看似堅硬的大門輕飄飄的就露出了一個縫隙 ,大量清光隨之溢出。

這光并不強烈,照在身上反而給人一種很柔和的感覺,然而夏爾可沒有大意。

窗外馬車已然停靠了下來 ,幾個黑制服警察正飛快的從馬車鉆出,局勢已然岌岌可危 。

“但一定不能沖動 。”

深呼吸著,夏爾盡量讓自己保持淡定 ,用桌角放置的楠木手杖簡單試驗了一下,發現能探進去,于是他忙不迭地將尸體一把抱起 ,扔向門后 ,然而——

嗡!

清光蕩漾,與尸體接觸時發出一種獨特的震動聲,卻把其牢牢擋在門外。

看著這些 ,夏爾眼睜得老大:“怎么回事?明明可以伸進去? ”

耳中已經聽到樓下敲門以及管家前去開門的聲音,這讓他急的直冒冷汗,抓起手杖復又實驗了一下 ,同樣能伸進去,但尸體卻不行!

“為什么? ”

“是因為一個是物品,一個是人?”

“不對 ,除非這門有意識,不然不可能分辨出這點,兩者全都是死物 ,只是構造材質不同罷了...或者因為尸體內寄生蟲是活的?”

“這有點扯淡啊... ”夏爾不相信,也不愿相信是因為這個,于是他急速轉動腦筋 ,最終 ,他再次看向腳邊尸體。

手杖能探進去而尸體扔不進去,是不是因為一個是被拋入而一個是探入?

換句話說,是不是因為一個是在他接觸下 ,而一個則處于單獨狀態?

“那些小說里不都有個只認主人的金手指么,沒準這個也是?”

想著,夏爾抓著流浪漢胳膊往里一探 。

一點漣漪出現 ,胳膊直接伸了進去!

夏爾臉色一喜,隨后急匆匆的開始了行動。

從胳膊 、到胸口、到整個上半身、再到下半身;隨著大門漣漪不斷,毀尸滅跡的行徑即將完成。

然而 ,就當他將流浪漢塞入99%,正抓著腳背往里推之際,他突然發現 ,除非自己將尸體再拽出來,不然手根本就離不開腳面...

像是被強力膠黏在一起,怎么拉都脫離不了 ,但又比膠水更奇特 。

他的雙手能輪番碰觸抽離 ,卻無法完全放手,必須保持觸碰,這讓他有點傻眼。

管家與警察的交涉聲已經隱隱可聞 ,腳步蹬蹬瞪急速響起,愈發接近——

一方面是被抓個現行,還順帶暴露出這扇大門 ,另一方面確是那未知所在,不知道會遭遇什么....

夏爾神色有些變幻不定。

然而沒時間給他細考慮,腳步聲已經接近臥室房門 ,不用想,一會或者是敲門,或者直接撞門而入 ,接下來面對的結局注定不會很美好 。

他最終咬了咬牙。

“不管了!”

正準備鉆入大門,他卻突然想起了什么,回身伸手一探 ,將身后桌上放置的棕黑色筆記本抓起塞入懷中 ,之后不再猶豫,雙腿一蹬,趕在警察撞開大門之前撲了進去 ,隨即——

失重感猛然而至!

……

慘叫聲從頭頂出現,陽光下一處街道,一隊身著閃亮盔甲的騎士下意識抬起頭 ,結果就見到兩個人形黑影從高空飛速墜落而來,降落目標則是被騎士們保護在中央的金發少年。

騎士們不由大驚失色,長劍出鞘之聲隨之四起 。

“放肆! ”

“快閃開!”

“警戒!有人行刺喬弗里王子!!”

接下來會發生什麼? 這裡放的章節有限 ,點選下方按鈕安裝雅集閱境App,繼續閱讀更多精彩章節

2 血腥的骸骨復蘇

啪!

【你受到一位中世紀審訊者的皮鞭攻擊,胸前皮下脂肪挫傷+1】

啪!

【你受到一位中世紀審訊者的皮鞭攻擊 ,胸前皮下脂肪挫傷+1】

啪——!

【你受到一位中世紀審訊者的皮鞭攻擊,胸部皮下脂肪挫傷+1】

……

【多次襲擊之下,你的傷勢變重了 ,你的左胸肌輕微撕裂】

....

“@#¥#@%*…… ”

耳中聽著這位胡子拉碴的行刑者嘰里咕嚕又根本聽不懂的話語 ,染血皮鞭不斷于身前飛舞,抽打在身上泛出陣陣劇痛。

眼角則不斷冒出一行又一行既熟悉又陌生的漢字,并不影響視線 ,但卻無法令人忽視。

異鄉見母語,這是一個令人很意外的事情,然而夏爾對此卻沒有絲毫親切感 。

這特碼是什么鬼?

我知道我受傷了 ,還很疼,可你有必要“說”出來嗎?

話說為什么會變成這種情況?

火光籠罩的陰暗地下室內,夏爾臉色被照映的黑紅參半 ,不時發出一聲痛哼,熱浪烘烤,汗水混合血漬將整個上半身完全浸濕 ,露出那還算健碩的肌肉以及其上交叉錯節的血淋淋鞭痕 。

事情是如何發展的來著?

因警察即將破門而入,他根本來不及仔細考慮,急匆匆就鉆入了那扇大門 ,然后——

大門外竟然是另外一個世界!

一個鐵皮騎士與長袍修道士仍舊存在的古老中世紀。

這里會不會有被囚禁在城堡當中的公主?會不會有各種稀奇古怪的魔物?

是不是一個劍與魔法的傳奇之地?

正常情況下 ,夏爾會很好奇這些,只是很可惜,現實所遭遇的讓他根本無暇顧及其他。

那門后竟然是一處半空!他剛剛鉆進來就撲了個空 ,然后不由自主的落向地面 。

如果單單只是這樣也就罷了,大不了摔成骨折受點小傷,養一段時間怎么著也能恢復過來。

可為什么掉落的地點會有人存在?還是一個被重重保護 ,看起來像是某位大貴族子嗣的家伙!?

語言不通,夏爾不清楚自己差點砸到的那金毛到底什么身份,但這已經無關緊要了。

因為這事 ,他剛剛摔落就被人五花大綁了起來,繼而被推搡到這處陰暗潮濕的地下室內接受審訊以及行刑 。

只能說在落地時那流浪漢尸體墊在他身下,不然拖著受傷之軀受刑那肯定不會很好受。

然而就算沒受傷 ,被人用鞭子抽了這么長時間也不是很好受。

“這算不算是剛離狼穴,又入虎口?”

暗暗同情著自己,夏爾低著頭 ,咬牙忍耐著這常人根本遇不到的痛苦 。

經過最初討饒 、破罵 、慘叫、語無倫次 ,他現在已經沒心思以及體力做其他徒勞之舉了。

這些人不斷鞭打他,似乎想要他承認什么東西,只是語言不通 ,他就算想屈打成招也根本不可能。

似乎也知曉這點,身前行刑者揮動鞭子間神色充滿戲虐和心不在焉,此時的抽打并不像是審訊 ,反而像是無聊之舉 。

是的,夏爾偷偷觀察之下,最終做出如此猜測。

這讓他非常憤怒 ,仿佛自己一瞬間從正常人變成了任人宰割的羔羊,沒有丁點人權可以保護自己受傷自尊,只能逆來順受。

可惜 ,被綁成上帝的他就算再憤怒也于事無補,而因渾然不同的語言,他就連罵幾句解解氣都沒辦法做到 。

都聽不懂 ,罵人還有什么用?

所以最終 ,打人的有氣無力,被打的沉默不語,一時間這處狹隘的審訊室內除了皮鞭抽打聲外就只有不遠處另一位審訊者的呼嚕聲 。

這里只有兩個身著亞麻襯衣胡子拉碴的審訊者 ,除此之外,沒有其他人存在了;或者說沒有其他活人。

眼角余光撇到左側光線陰暗一處角落,在那灰色發黑的捆綁長桌上 ,某位死不瞑目的家伙正睜大雙眼瞪著自己方向,似乎在等待這位新來的可憐蟲隨他一起上路——他正是前身在家里面掐死的那個流浪漢尸體,與他一齊掉入這方世界 ,如今也被人搬到這來了。

【一具新鮮尸體,男性,30-40歲之間 ,死前充滿痛苦與怨憤】

眼中飄過這么一段信息,令夏爾頗感別扭,又多少有些藉慰 。

來到這充滿惡意的中世紀后 ,并非所有事情都很糟糕 ,起碼來說,自己突然多出來的這特殊能力倒還讓他感覺挺有趣。

這可能是穿過那扇門后被賦予的能力,也可能是來到這個世界后自行覺醒的能力 ,總之,夏爾此時看向任何東西或者自身受到任何襲擊,他都能一目了然的了解到。

比如他看向自己 ,就能夠出現一排信息,和傳說中的屬性欄倒也沒差 。

……

【你的名字:夏爾.柯藍斯頓】

【你的年齡:16】

【你的健康狀態:良好,輕傷加重】

【你所掌握的技能:真知之眼(恒定) ,骸骨復蘇(1/100%)】

【你在這里的剩余停留時間:5.12.37.45】

……

停留時間最后兩位數字飛速轉變,而中央靠右兩個數字則每一秒都發生變化。

小時、分鐘 、秒、毫秒,夏爾隱隱有所明悟 ,再過五個多小時,自己似乎就能再次召喚那扇大門了。

然后呢?回到原點?

這是個好消息,可是 ,一點動彈余地都沒有的他該如何開啟那扇大門?

將大門召喚到頭上籠罩自己?這是個好想法 ,可惜他似乎沒辦法做到那么精細的控制 。

而且,自己能堅持到時間嗎?

思及進來時瞧見的情況,夏爾內心充滿悲觀。

不斷受到鞭子攻擊自然不怎么好受 ,然而對于行刑者來說,這種鞭刑只不過是“開胃小菜 ”罷了,根本不用細想 ,眼下一屋子刑具就已經讓夏爾了解自己之后會遭遇到什么了。

事實上,沒有讓他“等多久”,再一次猛力抽擊后 ,行刑者就已經稍顯不耐的將鞭子扔在一旁,然后走向插滿紅烙鐵的火盆了 。

夏爾心里一個咯噔

這一刻,他是如此迫切的希望自己能夠與之進行溝通 ,繼而不論是承認自己襲擊那個金毛,還是承認自己有預謀襲擊那個金毛,甚至承認自己有暗殺國王的心思都行 ,只要能溝通 ,他就有一線生還可能。

關鍵是,語言不通,他想招供都招不了啊……

“那豈不是只能硬抗?”

不是隨便什么人都有眼睜睜看著自己某個部位變成烤肉 ,繼而呼吸其肉香的勇氣的,夏爾不確定自己有沒有這么硬,但他顯然不想嘗試。

可惜事情并不會按照他想不想來發生 ,撈起一根烙鐵,行刑者已經獰笑的走向自己了!

三米、兩米 、一米、不到一米,隨著行刑者不斷接近 ,夏爾心跳愈發快速,最終,他的心跳簡直如打鼓一般轟隆個不停 。

然而就在行刑者停在身前張口要說些什么之際 ,地下室門口一枚鈴鐺突然晃動了起來 。

清脆的金屬交鳴聲出現,直接將不遠處那位呼嚕震天響的審訊者驚醒,他飛快的從床榻坐起 ,眼中朦朧褪去 ,抬手用袖口擦了擦嘴角,隨后起身迫不及待的走向門外。

夏爾面前那位走近的行刑者也跟著停頓了下來,隨后無視了眼下的“玩物 ” ,轉身快步走回火盆處將烙鐵插了回去,舔了舔嘴巴,一臉興致勃勃的樣子跟著快步離開了審訊室 ,似乎外面有什么好事再等著他們。

夏爾因此大松了口氣,緊張的心跳有所緩解,繼而對此若有所思 。

吃飯?輪班?還是其他什么?

行刑者為何離去 ,夏爾不得而知,但他知道,如果必須要做些什么的話 ,只能趁現在!

“可是,我能做什么? ”

他此時雙手雙腳被皮革緊緊箍住,一點多余空隙都沒有 ,用力掙扎了一下 ,除了背靠的木柱子稍微晃動了一點外,根本毫無成效!

而除此之外,他還能做什么呢?

再次看向自己 ,夏爾若有所思。

那“屬性欄”中兩個能力,真知之眼(恒定)似乎就是自己能夠看到這種種信息的原因所在,估計沒有其他作用。而后面那骸骨復蘇 ,他一時半會倒是有點摸不著頭腦 。

從字面上來看,這似乎是一個“召喚骷髏”的技能。

自己什么時候學過這種能力的?原身?

他倒是有學一些筆記本當中的某些知識,可是他并未使用出來啊 ,那也算?

還是說,這能力和真知之眼一樣被賦予的?

這能有用嗎?

被大門坑了一把的夏爾對此非常懷疑,然而他似乎沒有其他選擇。

于是深吸口氣 ,他看向角落處那句尸體,暗暗默念 。

骸骨復蘇!

技能發動!

使用技能!

……

默念吟唱了或正經或不正經,各種亂七八糟的關鍵詞 ,然而周圍一點反應都沒有。

“一定是我搞錯了什么。 ”

思索著 ,他不由再次看向自己,召喚出那簡潔的屬性欄 。

【骸骨復蘇(1/100%)】

緊盯了這字面幾眼,亂糟糟一片的腦海當中悄然浮現出一些知識 ,一些原主原本就有,但他之前根本沒當回事的知識。

于是夏爾迅速明悟。

“看樣子這并非是什么亂七八糟的系統,而是一種能將自身情況呈現而出的能力 。”

“可是原主使用失敗了啊?為什么真知之眼會認為我擁有這能力?”

原主并不會這技能 ,或者說他腦子里的知識并不正確,夏爾對此非常肯定,因為他如果會的話 ,操作正確,也就輪不到自己奪舍而來了 。

可為何到自己這,就顯示出自己擁有者能力?

“既然認定我擁有骸骨復蘇這個技能 ,那我應該能使用的出...吧? ”

不怪夏爾遲疑,他感覺自己腦子里那些知識實在是有點兒戲。

然而不論如何,夏爾都必須要嘗試一下 ,于是他暗暗祈禱著 ,仔細回憶了幾遍,最終開始行動。

腦海中的知識告訴他,使用這法術可不只是念幾句咒語或者隨便瞅幾眼就能發動的 ,它需要有輔助物品 。

幸運的是,夏爾身上恰好有這東西,或者說原身為了試驗能力 ,這都是早已準備好了的。

強忍著脖頸酸澀與刺痛,用下巴將衣領內戴著的漆黑項鏈拱出,最終將吊墜咬著 ,費力推向眼部,一切完事后,本就受傷頗重的夏爾有些氣喘吁吁。

“萬幸 ,這項鏈沒有像筆記本那樣被人搜刮走,不然我真一點希望都沒有了 。”

左眼別扭的扣著一枚漆黑的金屬頭骨,夏爾歇了口氣后 ,又回憶了一遍記憶中的相關要點 ,他隨后開始下一步。

努力讓自己頭腦保持空白,將吊墜形狀牢牢記在心底,遵守某種古怪訣竅 ,夏爾開始隔空沖著尸體喃喃自語。

「以亡者守護,夏爾.柯藍斯頓之名,吾請求汝的幫助」

「此咒因此而生 ,因此而熄」

「無名慘死之人啊」

「請你復活!」

——

【你嘗試使用骸骨復蘇,但卻施法失敗】

眼前提示飄過,除了火盆里火焰灼燒空氣的噼啪聲外 ,地下室內沒有任何響動出現 。

這讓夏爾老臉一紅,索性周圍沒別人存在,他到不覺得太羞恥。

而提示文字似乎證明了這法術是可以成功的 ,于是他微微振奮,開口再次嘗試。

【你嘗試使用骸骨復蘇,但卻施法失敗】

……

【你嘗試使用骸骨復蘇 ,但卻施法失敗】

……

【你嘗試使用骸骨復蘇 ,但卻施法失敗,這已經是你第4次失敗了】

……

【你嘗試使用骸骨復蘇,但卻施法失敗 ,不過你似乎找到了一點竅門】

……

【你嘗試……】

……

不斷念叨不斷失敗,十分鐘過去了,他不清楚自己一共嘗試了多少次 ,但眼前飄過的提示卻讓他愈發振奮,而沒有受到任何打擊 。

最終,再又一次略有所得的提示下 ,咒語發生了某種轉變。

同樣呢喃著之前的那段話,但這次夏爾口中卻并沒有發出任何準確聲響,而是低沉縹緲 ,語調亂七八糟,含糊不清的根本不像是人話!

如果非要形容,那就仿佛無數亡靈潛伏黑暗處竊竊私語一般!

古怪咒語響起同時 ,在他深邃黝黑的雙眼眼底 ,一抹不正常的灰色一閃而逝。

扣在左眼處的吊墜因此而震動了起來,隨著它的抖動,吊墜前方半空中 ,肉眼難辨的灰色絲線從虛無處抽離,并向著尸體處匯聚而去 。

因只有一只眼睛被覆蓋,所以夏爾能夠清楚看到 ,灰色臨身后,被他緊緊注視著的那具尸體就突然發生變化 。

先是手部有一點凸起出現,猶如蟲子在尸體皮膚下翻滾蠕動 ,不斷頂撞。

隨后,面部、胸膛 、盆骨以及雙腿開始鼓脹,就像是被空氣吹起的人形氣球 ,血絲漸漸浮現于肌膚,最終——

額頭皮膚破裂,血液涌動下 ,染血的慘白頭骨率先破體而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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3 安達爾語

“王后說務必要查出那小子到底是從哪冒出來的,順便讓那家伙招認是首相派去行刺的王子殿下 ,可他根本就不會說維斯特洛話,連方言都不會。”

走在長廊樓梯處不斷向下,坎普沖同伴抱怨道:“所以這任務根本別指望能完成 。 ”

同伴威爾道:“沒法說話怎么查?至于后面那任務 ,我們只要對外說他已經招了,誰還能跑來為那小子主持公道不成?”

“沒錯,他反正也不是維斯特洛人。”坎普說著 ,下意識舔了舔嘴角,晚餐殘留的油脂隨之被他舔了個干凈。

“我懷疑他是布拉佛斯人,細皮嫩肉的 ,用鞭子抽特別明顯 。 ”

“可能是布拉佛斯某位貴族后代?”

“貴族后代?布拉佛斯有貴族存在嗎?”坎普道:“不過無所謂啦,管他是不是呢,死掉了都一樣。我猜他活不過今晚。 ”

“王后準你那么做? ”

“她沒說 。”坎普聳了聳肩“沒準這會已經將那小子忘記了。”

兩人閑聊似順著石頭階梯走向地下最深處 ,然而還未等完全接近 ,坎普就突然停了下來,聳了聳鼻子,他看向同伴。

“你聞到什么東西了嗎? ”

“我有點感冒 ,聞不到氣味 。”威爾說道:“有什么?”

“血腥味,還有點腥臭。 ”

“這在這兒不是很正常?坎普,你可別忘了我們是做什么的。”威爾沒好氣的道:“沒準是外面空氣太好聞了 ,讓你忘掉了臭烘烘的審訊室 。”

“可能吧 。 ”坎普半信半疑的點了點頭,看似不在意的繼續下階梯,可手卻已經放在了腰部劍柄處。

他總感覺有點不對勁。

相對坎普 ,同伴威爾則一點防備心思都沒有,常年生活在地牢最底層這間審訊室內,威爾克從沒遇到過什么特殊情況 ,他也不認為這里會出現意外 。

所以對比同伴,他走得倒是大搖大擺,來到門口時更是毫無防備的推門而入。

然后他就看到了這間不算太大的地下室內某個角落 ,一處猶如屠宰場似的血腥場面。

審訊室一角 ,紅白、黃綠、各種粘稠液體以及器官從長桌處拉扯而下,淌了一地,那本該是皮膚的白色表皮如今被撕扯的猶如破布 ,堆積在桌面摻雜臟器,分外令人作嘔 。

雖說常年負責審訊犯人,但倏一看到這場面 ,威爾還是有種強烈的嘔吐感,不過相比這個,他更在意另一件事——那被綁在柱子上的犯人 ,失蹤了!

“你看到了什么?”見同伴推開門時突然停了下來,坎普緊張的將長劍抽了出來。

“有——”身前的威爾張嘴就要示警,然而左側門后的陰影處倏然探出一根燒紅的烙鐵 ,精準而又致命的插入了他剛剛張開的嘴巴!

嗤——

詭異的蒸發聲音隨之出現,審訊人威爾嗬嗬張著嘴,想慘叫卻又因喉管堵塞叫不出來 ,最終翻著白眼 ,抽搐的仰躺而去。

聽起來很慢,但實際上從他推門到昏倒不過五六秒鐘,因審訊室房門的狹隘 ,坎普甚至不知道同伴到底遭遇了什么!

不過當威爾倒地之后,他倒是迅速看了個清楚 。

那本該牢牢被捆綁住的小白臉囚犯,竟然掙脫了出來!

此時他站在審訊室門后幾步外 ,左手正握著一根紅彤彤的烙鐵沖著自己冷笑!

“你會后悔的,小子! ”同伴嘴巴里插了一根,眼下這小子手里又拿著另一根 ,坎普不由勃然大怒,哪還不清楚發生了什么,雙手持劍豎起 ,氣沖沖的就沖向目標!

本該是隨手可宰掉的牲畜,牢牢掌控在手中的玩物,沒想到竟然會受到反噬 ,這讓審訊人坎普有種異樣的屈辱感!

他不認為人高馬大并手持長劍的自己會打不過一個拿著短小鐵棍的 ,還受了不輕傷的少年人,事實上,這種情況 ,夏爾的確干不過他。

然而他卻有幫手。

于是當審訊人沖入大門,正準備揮動長劍將眼前這個小白臉一刀砍死之時,他右側突然出現了一柄鐵錘 ,掄在半空中發出一陣突破空氣的嗡響,與前沖的坎普迎面相觸!

咣——

巨大力道帶來的眩暈感霎時充盈腦海,坎普被錘的頭破血流 ,一個后仰,沒有絲毫掙扎的摔落于地 。

“怎么可能有別人?”

昏倒前,他費力看了眼襲擊自己的那家伙 ,然而映入眼簾的,卻是一具慘白中掛著血絲的骷髏頭,牙齒一開一闔 ,仿佛正無聲的沖他咧嘴笑。

“原來不是人……”他因此而釋然 ,隨后陷入無邊黑暗。

【你的骷髏伏擊了鞭打你的中世紀審訊者,目標已死亡,你獲得了一點關于安達爾人語言方面的知識】

眼中飄過一段提示 ,正準備上前補刀的夏爾因此而停了下來,他低頭看了看本以為只是被打昏的敵人,又看了看身旁一“臉 ”無辜的骨頭架子 ,不大清楚眼下這又是什么情況 。

是該吐槽目標太不經打,還是這突如其來的能力實在令人措不及防?

不過不管他反應沒反應過來,一股關于某種語言的記憶卻已經無聲無息的從腦海中浮現而出 ,讓原本對此地一無所知的夏爾稍微有了個了解 。

安達爾語,維斯特洛大陸通用語,腳下這該死的地方叫維斯特洛?

安達爾人?

這是一個陌生的詞匯 ,在他地球記憶當中,對此似乎沒有絲毫印象。

“所以這到底是哪? ”

“一個游戲世界?”思及這令人措不及防的能力,夏爾腦海中閃過這個念頭。

只是什么樣的游戲世界會如此真實呢?痛苦 、死亡、血腥、暴力……

況且他腦子里的記憶可不是什么簡化符號 ,雖說還不完整 ,但窺一斑可見全貌,那是一種真正的,非常復雜的人類語言 。

這是一個真實的世界 ,這點毫無意外!

“所以這也是金手指?”暗暗撇了撇嘴,年輕人隨后就將這個問題拋之腦后,他看了看曾經虐待了他好幾個小時 ,現在卻倒在腳邊無聲死亡的審訊人,不由自主的就感覺自己好像吃虧了。

“本來還想著給你來個以其人之道還治其人之身的……真是便宜你了。 ”

嘆了口氣,年輕人彎腰拿起審訊人手中長劍 ,走到門口另外一個真昏迷了的審訊人身旁,雙手拄劍當棍用,對準其心口就狠狠懟了下去 。

“雖然你沒招惹我 ,但我得逃跑,未免意外,抱歉。”

【你刺穿了審訊室行刑者的心臟 ,目標已死亡 ,你獲得一點微弱的生命能量,身上傷勢有所緩解】

隨著這道信息,一股清涼的感覺隨之從手掌處蔓延而入 ,游蕩至他身上的鞭痕附近,化作一絲絲刺痛以及瘙癢開始滋養他的肉身。

夏爾低頭看去,他上半身的一些傷痕竟已經開始舒展閉合了 ,而左胸前肌肉拉傷般的疼痛也隨之有所減輕 。

幾秒之后,這能量耗盡,身上傷勢已經好了起碼一半。

“微弱?生命能量?”

又是一個搞不懂的詞匯 ,夏爾搖了搖頭,懶得細想,推開房門踏步離開了這里。

而在他身后 ,一具白色骷髏扔掉沉重的錘子,彎腰握住一把長劍,同樣步伐闌珊的跟隨而去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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4 殺人先放火

審訊室位于地下最底層,屬于最潮濕的區域,而審訊室門外 ,灰暗的石質階梯婉轉向上,直達地下區域倒數第二層。

夏爾并不清楚這座塔的地下區域具體有多少層,因為他在被帶進來之前已經被人捶昏了過去 ,醒來之后就已經身處于審訊室內了,也因此,他同樣不清楚這里具體有多少守衛 ,所以剛剛他在襲擊兩位審訊人員時非常小心,生怕他們弄出大響動。

可實際上就算再小心,也仍舊不可避免發出動靜 ,起碼來說,鞭打自己那個家伙在進攻之前可是吼了一嗓子的!

“幸虧這石頭墻很厚 。 ”小心翼翼的向上走著,夏爾對此頗為慶幸 。

那一嗓子的聲音可不輕 ,換做正常環境 ,肯定被人聽到了,而從頭上沒有響動來看,似乎上面并未察覺?

“或者干脆沒人?”

這個念頭甫一出現就被打碎 ,他耳中隱約聽到了一段話。

因對這些人講的維斯洛特通用語了解不全,再加上這話聲音距離較遠,顯得朦朦朧朧 ,所以夏爾并不清楚具體說了些什么,但這已經足以證明頭上有人存在了。

他因此而更加小心,并用眼角余光緊盯著跟在自己身側的骨頭架子 ,生怕它弄出點什么響動 。

然而相對他來說,腳下沒穿鞋子,堅硬的骨頭與石質階梯相撞發出響動根本無法避免 ,那一聲又一聲的清脆碰撞每次響起就像是打在年輕人心臟深處一般,讓他不由自主的愈發膽顫心驚。

幸運的是,直到他爬至階梯最后一段休息地 ,頭上也沒出現什么特殊動靜。

此時 ,他只要稍微一抬頭,就能夠看到階梯與上一層的邊緣區域了,而那隱約的交談聲在這里顯得清晰了許多 ,夏爾豎著耳朵仔細停了一會,大部分話聽不懂,不過少數聽懂的也基本能將現在情況猜個差不多 。

“審訊……虐殺……不用在意……”

“潮濕……叛國……北境大軍……牽連我們…… ”

……

“他們以為樓下的響動是審訊者在虐待我?”躲在階梯石壁陰影處的夏爾心中松了口氣。

單聽聲音 ,上面似乎只有兩個人存在,不確定會不會因為面積過大而聽不到其他位置的聲響,所以夏爾準備再靠近一點。

“呆在這等我 。”轉頭小聲吩咐了一下墻邊隱藏在黑暗中的骷髏頭 ,見它嘴巴開闔回應之后,夏爾放心向上爬去。

是的,爬 ,生怕一不小心弄出響動來的他非常謹慎的四腿著地,緩慢而又輕柔的順著階梯往上爬,模樣活像一頭大貓。

所幸這最后一段路并沒有多長 ,一兩分鐘后 ,他就已經到了頂端 。

眼睛以下部位隱藏在階梯之下,悄悄探出點腦殼仔細看去,前方是一處陰暗的長廊 ,兩側一棟棟灰黑木門矗立,長廊盡頭則是通往更上層的石梯。

而在這長廊靠里區域,兩名身著棕色皮甲的護衛正坐在一張圓桌左右輕聲交談 ,不時瞄一眼某個牢房房門。

一段信息因此而飄過 。

【兩位全副武裝的守衛者,似乎在看守某位重要囚犯,你可能打不過他們】

“就兩個人? ”仔細掃視了好幾眼 ,并未發現其他守衛存在,這讓夏爾心情多少有些放松,不過緊接著又緊繃了起來 。

雖說那提示挺打擊人士氣的 ,但他倒不覺得己方對上這兩人就一定會輸。

這倒不是說己方戰斗力要超過那兩人,夏爾仰仗的是后面那副骨頭架子。

正常人見到這種恐怖生物的第一反應是什么?

除了某些膽子特別大的家伙外,估計想到的只有逃跑 。而只要他們露出后背 ,那么夏爾贏得希望就很高。

但他并未因此而大意。

萬一要是贏不了呢?

萬一敵人對骷髏并不懼怕 ,或者習以為常呢?

夏爾對這個世界所知有限,誰知道這地方到底有沒有類似的法術存在?

刨除外表來說,骸骨復蘇而來的骷髏兵也就是個普通成年人的戰斗力罷了 。

這點是其一 ,還有一點則是,如果他們能打贏那兩個守衛,可又能及時阻止他們不示警嗎?

雖沒有看到任何示警措施 ,但夏爾不認為這種牢獄當中會沒有絲毫準備。

只是沒發現而已。

“所以只能智取,不能硬來 。”暗暗敲定行動方針,夏爾想了想 ,轉身復又向樓下走去。

于是沒多久,一股濃煙悄然出現。

煙霧于審訊室內竄出,順著階梯蔓延而上 ,兩名守衛初時并未發覺,直到其中之一聳了聳鼻子,轉頭一看 ,這才看到走廊另一面煙霧從下竄出的模樣 。

“有情況?”兩人對視一眼

“審訊室除了威爾兩個家伙外還有其他人嗎? ”

“好像就只有一個被緊綁著抬進來的囚犯。 ”

于是兩人稍微放松 ,繼而滿是疑惑“那這是?”

踏步來到樓梯口,往下一看,除了煙霧外什么都看不清 ,“燒的還挺旺?”兩人有點慌亂,正要回頭去樓上叫人,一道沉悶的聲音從樓底隱隱傳來。

“快來幫忙! ”

“用不用再叫點人下來?”其中一位大聲提議 ,聽到內部有人聲傳出,他多少松了口氣 。

“煙大,火小 ,四個人足夠了!”

那聲音回答,于是兩人不及細想,匆匆跑了下去 。

然后就再也沒上來。

不一會 ,夏爾用潮濕衣物捂著嘴巴的身影就竄了出來,他不斷咳嗽著,眼睛部位被嗆得滿是眼淚。

“那堆狗屎的爛家具怎么那么容易著?還冒這么大的煙? ”

暗罵不斷 ,夏爾卻也沒指望有人回答自己 ,悻悻然的脫離煙霧范圍,身后跟著的骷髏頭咧嘴開闔著,似乎在無聲嘲笑他 。

夏爾與這骷髏有種隱隱聯系 ,他的一些命令也因此而能得到執行,但這并不意味著夏爾可以全權操縱這幅骨頭架子,相對來說 ,它更像是一個聽話的士兵,而不是法師的操控物。

夏爾懷疑骸骨復蘇這法術是不是將死人的靈魂融入進骨架里面了,不然這廝為什會總會表現出種種和活人無異的豐富表情?

他可不覺得這是肌肉本能之類的東西——骷髏頭又沒有肌肉。

……

夏爾對這里很陌生 ,但他來到地下二層后的目的倒挺明確 。

之前在暗中觀察時他就有留意到那兩名守衛時不時的總瞅某間牢房,所以他本著敵人的敵人就是朋友的原則,出來后并未再往上闖 ,而是準備給自己找個盟友。

或者說,對這個地方一無所知的他,想找個帶路的;不然亂闖之下成功逃脫的幾率很低。

長廊兩側的每一間牢房都被鎖頭緊鎖 ,但這難不倒夏爾 ,在下面時他已經將那兩個被自己陰死的家伙搜了個遍,摸到一些銀制雕刻鹿頭錢幣的同時,鑰匙自然也落在了他手中 。

黑鐵鑰匙對準空洞 ,咔嚓一聲,鎖頭開啟,隨后輕輕一推 ,這座厚重的木頭門就悠悠被推了開。

一處漆黑的,沒有任何窗戶的,除了從腳邊延伸而入的火把光芒外 ,沒有任何光線存在的石質牢房隨之映入眼簾。

牢房漆黑,除了最里面角落一叢骯臟的稻草堆外,什么家具都沒有 。

一位身著棕色皮甲 ,褐黃色亂糟糟頭發的中年男子此時正佝僂在稻草堆上面。他并未昏睡,以至于突如其來的光讓他非常不適應,如今正抬手阻擋著 ,以免雙眼受刺激。

“誰?”聲音虛弱而又低沉 ,配合著他那本該魁梧強壯,卻又因長期牢獄而顯得風中殘燭般的體格,整體給人的感覺就像是一頭虛弱無比棕熊 。

眼中飄過一段提示 。

【一位貌似有些地位的中世紀貴族 ,他腿部受了傷;他似乎很長時間沒有進食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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5 不太靠譜的盟友

【一位貌似有些地位的中世紀貴族 ,他腿部受了傷;他似乎很長時間沒有進食了】

【他的年齡可能介于35-55之間】

【他看起來充內疚與絕望】

【他……】

不斷出現的提示信息,讓夏爾有點懷疑自己是不是找錯盟友了。

【不久之前有人來過這里】

稍微挪動的眼中飄過一段信息,夏爾并未理會 ,而是站在原地有所猶豫。

這并不是一個健康的人,這點顯而易見,而自己想要逃脫這里可不想帶個累贅 。

“他不是一個合格的盟友。”暗暗有所決斷 ,夏爾嘆了口氣,暗暗覺得自己在浪費時間。

與此同時,角落那捂著眼睛的中年男子此時倒算是適應了光線 ,也看清了來人的模樣 。

中等身高 ,站在門口影子拉得老長,臉頰在身側火把昏黃光照下陰晴不定,半邊清晰的臉泛起汗漬油光 ,一頭炭黑頭發緊貼額頭,頗顯凌亂。

五官青澀,還未長開 ,讓他看起來和自己大兒子差不多大,腰板挺的筆直,應當受到過相應訓練或良好家教。

破爛零碎的白襯衣下 ,傷痕累累的上半身黑紅摻雜,顯得很狼狽,但仍舊能看出他本該養尊處優而成的白皙皮膚 。

“你是谷地科布瑞家族的?還是河間地布雷肯家族的? ”他問。目光充滿審視。

這是一個出身于優渥 ,沒有受到什么苦難的少年人,這點從外表就能確定 。

而在維斯特洛這塊商業并不發達的大陸,一般這種家庭屬于貴族的幾率很大。

黑頭發家族不少 ,黑發黑眸的家族卻并不算多 ,和這小伙子長相相似的更是沒幾個,所以只不過剛一見面,閱歷豐富的囚犯就基本確定了一個范圍。

然而門口那小子剛一開口 ,他就直接推翻了自己的猜測 。

“誰也不是 。”來人說道,煙熏后的聲音略微沙啞,聽起來竟有些生澀 ,像是一位兩三歲的小孩子牙牙學語。

不,不對,小孩的聲音是泛著奶氣的 ,而來人并未這樣,更像是七國之外的旅行者還未熟悉本地語言時的口音。

于是他又問:“你來自哪?厄索斯?還是索斯羅斯?或者其他亂七八糟我不知道的地方?”

“其他亂七八糟你不知道的地方 。 ”夏爾回答,原本離開的打算倒是暫時收斂了起來。

雖說眼下這狼狽的跟個乞丐一樣的中年貴族好像是個瘸子 ,但貌似對一切都很了解的樣子啊……

新手指導員?

暗暗吐了個槽,夏爾開門見山道:“我剛剛干掉了這里的守衛,準備從這逃走 ,你要不要和我一起?”

得益于那兩名護衛 ,原本缺這少那的維斯特洛通用語知識此時算是勉強湊了個大概,盡管很多詞匯仍舊不認識,但所知道的 ,已經能讓他與這里的本地人士勉強交流了。

“不管你從哪來,判刑后再越獄都會罪加一等 。”囚犯搖了搖頭:“而且想從紅堡越獄?可笑的想法。 ”

“起碼比你在這等死強。 ”夏爾撇了撇嘴,隨后道:“你確定你不逃?”

“逃?”囚犯道:“你認為一個即瘸又餓 ,腦子又充滿迂腐想法的可憐蟲能逃到哪? ”

說著,他骯臟的臉上泛出絲絲自嘲:“他恐怕連邁出這個門都辦不到 。”

這家伙在關進來之前似乎受到了很大打擊。夏爾若有所思,隨后轉身就走。

“那你留在這等死好了 。”

年輕人走得毫不猶豫 ,原地只留下敞開的牢門,走廊陰風拂過,發出幾許刺耳的嘎吱聲。

“我不會死的 , ”

囚犯喃喃著,低著頭,不知道在想些什么。

“盡管這有損榮譽 。”

……

“勸降”失敗 ,夏爾對此并不沮喪 ,因為這一層有好多牢房,這個不和自己走,總有其他人會同意 ,而且迫不及待 。

然而半天下來,他卻并未發覺周圍牢房有任何活人存在。

“喂! ”

打開一間又一間牢門,明明有人存在 ,但卻對夏爾的招呼不聞不問,一動不動的或躺或坐,似乎全都已經死掉了。

當然 ,也不完全都是“死人”,期間他還是有碰到有所反應之人的,只可惜那人比第一個囚犯更令人失望 ,虛弱的別說走路了,連站起來都做不到,這讓夏爾頗為煩躁 ,也有點傻眼 。

這地方到底是監獄還是死囚營地?怎么一個個都好像被遺棄了似的無人搭理?

可這不對呀 ,剛剛那囚犯就有兩人看守的,難道就他是特殊的?

“自己闖蕩?”望著走廊盡頭那通往上一層的階梯,夏爾腦海不斷琢磨著。

“這倒也不是不行 ,這的守衛防備很松懈,根本想不到會有人越獄。 ”

“可是我對這根本不熟啊,到時別逃跑沒跑掉 ,跑到敵人窩里面可就壞菜了……”

”去樓上找找看?“

想做就做,他小心翼翼的爬上樓梯,來到了一層稍顯干凈的長廊內 ,然而只看了一眼,他就郁悶的走了回去 。

那里倒是有很多牢房和關押犯人,可他沒對應的鑰匙 ,手中這把只契合冰原狼所在的這層牢房,根本就開不開上層的門,更別說找盟友了……

“回去找那個臭著個臉的囚犯打探一下這座塔以及塔外大致情況?沒找到盟友 ,好像也就只能指望他了。 ”

如此想著 ,夏爾順著階梯回到倒數第二層,然后剛走幾步,前方牢房內就突然傳來一陣踉蹌的腳步聲 ,他忙靠近一瞧,不由樂了。

房間內,囚犯正一步一挪的從關押自身的牢房內向外走 。

“改主意了? ”

“如果你一連被餓了不知多久 ,見到獲取食物希望時,也會忍不住的。”扶著墻走出房門,中年囚犯瞥了夏爾一眼。

“那恐怕讓你失望了 ,外面連泡鳥屎都沒有 。”夏爾沒好氣的道:“死人肉你要不要?剛宰,新鮮的。 ”

他覺得這家伙真的是很臭屁,說話語氣冷冷的 ,一張馬臉還總是板著,與其說是嚴肅,倒不如說誰欠他錢一樣。

可惜 ,對于夏爾的話 ,對方卻只是靜靜地看了他一眼,沒有絲毫動怒:“這間黑牢不久之前剛被黑袍子搜刮過,我猜你找不到其他活人 ,才會來找我這個瘸子 。”

“我倒希望不來找你 。”夏爾說著,看了看囚犯的腿部,忍不住又道:“某人聲稱自己走不出這間牢房 ,現在看來大概只是個借口。 ”

“那的確是個借口。”囚犯道:“但我絕難相信,一個半大男孩加上一個瘸腿殘廢該怎么從這間防衛森嚴——”

說道一半,他的話戛然而止 ,扶著墻壁的手掌下意識握拳,注視著一抹白色身影,瞳孔緊縮 。

“那是……什么?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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6 簡陋計劃以及法術疑點

走廊火把光芒照耀下,一壯一瘦兩個身影坐在守衛原本坐著的圓桌前 ,一邊警惕的掃視著圓桌不遠處通往上層的階梯 ,一邊輕聲細語的商議。

“要是我所料不差,這座地牢一共有四層,我們現在應在第三層 ,上一層是貴族俘虜看押點,牢門很嚴,預計不會有看守 ,但最上層和地牢之上的叛徒走廊肯定會有守衛,想要從這逃掉,必須攻克這兩個地方。”

“樓上的確沒看守沒錯;最上面是個走廊?”

“不 ,是座塔,我們叫它叛徒走廊,這座塔是專門關押犯人的牢房 ,分地下及地上,地上關押有身份但卻犯了小事的貴族,地下則是一些普通犯人和重刑犯 , ”說到這 ,名叫艾德的囚犯看了夏爾一眼“還有一些需要審訊的家伙 。

見夏爾思索的模樣,他又道:“很少有人能在這里逃脫,因為叛徒走廊身處于城堡內部 ,周圍有大量守衛巡邏,遇見突發情況可以隨時趕來支援。這點先不說,它本身的防御儲備就不是我們兩人能夠對付的了的。”

“就算加上你的...你的骷髏也一樣 。”中年囚犯說著 ,忍不住又看了站在夏爾身后的那具枯骨一眼。

那東西除了股溝以及骨架上面黏連著一些已經干枯的血絲之外,大體上和正常人類骸骨沒什么差別。

當然,這得排除他雙空洞眼窩當中那微弱的綠光 。

這綠光很不起眼 ,如在陽光下估計都看不到,但此時他們所處的環境比較黑,所以他很自然的就注意了到。

這是一具魔法產物 ,早已消失在歷史中的黑魔法!

忍住內心的悸動與復雜,他沖夏爾道:“不過我們可以制造一些混亂,比如將犯人放出去 ,當然他們根本逃不出紅堡 ,所以我們這并不算犯罪。 ”說到這時,他的語氣放得很低,似乎對于這種事情很不習慣 ,

夏爾很想說逃命要緊,就是算犯罪的話他也無所謂了,不過見這家伙思路清晰 ,他并沒有貿然打斷 。

“但還有最后一個難關,紅堡是王室居住的城堡,構造嚴謹 ,四面圍墻,擁有重兵把守,正常情況下根本逃不出去 ,除非我們有大量精兵,但顯然我們并沒有 。 ”

說到這,艾德停頓了下來 ,看向夏爾 ,似乎等待他的反應。

“你既然能考慮到這個,那就一定不會莽撞之下做出跟我出逃這個決定的。”夏爾道:“所以你有什么辦法?”

“我尚在考慮是否該跟你冒這個險 。 ”艾德不置可否的說,隨后道:“我女兒曾和我說過 ,在紅堡地下有一條通往君臨城的密道,我雖不清楚具體位置,但我們可以嘗試找一下。”

“大概位置呢?”

“應該在處女居附近。 ”

“好吧 。”夏爾從善如流的點了點頭 ,起身道:“那就這么辦!”

他對這一點也不熟,自然不能夠瞎指揮,這家伙怎么策劃他就怎么辦好了 ,反正情況也不會比現在更差。

……

計劃是先將地牢最頂層的守衛情況弄清楚,如果人少的話就考慮直接襲擊,人多的話則想辦法搞到鑰匙 ,將第二層犯人釋放出去一齊沖擊,然后趁亂逃脫這座地牢。

說實在的,這個計劃很簡陋 ,逃脫的希望似乎比較渺茫 ,不過再渺茫也得嘗試一下,總比呆在這什么都不做的強 。

艾德因為腿腳不便,除了給建議外基本什么都做不了 ,所以他暫且留在這里,而夏爾則負責上去打探情況以及進一步釋放犯人。他對這種事情不是很熟悉,但人都是被逼出來的 ,就算再不熟,危機面前,也不得不做。

深深吸了口氣 ,他悄然向樓上挪動 。

夏爾并未帶著骷髏,因為首先他得搞清楚上面具體情況,然后才能進一步行動 ,不會動手,所以帶骷髏全無必要。

在艾德緊緊注視下,夏爾漫步走向樓上 ,最終身影消失在了視線之內。

“舊神保佑 ,希望他一切順利…… ”他開始默默祈禱 。

內心來講,他對兩人能夠逃脫并不抱希望,因為他了解這座紅堡 ,肯定的說,這里根本就是敵人的大本營,危機重重 。

所以別說夏爾還帶著他這個殘疾了 ,就算他單人上路,就算他帶著個詭異恐怖的骷髏,逃脫也根本不可能。

只是源于內心的不甘 ,源于本能的自責與榮譽,源于那因未知魔法而帶來的一絲希望,他卻不能讓自己坦然留在這里等待明天的審判!

是的 ,明天他就要受到王后以及新國王的審判了,在圣貝勒大教堂,在君臨所有居民的關注下。這是今晚某位大太監偷偷跑來告訴他的 。

同樣他還帶了一句話給艾德——“只要你招認自己的叛國罪 ,承認并擁戴喬弗里王子的國王地位 ,那么王后和我們的新國王就可以考慮釋放你的女兒,并準許你披上黑袍。”

他真的有罪嗎?

不!他無罪。

他只是在這場權利的游戲當中失敗了而已 。

所以他不甘!

腦海中紛雜念頭閃過,艾德卻突然聽到樓梯口的腳步聲 ,不由睜開了眼,抬眼一看,夏爾的身影隨之映入眼簾。

“這么快?”

“打探好了。 ”

“怎么樣?”

“和你預料的一樣 ,地牢最頂層的守衛,至多不會超過五人 。”

“那…… ”

“鑰匙被一個守衛掛在腰上,很顯眼 ,可他現在已經在呼呼大睡了。 ”夏爾走近癱在椅子上,無奈的道:“其他人在賭錢,估計一時半會結束不了。”

“我們可以等 。”

“等他們賭完錢?萬一他們一晚上都不睡覺呢? ”

“只能趁他們防守最松懈的時候襲擊 ,否則沒勝算。”

“可如果真沒有這種機會,那么我們就徹底沒希望了。”夏爾道:“也許我們可以嘗試來個引蛇出洞? ”

他其實還有句話沒說,那就是過幾個小時他就可以離開這里了 ,到時候他大概也不會有什么危險 ,可這種事情總得有個未雨綢繆,萬一他下次進來時還處于這地方,那豈不是還得重新想辦法越獄?

最好趁這次一鼓作氣……

沉默片刻 ,艾德看向站在身旁一動不動的白骨 。

“你只能召喚這一具?”

“這個……”夏爾臉上有所遲疑,不太確定的說道:“好像是的 。 ”

原主記憶當中有關于這法術的知識并沒有多少,而在這有限記憶當中 ,更是沒有這種關乎于數量的知識。。

他那筆記本又被人搜刮走了,而今不知道放在哪,想要查一下也根本做不到 。

不過正常來說 ,初學者應該就只能召喚一具……吧?

因為之前匆匆忙忙,他也沒來得及細想這個問題,而今被冰原狼提醒 ,夏爾倒是若有所思。

沒誰規定初學者只能召喚出一具啊,所以沒準自己能再次使用呢?

試試?

如果真能召喚出很多,那就沒必要考慮什么引蛇出洞的危險之舉了——上面可是五個守衛 ,而不是兩個 ,一不小心就很容易玩脫的。

“比較血腥,你先留在這 。”

吩咐了艾德一句后,他看了看周圍 ,快步走向之前找盟友時看到的留有死亡囚犯的牢房。

將脖子上戴著的黑色骷髏頭項鏈拽下,在回憶了一番流程,他深吸口氣 ,開始施為。

因為沒有被捆綁,所以這次他倒用不到把項鏈貼在眼睛上,他只需要將項鏈抓在手中對準尸體 ,兩者存在于自身視野內,法術發動的先決條件就這么達成了 。

陰暗冰冷的牢房內,一切準備就緒 ,夏爾開始吟唱咒語:

「以亡者守護,夏爾.柯藍斯頓之名,吾請求汝的幫助」

「此咒因此而生 ,因此而熄」

「無名慘死之人啊」

「請你復活!」

……

【你嘗試對一位囚犯的尸體使用骸骨復蘇 ,你的施法失敗了】

信息飄過,尸體毫無反應,咒語也未變成他之前施展成功時的那種古怪腔調。

夏爾倒也不氣餒 ,畢竟他第一次施展時可是費了好大勁,而今雖說有點進步,但也不可能一次就成功。

所以他沒有絲毫停頓的再次吟唱了起來 。

第二次 、第三次 ,當第四次念起時,年輕人口中原本正常的話霎時轉變成了一句句低沉 、縹緲而又嘈雜的呢喃。

呢喃聲下,腐朽的灰色氣體如絲線般從四面八方憑空匯聚而來 ,最終在某種意念作用,順著尸體耳鼻鉆入內部,隨后——

詭異的抽噎聲倏然出現在這安靜的牢房內 ,突如其來,驚悚而又恐怖,夏爾嚇得忍不住后退了一步 ,然后緊張望去 ,只見尸體本該緊閉的雙眼已經不知不覺睜了開,青筋直冒,嘴巴大張 ,瞪向牢房頂部,瞳孔灰白一片。

“怎么和第一個有點不一樣?”稍微有點放松,夏爾復又納悶的皺了皺眉 。

然而沒等他繼續想下去 ,尸體就復又發生了變化 。

它那大張的蒼白嘴巴中,莫名升騰飄出一縷灰白之氣,隨后很古怪的 ,原本挺起的胸膛復又如泄了氣的皮球般委頓下去,雙眼闔起,開啟的唇部也慢慢合攏。

【你嘗試對一位囚犯的尸體使用骸骨復蘇 ,你的施法失敗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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7 水土不服的咒語

【你嘗試對一位囚犯的尸體使用骸骨復蘇 ,你的施法失敗了】

信息飄過 ,無聲的訴說著具體發生了什么。

“這是什么情況? ”夏爾茫然的看著這一切,對此非常摸不著頭腦 。

看起來已經生效了的啊,為什么會沒有成功?

而且為何與第一個反應不同?

“你的最后一段咒語為何與前面不同?”艾德不知何時來到了門口 ,在夏爾困惑間提出疑問。

他本該動彈不得,不過夏爾之前在空閑時用骷髏胸膛處的幾根肋骨為他那條斷腿固定了一下,于是瘸子艾德勉強能夠行走 ,當然,疼痛無可避免。

“因為前面是我們那的通用語,后面才是真正的咒語 。”夏爾心不在焉的回答 ,仍舊為這莫名其妙的法術而困惑。

“通用語?咒語? ”艾德奇道:“巫師不都是直接用咒語的? ”

“我還沒熟到把通用語一次就轉換成咒語的地步。”夏爾說著,突然心頭一動 。

他口中的通用語是原主所在國度的語言,在那里 ,是個人就會這種話,其中自然不可能包含什么隱秘。

只有在用特殊技巧將之轉換成那種呢喃后,這咒語才算是有了力量。

那么是不是可以認為 ,施法咒語的重心只有轉換那關 ,而非口中語言?

換句話說,在原主所在的世界,這都林語只是整個世界眾多語言的其中之一 ,不起眼,甚至并非主流 。那么其他國度的施法者總不會都使用都林話當咒語吧?

那么……用這個世界的語言當咒語會怎么樣?

這樣會不會就能夠施展成功了?沒準咒語也講究個水土不服的問題呢?

試試!

如此想著,夏爾深吸口氣 ,隨后開始嘗試。

他對本地的維斯洛特通用語并不熟悉,所以起先他失敗了好多次,不過隨著他不斷吟唱 ,那本就不長的語句倒是漸漸標準了起來,最終,在艾德探尋的目光下 ,詭異的呢喃終于出現了!

呢喃從唇部飄出,陰暗牢房內的尸體也開始發生變化,而這次變化和夏爾記憶當中的基本沒差!

先是手部有蟲子般蠕動 ,最后全身鼓脹 ,再后,血淋淋的骷髏兵從尸體內掙脫而出!

黑紅血液浸泡臟器,流淌一地 ,腥臭味開始蔓延,見過一次這流程的夏爾還好,一直緊盯著這場景的艾德就有點受不了了 ,他只覺胃中翻涌,一股嘔吐感難以抑制的滋生并竄到喉嚨。

只能說他這段時間根本沒吃什么食物,不然肯定已經吐出來了 ,但就算這樣,這位曾經充滿威嚴和淡定的大貴族也無法掩飾自身的狼狽,靠著墻壁 ,嘴巴緊緊抿著,神色充滿震驚和排斥 。

“你的……你的黑魔法……”

“我也覺得很惡心,不過咱們沒得選不是嗎 。 ”夏爾心不在焉的回應著 ,注意力卻并未放在這上面。

他現在正思考著一個問題。

為什么用都林語對這個尸體施展骸骨復蘇不能成功 ,而第一個就可以?

從那釋放法術時的異象上來看,兩者在調動那種特殊力量時的作用是一致的,不一致的地方大概只有進入尸體之后……

“難不成是因為尸體的緣故?”

隱隱有所猜測 ,不過夏爾并未細想,現在這種情況,可不是琢磨法術的好時機 ,于是他開口沖骷髏命令道:“跟我來!”

話音落下,呆站在血肉中的白骨架子毫無反應,一雙空洞的眼窩怔怔望著他 ,其中綠光微弱的好似于無 。

這讓夏爾有點奇怪,他以為自己剛剛沒說清楚,于是再次命令道:“跟我來! ”

仍舊沒有得到回應 ,這只新生的骷髏似乎除了茫然四顧之外就不會干別的了。

“他是個弱智嗎?”

夏爾復又重復了幾次,仍舊如此,最終忍不住看了眼跟在自己身后的 ,那被他稱之為一號的正常骷髏。

少了幾根肋骨的一號在身后嘴巴開闔 ,腦袋微微抖動,似乎在附和,又好似嘲笑 。

這讓夏爾更加清楚兩者的差距了。一個靈動如活人 ,一個呆板似死物,前一個能夠為施法者提供幫助,而后者顯然不行。

為什么會有這種差距?

將骸骨復蘇這法術的所有要點和知識都回想了一下 ,沒有找到原因,又仔細思索了一下其他相關信息,最終倒是隱隱明白了為什么會這樣 。

只有死亡不超過一天的尸體 ,才能讓骸骨復蘇后的骷髏兵擁有靈性,超過一天,則靈性大減 ,而超過一個禮拜,則完全無法復蘇!

這是一個很冷門的知識,記憶來源也并非是筆記本上記載的 ,而是有人和原主親口訴說的 ,而那人……

記憶似乎在融合時出現了很多缺漏,夏爾仔細回想卻想不起來具體是誰和“他”說過這話,不過這點在當下來說根本無關緊要。

于是他無奈的回頭看向艾德:“我們得找新目標了 ,這個根本不行。 ”

“新目標?也許我們可以嘗試其他辦法 。”經過最開始的震撼后,艾德倒是恢復了些許鎮定,然而他對牢房內的情況仍舊心有余悸 ,說話時,眼角余光忍不住瞥向那骯臟血腥之處,以至于語氣異常嚴肅:“如此褻瀆尸體 ,就算最殘忍的淹神也絕難贊同。”

“那你覺得我們有其他辦法嗎? ”夏爾認真的看著他問。

如果是憑空召喚出骷髏兵,他自然不接受反駁,但這種手法的確太夸張了點 ,甭說艾德了,就是他這個始作俑者也很不適應 。

將自己生前的肉體撕扯的猶如破布,就這血水和腸道糞便一起 ,泡在自己曾經重要的各個器官當中 ,這場面,簡直比五馬分尸、凌遲處死還要讓人惡心 。

可是形勢所迫,他有的選擇嗎?

艾德皺眉沉默 ,沒有回應。

見此,夏爾聳了聳肩,隨后向著地牢下方走去。

新尸體的話 ,下面就有四個,對此他可是記憶猶新 。

在他身后,骷髏一號倒是沒著急走 ,反而走到傻骷髏身前,把它的肋骨掰下來幾根安在了自己身上空缺的位置,隨后這才快步追向夏爾離去的背影。

艾德靜靜的看著一人一骷髏順著階梯消失在視線之內 ,心情非常之復雜。

一方面,他覺得想要逃出這里,這種黑暗伎倆就必不可少 ,但另一方面 ,源自多年對榮譽的堅守,以及神圣信仰的堅持,他對褻瀆尸體這種下三濫手段卻分外看不順眼 ,盡管這對己方很有幫助 。

“那你覺得我們有其他辦法嗎?”少年人冷靜的質疑話語浮現于心底,并不銳利,卻分外刺耳。

一如曾經自己心軟之下給了很多機會的那位惡毒王后的話一般 ,令人氣惱,卻又無法反駁。

“在權力的游戲中,你不當贏家 ,就只有死路一條,沒有中間地帶 。”

內心的善念與榮譽感讓他否定了這句話,選擇堅持自己的想法 ,然而結局卻猶如棍棒臨頭般將他敲的七竅流血。

忠心耿耿的手下們被圍攻致死,本應是盟友之人因更大利益而背叛,自己溺愛著的女兒們被敵人抓在手中 ,成為了威脅自己 ,讓自己承認叛國的籌碼,而遠在北地的剩余四個兒子,以及他的愛人凱瑟琳 ,此時生活想必正因此而陷入動蕩了吧……

“我堅守的是榮譽?還是迂腐? ”

一向固執沉穩的艾德有些茫然了,殘酷的現實不斷沖擊著堅守幾十年的心念,越來越多的落差感接連出現于他的命運當中 ,讓他仿佛與這個本該熟悉的世界格格不入。

然而就在他心思復雜,腦海中亂糟糟一片之際,一聲驚叫突然從樓下隱約傳出 ,艾德聽得出來,那正是自己那位小盟友的聲音!

“發生了什么! ”他眉頭皺起,快速走了幾步 ,卻差點因劇痛而摔倒在地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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